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冰冷的姐弟倆
之後幾天,兩個人總算是過了幾天太太平平的小日子。可這樣風平浪靜的日子沒過多久,就再一次毫無預料的被打破。
這一天,安琪莎和往常一樣提着一籃子七七八八回到家。在玄關處一邊換鞋子,一邊朝裏面喊。
“我回來了。”
沒有回音,而且客廳裏的燈也沒有開。
盡管邱天看不見,可自從和安琪莎在一起後,每每安琪莎到家客廳的燈都是打開的。
安琪莎曾為此問過邱天,邱天只淡淡的笑,反問她,有盞燈等着自己回家的感覺會不會比較好。安琪莎當時聽到這句話,心裏揉着別樣的溫暖和美好。
那時她每每下班回到家,邱天都會為她留着燈,倚在走廊邊,朝她輕輕的微笑,說一聲,“回來了。”
可是,今天卻什麽也沒有,沒有等待她的燈光,也沒有微笑着的邱天。
安琪莎換了外套,一臉疑惑的朝裏面走,難道邱天出去了?這個時候去哪裏了?
就這樣想着,她已經走到了邱天的書房,發現書房一片黯淡,只電腦屏幕上的熒光微微的閃亮着,一個高高瘦瘦的人影在熒光下若隐若現。
是邱天,邱天居然窩在角落裏發呆,而且呆若木雞到完全沒有意識到她回來了。
安琪莎看他臉色很不對,不知是陰郁還是迷茫,心裏擔憂着,腳下也放得很輕,小心翼翼的走到邱天跟前,伸手輕輕摸過他的肩膀,低頭在他臉頰邊溫柔的送出一個吻。
“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盡管安琪莎的動作輕柔的好像一片絨毛,可邱天還是像是受了幾許驚吓,肩膀僵硬了那麽一瞬,這才伸手摸到安琪莎的小手,坐在轉椅上轉過身來,把自己窩進安琪莎的懷裏,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
安琪莎伸手揉了揉邱天那柔軟的栗色頭發,就聽到他悶悶的聲音。
“我姐姐要出差去歐洲,臨走要我們一起去吃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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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邱月的消息,安琪莎心裏暗自咯噔一下像是漏跳了幾拍,咽了咽口水,努力掩飾着,才假裝平靜的問道。
“那你去嗎?”
邱天應該是沒有覺察到她的異樣,仍低低的悶在她懷裏說。
“嗯,她這次大概要去好幾年。”
安琪莎一聽,頓時臉色蒼白,心裏像是撞破了醬料鋪,好一番五味雜陳不是滋味。
這一天,上海的天氣出奇的陰冷,天上飄着夾雜雪花的小雨,像是女人悲傷孤寂的眼淚。
安琪莎扶着邱天,躲在一張大傘下,從出租車裏走到餐館,短短幾步路,安琪莎一點雨絲也沒飄到,邱天的一側胳膊倒是全被打濕了。
安琪莎幫邱天收起雨傘,一邊拍他肩膀上的雨花,一邊低低嗔怪道。
“我說我來打傘,你偏不聽,現在整個肩膀都濕了。”
邱天這邊卻只默默的咬着嘴角上的微笑,沒有出聲。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小天,你們來了?”
是沙俊智,見他獨自一人從酒店裏面跑出來,卻沒看到邱月的身影。安琪莎咬着嘴角,微微蹙起秀眉。
邱天好像也感覺到邱月沒有在場,等沙俊智走近,出聲問道。
“我姐姐呢?”
