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編號068
簡雲閑親上去的時候, 就覺得哪裏出了大問題。
那種熟悉的失控感再次席卷而來,讓他的行為和想法全都不受控制了。
放在平時,簡雲閑可能要做點什麽及時止損了, 但這回, 他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他幹脆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順着本能繼續下去。
真就跟吸了毒沒法自控一樣,糟糕又讓人上瘾。
而面前的易鶴野, 大概是這幾天被密集的攻勢親麻了,居然穩住了情緒,沒有再爆炸一般原地裂開了。
他一邊控制不住地流眼淚,一邊依靠本能躲着簡雲閑的吻——倒不是因為別的,湊太近, 他快缺氧了。
結果他剛躲開沒幾秒,就被那家夥一句話吼回了神:“看着我!!”
簡雲閑放下了一定要想通什麽的執念之後, 似乎戲瘾也上來了,伸手捏住了易鶴野的下巴, 逼迫他看着自己。
那額頭都爬上青筋的爆發力, 渾身上下藏不住的殺氣,還有模仿毒瘾發作時飄忽不定的眼神,所有東西半真半假地揉在一起,叫人看着一陣壓抑。
易鶴野被他的氣場壓得喘不過氣來,他下意識想嘗試着掙脫手铐,結果那家夥不聲不響, 又一次狠狠攥住了自己的手腕。
“嗚嗚……”易鶴野本來就哭得剎不住車, 這回疼得一抽, 更是控制不住生理性的眼淚唰唰地流。
這是演戲, 疼就要大膽說出來, 最主要是,再不說點什麽,眼前這人的情況,就非常不妙了。
于是易鶴野放下了自尊心,咬着牙嘩啦啦地流起眼淚:“住手……疼……”
這三個字像是碰對了什麽密碼,一下讓簡雲閑怔愣在原地,那叫人不安的殺氣也完全削弱到機會不存在了。
易鶴野紅着眼,可憐巴巴和他對視着。
下一秒,神經病附體的簡雲閑就又把他抱住了。
毛茸茸的腦袋在他的頸窩蹭來蹭去,大概是在道歉的意思。
大概吧,易鶴野也搞不清了,只覺得整個事态已經走向了失控,他本人卻也脫力到完全不想去管的程度。
他只能任由自己蓄了十幾年沒流過的眼淚瘋狂失禁,他腦子一片發洩後的虛脫凝滞,連那家夥什麽時候把自己手铐松開了都不知道。
接下來的漫長的時光裏,簡雲閑給自己加戲的聲音一直在他腦門子上方盤旋着。
易鶴野腦子一片麻木,只能斷斷續續聽到一些夾雜着粗鄙髒話的愛意輸出。
明明只是哭了一場,罵了幾句話,易鶴野卻感覺從身體到靈魂都被徹底掏空了。
他半句完整的臺詞都說不出來,只能配合那人掐自己手的節奏,半自願地抽泣哭幾聲罵幾聲。
有好幾次,不知道是他們中的誰想越過那條紅線,讓事态反複徘徊在極度危險的懸崖邊緣,導致兩個人都有些急紅了眼。
那家夥又開始漏電,電流從指尖爬上天靈蓋兒,只叫易鶴野的嗚咽聲都堵在喉嚨發不出來了。
慌忙中,易鶴野趕緊攔住了簡雲閑的手,用盡自己最後一絲理智,違背着自己的生理本能乞求道:“別……別……”
簡雲閑似乎也短暫地意識回爐,收回了差點惹禍的手,又開始不受控制地觊觎起下一處。
走火永遠不可能是一個人的鍋,但易鶴野想,這家夥是個AI,懂個屁的七情六yu,又有個屁的生理需求。
想到這裏,易鶴野有些懊惱和煩躁,還有說不盡的濃濃的失望。
至于這些情感産生的原因,他在百忙之中,也根本思考不了了——他只知道,自己作為一個同性戀,又是被來回搗鼓,又是反複疼痛刺激,真的快繃不住了。
再不結束就真要出事了,易鶴野痛苦地想着。
大約是真的聽到了他的心聲,在兩個人都快要控制不住、險些達成某種見不得人的共識的前時候,一聲突如其來的信息提示音,把兩個都吓得一激靈。
“靠!”
