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沖分秘籍·二
晉琅是真沒想到迴淵那個腦回路能歪成這樣, 他絕大多數部分都是按照淩越海的沖分秘籍行事,但他忽略了一點。
迴淵是絕非凡人,沖分秘籍的效力對他大打折扣。
他人都給氣蔫兒了。
最後裝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取過發帶,拐到自己那邊屋, 悶頭睡了一覺。
第二日從學堂下學, 就去找玥兒, 同她說迴淵已經同意讓他跟去萬鬼城尋求機緣。
迴淵那個悶瓜, 鮮少與人接觸,晉琅又是他唯一的弟子, 自然是他說什麽,大家就信什麽。
吃了信息斷層的虧。
晉琅裝得很好, 直到第三日和大部隊一塊兒出發,迴淵都不曉得自己的小人魚徒弟被自己氣跑了。
去程可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各個宗門大佬紛紛祭出飛行法寶,有的是四帳籠轎, 有的是法琴, 更有蓮花座。
晉琅沒有飛行法器, 還在想要不要去找小師姐蹭一下的時候, 一塊兒出發的同宗師兄師姐将他圍成一圈, 積極熱情的邀請晉琅一塊兒乘坐。
離譜的是,還有的師兄掏出一把精致的純金梳子說要贈予晉琅當飛行法器。
“……”
你們這屆修士的審美是不是太凄慘了點。
玥兒看晉琅被困在人海中無法脫身,便親自來解圍,但是晉琅一瞧她粉色的大茶杯法器,瞬間就失去了乘坐欲望。
是真的會謝!
就沒有稍微正常點的東西嗎?!
婉拒茶杯,晉琅選擇與葉栖竹一塊禦劍飛行。
謝謝, 至少畫風正常。
一行人準備出發, 晉琅就跟在葉栖竹身後。正要登上銀劍, 就瞧見一旁來了個謙謙君子。
牧平,袁洲掌門首徒。
亦是本次百宗論劍魁首。
他和葉栖竹早年打過交道,有些交情,見面也能搭上兩句話。見葉栖竹還帶了個少年,便來打招呼。
“栖竹兄,這位是?”
葉栖竹回禮,滿臉笑意,向他介紹道:“這位是我剛入門的小師弟,迴淵天尊親傳弟子,晉琅。”
但凡跟迴淵天尊沾點關系,都能成為衆人焦點,更何況親傳弟子這四個字。簡直就跟炸彈似的,百裏震蕩。
牧平也算見過世面了,但聽見葉栖竹這句,還是忍不住反問:“你是說迴淵天尊?天尊竟收徒揄翕了?”
他并非不信,葉栖竹怎麽說也是滄瀾宗首徒,一舉一動都代表着滄瀾宗,說話自由分量,斷不會同牧平扯謊。
但這件事太過震撼,以至于牧平消化不良。
就連其餘幾位在百宗論劍中獲得名次的同輩都難維持平靜,情不自禁側目過來。
葉栖竹與牧平交談期間并沒有刻意地控制音量,一直在關注他們的別宗弟子自然也聽得一清二楚。人群躁動,衆人視線毫不遮掩地落在晉琅身上。
牧平在百宗論劍拔得頭籌,萬衆矚目此等殊榮應當為他所有,卻被一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給截了去。注意到衆人注意都在晉琅身上,他心有不悅,卻不欲表現,而是與衆人一樣,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金衣投去目光。
然後也同其他人一樣,入眸第一眼,牧平就挪不開視線了。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特別好看的倒是萬裏挑一。
晉琅就是那個一。
晉琅大大方方任他們瞧,還對牧平回笑。
他眉眼平順,謙和溫順,沒有半分桀骜,很難不讓人心生好感。牧平心中那點不甘也被輕易撫平了,他對這個少年本身的興趣甚至蓋過了他的身份。
但沒有留給他們多餘的交談時間,長者在前,一支大隊浩浩蕩蕩出發,遮天蔽日。
約摸着走了得有七八日,停到了一處臨江的江南城鎮歇腳,這鎮子靈氣充裕,景色怡人,長者稍作商讨,允準弟子在此多休息兩日,之後再繼續前進。
晉琅:“……”
懂了,春游嘛。
真他媽有閑情逸致。
滄瀾宗財大氣粗,包了鎮上最大的一件客棧,但客棧也就二十來間房,他們此行三十二人,單間客房默認給帶了幾位長者,剩餘的十幾間就更不夠分了。
赤水峰的三師哥見狀,湊到晉琅跟前同他套近乎:“小師弟,要不要同我住一間?”
晉琅還沒答呢,霄岚峰的五師哥按着頭把人推開。
“去去去,跟你熟嗎?就來套近乎!”他轉頭對着晉琅笑,“同五師哥一屋,五師哥罩着你!”
