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追妻火葬場
有人說,這個世界就是這麽奇妙,你不知道,有的時候,跟你擦肩而過的那個人,其實是另一個人用盡全部運氣也再遇不到的那個人。
所以啊,要珍惜眼前人。
人與人之間的聯系,本來就很脆弱。往往你以為只是不經意間的一個轉身,可能就是永遠地失去。失去的東西,再想找回來就要傷筋動骨,而且,人生有很多事,是無論多努力也無法改變的,就算付出再多時間、精力,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就像藤墨,為了當初那個離開的決定,做了無數的補救措施,他一遍一遍打那個總是打不通的電話;他給伍十弦發了無數條得不到回應的短信、微信;他到伍十弦經常送貨的片區去刷街;他把整個錦陽所有的酒吧夜場都跑遍了;他到伍十弦入職表格上填的那條街道一個小區一個小區地去問、去碰、去撞;他像伍十弦一樣早晨6點就起床,不睡懶覺不打游戲也不開店,想盡所有辦法耗盡所有時間所有心力來找伍十弦……
但最終的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伍十弦這個人存在的痕跡好淡,淡到幾乎看不見,淡到好像人魚公主變成的肥皂泡。
到頭來幾乎是走投無路了,抱着最後一絲微末渺茫的希望,藤墨給關正豪打了電話。這段時間酒吧街另一頭新開了幾家嗨吧,關正豪帶人去那邊罩場子,不常過來藍月了。不過,他們這些混社會的,無論是人脈還是路數,應該都遠比藤墨這個死宅的小店老板要強得多。
萬一呢?藤墨想,錦陽這麽大,靠他自己,大海撈針找一個人,談何容易啊。但是像關正豪這種社會哥,底下小弟多,也整日裏到處跑,他們找人都挺有一套的,說不定能有點什麽發現。
“豪哥,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只能給你打這個電話了。”電話接通後,藤墨的聲音裏透着極度的疲累和頹喪。
聽筒那端從人聲鼎沸到逐漸安靜,關正豪可能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接電話:“都是兄弟,不說這麽見外的話。什麽事?你說。”
“我想請你幫個忙,幫我找個人。”
關正豪很爽快:“要找誰?照片發給我。”
“小伍,你認識的。”藤墨說。
“小伍?哪個小伍?”關正豪的語氣聽起來有點奇怪,他問:“藍月酒吧唱歌的那個小伍嗎??”
“是的。就是他。”
這下關正豪真的有點搞不懂了:“你沒他手機號嗎?!他在醫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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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藤墨一剎間有點懵,就像一件期待了太久的東西突然出現在眼前,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
“我說他在醫院啊。你聯系不上他嗎?”
藤墨聽明白之後,第一反應是伍十弦受傷了,應該是被老太太家屬弄的,他握緊了手機急切地問:“他怎麽了?!”
“你先別着急,他人沒事,”關正豪也聽出藤墨的慌張焦急來,趕緊安撫:“我估摸着可能是他家裏有人生病了吧。前兩天我幾個兄弟被仇家陰了,傷得有點重,送去醫院的時候正好碰到他提着飯盒進來,應該是給什麽人送飯吧。當時推過來的擔架車不夠,還是他幫我把一個兄弟背上樓的。”
藤墨握着手機,一時間感慨萬千,只覺得古人真是太會說話了,真的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誰能想到,他兜兜轉轉這麽久找不到的那個人,卻讓關正豪這麽随随便便就碰到了,命運真是奇妙。
“豪哥,哪個醫院?!你哪天碰到他的?”
“就前兩天啊,周五還是周六來着……在錦陽一醫,但我們當時很急也很亂,他幫我把人送到急救室之後就悄悄走了,我也沒來得及問他在哪個病區……”
“沒事!已經幫了大忙了!!”藤墨的聲音一掃之前的低迷,打了雞血一般急促:“豪哥我先挂了,我得馬上去一趟一醫,大恩不言謝,回頭我請你喝酒!!!”
“成,你幫我謝謝小伍哈。當時也沒顧上謝他。”
挂了電話藤墨什麽也顧不上了,急匆匆就出了門。錦陽第一人民醫院是錦陽最大的綜合性醫院,占地面積大,住院部也有不同科室好幾棟樓。藤墨先去住院處辦公室問了一下,裏面的工作人員回複說,為了病人的隐私和安全,不會随便透露病人的情況,除非能夠提供病人的姓名、年齡、性別、疾病名稱和出示、登記查詢人的身份證明材料,才給予查詢。
藤墨出門走得急,什麽證明材料也沒帶,而且也不知道伍十弦照顧的病人叫什麽名字,甚至不能确定生病的人到底是誰,跟伍十弦是什麽關系。伍十弦是看護人,醫院應該也不會登記看護人的資料,看來查詢這條路走不通,只能用最笨的辦法,一間病房一間病房地去找。雖然工程量依然很大,但是比起之前無頭蒼蠅似的到處撒網,目标已經縮小很多了。
而且藤墨心裏大概還是有個方向的,住院的不是伍十弦,那麽很大概率住院的就是那個真正的藍嘴唇病人,他這段時間也看了不少肺動脈高壓相關的資料,一般來說肺動脈高壓病人是可以通過吃藥維持普通生活的,并不需要長期住院。如果到了需要住院的程度,那一般就是發生了心衰之類比較嚴重的情況,所以病人應該會在心血管內科的病房。
需要送飯說明沒有進ICU,伍十弦經濟條件不是很好,他們應該不會住單人病房或者套房,也就是說,可以先從住院部3號樓7樓心血管內科最普通的三人間病房開始找起。
藤墨從一號房1號床一間一間找過去,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從他面前走過去的病號或者路人,一直找到八十多號依然毫無收獲。不過藤墨并不氣餒,他早有心理準備,找的過程中可能會發生錯過的情況,比如他掃病房的時候正好伍十弦去廁所或者別的地方了,他又不認識病人,錯過很正常。但他有的是時間,醫院再大也就這麽幾棟樓,一遍不行就再來一遍,還不行就再來一遍。
只要他不放棄,每往前走一步,都能更靠近伍十弦。
“不好意思,我走錯病房了。”藤墨賠着笑,第三十五次從陌生病房裏退出來。輕輕帶上病房門之後,藤墨靠在門邊沉沉呼了一口氣,然後打起精神準備繼續去推第三十六號病房的門,可是他一轉頭,卻發現前方走廊隔着十幾米的地方,站了一個人。
那個人穿白T恤牛仔褲,灰藍色的長發很随意地紮在腦後,手上抱着一盆剛洗完的衣服,正愣愣地看過來。
不塗藍嘴唇也不穿皮夾克的他,少了一些冷銳和鋒芒,但他好像比從前更瘦了,眼下的青黑也很重,有一種叫人心疼的憔悴和單薄。
明明分開不過一月有餘,再見面卻恍如隔世。
藤墨看他看得鼻子都酸了,半晌才想起喊他:“十弦……”
可是伍十弦聽到他喊他,卻好像突然回過神了一樣,陡然閃身跑進旁邊交錯的另一條走廊裏,一眨眼的功夫就從藤墨的視野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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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附加說明:本文時間線在困告五年之前,就是大概2013、2014年,那時候波生坦還沒有納入醫保,對患者家庭壓力很大,一年光吃藥就需要幾十萬。不過經過很多人的努力,2020年初波生坦在中國正式納入醫保,現在一盒只需要大約4000塊,減輕了很多患者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