第15章 (修文)想要麽
夏微瀾初次禦劍就從天上掉下來一頭撞到自家師傅懷裏的事兒被傳了個遍,道衍宗的吃瓜群衆們對于這種烏龍笑話總是樂此不疲的,是以夏微瀾在此後長達幾個月的時間裏,一直穩居道衍宗八卦榜首位。
就連林思瑤也沒少拿這事兒笑話她。
丢臉丢到家的夏微瀾痛定思痛,刻苦修煉,一有空就找人練劍,勤奮程度就連楚鳴見着她都要繞着她走,生怕又被她捉去練劍。
在這樣變态的訓練勤奮程度下,夏微瀾的修煉進度大增,甩了同期弟子一大截。但凡知曉她的人,都不免要誇一句——
不愧是曦栾道君的親傳弟子。
這日夏微瀾日常找楚鳴練完劍,就回了住處。毫無意外的,又在後面聽見了一陣窸窣聲。
她眉毛一挑,并未回頭,手中的劍往後快速一擲。
“咕!!!!”
綠頭白毛雞慘叫一聲,一只鋒利锃亮的劍從它翅膀的縫隙穿過,将它死死釘在後面粗大的樹幹上。
夏微瀾回眸一笑,露出一排整潔的白牙:“好久不見啊,小雞仔!”
這段時間她每天回去都會被這只雞尾随,本來她還想看看這只蠢雞想做什麽的,結果它一連跟着她好幾天了,也沒見露面。這可不像是這只嚣張的蠢雞的作風……
咕咕雞頓時炸毛:“我不叫小雞仔!!說了多少遍我叫咕咕雞!!”
夏微瀾意外看它,咦,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只嚣張的蠢雞居然不罵人了?
她把它拎出來,眨眼問:“你老跟着我幹嘛?”
咕咕雞心虛的晃了晃頭,強撐着道:“你管我!!本雞……本雞想跟着誰就跟着誰……”
“哦……”夏微瀾拉長了語氣,了然點點頭,然後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
Advertisement
咕咕雞見夏微瀾當真不多說一句話,毫不猶豫轉身就走了,立馬撲騰着翅膀跟上去,一下就撞到夏微瀾的後腳踝。
夏微瀾轉身,回首從上到下俯視着這只趴在它腳邊的綠頭白毛雞。
往日微風豎立起來的綠色雞冠此刻軟軟的垂在腦袋上,蓬起的白色羽毛上點綴着細小的黑色圓點。
它就這樣縮成一坨挨着夏微瀾的腳邊。看起來有些孤單,甚至還覺得有些可憐。
夏微瀾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盯着它,一字一句道:“你要是有什麽事,現在就說,不然我可沒那麽多工夫陪你玩。”
咕咕雞昂起頭看她,然後又垂下了頭。
夏微瀾有些意外,咕咕雞垂着頭弱弱地道:“只有你聽得見我說話。”
“嗯?”夏微瀾有些驚訝。
“我在這裏活了十幾年了,沒有一個人可以和我說話,除了你。”咕咕雞說話的聲音更加低了。
“嗯??!!”
夏微瀾睜大了眼睛,“那……那這座山頭就沒有其他雞了嗎?”
難道同類說話也不能聽得見嗎?
“那些整天就知道吃吃睡睡靈智未開的雞怎麽可以和本雞比!”
咕咕雞激動了昂起了頭,雞冠一下子也立了起來,“本雞敢保證,整座山頭,再也找不出比我還聰明的啦!!”
“……”
夏微瀾盯着它,陷入了沉思:“那你是從哪裏來的,你沒有家嗎?”
咕咕雞那雙小小的雞眼忽然睜大,充滿了茫然。
咕咕雞自從有意識開始,就在道衍宗了,它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親人,整座山頭,只有它這樣一個會說話的靈獸,好像一個異物。其他雞和獸看見他都充滿了恐懼,要麽就是守着那點糧食咯咯地叫,生怕它搶了他們的糧食。哼!它才不屑幹這種事呢!
它早就習慣了一個人自言自語,也沒有想過離開,直到有一天它發現,居然能有人聽得見它說話。
夏微瀾彎腰,一把将發愣的咕咕雞抱在懷裏,溫柔地蹭了蹭它的頭。看來這只雞和她一樣,都是一只小可憐。
咕咕雞沒有掙紮,只是梗着脖子道:“是你硬要帶本雞走的!本雞可沒說要跟你走!”
