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編號046
被一整個兒推出去的一瞬間, 易鶴野的大腦是完全空白的。
他回頭看了一眼簡雲閑,又擡頭看了一眼面前的粉發女郎,在長久的懵逼之後, 終于反應過來——???
女人倒是反應很快, 在簡雲閑話音剛落的瞬間,方才舉止中的矜持瞬間退潮,貂皮大衣也狀似不經意地掉到肩頭以下, 目光也缱绻起來,來來回回掃視着面前倆家夥:
“哦~原來是來玩兒的。”
似乎是一句話就讓她顯了形。
“我……”易鶴野還沒來得及掙紮,就收到了簡雲閑遞來的眼神信號——
這是行動的一環,打探消息不可或缺的一步,當然不排除有很大的成分是簡雲閑故意耍他玩。
但易鶴野一向拎得清輕重, 想來想去,還是把那一肚子話咽回了肚裏。
代價就是臉被氣得通紅。
女人本來還稍稍有些戒心, 易鶴野這副青澀模樣反而歪打正着地打消了這個疑慮。
她端詳着易鶴野燒得通紅的臉,伸出指尖, 輕輕挑起他的下巴, 目光的笑意輕輕蕩漾:“這麽害羞,看來真的是第一次啊~”
易鶴野還沒來得及讓,簡雲閑就輕輕擋到易鶴野的面前,狀似不經意地拂去女人的手。
女人也是人精兒,看着他的動作,笑了笑, 沒點破。
她轉身, 一邊把倆人往巷子裏帶, 一邊回頭問:“你倆是要一起, 還是分開呀?”
易鶴野還沒反應過來, 簡雲閑就盡顯紳士風度,把決定權遞交過來:“你願意和我一起嗎?”
女人也面帶笑意,朝他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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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那兩個同時投過來的目光,易鶴野掉線的腦袋瓜子緊張地轉起來——要是一起,自己好歹還能有個指望,分開了那豈不是徹底孤立無援了?
于是他堅定不移道:“一起!”
女人看着笑起來的簡雲閑,挑挑眉若有所悟:“哇哦~第一次就這麽大膽?”
易鶴野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好像說錯話了,他想給上一秒的自己一個耳光,但想來想去,似乎也沒有更合适的選擇了。
于是決定破罐子破摔了——媽的,來都來了,還要什麽臉吶。
“喜歡和男人還是和女人?AI還是人類?有沒有什麽偏好的姿勢和玩法?有什麽特殊癖好嗎?”
易鶴野被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差點兒咬斷了舌頭,這是他二十五歲高齡從未認真思考過的問題,現在他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慌張。
他求救似的看向了簡雲閑,下一秒他就後悔了。
那人也火上澆油地問道:“嗯?問你呢?喜歡什麽樣的?”
易鶴野舌頭打結,慌忙把話題往回扔:“……都都都聽你的!”
“來個男AI吧,二十歲左右的那種,要長得好看的,最好是雙插頭,要有三年以上工作經驗。剩下的我們自己來就好。”簡雲閑佯裝思索了一下,說,“我朋友什麽都不會,我得慢慢上手教,畢竟是帶新人,可能我們的時間會比較長,希望中途不要有別的人來打擾。”
說這話的時候,易鶴野內心瘋狂感慨——不得不說他确實很會演,平時那副張斯斯文文的皮徹底被蓋住了,現在他的神态動作和語言,完全就是一副上班假白領、下班真禽獸的敗類模樣。
而且這家夥好他媽熟練啊,有那麽一瞬間,易鶴野甚至覺得這家夥平時沒少幹這種破事兒。
事實證明,如果憑着他們自己找,一定找不到門路。
“粉愛潮流”的門店在街的顯眼處,但真正的“支柱産業”,卻是繞了個山路十八彎才勉強找到。
“畢竟不是什麽正經生意,我們店平時都是熟人帶熟人。”女人道,“今個要特別謝謝你的小羊幫我找到了東西,不然也不會破例放你們這些生人來的。”
話裏話外把戒備表達得很清楚,似乎就是在說,我會明目張膽地監視你們。
