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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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此時, 懷玉也看見了秦鈎。
看見秦鈎在燈火映照下憤怒到扭曲的臉。
懷玉看了一眼扶游,扶游已經說過了,這不是他的元配, 這個人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既然沒有關系,那就是這人一直糾纏扶游了。
這時扶游背對着他,正專心啃雞腿, 還沒有發現這個人又來了。
懷玉笑了一下, 拿起一匹布,放到扶游面前, 給他比了比:“你穿這個顏色怎麽樣?”
扶游趕忙舉起手,小心不把雞腿蹭在上面。
懷玉笑着道:“我給你做一身衣裳怎麽樣?”
扶游迷惑:“噢?像你櫃子裏的那些紗衣一樣嗎?”
“……不是。”
“那你會嗎?”
“……不會。”
“……”
懷玉沉默了一會兒,重新振作起來,伸手碰了一下他的臉:“你這個小饞貓, 吃個雞腿也能吃到臉上。”
“啊?”扶游往後退了一步, 躲開他的手, 自己摸摸嘴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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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開竅的小東西, 明明才只小了一歲,結果卻什麽都不懂。
懷玉上前, 一把摟住他的肩膀:“我們去那邊看看,那邊的扇面好漂亮。”
扶游小聲道:“可是現在是冬天耶。”
“……”懷玉轉頭看他,“你就一定要跟我擡杠是嗎?”
扶游也看着他:“不是,但是你忽然變得很奇怪。”
懷玉咬着牙, 恨鐵不成鋼道:“你的那個元配在後面。”
扶游下意識要回頭看看, 懷玉掐了他一下:“別回頭。”
“噢。”扶游又轉回頭。
“他不會就這樣一直跟着你吧?”
扶游點點頭:“嗯。”
“那你就這樣讓他一直跟着?”
“我趕不走他。”
“你怎麽趕他的?”
“讓他別跟着我。”
懷玉疑惑:“就這樣?”
扶游正色道:“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我跟他講了很多次。”
“他愛你啊,你這樣怎麽有用?”
“那應該怎麽辦?”該不會又要跳湖吧?扶游吸了吸鼻子, 要再來一次,他不一定能下得了這個決心。
“你馬上愛上另一個人,讓他死心,讓他滾。”
“可是我現在還沒有愛的人……”
“你現在有了。”
夜深,市集收攤。
屬下前來向秦鈎回禀:“殿下,扶公子和那個老人從驿館搬出來之後,就在這間客店落腳,扶公子住在二樓,付了直到年節的房錢。”
秦鈎就站在客店前,不用刻意去看,就能瞧見客店隔壁的花樓。
他下意識便道:“把客店和旁邊的花樓都盤下來,馬上把花樓拆掉,裏面的人全部趕走。扶游住的房間,重新修整一遍,隔壁房間也整理出來……”
話快說完了,他卻忽然停住了。
扶游肯定不會喜歡的。
他思索着,又改了口:“算了,就去客店裏要個房間,在扶游隔壁就行了。”
他實在是不敢再惹扶游生氣了。
屬下領命進了客店,人還沒從客店出來,扶游和懷玉先回來了。