說起來,平日裏晉琅跟他們沒少說話,交情都确實是有的,但魔尊不喜歡與人同住,還是跟這群饞他美色的小蠻猴。
吵鬧到最後,晉琅最終同葉栖竹住到了一間。
站在桌邊,晉琅躊躇不安,略帶歉意:“對不住師兄,晉琅總是麻煩你。”
葉栖竹對着床鋪施了一道淨水決,笑道:“照顧同門本就是師兄應盡的責任,不必過意不去。”
他也細心,早早就喚人在屋子裏備了個巨大的泡桶,桶裏皆是清水。葉栖竹搬着屏風遮住了木桶,對晉琅回眸一笑:“若是覺得身體不适,不要藏着,記得同師兄說。”
話裏意思很明顯,葉栖竹在暗示自己知道晉琅的秘密。晉琅前陣子忙着跟迴淵增進感情,倒忘了去滅葉栖竹的口。
失策。
但又轉念一想,他尾巴這麽好看,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況且迴淵也已經知道了秘密,那就更沒有值得他擔憂的理由。
也罷,随便吧。
葉栖竹日常無知無覺,死裏逃生成就完成。
他們這批青年修士,林林總總來了少說有兩百來人,還都挨着住,人來人往的,一下就熱鬧了起來。
店家将自家釀的仙醇搬上桌,那股沁人的醇芳頓時香飄十裏,引來不少食客,宿于它店的修士們也被這股香味給引了過來,包括牧平在內。
小師姐不吃酒,和別宗的姑娘一塊兒逛街去了,本來還想拉上晉琅。晉琅躲得快,待小姑娘們手挽着手上街了才從角落出來。
前廳在吃酒,晉琅不喜歡摻和那樣的熱鬧,一個人慢慢悠悠走到臨江邊兒,憑欄獨坐。
逢夏,江面荷花開得正好,晉琅兩手交疊,下巴擱着手臂趴在欄上,湊得近,還能聞見空氣中彌漫着幽幽清香。在夜色中沉寂的江水倒映着搖曳的燭光,恍恍惚惚看不大清。
歌聲順着風悠悠飄來,晉琅側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遙遙望見江上行舟的歌女曼妙的舞姿。
輕盈的腳步伴随鈴铛聲響越行越近,晉琅就保持着這個姿勢,怎麽都不動彈。
即便是那人走到他身後,嬌柔的男聲在夜風中請響。
“屬下淩越海參見尊主。”
他不回話。
“屬下一接到尊主的消息便立即派人打探,并未發現什麽可疑的線索。”淩越海繼續道,“原本滄瀾宗就與魔界積怨已久,樹敵頗多,可不止是咱們想折騰他們,還有許多記名或未記名的散魔呢。”
其實作為魔修,淩越海也不大樂意管滄瀾宗的閑事兒,他巴不得那些不要命的魔修沖過去搗毀滄瀾宗,鬧得越大越好。但架不住頂頭上司要管這件事,他只能默默地把這心思往肚子裏縮。
晉琅在正面悄悄翻了個白眼。
憨批。
要是散魔生事,到時候逮住直接打死了事兒,可若是他編制體系下出了問題,到時候迴淵還得把賬算到他腦袋上。
呵,魔尊百年背鍋基業日益雄厚,雖然這口鍋很輕,但保不齊會讓他在迴淵心中的好感負數值再降個七七八八的。
晉琅還是想撈一撈自己,多刷刷好感度,萬一呢?
是吧。
而且滄瀾宗要是出什麽問題,迴淵那個大聖人哪還有心思關注他。
得把阻礙他的一切可能性都扼殺在搖籃裏。
晉琅幹勁兒來了,他坐直身回頭,話在看見淩越海一身妩媚妖豔的舞男扮相之時卡在了喉嚨裏。
輕紗銀鏈不庇體,啥也沒遮住,卻又啥都遮了一層。當晉琅視線從他胸口部位掃過,清晰明了那鈴聲從何而來了。
……。
玩得挺花啊。
會玩還是你們魅魔會玩。
還好迴淵不在,若迴淵在這,淩越海敢以這種姿态出現,他就把淩越海腦袋擰下來挂在萬鬼城門口懸屍三百年。
辣眼睛。
晉琅面色不改,卻也懶得看他,直道:“這件事或許同妖界有關,你且去查。這兩個月,本尊都會在此處逗留。”
“屬下領命。”
淩越海轉身要走,兩片圓潤的屁股蛋在燭光下招搖過市,但他又想到什麽,折回來,從乾坤袋裏掏出一本封邊兒的新書。
《淩越海沖分秘籍·二》
……什麽玩意,這東西還有續集??
那頭晉琅在滄瀾宗進度緩慢,這頭淩越海抽空去談了場戀愛,手到渠成。
本意就是想給魔尊大人多提供點攻略。汲取更多戀愛正确姿勢的淩越海更新了沖分秘籍,奉與尊上。
晉琅看着書,很想說這本東西能用的內容最多占個百分之十。
但蒼蠅再小也是肉,就算是百分之十…也算是派上了用場。
他收下書,示意淩越海速速離開,随後趁沒人注意,回屋去了。
葉栖竹應當還在外頭喝酒,房中一片陰暗,他那一側的床榻也是空的。晉琅沒點燈,走到另一側,把發帶纏到了手腕上,合衣上塌。
雖說他已過了辟谷期,不需要睡眠,但迴淵不在,一點意思都沒有。
幹脆睡覺,夢裏還能咬他一口。
……
外頭笙歌一直唱到後半夜。
熟睡中的少年眼簾一顫,緩緩睜開,瞧見自己塌前正站着一個漆黑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