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探班
柏意心猛然一動, 搖搖晃晃的，似乎有種快投降的感覺。
兩人各自看着對方，他目光還是柔情似水, 她心裏百轉千回。
瘋狂想就此，現在, 就在這一刻答應他, 跟他也坦白了所有喜歡, 說她從兩人直播那晚就心動了。
也吻過兩回了，一回他主動的，一回是她, 不是不喜歡他……
但是，又特別怕，很怕現在在一起真的撐不了多久，回頭猝不及防就分開了。所以最終所有情緒在理智的強烈交纏下，被緩緩撫平。
她想着，他既然願意追，那就再好好考慮一下吧。
雖然說起來，他一個頂流倒追她，追着她跑, 挺說不通的，她何德何能。
但是這份感情裏, 他要是不主動，不努力向她證明他是真的喜歡, 她連一分向他邁一步的勇氣都沒有。
她能看到的就只是兩人天差地別的位置, 懸殊的距離，盡管他一一細數了對她的喜歡，她還是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還是覺得兩人中間橫亘着一條銀河。
宣适在她不斷閃爍的眼神裏看出來她在極度掙紮，他适時轉開臉，沒去繼續看她，他沒想她這一刻答應他的，知道她沒安全感，只是他既然表白了，就肯定要做一些承諾，而這些承諾是他後面要實現的，不是拿來現在糊弄她答應的。
他繼續去工作。
琴聲響起在房間裏一會兒，柏意才徐徐回了神，接着看他工作，欣賞頂流宣某人還未問世的新專輯原聲。
邊看着，她邊不時偷瞄一下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他表白完她一點別扭的感覺都沒有，感覺倆人還是可以同一個屋檐下相處，沒有不自在。
但是那次任延表白，她就恨不得當場結束綜藝錄制。
即使過了這麽久，現在每天在片場時，只要旁邊沒旁人，她還是不習慣和他獨處。
眼前的人是和別人不一樣的，她知道的，他連表白都很溫柔，跟她解釋了之前為什麽不說，還說要是以後不自在，可以不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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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溫柔以至于，她從這一刻開始，感覺心裏已經在逆向行走了，他表白完，她就在朝他走去了。
忙到十二點半，宣适問吃了一碗草莓的人餓不餓，才去做飯。
柏意一直靠在廚房外懶洋洋看他忙活她的蟹黃炒飯，雖然看着一步一步很簡單，但是最後一轉眼又忘了，她嘆了口氣。
宣适睨她：“怎麽了？不想吃了？”
“不是，覺得好難啊，我學不會。”
他笑：“我餓着你了？要你學。柏老師要願意，我這輩子就給你做飯了。”
“……”她滿臉羞紅地轉過身沒去看他了。
很快宣适忙好，招呼她吃飯她才動身。
在他這的第三頓，柏意越吃越熟稔了，一點沒有在別人家的感覺。
席間他開了個話題聊行程，她就也配合着說着，還挺愉快的，沒有什麽不自在。
這一頓飯吃完已經兩點了。
外面難得有了淡淡的陽光，薄薄的一片灑落在他大平層的客廳裏，看着很暖和。
柏意翻了翻手機微信，跟宣适說：“我經紀人下午要找我談個事，我就不再在你這裏打擾了。”
宣适知道也不可能繼續留她了，在這過個夜他已經心滿意足。
他拿了車鑰匙，戴上口罩。兩人下了樓到車庫，他挑了輛還沒開過的新車送她回去。
從小區到柏意所在的劇組酒店很近，所以她都來不及舍不得一下，就到了。
車子在酒店停車位上停好，她怔怔地回神，開口：“謝謝你啊，麻煩了你一天一夜，還得送回來。”
宣适摘下口罩。
柏意解開安全帶後去開門，卻發現還鎖着，“宣适，鎖。”
他沒開，安靜坐着，只是也解開了安全帶。
柏意好奇地歪頭去看。
這時候，男人轉過身朝她看來。
兩人在不是很明亮的車廂中對視，呼吸也差不多交纏在一起……