秦鈎聽見扶游說話的聲音。他就站在檐下,連忙理了理衣袖與頭發,然後轉過頭。
“扶游……”
扶游抱着一面琴,懷玉背着個包裹,兩個人說說笑笑地往這裏走。
這副模樣已經很明顯了,懷玉要和扶游一起住。
想到這個可能,秦鈎面色青白,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扶游抱着琴,從他身邊走過,仿佛沒看見他的模樣。
懷玉倒是看見他了,挑釁似的朝他笑了一下。
秦鈎再也按捺不住,大步上前,走到扶游面前,拉住他的衣袖:“扶游,我錯了,昨天是我不對,我不該……”
等一下,他好像連自己錯在哪裏都說不出來。
秦鈎頓了一下:“我不該欺負你,不聽你的話。”
扶游往後退了半步,輕輕地把自己的衣袖抽回來:“你上次也是這樣說的,但是你不會改的。言盡于此,再說下去,你也不會聽。”
扶游朝他微微颔首,然後抱着琴離開了。
秦鈎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扶游走遠。
在這一刻之前,秦鈎還覺得自己沒做錯,如果再讓他看見扶游去花樓,他一樣會像昨天晚上一樣,把扶游給扛出來。
可是在這一刻,一股莫大的悔意鋪天蓋地地朝他湧來,将他一直以來的自信自負徹底摧毀。
扶游這回不是生氣,扶游這回是對他失望了。
他又一次陷入上輩子的那種怪圈,分明已經好幾次告誡自己不要傷害扶游,可他總是不顧扶游的意願,還想着只此一次。
他每次都後悔,每次都犯錯,狗性不改。
而且這次,扶游好像已經不想給他機會了,他已經喜歡上其他人了。
秦鈎根本就沒把那個冒牌的皇帝放在眼裏,因為他知道,扶游絕不會喜歡他。
可是現在,越來越多的角色重新出場。
懷玉已經來了,再過一陣子,他的心腹大患晏知遲早也會回來的。
他怎麽辦?扶游不會再等他了,他再不和扶游和好,扶游遲早就是別人的了。
秦鈎忽然整個人眼前一黑,什麽都看不清楚了。
扶游帶着懷玉上了樓,剛要進門,隔壁房間的門忽然開了。
老人家從門裏探出頭:“喲,扶游,我說你怎麽要出來住。”
扶游側開身子,讓懷玉先進去,自己走上前,把老人家送回去,最後幫他把門給關上。
“你房裏燒着爐子呢,暖氣都跑了,要錢的。”
扶游回了房間,懷玉正收拾外間的小榻。
扶游便問他:“你要睡這邊?”
“嗯。”懷玉笑了笑,“你可是大主顧,當然讓你睡大床。”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懷玉又道:“我給你支的招還不錯吧?”
“那可不一定,他就是條瘋狗,瘋起來會咬人的。”扶游抱着手靠在牆邊,垂了垂眼睛,“還有得糾纏呢。”
“你放心,我肯定幫你幫得很徹底。”懷玉甩了一下被子,“就像訓狗一樣,很容易的。”
扶游笑了一下:“你上次也是這樣說的。”
懷玉疑惑轉頭:“我什麽時候說過?”
“就是上次啊。”
就是上輩子的時候啊。
當時扶游太過剛強,沒有把懷玉的話聽進去,只覺得自己和秦鈎在一塊兒,都快要呼吸不過來了,一刻也待不得,只想着遠遠地逃開。
可是這幾天,同秦鈎說話,他肆無忌憚地往秦鈎心裏戳刀子,秦鈎不愛聽什麽,他就專門說什麽。
雖然氣惱煩躁,但是看見秦鈎的模樣,竟然也有一種隐秘的、屬于報複的快感。
扶游想,或許他和秦鈎的角色就快要颠倒過來了。
這時候,懷玉鋪好了床,在他面前打了個響指,叫他回過神。
“扶小郎君,今晚要聽曲子嘛?”
