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編號008
易鶴野盯着第一份、那位名叫範夢清的女高中生的案卷——這個孩子,是和同學在家做作業時突然死亡的。
他又翻了翻安全科做的筆錄,這位同學名叫陳思科,是個男生,因為當時沒有當成刑事案件立案偵查,筆錄也幾乎只是走了個形式,沒有記載什麽有價值的內容,但他卻是幾個案例中唯一一個目擊證人。
此時,看出易鶴野注意到了這份案例,簡雲閑輕輕揚起嘴角:“看來我們厲害的長官已經有了思路了。”
易鶴野無視了他沒有邊界的調侃,擡頭認真道:“走,去找他。”
簡雲閑笑起來:“好。”
易鶴野向宋洲舟打包帶走了一批資料,終于送走客人的宋組長松了一口氣。
易鶴野定位到了陳思科的家,這就是他們當下的目的地。
去車庫的路上,易鶴野一路都在悶頭梳理着信息,簡雲閑便走在前面,把這個一動腦子就沒法專心認路的小豹子帶去了車庫。
上車前,見易鶴野終于回過神來,簡雲閑見縫插針問道:“今天那位宋組長,是你的好朋友?”
看他對這種小事莫名執着,易鶴野忽然暗爽,便冷笑道:“管好你分內的事。”
簡雲閑幫他拉開副駕的車門,看人鑽進車座裏,便倚在車邊,一臉誠懇地看他:“我只是想以朋友的身份多了解了解你。”
易鶴野“砰”地關上車門:“我不樂意。”
這車裏滿是花裏胡哨的香薰內飾,駕駛模式也是極其高智能化,而一直跟簡雲閑形影不離的大肥羊,此時正戴着一只小小的墨鏡,趴在後座的車窗邊潇灑地看風景。
有些滑稽的是,簡雲閑右手的小指裹着厚厚一層紗布,翹得老高,沒法開車,只能依賴自動駕駛。
但身殘志堅的簡雲閑并沒有被影響,等易鶴野落座,便笑道:“404先生,你是第一個坐我副駕駛的人,這對我來說很特別。”
易鶴野冷漠地直視前方:“我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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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雲閑一臉受傷,但還是老老實實把車開走了。
陳思科和範夢清住在靠近市中心的B3區,這一塊算是中産階級的聚集地,整體經濟發展水平中上,醫療、教育、娛樂資源都遠高于社會底層的D13區。
根據檔案資料顯示,兩個人同在B3高級中學讀書,是同班同學,兩家人住在同一片住宅區,離得不算太遠,所以上下學會一起走,周末也會去對方家學習、做功課。
易鶴野翻了翻範夢清的個人資料,一個穿着校服的年輕面孔出現在全息影像上——這位17歲的少女,長相清純漂亮,父母都是老師,在校文化課成績不錯,在老師同學之間的風評也很好。
而他們要拜訪的目擊證人陳思科,父母都是政府公務員,本人熱愛運動又多才多藝,從資料上顯示的在校成績來看,兩個人不相上下的優秀。
但和照片上意氣風發、陽光帥氣的模樣不同,眼前給他們開門的少年人面容憔悴,雙目無光,精神狀态肉眼可見的差,在他的身上感受不到哪怕一絲年輕人朝氣的靈魂。
陳思科眼神空洞看着面前敲門的陌生人,沒有問什麽,把兩人放進家門。
出發之前,易鶴野正糾結怎麽開口的時候,就收到了SHEEP發來的消息,說是已經聯系好了陳思科,也找辦法把他的家長支走了,讓他們盡管去問話就好。
易鶴野板着臉,看着信息裏的那只羊頭,極度不情願地承認這家夥這次還算靠譜。
就是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什麽說辭。
陳思科一邊開門,一邊疲倦地問:“警官……小清的事情,不是已經都結案了嗎……”
聽到這裏,易鶴野算是清楚了——SHEEP大概是用了什麽手段,騙陳思科說他們是回訪的警察,這孩子才毫無防備地放他們倆進了家門。
冒充警察執法,嚴重程度完全足夠讓他直接蹲大牢了,易鶴野一陣無可奈何的窩火——果然就不該相信那家夥會有靠譜的一天。
大概是他表情确實太兇,陳思科看到易鶴野血紅色的眸子時,整個人面色蒼白起來。
簡雲閑見狀,無奈地把易鶴野拉到身後,用眼神示意他別說話了。
易鶴野本來就不太會說,但被簡雲閑這樣攔着,難免窩火——于是氣場就更加煞氣逼人了。
撲面而來到殺氣讓陳思科打了個冷顫,大約做了十秒鐘的心理建設,這個聰明的孩子終于鼓起勇氣、警惕地看向易鶴野:
“請問,警察也是可以染發打耳洞的嗎?”
顯然,他懷疑起了眼前這位兇神的身份——易鶴野為了讓自己這張嫩臉看起來兇悍一些,下了很大功夫,眼下看來也确實是起了一定的效果。
但是起的不是時候,不善言辭的易鶴野被他問得答不上來,只能帶着埋怨地擡頭看簡雲閑。
那人似乎就是在等他的求助,接到他的目光之後笑起來,從容不迫地道:“你很聰明,這位其實是協助我們辦案的AI警員,看起來還蠻以假亂真的,對吧?”