柏意還沒回過神，他就已經開了口：“後面有空就找我？行嗎？”
她緩緩點個頭。
宣适微笑：“我不知道你哪天收工早，有假，但是這一個多月，想見面都想瘋了。你在的這一天，超快樂。”
柏意馬上垂下眸藏起了害羞。
宣适朝她挑眉：“嗯？”
“唔。”
“有空就跟我說？”
“嗯嗯嗯。”
“然後，我還有個，小小的祈求。”
“嗯？”她擡起頭。
宣适：“我沒別的要求，現在。我就是希望，你離你那個男主演，遠一點。”
“……”
她一把去揍他，“我什麽時候和他走近了？”
“沒有，我就是得防着點這個人。”
“……”她忍不住嘟囔，“防什麽，我要是對那人有什麽好感，你現在說都太晚了。”
他阖下眼低笑，倒是也沒有辦法反駁，畢竟現在表白對他來說都是早的，他沒辦法無所顧忌地想說就說。
柏意當然也知道他的心思，這人都是為了她才在綜藝裏從頭到尾緘默不言，一個字沒有提。
其實說起來，她很感動。
最後再戀戀不舍地看她一眼，宣适就坐好去開了鎖。
柏意推開車門，邊下去邊說：“小心點。拜拜。”
“拜拜。”他從擋風玻璃看出去。
女人戴着口罩的臉透過擋風玻璃看進來，邊走邊朝他揮手。
宣适直到人進了電梯，門關上了，才啓動車子倒車回去。
柏意在電梯中摘掉口罩，仰頭懶洋洋靠着牆回想這沒有回來的一天一夜……很意外，又好像情理之中，畢竟她是喜歡的，留在他那兒睡并不抗拒；他表白，也很正常。
回到房間，柏意倒在床上刷手機等經紀人來談事。一上微博，她那條吃草莓的更新評論竟然已經幾千了，不少呢。
粉絲都在誇她可愛，又都在問是誰那麽扣！！！草莓都不給他們女神吃個夠。
柏意忽然笑，這群粉絲要是知道她說的是宣适，不得震驚死。
她放下手機在床上翻滾，回想宣适跟她說的那幾句喜歡的話，越想越甜，以後要是兩人真的在一起了，那他會不會知道她早就喜歡他的，然後一直瞞着他。
如果知道了，并且還和他接過兩次吻都沒說。哎呀，那這個吃醋狂魔到時候會不會變着法要吻回來。
感覺超有可能。
想着想着，經紀人來了。
常芸一進房間就吐槽覽市的天氣：“我昨晚就想來了，知道你放假，結果一直下雨到早上。真的扛不住這天氣，趕緊拍完回北市吧。”
“北市現在還很熱吧，這裏就很涼爽，各有各的特點吧。”柏意坐在沙發裏給她倒了杯花茶，“你找我幹嘛呀？”
“有個戀綜你上不上？”常芸端起杯子瞟她。
柏意頓了頓，放下茶壺：“是‘今晚’節目組同一個制作班底的？”
“對。你知道了？”常芸驚訝，笑問，“難道他們已經自己先跟你說了？你是有導演的微信是吧？”
柏意幹笑，不知道要怎麽說她的消息是從宣适那兒來的，而且她不能接，本身她現在就不想上綜藝，然後戀綜她的興趣也不大，再加上宣老師不在，這種節目要和其他男嘉賓來往，她才不幹；最後，她要是去上了，宣老師直接能醋死。
柏意直接搖頭拒絕了：“其實錄綜藝挺累的，戀綜這種談感情的，還一言不合會有黑熱搜，比今晚要難很多，算了吧。”
“也是，其實我也不太喜歡。那就算了，再說我聽說宣适他們喊了，但他不去，那你要是一會兒和宣适捆綁營銷，一會兒和別的幾個男嘉賓老上熱搜，到時候觀衆好感全無。”
“嗯。”
“對了，我聽說宣适最近在覽市，你和他有聯系嗎？”
“……”
柏意含含糊糊，雲淡風輕地随口說：“吃過一次飯。”
“還吃飯啊？”常芸挑眉，“你可悠着點啊。”
柏意笑，很乖巧地點點頭。
常芸也沒具體去管她太多，話鋒一轉道：“我前幾天和‘今晚’制片人一起吃飯，就是上次在殺青宴上喊你的那個女制片，然後聽說了個關于你們那些嘉賓裏的八卦。”
“什麽？”柏意懶洋洋問，“那幾個人有什麽八卦。”
“梁子葭和陸燃，陸導，不是一起錄了兩集嗎？他們是一對你知道吧？”
“嗯，聽說了。”
“倆人現在分了。”
“……”柏意驚訝，“真的啊？”
常芸樂得很：“你不知道整個節目組都要氣死了，幾個制片人都在吐槽梁子葭，早不分晚不分，當初邀他們倆就是為了怕後期熱度不夠，讓他們倆這對緋聞男女組合增加一點營銷嘛，結果現在他們那一期還沒播呢就分了。現在節目組就給他們下了死命令，在節目完全播完之前不許公開分手的消息。”