夏微瀾失笑:“是是是……是我非要帶着你回去。”
咕咕雞不說話了,靜靜靠在夏微瀾懷裏。它只覺得好溫暖,好舒服,好像小時候在蛋殼裏的感覺呀。
夕陽西下,清涼的風徐徐拂過,樹下一白色人影正靜坐着品茶,白色的衣袍随風拂動,聽見動靜,修長的手指一動,眸子微微擡起。
同樣一身白袍的小人兒懷抱着一只雞,慢慢走近。
“師傅,我回來了。”她輕聲道。
“嗯”那人溫柔應道。
昏黃的陽光灑落在兩人身上,懷裏的雞懵懂的伸出脖子,兩人視線徐徐交彙,身後粉色桃花瓣溫柔地落了一地。
時光,好像就這樣被無限拉長。
八年後。
整個道衍宗都盛傳,曦栾師叔祖收有一徒,極盡寵愛。這一傳,便傳了數年。哪怕是後來,很久很久以後,依舊有修仙小輩,在提起此二人時,說起當年風光,不勝唏噓。
時光匆匆,夏微瀾自穿越過來,已經過了八年。
夏微瀾早就從半人高的小豆丁,拔呀拔呀終于拔高長到了自家師傅的肩頭。
此時她剛剛褪去嬰兒肥,一張鵝蛋臉,線條柔和圓潤得恰到好處。眉如遠山青黛,一雙同兒時一般明潤的大眼睛,小而挺俏的鼻梁,唇不抹自紅,臉頰紅潤水靈,笑起來一對蘋果肌圓潤可愛。
見到她的人第一印象往往只覺得她是那種天真爛漫,嬌軟柔弱,叫人疼到心裏的乖乖女。然而熟悉夏微瀾的人都知道,她長了一張極具欺騙性的臉。
比如林思瑤,常常見過她捧着話本子笑得一臉猥瑣的樣子。
比如楚鳴,常常被她以切磋的名義約去練劍,每次都是被她完虐。
比如夙禾,每次她都和楚鳴還有林思瑤一起闖禍,令他頭疼不已。
比如曦栾——
哦不對,在曦栾眼裏,自家徒弟什麽都是極好的,就是這樣嬌嬌軟軟惹人疼的。
夏微瀾這會兒正在屋裏閑情逸致的看着話本子,素手拿起一塊點心,悠悠送進嘴裏,一邊看着話本子,臉上露出猥瑣的笑容。
話本子那鬼畫符上的文字,夏微瀾已經能熟練地跟現代漢語轉換了。她咧開嘴笑,話本子上,視線所及之處是這樣一段文字——
【
她面色潮紅,雙眸迷離,身上的衣衫微微滑落,忍不住發出一聲叮咛。
師傅輕輕抱住她,清俊好看的臉上也染上了紅暈,眸底醞釀着風雨。
她看向來人,一雙手控制不住的朝他身上摸去。解開他白色的衣衫,露出精致的鎖骨,桃花香微微浮動。
是師傅!
她迷蒙中認出了來人的身份,便沒了顧及,解開衣服的動作更快了。
他抓住她亂動的手,靠近她,那股桃花香愈發濃烈。
他喉頭滑動,把玩着她瑩白柔軟的手指,低頭俯在她耳邊,聲音暗啞。
“想要麽?”他道。
】
夏微瀾猥瑣的笑容愈發擴大了。
現在故事講到了小徒弟身中春。藥,師傅即将喜提小徒弟第一滴血的時候。
沒想到古代這車開得,也絲毫不亞于現代嘛,超級穩,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哈哈哈哈!
夏微瀾笑得猥瑣,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此時正是深春,惹人生困。咕咕雞正在旁邊打着呵欠,眼睛裏閃着淚花,張着翅膀,輕輕碰了一下頭。
忽然就聽見一陣雞叫聲——
“阿瀾!師傅來了!!”咕咕雞大聲喊道。
???!!!
夏微瀾蹭的一下站起來,把書合上,差點把嘴裏的糕點整個吞了下去,迅速拿過旁邊的《陰符經》攤開,擋住下面那本名叫《我和師傅的甜蜜日常》的書。
動作剛剛結束,曦栾就擡腳朝她走了過來。
夏微瀾的臉蹭的一下就紅了。
饒是她這種無恥沒臉皮的慣犯,此刻也覺得尴尬無比。
就好像看着小黃書被家長忽然發現一樣,實在是太羞恥了。
這樣想着,她臉上升起一絲絲不正常的紅,但還是假裝才看見曦栾一樣,站起身憋出一個笑,有些不自然道:“師傅你怎麽來了?”