簡雲閑倒是得心應手:“我平時也很少來D區玩兒,沒什麽熟人,就是聽說這邊玩的花樣多,也适合新手,就特意帶他過來找找。”
易鶴野不敢說話,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迷你粉紅色招牌,這才慢慢反應過來,自己即将迎來的是什麽,頓時心髒緊張得原地狂舞。
進門前,女人警覺地偷偷看了他們一眼,簡雲閑便一把攬過易鶴野緊繃着的肩膀:“別怕,又不吃人。”
易鶴野倒是覺得自己真的要被這小小的門店給吃掉了,只能硬着頭皮、僵着身子走進去。
一打開門,一股甜膩的香水味就把易鶴野的嗓子齁住了,他輕輕捂住鼻子,這才有閑心打量店面裏——
這店面在D區來說,已經算頗有些氣派的了,面積不小,裝潢也算是小有考究。
面前,長長的走道邊兒站滿了人兒,左手邊是女人,右手邊是男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形形色色,樣樣都有。
剛走進去沒兩步,兩邊的人就開始搔首弄姿,有脫衣服的、有跳舞的,一個個都争取在擦肩而過的一瞬間裏,最大化展現自己的價值所在。
易鶴野慌張起來,感覺視線無處安放。
此時,一個戴着狐貍耳朵、看起來二十多歲的漂亮姑娘蹦噠出來,身後一個碩大的狐貍尾巴搖來搖去:“琴姐今天親自帶人來玩呀~”
“幫我撿到東西了,作為回禮。”女人笑着擺擺手,又對兩位介紹道,“我們店裏的小妲己,很受歡迎的,可惜你們不要女人。”
易鶴野擡頭看了那“小妲己”一眼,是個人類女孩,卻在尾骨安裝了一個逼真的狐貍尾巴——這種嫁接技術和普通的安裝義肢不一樣,需要在尾骨上安裝另外的機械骨骼,還要做神經重連,哪怕就是在安裝完成之後,也需要長期服用抗排異藥物。
這是個對人類來說是非常痛苦的一項手術,哪怕是易鶴野這樣的疼痛愛好者,也不太能理解。
細看,這姑娘的身子也十分消瘦,除了對必要的地方進行了顯而易見的填充之外,她的全身皮膚蒼白而病态,顯然不太健康的樣子。
但不得不說,她的臉、身材和毛茸茸大尾巴,确實非常貼合大部分直男的審美,加上她連嫁接尾巴都願意做,顯然是個很能豁得出去的性格,這大抵也是這姑娘那麽受歡迎的原因了。
再往後看,能豁得出去的人根本不止她一個,為了好看整容整形的、為了用戶體驗把身子練得像條軟蛇的,甚至有為了方便服務,直接把工具焊在手上的……
一個個拼命得叫易鶴野都覺得有些恐怖。
那一瞬間,他看着這群努力展現自己的家夥們,有些難受起來。
但很快,簡雲閑就悄悄伸手擋住了他的視線,徑直拉着他去了一個男人面前:“你覺得他怎麽樣?”
面前這個男AI面無表情地站在他們面前,穿着幹幹淨淨的襯衫,身上沒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工具觸手,整體看上去還算比較正常,一旁的小标簽是标上了工齡:四年。
易鶴野趕忙點頭:“就他了就他了。”
琴姐應了一聲“好嘞”,伸手在AI的腦袋後面摁了一下,男AI僵硬的表情便肉眼可見地融化起來,接着朝他們禮貌地笑笑:“先生們好,我叫Kevin。”
簡雲閑游刃有餘地調侃道:“Kevin老師會理發嗎?”
易鶴野聽出這人是在借機打聽跟Tony有關的事情,便也豎起耳朵聽着。
Kevin一板一眼地回答道:“那是我的副業,只不過我今天不當班,如果兩位先生有需求的話,我也可以幫你們做頭發。”
易鶴野對自己一頭白毛很滿意,立刻捂着腦袋:“不用了,謝謝你。”
Kevin露出一個非常禮貌的微笑,起身就帶着兩個人往二樓走。
這裏果然是D區yao子屆的天花板,不像是小門小戶那樣一個破簾子扛一晚,而是一排排像模像樣的房間,靜靜關着門等着客人臨幸。
Kevin拿着手環刷開一間房,往裏一片,就看見一張心型的大床,一片ai昧的燈光,和一堆讓人不敢多看的奇怪工具。
易鶴野緊張地後退了一步,剛下意識想逃,就被簡雲閑死死摁住了肩膀。
……媽的。
易鶴野無奈地收回了臨陣脫逃的腿,內心還在瘋狂震顫——這特麽完成個任務,犧牲也太大了點。
把兩位客人安頓進房間,Kevin便稍稍欠身:“我先去做一下準備,先生們稍等。”
易鶴野一陣頭皮發麻——怎麽幹這事兒還要做準備啊?!