“……”
柏意失笑，不過也是真的很意外了，“他們倆在雲州的時候，鏡頭外還挺恩愛的啊，最後一晚還一起去逛了，怎麽才結束多久啊，就分了。當初吃散夥飯，大家還調侃下次聚餐應該是在他們倆的婚宴上。”
“所以說，娛樂圈的感情嘛，看看就好。”常芸睨她，微笑，意有所指。
柏意但笑不語。
常芸又換了個事說：“另外，你有沒有感覺這幾期節目裏，某女團成員一點黑熱搜都沒有了？”
柏意想了想：“你說韓娜啊？她是不是，和總制片人走得蠻近。”
“嚯，你知道？”
“那晚在ktv他們倆好像就認識了，我看到的，不過也沒确定，我就當随便看着玩。”
“顯然不是，人家就是勾搭上制片人了。韓娜真有兩下子啊，知道和制片人搞上就不會有什麽魔鬼剪輯了，恨不得給她剪成溫柔純良小白花。”
柏意邊喝茶邊随口道：“她其實也還好，就是講話比較直。我和她除了吃飯的時候，基本接觸不多。幹活從來沒在一塊，所以也沒什麽恩怨。”
“你還是太天真，她粉絲早就把你當對家了，你微博私信是被罵得還少嗎？”
柏意淡淡一笑：“那倒還好，對得比較狠的應該是小艾和子葭姐，她們倆一個比較冷，說話總是直接幹回去；一個比較硬，娛樂圈裏誰也不怕的。所以韓娜在她們面前吃不了好。”
常芸哼笑：“是吧，不過得虧你是和宣适一組的，沈為闵根本不會亂剪他的鏡頭，但凡你搭檔不是宣适，你早就黑料遍地了你信不信。”
“……”
柏意笑笑，沒再說話。
喝了兩口茶她才百無聊賴地問：“那她是不是等節目播完就和制片人分道揚镳啊？”
“你想多了，戀綜她接着上。”
“……”
柏意吃驚，又盯着她茫然地問：“那你還來問我上不上？我就算和她沒什麽私人恩怨，我也不太接得了她的話，所以是肯定不會再和她錄綜藝的了。”
常芸樂着道：“我這不是想着，咱不怕她嘛。”
柏意搖頭：“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是沒必要。”
“行吧，就不上了。真的我覺得你還不太能駕馭得了綜藝裏那麽多人，幸好這次是和宣适一起，他比較照顧人，不然你也不會喜歡上，是吧。”
“……”
柏意決定不聊了，難得經紀人來，她帶上助理和經紀人出去玩玩去。
來這邊這麽久都在緊張拍攝，沒出去逛過，就到了宣老師家裏一日游。
玩到晚上，幾人一起用了晚餐，飯後柏意回酒店背臺詞，背到睡着，夢裏都是宣老師~
她夢見，兩人在一起了，大大方方地牽着手在街上逛，只是還沒逛完就被拍了上網，然後熱搜就被頂流宣老師搞爆了。
不過感覺他們要是真的在一起，宣适會自己公開吧？不會等人拍到再爆出來。
夢了足足一夜，等到耳邊傳來潇潇的雨聲，柏意才隐約醒來。
一聽，又下雨了。
柏意睡不着了，正好今天的拍攝安排得挺早的，就起了床。
這場雨斷斷續續地下了好幾天，把覽市的氣溫給拉了下去，每天清晨起來就十幾度，冷嗖嗖的。
和宣适聊天的時候，宣老師每次總會在末尾加一句，柏老師別着涼了啊，穿多點。
她也每次都調皮回一句，宣老師也注意吃飯。
雨下到九月十來號，停後有一天收工比較早，柏意問他有沒有吃飯的時候，他就把她拐出去吃了。
吃完這一頓又沒怎麽見面了，只是偶爾拍戲拍累了，大半夜的睡不着會和他在微信聊聊天。
他工作挺多的其實，經常也是忙到很晚。
所以她總是在拍大夜戲的時候，深夜在各種片場，馬路邊，海邊，酒店，醫院，各種場景，在等戲的時候，抱着手機和他聊天打發時間。
宣老師永遠秒回。
他每回一個字，好像就能在深夜消滅一分疲憊抑或者困意。
像覽市海邊磅礴的浪聲，每一下都能在心裏留下一場透白的浪花。
一晃眼到了九月二十號，那天拍攝完柏意就要離開劇組一段時間了，去給上一部電影跑路演。
近期都是大夜戲，這一晚柏意淩晨三點的時候發困，就拍了個片場的朋友圈發上去，配了只打盹的貓。
結果沒一會兒宣老師發了私信給她：“又大夜戲？”
柏意比較好奇他這個點還在線，“你怎麽還沒睡啊？”
“嗯，今天比較晚。剛從工作室要回去。”
