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①⑨紀痕遠
明明是豔陽高照的夏日,但是車內的溫度卻冷得讓人發寒。顧淮辰轉過臉去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喬易攥着雙手不去看他,只是重複了一遍:“我們分手吧……”。
又是一瞬的安靜,喬易垂着頭陷在座椅中,她注意着顧淮辰的動靜,又慢慢說道:“我想你也應該玩膩了吧?”
“玩膩了……”顧淮辰複述着她的話,心中有一股無名的怒火蹿了起來,如果不是喬易把這個詞說了出來,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根本不是玩玩的心态了。他盯着喬易看,所有的冷靜和驕傲在這一刻全部瓦解,他黑着臉抓住喬易的肩膀,迫使她看向自己,問她:“這就是你對我的想法嗎?”
喬易被迫看着他,但是很快又移開了視線,說:“難道不是嗎?我想我們已經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了吧,反正到最後我還是會被你甩掉,不如你就讓我先說。”
“你就這麽怕跟我相處下去嗎?”顧淮辰突然冷哼了一聲,他不能否認他們開始的時候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但是他所氣憤的是當他想嘗試一段感情的時候,卻是對方先沒了勇氣。
喬易沒有回答,顧淮辰放開了她的肩膀,寒聲說:“下車!”
喬易動了動身子去開車門,這時的她才敢去看顧淮辰的雙眼,只是,他的眼中除了冰冷,再也沒有其他了。
關上車門,顧淮辰很快就開車離開,喬易看着他離開,竟沒有想象中那樣輕松。
昨晚吵架之後,喬易雖然即刻趕往了醫院,但是等到事情告一段落,她卻是想着要跟顧淮辰解釋并且和解。一個原本只是嫌他麻煩而随便應付的男人,卻在無形之中變了感覺,喬易知道,如果再繼續下去,她只會陷落。
如今,父親的病情突然惡化,她已經沒有精力去繼續一段感情。顧淮辰那樣的人,反正注定結果是要分手,那麽早點說出來也未必不是好事。
轉身返回醫院,大樓內的冷氣讓喬易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臉龐是有多麽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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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辰一路飙車回了自己極不願意踏足的宅子,他從車上跨步下來,徑直走向別墅裏邊。
“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顧淮辰沒想到他父親會在這個時間點在家,他哼哼了一聲就問:“爺爺呢?”
才說着,顧淮辰的母親就扶着老爺子從內屋走了出來。老爺子雖然腿腳不似以前那麽利索了,卻也健碩,他見了顧淮辰不禁癟着嘴揮了揮拐杖說:“臭小子,見了你爸怎麽這個态度?沒禮貌!”
他母親卻很高興,扶着老爺子坐下了就問:“淮辰,怎麽會回來?”
“他能有什麽好事?”顧淮辰的父親依然對自己的兒子看不對眼,冷嘲熱諷地嫌棄他。
老爺子倒是也一個個性,擺出威嚴的姿态就問:“說吧,找我什麽事。”
顧淮辰站在那兒,不管他們的目光,只是回答說:“您之前說過要把我丢到S市訓練訓練吧?”
“是有這麽個事,怎麽?想上訴還是想服從?”老爺子擺明了姿态表示這件事早晚要執行,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顧淮辰卻很幹脆的回答:“您安排吧,我明天就去。”
“什麽?!”老爺子和顧父顧母同時出了聲,他們都有些不敢置信,特別是顧母,差點以為自己兒子撞到了腦袋。
老爺子雖然有些驚訝,卻很快冷靜下來說:“看來你還是有些長進的。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你明天直接去報道吧,空特大隊的訓練我很信得過。”
空特大隊——顧淮辰忽然想起那個有一段時間沒聯系的人,如果還沒調任,那麽他應該還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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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陸文開知道顧淮辰要去S市當兵的時候,顧淮辰已經在飛往S市的飛機上了。想來奇怪,陸文開記得喝酒那晚他只是心情有點不好,還沒搞到要去部隊的地步,沒想到僅僅一天不見,他竟然給自己放了長假去部隊受罪。
