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若年
藍政庭記得,過年時,他說,“澤予,我帶你去看煙火。”
關澤予當時,很不想去,大年夜不在家好好安分呆着,居然外出喝西北風,這是關總極不情願做的事!
關澤予坐進車裏,他解開坐在駕駛座上的人的圍巾,彼此厚大的風衣,已經讓他熱得有些心不在焉,像這個時候,就該在家裏抱着藍總,要麽看新年晚會,要麽互相幹杯品美酒,然後順理成章的到床上去讨教更深刻的問題,可現在,他卻把人帶到東城區。
關澤予透過車窗望了一眼外面,道路上三三兩兩的人群,他們歡呼雀躍的蜂擁向不遠處的廣場。
藍政庭把車停好,一邊在絞盡腦汁想要知道真正目的的人,他把放在後座的圍巾拿過來給藍總圍上,“你穿這麽少,會不會很冷?”其實這才是他真正不想出來的原因,要是把自家藍總凍僵了,他會心疼。
“放心吧,今年的冬天不同往年的冷。”他給為自己系圍巾的關總一個吻,關澤予再把手套拿出來,“戴上它。”
“怎麽,澤予這麽怕冷?”心情極好的人,他依言戴上手套,關澤予下車,挺拔高峻的身影才立在烏黑發亮的車旁,旁邊快步走過的人有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什麽好帥啊後加一個感嘆詞,關澤予轉頭看向站在那一邊的映輝總裁,他覺得,這帥字,不足以形容自家的藍總。
藍政庭走過來,他示意等着的關總跟随大衆走。
關澤予本來還想像平時随随便便的牽住愛人的手,但終歸作罷,他和他并步同行,這是他們在一起那麽久後,第一次在外面過新年。
藍政庭帶着神駿風華的關總去買了煙花,他說,“今晚,你一定要把它們點完。”
關澤予笑,他說,“這算是政庭為我舉行的一次專屬我們兩個人的浪漫嗎?”
藍政庭把煙花遞給喜上眉梢的人,他當然不知道,關總懂得放煙花,而且不僅是煙花,還有爆竹。
關澤予去買了一盒爆竹,他買了一對最大頭的貨。
藍政庭看一眼那巨型針筒似的鞭炮,他老實承認,我有點後悔了,本來是想看關總驚恐的表現,想不到人家不驚恐,反而是自己惶恐。
“澤予,能不能,不拿在手上?”要是爆傷了手,那就是不是過年的意義了。
“放心,我小時候,都是拿在手上,而且還扔到人家的腳下。”這孩子,從小就開始了這種惡習!
藍政庭把自己手上的鞭炮交給英勇無畏的人,他說,“澤予來點。”
關澤予接過了藍總手中的鞭炮,他把導火索分開,藍政庭不明白,“你想摘了它?”
“不,我要讓你來點。”
藍政庭筆挺的脊背再挺直,“你代我就可以了。”
“那可不行,剛才,可是你說,過新年必須燃放煙花爆竹,這樣才能驅除一年裏的不好運氣。”
藍政庭無言以對,他不能說,那是騙你的!
關澤予自顧把鞭炮上的火索分開,他将一條燃線分成兩條,這樣子做,點燃的速度相對慢些。
關澤予把鞭炮放在陽臺上,這裏的樓盤,才落成不久,不遠處的廣場,以後肯定又成為新的市中心,他們的對面,一家高級咖啡館才開業不久,也是趁着新年到來之際開張,兩人剛才去那裏,本是想看別人放煙花就可以,但早已有預謀的藍總,他非要拉了自家關總來到對面的樓上,甚至比別人更嚣張,他們站在相對而言絕對處于高的地方,兩個人燃放了最絢爛的煙花,然後底下好多人歡呼不止。
關澤予伏在欄杆上往下俯瞰,他回頭看着把一竄竄鞭炮拉開的藍總,藍政庭以為,這是咖啡館的老板給自家關總帶過來,等下人家親自過來放,誰知是關澤予自己要放。
那背靠着欄杆笑容滿面的人,他就這麽雙手環胸觀看着自家的藍總量取鞭炮的長度,藍政庭算了一下,一米多長,也不是很長,他走過來,本想給關總臉上抹點銀灰粉,但想想這是化學物質,他沒有動作,兩個人就這麽笑着互相看對方,關澤予先是把人拉過來吻住,他暖熱的唇輾轉到他的耳邊,“政庭,新年快樂!”