“這麽晚啊，你也搞大夜戲。”她嘆氣，感覺也有些心疼，“那你趕緊回去休息吧，天都亮了。”
“我不困。”宣适想了想，忽而道，“要不，我去給柏老師探個班？”
“……”
大半夜探什麽班。
而且除了經紀人都沒什麽人來給她探班，前陣子項艾倒是路過覽市，問她忙不忙，但是她這出戲拍的從頭到尾都很緊張，所以沒空約，也就探班失敗了。
而且他來的話，被劇組的人看到了怎麽辦？
柏意馬上拒絕了：“不要，你趕緊回去睡覺吧，才下班還想要探班，想什麽呢。”
宣适笑了笑，“真的，我不困，我沒想什麽，就想見你了。”
“……”
要不要這麽直白啊，他表白後，說話簡直是毫不含蓄的。
宣适：“嗯？柏老師？”
柏意無奈一笑：“你被人看到了怎麽辦？”
“不會的，你宣老師也探過別人的班，有經驗了。”
“……”
“男的。”
“……”
“你明天不是離開了？”
“……”
潛臺詞就是，我想你。
柏意無奈，看了眼手機右上角的時間，現在三點十分，她說：“我三點半後有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休息，你要來就來吧。不過我跟你說，低調點，要是別人知道你大半夜跑來給我探班，劇組人多嘴雜，宣老師風評絕對被害。”
“……”
他失笑。
柏意跟他說了她現在所在的地方。
這場夜戲在覽市一條中山路拍的，深夜沒人沒車，都是劇組的人馬。
發完消息柏意又給自己的助理發消息，讓她去路口幫她等一下宣适，人來了帶他去房車。
末了她就繼續去準備拍下一場了。
忙到三點半左右，終于鏡頭過了。劇組休息一個小時，柏意往遠處的停車場走去。
走到一半給助理發消息，“宣老師人來了沒？”
助理：“在你車上了。”
“……”
柏意加快腳步過去。
到了那一排劇組的房車，找到自己的車子，火速鑽上去。
沙發裏閑散地坐着個帥得極其晃眼的男人，黑色T恤黑色長褲，還真很低調的樣子，但是那張臉在深夜車廂裏看着都覺得，美好得人睡意全無。
宣老師就是她的精神劑啊。
聽到聲音，他從手機上擡起眼，含着笑意瞥過來。
柏意腳步一滞。
下一秒他起身。
柏意連忙輕咳兩下，指着沙發道：“你坐你坐，起來幹嘛。”
“看看我們柏老師又忙瘦了沒。”
“沒有沒有，劇組夥食最近改善了。”
宣适站停在她面前。
柏意呼吸也停滞了。
原本感覺很寬大的房車，他一來似乎她無路可走了。
她無辜地靠着入口處的牆，努力找了個話題：“那什麽，你剛忙完呢，要吃宵夜嗎？”
“不吃，剛吃了藥。”
“什麽藥？”她挑眉。
宣适：“胃藥，胃疼醒來了。”
柏意愣了愣，喃喃：“你不是說你剛從工作室出來？剛忙完？還沒睡。”
他淺笑：“睡了，不舒服醒來了。”
柏意靜默了會兒，有點生氣地問：“那你還來。好了啊？好了不知道趕緊休息啊。”
宣适還是滿臉地溫柔，盯着她不急不躁地說：“這不是，柏老師明天走了嗎？”
“……”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半晌，最後她心疼不已地道：“你回去吧。”
“這就趕我？”
“……”
“疼了疼了，開不了車。”
“……”
她粲然一笑，下意識伸手去碰了碰他捂住的胃部，“多疼啊？哎呀宣老師真是的，太惹人心疼了吧，演技太好了吧。”
“……”
他失笑，但還來不及說話，忽然房車外傳來了敲門聲。
還有一道女聲，來自女二號的演員姜馨：“小柏啊，沒睡覺吧，聊聊天啊。”
柏意：“……”
宣适眉頭一皺，壓低聲音問她：“我怎麽辦？”
“你說呢？”她無奈挑眉，忍着笑。
男人緩緩俯身湊近她，輕聲細語說：“說男朋友來探班吧，意意，我胃就不疼了。”
“……”她羞惱，“你還演，你怎麽不出道啊你。”
“在努力當柏老師生命裏的男主角。”
“……”柏意心酥軟了。
男人語調格外溫軟，“嗯？你不想兩人世界啊？”
“想啊。”
“那你說，你沒時間，陪男朋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