“已經在包房裏等你們了。”
沙俊智說的很順溜,見邱天沒怎麽太在意,便領着他們往裏走,邊走邊朝安琪莎使了使眼色。
包房裏一派素寒,幾個冷菜已經好整以暇的擺在桌上,好看的不行。
而邱月已經款款的落座在包廂內,看安琪莎他們來了,朝安琪莎微笑點了點,居然沒有了平時那冰山般的拒人于千裏之外。
安琪莎看着有些懵,邱月今天沒有化任何妝,只在雙唇上稍微點幾抹淡紅色;一張小臉細小的一個巴掌都不到,皮膚白皙得好像一張A4紙,只一雙黝黑的大眼,在那張蒼白的紙片上忽閃忽閃的;而且更讓人意外的,她今天居然玩起了複古風,在頭上包了一塊大大的絲巾,和她瘦削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的身材比起來很有些不對稱。
安琪莎心裏打着憷,表面上卻沒怎麽表現出來,輕輕的扶着邱天慢慢坐到邱月身邊。邱月見邱天落座并沒有起身,只伸手拍了拍邱天的肩膀,聲音從未有過的輕柔。
“小天,來了。”
那聲音溫柔似水,安琪莎幾乎聽的要滴下淚來。可是,邱天卻寒着一張帥臉,什麽也沒說。
看到弟弟還是對自己這般冷淡,邱月那蒼白的嘴角不經意的顫抖了幾下,擡眼向安琪莎看去。
“安小姐,我這次出差可能一去就要好幾年,恐怕一時半會是回不來了。我弟弟就拜托給你了。”
邱月說這番話時候的語氣竟然是溫暖的、親切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冰冷和阻隔。
對于姐姐對安琪莎的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邱天很有些意外,好看的眉頭都輕輕蹙了起來。
這個細節是那麽微乎其微,可還是被邱月發現了。她立即收斂起笑容,變回原來的一張撲克牌臉,開始談起了經濟大環境,談起了目前公司的運營情況。
這些事情安琪莎聽不懂也不感興趣,只偶爾的瞄一瞄邱月和邱天的臉。
邱天依舊不溫不火,吃的也很少,面前她為他夾在盤子裏的菜幾乎都沒怎麽動,只偶爾舉起高腳杯,小酌幾口紅酒。
邱月也是一張淡然而蒼白的臉,沒有任何表情的臉龐上,總讓安琪莎能看出深深的疲憊和倦怠。說話間,她給邱天夾了一筷子魚,可邱天動也沒有動。
話到最後,邱月聽着邱天的見解點點頭,朝沙俊智和安琪莎淡淡的看了一眼,用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伸手敷在邱天那冰涼的大手上,換了個語氣,溫柔道。
“上次和你提的那個手術,很快就能進行了。”
邱天一聽,眉毛緊蹙,牙關也咬了起來,一個動作就把手給抽了回來,一派清冷沒說一句話。
見邱天很是抗拒,邱月暗自嘆了口氣,強忍着又繼續努力道。
“小天,你這次務必要試試,這次的角膜和以往不一樣,和你很相配。我幫你把最好的醫生都請來了,他都說有90%的希望能成功。你不聽我的,覺得我是在騙你,不如我安排醫生和你見一面。我們……”
話說一半,就聽“啪”的一聲響,邱天把手裏的筷子砸到了餐桌上,連一旁的高腳杯也被震得倒在桌子上,裏面的紅酒撒了一地,漸了邱天一身。
安琪莎忙找來餐巾為他擦拭,一邊擦一邊小聲嗔怪道。
“你輕一點,傷到自己怎麽辦?”
可邱天像是沒聽見,只大聲對邱月冷冷道。
“我不想說這個。”
邱月哪肯罷休,繼續堅持着。
“小天,這是我們最後一次機會,萬萬不能錯過,錯過了我怕你會後悔終生。”
就見邱天騰的一下站起身,臉色冰凍到極點,語氣裏幾乎不帶一絲感情。
“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回去了。祝你一路順風。”
說完,伸手朝旁邊胡亂摸了摸。
安琪莎知道邱天那是在找自己的手,忍不住朝邱月看了一眼,才糾結的把他那雙冰涼的大手握過來。
邱月見邱天沒說兩句就要走,一臉的焦急,卻沒能站起身,只伸長了手臂想要拉住邱天的去勢,卻沒曾想忽然胸中窒悶,這就喘咳而出,靠在椅背上搖搖欲墜。
邱天沒走幾步,就聽邱月在身後咳的厲害,雙拳緊握,指節也泛着青白,終于沒能忍心,放下步子,但是也沒就此轉過身來,只冷冷的站在原地沒再動一步。
安琪莎看他臉色森冷,心卻軟了下來。她看了一眼邱月那急切的眼神,猶疑了片刻,拉着他的手小聲勸道。
“邱天,要不要再坐坐,聽你姐姐把話說完。”
一旁的沙俊智也上前勸。
“是啊,小天,這次機會難得,你姐姐為你努力了很久。”
邱天聽到兩人的話,眉頭蹙的更緊,竟像是打了一個大大的死結。就又聽到邱月在後面,喘着粗氣道。
“小天,你信我一次吧。這次絕對可以成功,你信我,我怎麽可能恨你呢……”
說着,就又咳的厲害,這次幾乎咳得喘不上起來,連一旁的沙俊智也只能跑過去幫她拍背順氣。
這高高低低的咳嗽邱天怎麽會聽不到,可是他仍舊把牙咬得死死的。良久,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語氣也不似之前那般冰冷,只聽他低低的道。
“生病了,還出差做什麽?在家好好養着。”
這句話一說完,邱天便沒有再猶豫,朝前邁開步子。
安琪莎看他去意已決,又回過頭看了看此時勉強穩住自己的邱月和她身旁沙俊智,很有一番糾結,卻只能向兩人點了點頭,便扶着邱天出去了。
安琪莎和邱天一出包房的門,邱月就再也抑制不住,喘咳得更加翻天覆地,到最後昏死在沙俊智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