藍政庭下巴擱在抱緊自己的人的肩上,他說,“新年快樂!”
兩個人,在一起,就這麽一步一步走着,就這麽在需要彼此時,擁抱在一起,然後擡頭,看到漫天絢爛的煙火綻放。
走過的二十幾個春秋,即使錯過了韶年裏的風景,但是很幸運,如今走到正好年紀,遇上心裏深愛的人,那就是最好的緣分。
關澤予手掌覆在愛人的手背上,他說,“你這也算是第一次,點燃鞭炮。”
藍政庭低頭看一眼壓在自己肩上的腦袋,關澤予在背後堵住了自家藍總的去路,藍政庭沒辦法,他必須點。
“我從來沒有做過這麽提心吊膽的事。”
“那現在,就為了我,争取一次。”
關澤予把煙火交給被自己困住的藍總,“我說一二三,你就點。”
藍政庭笑,“我要是不點呢。”
“那這一年,我要是倒黴了,怎麽辦?”
藍政庭拿住燃香,他總不能讓自家關總倒黴一年,所以,他伸出手,将閃爍着星火的燃香,點到鞭炮的引線上,藍政庭點上了并且看到引線燃燒開去了他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
當他驚醒過來時,關澤予先一步捂住對方的兩只耳朵,鞭炮在近處的聲響太大,這對于第一次親手燃放的人,會造成不小的震撼。
藍政庭等爆炸聲銷響,他轉過身面對為自己捂住耳朵的人,他曾想過,為什麽,一個人需要另一個人的陪伴;他也曾想,如果自己一個人生活,會有什麽不同,其實,答案就在這裏,如果是一個人,那麽在你即将醒悟什麽的時候,若身邊沒有可以相依的人,那你就無法感受這一份體貼和情意。
“怎麽了,是不是鞭炮聲響太大了?”
關澤予捂了捂愛人的耳朵,他把雙手搓在一起暖和後,又捂上去。
藍政庭搖頭,他用自己的額頭貼住對方的額頭,兩個人在樓上面對面享受着兩個人的世界,這時候,貿然出現的服務員打斷說,“兩位先生,你們剛才,有人落下了這部手機,有一位先生打電話過來給你們好幾遍了。”服務員怯生生的說明了來意,他真不是故意打擾正沉浸在幸福裏的兩位,因為怕有什麽急事,所以他只能聽從老板的要求,把手機送上來。
關澤予放開了愛人,他摸了摸自己的風衣,“哦,是我的手機,謝謝啊!”
藍政庭伸手接過手機,他點頭致謝。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新年快樂!”他說完後,趕緊下樓。
關澤予看了看來電顯示,是關依琳和原曲凡的電話,其外還有穆聆的電話。
藍政庭也拿出自己的手機,他的也有未接電話,原曲凡和離子同學。
關澤予回電話給原曲凡,“你找我?”
“是啊,你現在在哪裏,趕緊給我說新年快樂。”
關澤予黑線滿面,聽聽原少爺的口氣,如果猜得沒錯,估計人家正賴在某個男人的懷裏,然後面對這電視,電視裏主持人正在慷慨陳詞!
藍政庭整理着關總的圍巾,電話的音量可能調大了點,通話內容,站在一旁的人,幾乎聽得一清二楚。
原曲凡咬着牙簽問,“關關,我聽說藍總帶你去了個神秘的地方,你到那裏了嗎,你們去做什麽了?”