“草……”
兩個人觸電似的彈開,一個扶着額頭,一個人揉着鼻梁,背對着背呈反思冷靜狀。
清晰的心跳,沉重的呼吸,在房間裏交織徘徊,許久兩人才幾乎同時反應過來——
簡雲閑:“看看消息……”
易鶴野:“嗯……”
兩個人不約而同嘆了一口悵然若失的氣,易鶴野摸了摸臉,終于把消息打開。
是俞一禮發來的,關于陳桑頭發的化驗報告。
第一張是正經化驗單,一本正經寫着易鶴野看不懂的內容和數值,只看懂一排“陰性”。
然後是俞法醫貼心附上的解釋:
“毛發中檢測出微量甲基苯丙胺殘留,但是未達标準阈值,因此結果不呈陽性。根據新的檢測标準、以及從裴隊那裏借閱來的吸du人員統計數據,一年前确定有長期過量的冰毒攝入行為,但可以肯定的是,最近一年已經沒有進行過任何可以檢測到的吸du行為了。”
易鶴野心不在焉地看着眼前的這行字,閱讀本來就有有輕微障礙的他,讀了差不多三遍才理清楚意思。
“吸過冰毒,一年前就戒了,并且沒碰過。”易鶴野捏着眉心說,“這不就是跟那誰……一模一樣嗎?”
時間太久,戰線太長,易鶴野都忘了這個案子最初始的那位,和男保姆機器人搞在一起的受害人叫什麽名兒了。
簡雲閑提醒道:“任國齊。”
“對,就是他。”易鶴野敲敲腦門子,“這兩個人從檢測結果看,都已經把毒戒了一年以上了,但是從行為表現上來看,很明顯是找了什麽檢測不出來的替代品。”
證實了之前的基本猜測,但似乎也就僅僅止步于此了。
按照他們的計劃,現在可以讓簡雲閑裝作毒瘾發作,然後易鶴野直接找到劉志去買藥。
但是,如果說不出藥的真實形狀,以這群人的警覺程度,能買到真貨的可能性真的不大。
兩個人面面相觑了一會兒,還是找不到一點頭緒。
躺了一會兒,易鶴野覺得身上窩得難受,便爬起身,結果沒想到脫力遠比自己想象得嚴重,一個趔趄,差點兒沒站穩。
靠在床邊的簡雲閑下意識伸手撈了他一把,疲憊地調侃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出去,絕對不會再有人懷疑我們倆的關系。”
易鶴野立刻站直了身,冷眼看他:“我現在這個樣子,也能一次性掰斷你無根手指。”
簡雲閑識趣地做了個給嘴拉拉鏈的動作,不再招惹人了。
結果剛下床沒幾步,易鶴野就踢到了一個塑料狀的東西,骨碌碌飛的老遠。
這玩意兒他隐約看過,剛才動作太大,從床縫裏硬生生被他們擠飛出去,現在又被易鶴野一腳踢到房間那頭,慘得可以。
Yao子的房間衛生本來就不能指望太多,易鶴野上次來了一次,回去巴不得全身上下那消毒液澆一遍。
因此,這房間裏別說飛出來個塑料殼,就算飛出來個夾着煙頭的套兒,他也不會覺得有多意外了。
但那聲音落地“吧嗒”一聲的聲響,忽然讓易鶴野覺得有些耳熟。
他站在原地,仔細回想着,忽然反應過來,這聲音是在陳桑吸du的時候,從隔間裏傳出來過,那個聲音比這個厚實,但是落地的質感幾乎一模一樣。
易鶴野趕緊把那東西拿起來——這是個手指頭粗的透明塑料蓋兒。
他腦子轉不動,便伸手遞給簡雲閑看。
簡雲閑懶懶地瞅了一眼,道:“一次性u盤的蓋兒。”
說完,兩個人幾乎同時反應過來什麽,對視了一眼。
他們能遇到琴姐,就是因為小雲朵差點兒吃了她的u盤,那時候這人的慌張程度,一度讓他們誤以為裏面有着什麽涉密的重要文件。
易鶴野又拿出手機,翻出來AI管理局信息分析中心發過來的Tony的芯片解析報告,這一次,他在一行字中找到了似乎有意義的一句話來:
“信息處理中樞呈長期超負荷運轉狀态,提取到了大量無意義的垃圾信息。”
而讓他印象很深的最後一點,就是在劉志的後頸,看到了嚴重的皮膚磨損。
似乎所有的線索都彙聚在了一起——這個連化驗都驗不出的新型毒品,很可能就是以一次性U盤為載體,進行售賣和傳播的。
簡雲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但這只是推測,對不對?”