“要!”扶游振作起來,走回裏間,簡單洗洗臉、洗洗手,然後散開頭發,趴到床上。
懷玉擺好琴,從扶游的書箱裏拿出竹簡,看了兩眼。
扶游在他的琴聲裏慢慢入睡。
隔壁的秦鈎蹲在牆角,在隐隐約約的琴聲裏,用力地磨着後槽牙。
秦鈎就住在扶游隔壁。
所幸他近來消停了許多,沒再纏着扶游,也沒再爬窗戶。
他是不敢爬了,他害怕自己爬過去,會看見扶游和懷玉親親熱熱的場景。
只要他沒看見,他就可以當做沒發生。
扶游每天早起進宮獻詩,要傍晚才回來。
他不在的時候,懷玉要麽去花樓裏,跟同行拌嘴,要麽就去隔壁找那個老人家,跟他說閑話。
因為住在同一層樓,他時常看見秦鈎。
在扶游要回來的時候,秦鈎就站在二樓欄杆邊,或者窗戶邊,等着看扶游。
等扶游真的回來了,他只敢看一會兒。扶游一走近,他就縮回房間去了。
懷玉每次從他身邊經過,都趾高氣昂的。
就這樣過了幾天。
這天傍晚,扶游剛從養居殿出來,便有人迎了上來。
“扶公子,太後有請。”
該來的還是來了。
劉太後讓人留意了他這麽多天,終于是當面審問的時候了。
扶游長舒一口氣,定下心神,對侍從颔首:“好,麻煩您帶路。”
他心中忐忑,跟着宮人去了長樂宮。
正殿裏,劉太後才只四十出頭的年紀,衣着華貴,端坐上首,拿着小小的白玉輪,輕輕地按摩手背。
劉将軍坐在旁邊,靠着憑幾,目光落在扶游身上,打量了他幾眼。
扶游背着書箱,俯身作揖:“扶游見過太後,見過大将軍。”
劉太後微微擡眼,淡淡地應了一聲:“嗯,今天的詩獻完了?”
扶游颔首:“是,都獻完了。”
劉太後放下手中玉輪:“扶游啊,你年紀小,哀家讓你日日進宮獻詩,也不是故意磋磨你,主要是陛下心緒不寧,不知怎麽的,只要聽你獻詩,能好一些,所以……”
扶游緊跟上一句客套話:“太後苦心,扶游明白。”
“陛下和西南王都有些心緒不寧。聽說,西南王也愛聽你獻詩,今天還特意去養居殿了。”
扶游低頭:“是。”他頓了頓:“扶游以為,詩可以觀民俗,同樣可以靜人心。扶游獻詩一片文心,陛下天真爛漫,許是聽出了詩中真意,因此喜歡。”
扶游把皇帝和西南王對他的喜歡,變成了他們對詩的喜歡,倒也能圓過去。
劉太後點頭,語調微揚:“噢,是這樣啊?”
扶游堅定道:“是。”
傍晚時分,秦鈎照例在客店窗邊等着扶游回來。
還沒等到扶游回來,他先等來了自己的暗衛。
“殿下,宮裏傳來消息,說扶公子被太後請去了。”
秦鈎回過頭,神色嚴肅:“說清楚些。”
“扶公子獻完詩,才從養居殿出來,就被太後宮中的人請去了。進了正殿,劉将軍也在,殿門關着,咱們的探子進不去。”
秦鈎皺了一下眉頭,當機立斷:“去清點所有人馬,随時待命。”
“是。”暗衛猶豫道,“殿下,咱們的人,并不多。”
“我知道,去聯絡禁備軍首領,讓他也備着人馬。”
“殿下,禁備軍首領還沒有給我們明确的答複,這樣貿然去請他,萬一他将調兵的事情洩露給太後……”
暗衛話還沒完,秦鈎就已經走出去了。
這種事情,秦鈎已經做過一次了,禁備軍首領會不會答應動兵,他心裏有數。
扶游不能有事。
與此同時,養居殿那邊也收到了消息。
不過是太後特意派人透露給皇帝的,她想試探一下,看皇帝對扶游到底有多上心,扶游值不值得留在宮裏,為她所用。
皇帝坐在編鐘前,叮叮當當地敲鐘。
侍從走到他身邊,低聲回禀:“陛下,扶公子被太後娘娘喊去長樂宮了。”
鐘聲忽然停下,皇帝轉頭:“扶游?”
“是,扶游扶公子被太後娘娘喊去長樂宮了,不知道是什麽事。”
皇帝一聽這話,立即站起身,朝門外跑去。
侍從沒想到他這麽急,連忙拿起披風追出去:“陛下……”
太後與皇帝相看兩厭,分別住在皇宮的東西兩面,隔得遠遠的,平時也不見面。
宮道幽深,皇帝是跑過去的,在長樂宮前面,他看見有人已經來了。
西南王就側身站在殿外,兩腳分開,伫立着像一座小山。
他面色陰骘,目光淩厲,一只手扶在腰上。
太後宮中的侍從頂着壓力,向他解釋:“殿下稍安勿躁,太後娘娘不過是召見扶公子例行詢問一些采詩的事情,并沒有要為難扶公子的意思,殿下實在是多慮了,請先回吧,扶公子馬上就出來了。”
秦鈎不為所動,只是站在原地,目光緊緊地盯着殿門裏。
正當此時,皇帝也快步登上臺階。
“扶游呢?”
