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看見桌面上斑駁的血跡,吓了一跳,夏蘊涵轉過臉來對我笑,新同學,那是擦不掉的。
夏蘊涵有一張溫和無害的臉,白皙的皮膚,剪水雙瞳,嘴唇是天然的粉紅色,笑起來有兩個大大的酒窩,老師把我帶到她旁邊時叮囑她,這是新轉來的同學蘇亦晴,多照顧她一點兒。
我木然地看着她,她挑了挑眉毛解釋給我聽,這張桌子一直都沒有人坐的原因就是因為這些血跡,算你倒黴啦,誰叫你最後一個轉來呀。
我不以為然地笑笑,這又不是什麽大事,一點兒血跡而已。
她看了我一會兒,拊掌而笑,你一定不知道這些血跡是怎麽來的吧,哈哈,它可是來自本校著名“飛妹”林錦言哦。
她一說完話,朝我吐吐舌頭,又把頭埋進了書堆。我在陽光照射不到的陰影裏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收神,專心上課。樹德高中是城中有名的高中,每年招生的名額卡得很緊,我中途轉來據說是媽媽托人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機會,無論如何都由不得我放任自流。
下午放學的時候我突然抓着夏蘊涵無厘頭地問了一句,那個女生,是怎麽把血弄到課桌上的?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輕描淡寫地說,為了愛情。我一怔,良久無言。
夕陽芬芳明月如霜的黃昏,我獨自坐在學校田徑場的雙杠上看着遠處起起落落的飛鳥,它們不停地遷徙,不停地降落,我的嘴角挂着淡然的笑,白色襯衣随風翻飛。我在小聲地唱一首歌,還有什麽值得歇斯底裏,還有什麽值得死心塌地……
直到那個男孩子站在我的腳下看着我的時候我才發覺他的存在。他逆着光,我看不清楚他的臉,只是大概能看出他清瘦的輪廓,但是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我知道他在笑。他對我說了三句話,第一句,我是段暮澤。第二句,你叫什麽名字?第三句,要不要跟我走?
我俯瞰着他,心裏在想,這是怎樣的一幅畫面呢,貴公子遇見沒穿水晶鞋的灰姑娘嗎?我忽然輕聲笑出來,跟你走,去哪裏?
他一動不動地望着我,那種眼神好像與光線強弱無關,但直抵靈魂。他說,跟着我,去哪裏,做什麽,都可以。你敢,還是不敢?
我沉吟一會兒,好。我一躍而下,他順勢扶住我,我這才看清楚他的樣子。原來,樹德高中真是遍地美少年,随便遇見一個神經兮兮的都有這麽精致的五官。
那天晚上我逃掉了晚自習,他帶我去學校附近的臺球室打臺球,或許是他低估了我,前幾盤竟然失手輸給我,幸好後來認真發揮才得以保全他所謂的男人尊嚴。出了臺球室,他買了一盒冰激淩給我,香草的味道還充斥在我口腔裏,他說了一句讓我瞠目結舌的話。
丫頭,你是我贏來的。
你是我的獨家記憶『三』
我真是不小心撞見那一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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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遇見一起車禍,我忍不住好奇地觀望了一下情況,一輛奔馳撞到一輛從路口突然沖出來的摩托車,摩托車司機倒在地上完全起不來了,奔馳的司機把頭探在後座的窗口等待指示。
你是我的獨家記憶(2)
我從鼻孔裏哼了一聲,世态炎涼,随手撥了個120才慢慢地走向學校。當我看到門口威風凜凜的學生會幹部時我才意識到,今天好像遲到了。我想了一下,轉身跑去後門,顧暮澤那個壞小子把他的曾經都傳授了給我,比如,他曾經就是利用樹林後面的這個側門逃課出去打架的。
他說起那些歷史的時候一臉的神采飛揚,我大惑不解地問,你怎麽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他正色道,我是去幫兄弟的,我要是不去才是恥呢。話音剛落他又嬉皮笑臉地說,你少給我裝,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肯定也不是什麽乖乖女。
我別開臉,不動聲色。
這一次,我要在沒有他的情況下獨自翻越這道高高的鐵門了。我摩拳擦掌了好一會兒,根據他平時的教導三下兩下就攀上了頂端,然後,深呼吸,利落地落地。就在落地的那一瞬間,一個尖銳的女聲炸開在我耳邊,誰!