易鶴野卻道:“必須試試,趁劉志還沒走,這是最好的機會了。”
“好。”簡雲閑沉默了一下,道,“那我開始了。”
下一秒,簡雲閑往後退了兩步,似乎是有意識跟他拉開距離。
接着,他起擡頭,只是一瞬間,易鶴野便眼睜睜看着他的瞳孔散大,表情變得神經質,那熟悉的壓迫感再次襲來。
易鶴野幾乎是下意識往後躲了一步,接着就聽一聲暴喝從頭頂灌來:“為什麽躲我?!”
那聲音太過恐怖,讓易鶴野覺得心髒都停跳了,緊接着,這家夥真就跟發了瘋似的,開始砸桌子上的東西,嘴裏嚷着不堪入耳的髒話。
入戲得太快,讓易鶴野完全沒有反應的時間。
正當他想上去,配合一下去攔一下他,這人居然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直接把他砸向了牆壁。
雖然力道明顯有控制,但毫無防備的易鶴野還是被吓了一跳。
他正準備下意識反抗,就看這人伸出手,一邊撕扯着自己的衣領,一邊企圖掐自己的脖子。
演得太真了,那一瞬間,易鶴野表情上的驚慌是發自肺腑的真實。
他甚至沒能控制住,順着本能,先是格擋住了那家夥的攻擊,接着,一個過肩摔,給那人掄到了地上。
直到“轟”的一聲,簡雲閑慘慘地哀嚎了一聲,盛滿了瘋意的眸子裏透出一抹無辜和震驚,易鶴野才想起這人是在裝瘋。
——這可怪不得自己,要怪就怪他演得太像了。
趁着自己臉上的驚慌還沒散去,易鶴野盡可能慌慌張張地推開了門。
一開門,便看到琴姐還有七八個員工顧客朝裏張望着,顯然剛剛的動靜太大,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而此時,易鶴野後腦勺被蹭得淩亂的頭發還翹了個腳,被扯歪的領子也沒來得及扶正,一副氣喘籲籲、衣衫不整的模樣,也很難不讓人以為些什麽。
這麽充足的鋪墊,一定要萬無一失。
易鶴野在人群中快速鎖定到劉志,然後又暗自掐了一把自己的左手,一邊飚淚,一邊踉踉跄跄跑過去:“小志哥……”
那家夥一看易鶴野直奔着自己來,下意識想跑,卻被易鶴野巨大的力氣鉗制住了。
“你幹什麽?!”劉志露出了一個機器人能表達出的最大的驚恐。
易鶴野連拉帶扯,把他拐進一邊空着的房間,悄悄掩上門,盡可能表現得驚慌失措:
“幫幫我,我男朋友瘾犯了……”
劉志果然警覺:“他犯瘾管我什麽事兒?”
易鶴野又掐了一把自己,眼淚嘩啦啦地流:“賣給我吧,之前聽朋友說你有的,多少錢我都能給……求求你了……”
劉志盯着他,想了一下,開口問:“他要什麽?要多少?”
果然逃不過這個問題,易鶴野微微屏住呼吸——對于類型,他也只知道個大概,對于劑量,他們更是完全摸不清狀況,一旦說錯了,定将前功盡棄,身份也會面臨暴露,但是不說,則更危險。
易鶴野權衡了一下,還是打算賭一把。
“我不知道,小志哥……”易鶴野又把自己掐得直哆嗦,淚水嘩啦啦流了一臉,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我不玩這個,平時也不問這個……”山與,三夕
果然,那家夥的面色更加警覺起來,甚至帶着一絲看破的笑意。
易鶴野:“但是他跟我說,他玩的那個體檢也查不出來……”
這句話,讓劉志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應該是說對了。
“他給我看過一眼。”易鶴野說,“好像是個U盤,我不确定是不是那個……”
這話一落下,劉志便收起了所有表情,直直盯着他看。
似乎是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又似乎是在細細分析他的話。
“求你了。”易鶴野見狀,一邊流着眼淚,一邊展現出賬戶餘額,把一行閃耀奪目的數額強行塞到他的眼前,“多少錢都能給,幫幫忙吧……”
走到以販養吸這一步的,大多都缺錢缺得要命,果然,這象征着一大筆生意的數額擺在眼前時,劉志的表情終于藏不住了。
“你去外面等着吧。”劉志把他推到了門外,說,“把錢準備好,我一會給你拿。”
作者有話要說:
什麽時候咩總能讀懂“欲拒還迎”,你的好日子就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