秦鈎扭頭看他,目光不善。
要不是因為這皇帝每天纏着扶游,扶游也不至于被劉太後盯上。
他一甩袖子:“來人,天冷了,請陛下去暖閣裏歇息。”
皇帝同樣轉頭看他:“我不下去,要不是因為你每天纏着扶游,扶游也不會這樣。”
一模一樣的話,他們兩個的想法一模一樣。
只是皇帝傻一些,直接把話給說出口了。
可是他好像也不是那麽傻了,說起話來邏輯清晰。
秦鈎竟也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長樂宮正殿裏,侍從推門進來,小步走到劉太後身邊,附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劉太後揮手屏退侍從,又一次看向殿中的扶游。
“扶游,你年紀小,總是這樣奔波采詩,哀家看着也心疼。扶游,正好陛下身邊還缺一個侍讀,你看你想不想留在宮裏,給陛下做侍讀?”
扶游連忙擡起頭:“我不想。”
他有點失禮了,劉太後倒是不介意,笑了笑,讓他繼續說。
扶游連忙收回目光,低下頭,繼續恭敬答話:“太後厚愛,但扶游出身采詩世家,祖父、父親皆是采詩官,而且這一年來,扶游在外采詩,确實收獲良多。”
“那你是不願意了?”
“扶游生在山野之間,生性散漫,恐怕沖撞貴人,實在不适合留在宮中。”
劉太後審視地看着他,似乎在揣摩他說這話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
扶游猶豫了一下,彎腰跪下,雙手扶地,給太後磕了個頭以表決心。
他重新直起身子,一雙眼睛清明澄澈,定定地望着她:“扶游謝過太後厚愛。”
劉太後沉吟許久,最後又問:“哀家聽說,你近來,搬去了花樓住?還和一個小倌……是因為他?”
“自然不是。”扶游垂眸,有些緊張地捏了捏手指,“小臣與懷玉相識不過短短數日,與他相交,不過是看中他會彈琴,嗓子好,會唱歌。同他住在一塊兒,也是想同他彈琴唱詩。至于其他,自然沒有。”
劉太後淡淡道:“你倒是一心都撲在采詩唱詩上。”
“讓太後見笑了。”
幾次言語交鋒下來,扶游不知道劉太後信了他的話沒有,手心都濕了。
劉太後最後問了他一遍:“你真的不願意進宮?難得皇帝喜歡你,你留下來,不比每年在外面奔波好?”
扶游堅定道:“扶游心意已決,謝過太後厚愛。”
話盡于此,劉太後仿佛不在強求扶游,卻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門外。
扶游明白她的意思,舉起右手,仰起頭道:“蒼天為證,後土明鑒——”
扶游的話擲地有聲,侍從們悄悄打開了殿門,讓外面的人聽得更清楚,也看得見。
他跪在殿中,脊背挺直:“扶游絕無攀附皇族之意,對陛下、對西南王,也絕沒有私心妄想。扶游此生此世沒有留在宮中的意思,永生永世也絕不會有。扶游願永為采詩官,放逐山水。若違此誓,死無全屍。”
“傻孩子,你這話說得也太重了,哀家又不是在逼你發誓。”
話雖這樣說,可劉太後卻是等他發完誓,才開口的。
她笑着,看向站在殿門外的皇帝與西南王。
這兩個人,一左一右地站着,臉色鐵青,緊緊地咬着後槽牙,下颌繃得很緊。
——絕沒有私心妄想。
這話落在秦鈎耳裏,就是另一種意思了。
——絕無機會。
扶游和他,絕沒有任何和好的可能。
扶游沒有考慮過要給他任何機會,他這樣決絕。
秦鈎只覺得自己的心髒被人狠狠地敲了一下,悶悶的痛感蔓延到四肢百骸。
劉太後滿意地笑了,擺了擺手,讓扶游退下去:“行了,你回去吧。”
“小臣告退。”扶游俯身叩首,站起身,腳步堅定地轉身離開。
經過皇帝與西南王身邊時,也只是恭敬行禮。
所有人都離開之後,長樂宮又恢複了平靜。
劉太後靠在軟枕上,用白玉輪按了按臉頰。