曦栾清冷的面容染上了疑惑,盯着夏微瀾的紅紅臉蛋道:“屋內很熱麽?怎的臉這麽紅?”
莫不是病了?
曦栾白袍一動,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摸夏微瀾的額頭。
夏微瀾立馬跟猴一樣跳着躲開了。桌面上原本被擋得好好的話本子也被她蹭到露出了一角。
曦栾訝異:徒兒今天好像有點奇怪啊……
“沒事兒沒事兒……”
意識到自己動作有些誇張的夏微瀾笑着打哈哈,一邊動作自然地将話本子推了進去,繼續道:“徒兒最近正在鑽研道法,有一惑久而不解,今日頓悟,故而開懷大笑。”
旁邊的咕咕雞叫了幾聲:“虛僞!”
夏微瀾不着痕跡地瞪了咕咕雞一眼。
曦栾眼裏的狐疑并未消散,視線輕輕掃過一眼夏微瀾藏書的地方,又移開了視線,道:“究竟是在研習什麽道法?若有不懂,可與為師一同探讨。”
夏微瀾笑容凝固了,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又強顏歡笑道:“不用了不用了……徒兒覺得,徒兒覺得道法還是自己鑽研得比較深刻。”
曦栾覺得夏微瀾說的有理,點點頭,表示贊同。
夏微瀾眼珠子轉啊轉啊,看見曦栾手裏還拿着一個大家夥,轉移話題開口道:“師傅這是什麽東西啊?”
曦栾這才想起來此行的目的。
他将手中一個長條棍狀形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東西遞給她,面色柔和了不少,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輕聲道:“你打開看看。”
夏微瀾接過來打開,竟然發現是一把通身晶瑩剔透的劍。那劍透明瑩亮,劍身還雕琢着朵朵冰花,劍墩處系着一個紅色的飾玉。
“師傅……這是……”
曦栾微微一笑:“這是玄冰劍,為師專門命人為你打造的佩劍。”
他伸手,輕輕拂去夏微瀾額頭上的汗珠,道:“如今你也修煉多年嗎,是時候擁有一把真正屬于自己的佩劍了。”
夏微瀾這把做工精致好看的劍,被震撼到了,美的都舍不得離開眼睛。
她拿起劍,一股清涼之意頓時襲來,劍身輕盈,卻又飽含力量,簡直就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嘛!
“謝謝師傅!”夏微瀾激動不已,也将剛剛的尴尬抛到腦後去了。
手裏的劍慢慢開始抖動起來,神奇的是,夏微瀾雖然剛剛才拿起這把劍,可是此刻卻好像和它心意相通一般。
這把新劍剛剛鑄成,還未使用過,它的抖動是在告訴夏微瀾,它渴望被使用,渴望投入戰鬥中去。
夏微瀾拿着劍,朝曦栾明媚一笑:“師傅,要不咱兩兒練練?”
曦栾低笑:“也好,就讓為師看看,你這陣子有沒有偷懶。”
說話間,兩人便已經在院子裏過起招來了。
夏微瀾壓根就沒有想過自己能夠打得過自家美人師傅,畢竟如果自家師傅要是認真起來,估計三招之內就可以把她這個渣渣秒了。所以她只是想知道,自己能在曦栾的半成功力下撐過幾招。
院子裏的桃花常年盛開,花瓣紛紛落落,在白衣劍影中落了一地。
夏微瀾躲過曦栾一劍,就見曦栾一個利落的轉身,三千墨發飛揚,白色的衣袍落滿了桃花瓣,面冠如玉,眸中意氣風發,白色的領口因為剛剛的動作有了松動,露出半截精致好看的鎖骨,随着一陣幽幽桃花香襲來。
夏微瀾腦海中頓時浮現了一句話——
【她看向來人,一雙手控制不住的朝他身上摸去。解開他白色的衣衫,精致的鎖骨半露,桃花香微微浮動。】擦!!
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夏微瀾老臉一紅,失了心神,一下子動作不穩,被曦栾擊得往後仰去。
曦栾一個飛身過去,摟住夏微瀾。
猛地被曦栾摟住的夏微瀾觸感更加強了,桃花香愈發濃郁,她愈發不受控制的想起話本子裏面的內容,臉愈來愈紅。
直到曦栾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盯着自家徒兒不自然的神色,低沉道:“怎麽了?”
“想要麽?”
這兩句話在夏微瀾腦海中頓時重合在一起。
她腦中轟的一聲,一下子就推開了曦栾,劍哐當掉落在地,臉紅的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