在易鶴野逐漸震撼的目光中,陳思科的疑慮依舊沒有打消:“AI……?那為什麽沒有佩戴區別标識?”
為了直觀區分AI和人類,人工智能管理法做出明确要求,人形AI需佩戴醒目标識才能出行,否則将會強制由AI獵人回收處理。
平時負責回收的易鶴野,此時卻被AI本I調換身份,連奇恥大辱都不能表達他的憤怒。
但他不想節外生枝——他不在乎冒充警察被抓,但他不想因為身份問題繼續在這裏耽誤時間。
于是他選擇松開拳頭,繼續聽簡雲閑一派胡言:“因為我們是特殊行業,随時需要執行特殊任務,當然要特事特辦了。”
陳思科又看了一眼努力擠進門框的大肥羊。
簡雲閑:“這是隊裏的警犬,它叫小雲朵。”
小雲朵:“咩~”
陳思科覺得驚悚,但耐不住小雲朵的毛質看起來太誘人,還是鼓着勇氣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
看少年逐漸放下戒備,這個男人趁熱打鐵,出示了SHEEP發來的**,終于打消了陳思科的疑慮。
這小孩子就這麽信了他的鬼話,坐在一邊的易鶴野悄悄攥緊拳頭,深呼吸了一口,才沒讓自己當場起身鎖住簡雲閑的喉。
不得不說,簡雲閑裝模作樣的時候還挺像個人,他拿着卷宗和筆記本,一副儒雅警長的從容氣派:“陳同學,我們這次找你,是想再跟你了解一下,關于範夢清同學案子的事情。”
陳思科擡頭,眼裏盡是疲勞的血絲:“不是已經确定為猝死了麽?”
簡雲閑搖搖頭:“案子出現了一些疑點,我們現在懷疑,範夢清的死,極有可能是他殺。”
陳思科的目光震顫起來:“怎麽可能?!我當時就在她身邊……”
簡雲閑笑起來,目光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危險起來:“那麽請問,在範夢清死亡之前,你們在哪裏,在做什麽?”
陳思科的臉色蒼白起來,目光躲閃着,語氣卻十分倔強:“我跟你們說過很多遍了,我們當時就在她的房間裏寫作業,寫着寫着她就……”
“是嗎?”簡雲閑向前微微俯下身,修長的影子将少年整個籠罩住,“當時在場的只有你,那你覺得,本案最大的嫌疑人會是誰呢?”
少年人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我沒有!”
簡雲閑依舊端莊地坐在沙發上,透着金絲眼鏡微笑地看着他:“所以你們究竟在幹什麽?真的是在寫作業嗎?”
“你到底什麽意思?!”陳思科顫抖着質問道,“憑什麽認定這是他殺?!你們的法醫是吃幹飯的嗎?我有沒有對她動手,你們比誰都清楚!”
簡雲閑靠回沙發上,疊起雙腿,語氣從容而溫和:“屍檢結果證明,範夢清的處|女膜完整,生前也沒有遭遇到任何暴力侵害,對此,我們當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陳思科看着他綠色的眼睛,似乎被安撫到,情緒稍稍穩定下來。
“你把她保護得很好,知道在成年前保持交往的界限,尊重她呵護她。”簡雲閑柔聲道,“所以,出了這樣的事情,你應該比任何人都難受,對不對?”
聽到這裏,易鶴野揉了揉鼻尖兒——簡雲閑開口之前,他完全沒看出來這倆人是情侶關系的。
他一向對感情方面的情緒極不敏感,又或者說是單純過了頭,在他眼裏,走路就真的是走路,做作業就真的是做作業,資料沒明确給的,他就聯想不到更深的一層。
他正懷疑簡雲閑是不是在胡謅,就看到陳思科布滿血絲的眼睛又紅起來。
接着,這個十七歲的少年人,漲紅着脖子,流下了兩滴痛苦又不甘的眼淚:“我是看着她倒下去的……我當時特別害怕,立刻叫了救護車……但是……”
簡雲閑耐心地看着他,伸手将他輕輕拉到沙發前坐好:“我知道你已經盡全力了,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原原本本告訴我們實情,這樣我們才可以還她一個真相,不是嗎?”
陳思科的情緒已經控制不住了,他把臉埋進手掌中,嗚嗚咽咽地低聲抽泣起來。
簡雲閑再次開口,輕柔的聲音帶着叫人迷失的蠱惑:
“所以,你和範夢清當時到底在做什麽?”
陳思科徹底崩潰,嚎啕大哭起來:
“在玩游戲……我們當時在房間玩游戲……”
聽到這句話,一直保持沉默的易鶴野終于露出一絲笑意——
果然和他猜測的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咩總:我想了解了解你。
野寶:滾蛋。
咩總:你對我來說很特別。
野寶:滾蛋。
咩總:剛買了一罐進口奶粉,找不到主人。
野寶: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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