劉将軍道:“阿姐,我看那個扶游,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鬼話連篇,不太可信。”
劉太後淡淡道:“他可都發了毒誓了。”
“他一個十五歲的小孩子也曉得發毒誓,那可真是太急切了。那話說得太絕了,要麽是他恨極了皇帝,要麽……就是為了讓別人相信他,故意做的一場戲。阿姐已經查過了,他從前根本沒見過皇帝,短短幾日,他怎麽會恨極了皇帝?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在做戲給阿姐看。”
劉太後頓了一下:“嗯,你說的倒也沒錯。”
劉将軍道:“阿姐,依我看,這小孩是真不簡單,還是要想個法子,除掉或者收為己用,就是不能把他放走。”
“再說罷。”劉太後似乎還有些猶豫,皺了皺眉,先把這件事情擱置下來,“天都晚了,你也快出宮吧,總待在姐姐這裏算怎麽回事?”
劉将軍起身,行禮告退:“南邊新送來一株大紅珊瑚,大概明天就到了,明天我再進宮,把珊瑚送過來。”
劉太後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行了,知道了,長樂宮都堆不下了。”
走出長樂宮的時候,扶游長舒了一口氣。
他背着書箱,走在宮道上。
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扶游回頭,皇帝“秦鈎”就跟在他身後。
“扶游,你剛才是不是說真的?”
扶游點頭,正色道:“是。”
“你一點都不想留下來?”
“是。”
“是因為西南王,對嗎?”
“因為我是小黃雀。”扶游的目光越過皇帝,落在跟在更後面的、秦鈎的身上。
秦鈎低着頭,不敢靠近。
他比假的“秦鈎”還要膽怯。
扶游看着他,淡淡道:“小黃雀生來不受拘束,對嗎?”
秦鈎回看過去,嚅了嚅唇,不敢應一聲。
他怕他應了,就徹底失去了同扶游和好的機會了。
盡管他已經失去了。
天已經黑了,皇帝回去了,宮道上宮燈明亮,扶游的影子投在雪地上。
秦鈎像小狗一樣,遠遠地追着他的影子跑。
秦鈎想,要是扶游生氣,讓他不要跟着自己,他就說自己也要出宮。
可是扶游沒生氣,扶游只是一言不發地走在前面。
扶游連理都不想理他了。
很快就到了宮門外,扶游走出宮門,遠遠的,站在長街盡頭的懷玉看見他,連忙朝他走來。
“今天怎麽這麽晚?我還以為你被砍頭……”
懷玉看見守在宮門口的侍衛,立即噤聲,又退了兩步,退回去了。
他朝扶游招招手:“你快點過來啊。”
扶游輕輕地應了一聲,然後走上前去。
秦鈎也跟着他,走出去。
懷玉自覺地抱住扶游的手臂,故意在秦鈎面前跟他撒嬌:“今天怎麽這麽晚?人家很擔心你耶。”
可是扶游實在是沒有做戲的心情,朝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秦鈎就這樣跟在他們後面,牢牢地盯着扶游。
等走出長街,便有人迎了上來,向秦鈎禀報:“殿下,我們的人都已經安排好了,随時可以動手。”
秦鈎擺了擺手:“不用了,回去吧。”
他看着扶游離去的背影,忽然喊了一聲:“扶游……”
扶游剛要回頭,就被懷玉按住了,他低聲提醒:“诶,別理他,你一理他他就要黏上來。”
于是扶游沒有回頭,徑直離開。
就算秦鈎如扶游從前一般下跪,扶游也看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皇都的雪,秦狗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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