我定了定神,看見樹林裏兩個人目光冷峻地掃過來。我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那個女生,心裏暗贊一聲,漂亮!巧克力顏色的皮膚在清晨的陽光裏折射出淡淡的光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消瘦的身材,周身充斥着凜冽的氣質。我再看那個男生,不知為何,心髒居然有瞬間的停頓,那簡直是無數女孩子夢中的容顏,我根本無法描述出我的震撼,他站在那裏,周圍的一切都褪掉了顏色,仿佛天地之間,只有這麽一個人是彩色的。
還來不及開口,那個女生又問,你是誰?我拍拍手上的塵土,站起來,挑起眉,不好意思,我路過的,你們繼續,請便!
我剛轉身就帖身後那個男生輕笑,林錦言,這位美女可有你曾經的風範啊。我聽到那個名字的第一反應就是回過頭去看她,原來是她,原來就是她。她也用一種深邃的眼神看向我,這天的我黑衣黑褲,漆黑長發自面頰兩邊跌落,一雙眼像蓄住了流光溢彩的泉。
我們就那樣僵持了許久,誰都沒有再開口,那個男生點燃一支煙,用一種戲谑的表情看着我們。直到上課鈴聲自教學樓響起,我才拔腿狂奔,一路沖進教室我氣喘籲籲地問夏蘊涵,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林錦言是個美女。她白了我一眼,這還要說你才想得到嗎,姿色平庸的女孩子能讓兩夥男生在校門口為她打架嗎?
我駭然怔住,蘊涵又笑嘻嘻地來捏我的臉頰,要我說呀,亦晴你比她更漂亮,不過你太乖了,注定成不了她那樣的紅顏禍水。我不置可否地捋了捋劉海兒,蘊涵到底不是暮澤,他跟我才是同類,只有同類才能在初相識就洞悉對方的氣息。
可是,同類究竟是相惜,還是相殘呢?
下課的時候暮澤竟然站在教室門口大聲地喊,蘇亦晴,出來,出來!全班同學的目光像幾百瓦的燈射向我,我心裏将這個該死的人罵了一千遍,他把我拖到走廊上拿出一盒費列羅給我,昨天陪我媽去逛街,順手幫你拿的,全部給我吃掉,一顆都不準給別人!
我忍不住輕聲笑出來,真不知道他怎麽這麽頑劣,偏偏我又對他無可奈何。我接過來擡起頭剛要說謝謝,忽然看到他臉上的笑容很僵硬,目光對準我的身後,我好奇地回過頭去,看見了臉色灰白的林錦言。
你是我的獨家記憶『四』
被顧清晨攔下的時候所有的同學都已經走了,我一個人在空曠的教室裏發呆,夕陽的餘晖籠罩在我的身上有微微的暖意,他就那樣徑直走到我面前,在那張有血跡的課桌上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懶懶地開口,我不知道,也不想管你們之間的事。
他挑起眉來,用意味深長的口氣說,哦?我們的什麽事?
所有的事情我都是從蘊涵那裏得知的,上午林錦言出現在我身後用那種凜冽的眼神看着我和暮澤的時候,蘊涵适時地把我叫進了教室,我隐約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她瞪大眼睛看着我,蘇亦晴,我小觑你了,你竟然跟林錦言是一樣的人。
我雙手一攤,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你別亂說,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她看了我好半天,确信我不是在裝傻之後嘆了一口氣,我們學校這麽多男孩子,你怎麽偏偏就招惹了段暮澤呢?你知道嗎,你桌子上的那些血跡就是因為當初他要跟林錦言分手才弄上去的,那段時間林錦言像瘋子一樣,突然在上課的時候大笑或者大哭,連老師都沒辦法,後來有一天她看見段暮澤跟別的女生在一起,上課的時候就拿把刀出來割腕自殺了,她下手又快又狠,把旁邊一個女生吓得暈過去了。雖然後來沒有死,但是她的手腕上到現在還有一道很明顯的傷疤,你看到她手腕上的那塊很大的手表沒有,就是用來遮疤的。
我點點頭,好像是有那樣一塊表。
蘊涵又接着說,她好了之後放了話,将來哪個女生跟段暮澤在一起,她當日流了多少血,就要那個女孩子加倍奉還。為此本校沒有一個女生敢接近段暮澤,誰惹得起這個小妖精啊,亦晴,你今天被她撞見了,你完蛋了。
我只覺得心髒有一點點絞痛,絕對不是害怕林錦言要對我如何如何,而是源于暮澤,他竟然有一段這麽轟烈的過去,天雷地火,情深如斯,被一個美女這樣愛過,他的心裏還裝不裝得下小小的我?他對我的那些好,究竟有幾分真心,如果有,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