陸文開坐在寬大的辦公室內,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最終撥通了姚曼的電話,他開了口語氣柔和地說:“今天是一周一次見面日,下了班我來接你。”
電話那頭的姚曼有些為難,說:“不如改天吧,今天我需要陪一個朋友。”
陸文開不禁彎了唇線想到了喬易,他又說:“沒關系,我陪你一起去,你也該帶我見見你的朋友了。”
姚曼沉默了一會兒,想着雖然她跟陸文開的關系不那麽單純,卻也不那麽明朗,不過一直瞞着喬易也不好,于是她還是答應說:“那好。”
挂了電話,陸文開第一次覺得他該為顧淮辰做點好事。雖然這個角色不太适合他,但是偶爾做做這樣的事情,倒也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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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傍晚的時候,顧淮辰順利到達了S市。由于他現在不是去旅游,所以雖然時間匆忙,但是他還在在當夜就到了部隊報道。
部隊的宿舍絕不能跟他住過的任何一處相比,當夜的他忽視了熱情關心新兵的士兵們,而是在充斥着濃郁汗水味道的硬板床上獨自冷酷。他不禁想起了喬易,那樣一個女人,似乎從一開始見面就沒對自己上心,而自己,卻像着了道一樣總想着去騷擾她。
論相貌,她只是勉強跟漂亮沾邊;論脾性,保守、理性和冷淡占了絕大多數;論家室,B市從沒有聽說過喬家。但是就是這樣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卻讓顧淮辰在聽到“分手”兩個字之後氣得跑來了部隊。
顧淮辰煩悶地翻了一個身,并且告訴自己他的生氣只是一時,只要在部隊冷靜下來,十個喬易都不會對他造成困擾。
這樣想着,顧淮辰在部隊軍營度過了第一個晚上,而第二天早上,他才好不容易熟悉了硬板床,卻被操練的哨聲從夢中驚醒。
穿上了迷彩軍服,他跟着其他士兵去場上操練。他落在後面,動了動有些酸痛的筋骨,遠遠的,有一個身着軍裝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個身影很熟悉。
哨聲再次響起,他只好小跑着去集合,等到訓練結束,他卻意外地接到傘兵營文書的通知說去見他們營長。顧淮辰不禁抿了抿唇,他所在的是高射炮三營,現在傘兵營營長要見他,那麽,那個身影就不會錯了。
叩響了辦公室的門,屋內傳來冷清的一聲“請進”,顧淮辰有模有樣地走進去,并且挺了挺背脊報了一聲:“高射炮三營顧淮辰,不知道營長找我什麽事?”
“顧淮辰……”,辦公桌前,坐在那樣一個男人,神色淡漠,軍裝筆挺,他重複着顧淮辰的名字,忽然在眼底滑過一絲流光。
繼而,似是默契一般,這兩個男人同時勾起了唇角,顧淮辰放松姿态,問:“怎麽,見到我很意外?”
“的确有點意外……”,那個男人笑了起來,跟記憶中熟悉的舊友重疊起來,真是好久不見了,紀痕遠。
紀家和顧家向來交好,兩人也是自小為友,後來紀痕遠來S市當兵,他們的聯系就少了。在意外
之餘,紀痕遠倒是奇怪顧淮辰怎麽會突然跑了,就問:“什麽時候來的?”
顧淮辰松開胸前的兩顆紐扣,拉了拉不太合身的軍服到一旁坐下,很随意地答道:“昨天晚上。”
紀痕遠似是猜到些什麽,問:“又和誰鬧脾氣了?”
紀痕遠指的是顧家的長輩,顧淮辰卻想到了喬易,他微蹙了眉淡淡地回答:“懶得鬧。”
既然他這樣說,紀痕遠就也不多問,只是順着他說:“那你是特地來鍛煉身體?”
“嗯,剛好休假。”顧淮辰這樣說着,并沒有意識到紀痕遠聽到“休假”兩個字的時候表現得多不可思議,畢竟,他顧淮辰還沒有主動休假的時候。
“昨晚是睡在部隊嗎?”紀痕遠關心地問了一句,顧淮辰卻面色僵硬地點了點頭,紀痕遠了然地挑了挑眉,忽而道:“需不需要……”
“不用特殊對待。”他話還未說完就被顧淮辰打斷了,紀痕遠不禁失笑,這家夥的脾氣還是一點沒變。
兩人因為長時間沒見,又談了一段時間,眼見着時間不早了,兩人正準備一起離開,卻聽得紀痕遠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紀痕遠淡然地接起電話,只是“喂”了一聲電話那頭就傳來很大的女聲。顧淮辰看着他接電話,忽然發現他的表情柔和了起來,他在心中不禁“咦”了一聲,然後耐心等他們講完電話。
“女人?”顧淮辰等紀痕遠挂了電話就問了出來,嘴角挂着不可思議的笑容,他見紀痕遠不回答,又加了一句:“不會是同居了吧?對于你,倒也稀奇。”
“近距離的相處是攻破心防的第一要素。”紀痕遠只是這樣回答,眸中閃着光線,竟讓這樣一個冷峻的軍人透出熱情來。
顧淮辰沉默半晌,對于他這樣軍人的回答只是淡然笑了笑,忽然,他想去見一見那個“營長的女人”了。
“晚上一起吃飯?”紀痕遠拿起桌上的軍帽對顧淮辰做出邀約。
“當然。”顧淮辰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