“是不是藍總來了個浪漫的求婚儀式?或者他帶你去一個滿地都是花?或者點了心字型的蠟燭,或者整棵書上都吊了彩燈……?”
原曲凡把能想到的所謂浪漫的事都列舉過一遍,關澤予滿臉的黑線一根比一根粗壯,藍政庭低笑說,“原經理的提議還真不錯,澤予想必該戴上一個結婚戒指了。”無名指上,該有份物件作保證了。
關澤予滿臉的黑線轉換成滿臉毛線,他說,叫姓高的聽電話,原曲凡把手機貼到姓高的耳朵裏,姓高的給懷中的小受順毛,“關總,明天好像有一場聚會,你記得做好準備?”
關澤予一顆和平安寧的心,轉眼好像被安裝上了定時炸彈,“你說什麽?”他不是聽不懂,而是不想聽懂!
藍政庭拿住空出的手指,他扣着他的五指,姓高的把手機推回到原少爺的耳邊。
“關關,你和藍總,明天一起唱一首歌吧。”
“你一定很閑。”
“唉,這過年的,你說誰不閑?”
“那先這樣吧,哦,對了,新年快樂!”先說祝福,明天再報仇!
關澤予忐忑不安的斷了電話,藍政庭看着一臉凝重的人微笑。
“澤予這是在害怕?”
關澤予沾個吻,“你不知道,曲凡在我大四那年,把我推上元旦晚會,我當時什麽都沒準備,他就推我上去,說我想唱歌。”
這讓某人,留下了極大的陰影,因為那晚,看起來無所不能的關總,他站在臺上,只有茫然無措的尴尬,他想都沒想過會上臺表演,即經常便主持過,他也沒有唱過歌,五音不全的人,他從未認真的聽過一首歌,所以唱歌肯定不會!!!
兩人一起回到了家中,已是下半夜四點左右,回來的路上,又去喝了一點酒,關澤予倦意頓生,進了家門,他背靠着沙發都能睡着。
藍政庭去書房接收了穆聆發過來的郵件,他出來,見到累倒的人就坐在沙發裏。
“很累?”
“嗯,有點醉了。”
兩人在回來路上,說是去吃夜宵,誰知會碰上梨總他們,所以難免要跟着喝一杯,關澤予是把愛人的酒都給擋下了,藍政庭沒醉,而英勇上前的人,酒力不勝。
藍政庭給微醉的人解開圍巾,脫下風衣。
“先去洗澡再睡。”
他把力氣不支的人扶進浴室,關澤予走到水池邊上,他忽然想起重要的事,“剛才穆聆找你做什麽?”他肯定穆聆找映輝總裁沒好事。
藍政庭笑了笑,他把坐在水池邊上的人拉下水,“你警惕性怎麽變得這麽高了?”
“曲凡會随便說說嗎,他們一定有什麽陰謀。”
藍政庭還是微笑,“你什麽時候成預知先生了?”
關澤予坐在水裏,任由愛人給自己擦背,他把明天晚上的晚會,所有該進行的節目安排都假設過了一遍,藍政庭看着神思雲游九霄的人。
“澤予?”
“嗯。”
“在想什麽?”
“政庭,你會不會,陪着外人聯手?”
關澤予問完,他低頭看着擡起頭的老二,眼下的狀況,看來沒辦法再想其它事情了。
“不許站到他們那一邊,我可以去現場,但絕不會上臺。”力氣在突然之間變得巨大無比的人,他把自家的藍總壓在下邊,他作勢威脅。
藍政庭拿下對方脖子上的浴巾,“好,我站在你這邊。”
“真的。”
“我有對你說過假話嗎?”
關澤予斯磨着愛人,他大意回想了一下,“好像沒有。”
“肯定句。”
“嗯,沒有過。”
關了燈的卧室,春光正盛!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