看易鶴野面色緊張,簡雲閑對Kevin說:“一會兒進來衣服別脫,我朋友膽子小,還是第一次,得一步一步慢慢來。”
Kevin愣了一下,點點頭退了出去。
眼看着面前的門逐漸關上,這氣氛不對勁的房間裏只剩下自己跟簡雲閑,易鶴野坐在床邊,緊張得心髒都快要爆炸了。
結果,就在門關上的前一秒,門外傳來一聲噼裏啪啦的雜亂聲,易鶴野就像被打火機燎了尾巴的貓,原地彈射而起:“我去看看什麽情況!”
一開門,一個全身赤luo的男人正晃晃悠悠倒在地上,嘴裏發出駭人的壞笑,身邊是被砸碎了的花瓶,碎片割破了手腕,他卻好像絲毫沒有痛覺,任由鮮血嘩嘩流淌着。
下一秒,一個同樣走路不穩的女人從他身後出來,她神色渙散,被跌倒在地上的男人絆了一跤,跌到了男人的身上。
琴姐聽到動靜,立刻帶着兩個男人上了二樓,蹲下身看了兩眼,就皺着眉,吩咐他們把兩個神智不清的家夥搬下去。
一回頭,正巧看見探出頭來的易鶴野,便立刻拾起笑臉,解釋道:“撒酒瘋呢,見笑了。”
下一秒,琴姐就伸手,将易鶴野推回了門內。
易鶴野皺了皺眉,沒再跟出去。
他被這昏暗的燈光擾得有些迷糊,只能捏着眉心一點一點捋着。
他看着身邊一臉悠然自得的簡雲閑,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來,接着露出進門以來的第一個笑容:“為什麽要挑個男的?你不會是個同性戀吧?”
簡雲閑也跟着笑起來,從容地答道:“因為出事的Tony是個男AI,把口味圈定一下,搞不好能碰到任國齊點過的鴨子。”
接着,他頗有些玩味地伸手,摟過易鶴野的肩膀,湊在他耳邊小聲問道:“易先生怎麽一臉失望啊?看樣子,你很期待我是同性戀啊。”
易鶴野腦子一嗡,“啪”地伸手把這家夥推開:“……我他媽管你是不是同性戀!”
在這種環境裏,易鶴野實在扛不住緊張,又不敢去亂瞟,又不想跟簡雲閑聊東聊西的,只能焦慮地一口一口嘆着氣。
簡雲閑看他這樣子實在好玩,忍不住又湊過去問:“真的假的?你一次都沒有過?”
易鶴野被他問得耳朵一紅,感覺自己被羞辱了,卻又只能咬牙切齒——
他很想反問這家夥是不是第一次,可這是個AI,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并沒有什麽特殊意義,自然也起不到反擊效果。
相反,萬一這家夥還真有過,這麽對比一下,豈不是顯得自己輸得更慘了?
所以想來想去,受傷的也只有他自己罷了。
可惡,但他真的好想知道簡雲閑是不是也是第一次!
此時,門外傳來Kevin的腳步聲,易鶴野頓時緊張起來,死死攥着拳頭,低着頭不敢出聲。
心跳聲随着他的腳步聲跳得越來越激烈,整個房間都快被炸開了。
就在萬分緊張的關頭,簡雲閑的聲音又像貓爪子似的撓了過來:
“別緊張,親愛的,讓我來想想辦法。”
易鶴野屏着呼吸,連動都不敢動了。
接着,這人擡起手來,纖長的手指撚住了易鶴野胸前的第一顆紐扣。
在解開紐扣的同時,簡雲閑微微俯下身,在他耳邊輕挑又鄭重地許下承諾:
“我不會把易先生最寶貴的第一次丢在這種地方的。”
作者有話要說:
咩總:初夜保護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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