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自己回家
陳垠覺得今天盛長流在讓人掃興這件事上從沒讓人失望過,他當即對孟宛挑着眉去了個眼神,又指了指自己的手機比了個六道:“細聊。”
孟宛被陳垠的動作和神情逗笑,對他的好感度不斷上升。
下午明思昊和孟宛去看電影了,陳垠被盛長流硬生生按着做了一下午的題,傍晚六點半,陳垠終于做完了所有盛長流布置的題,等盛長流打完最後一個勾時陳垠終于背起書包準備開溜。
“七點半晚自習。”盛長流平靜地望着陳垠僵住的背影,再然後是他緩緩轉過來的、驚掉下巴的臉:“你丫...”陳垠憋住了一句髒話,重新道:“你還給我安排了晚自習啊?”
這時書咖的服務員端着兩份簡餐從陳垠身邊走過,笑眯眯把簡餐放到了他面前的桌上:“兩位請用餐。”
盛長流率先拆開筷子,見陳垠還呆滞地站着,矜貴地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吃。
你他媽還挺客氣!
陳垠拎着書包不情不願地坐回座位,他并不是不能直接開溜,這地兒是C市知名的商業區,附近他很熟,就算他跑了盛長流出來也不一定能找到自己。但陳垠也不是個不識好歹的人,盛長流确實給自己講了一整天的題,雖然講的時候時不時diss一下自己的智商,但神奇的是陳垠居然都聽懂了。
尊師重道,陳垠這點禮貌和覺悟還是有的。
晚餐結束,盛長流甚至讓陳垠出去放風了二十分鐘,時間安排得比學校都科學合理。
“你不當校長可惜了。”放風結束後被安排背英語單詞的陳垠已經沒脾氣了。
“三十個單詞背完、默對,今天結束。”盛長流在陳垠心如死灰的時候終于給了點希望。
陳垠看着密密麻麻的、一看就犯困的英語單詞,心說你還不如不說。
這天的補習一直持續到九點半,比井南中學晚自習結束得還要晚,陳垠眼皮耷拉着站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默對那三十個單詞的,反正這一秒他已經一個都不記得了。
兩人前後走出書咖,書咖外的城市夜景依然熱鬧紛繁,有食物的香味遠遠飄過來,陳垠的意識清醒了些,他轉過身,和正準備離開的盛長流對視,朝他歪了歪頭:“要不...去搞點夜宵?”
盛長流看着逐漸恢複活力的人,搖頭道:“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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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咖位于一條知名步行街,邊上就是酒吧街,這條路上平日裏來來往往的都是逛街游玩的人,站在書咖門外惹眼挺拔的兩人不出一分鐘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這是誰啊?!”不懷好意的聲音從衆多驚豔好奇的目光中緩緩靠近,陳垠覺得聲音耳熟,他扭頭朝聲源看,看到來人時下意識看向盛長流。
盛之朗身邊站着三五人,其中兩個是上次陳垠見過的盛長流的表姐和表弟。
表姐叫潘榕,表弟叫潘星,和盛長流的年紀相差不大,是盛長流舅舅的一對兒女。
盛之朗朝他們走來,看了眼他們身後的書咖後譏諷地笑了聲:“今天這種日子你居然出來喝咖啡?”
盛長流神色晦暗不明,沒說話,只和盛之朗對視着。
“之朗,再不去餐廳要關門了。”這時潘榕開口了,語氣帶着勸慰,陳垠看向她,她見盛之朗似乎還準備找盛長流的麻煩,便想主動上前把盛之朗拉走,手腕卻被潘星一把拉住:“姐,他們姓盛的家事你湊什麽熱鬧。”
話雖這麽說,但潘星語氣裏滿滿都是幸災樂禍。
“诶可不是家事!”盛之朗表情誇張地否認,他轉過頭來看着潘星:“小星你可不能胡說,他又不是我們家人,被大人知道要批評你的。”
潘星更是浮誇地拍了拍自己的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定是爬山讓我累到神志不清了。”
兩人似乎在對某種普通人聽不懂的暗語,言語之中又是嬉笑又是不屑。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盛長流轉向另一邊,還未邁步又被盛之朗攔住:“我們訂了餐廳吃夜宵,于情于理你也得陪陪我們吧,畢竟今天我們累成這樣可是因為你爹。”
此時潘榕突然情緒激動地叫了聲盛之朗,語氣中帶着叱責:“你別太過分了!”
盛之朗撇嘴:“小榕你今天還低血糖了呢,怎麽還幫着他?”
盛長流看向潘榕,眸光終于有了些波動:“你還好嗎?”
不知是不是陳垠的錯覺,他覺得潘榕在盛長流的問候中倏然變得有些羞怯,這讓陳垠感到怪異。
“沒事,我經常低血糖的。”潘榕眨了下眼,微笑的嘴角有淺淺的梨渦。
“我跟你們去吃。”盛長流看向盛之朗:“走吧。”
“走啊陳垠,一起吃,我訂的十人包廂。”盛之朗走過來,老道地搭上陳垠的肩膀,仿佛兩人已經認識了很久。
“不了,我回家的。”陳垠婉拒,傻子也能看出來現在這種窒息的氛圍自己參與進去不合适。
“一起吃吧。”盛長流盯着陳垠,面上難得沒有冗餘的鄙屑,只不動聲色道:“你剛剛不是說要吃夜宵的麽?”
陳垠發愣地和盛長流對視,覺得他有點反常,還未琢磨透反常在哪裏時候自己已經被盛之朗帶着走了:“走吧走吧,餐廳就在前面。”
陳垠來不及拒絕便被帶到了那家高端的夜宵餐廳,盛之朗一進包廂便坐到了主座,大刀闊斧地開始點餐,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富二代。
“诶,今天可真是累壞我了。”盛之朗點完單後靠到椅子上,頭轉過去又看向盛長流:“你怎麽不問問我們今天怎麽樣啊?”
盛長流緊抿着唇,似乎并不打算說話。
席間除了盛家和潘家人還有盛之朗幾個社會上的朋友,盛長流的沉默讓盛之朗覺得自己很沒面子,他猛地站起身朝盛長流甩了雙筷子:“你特麽擺臉給誰看呢?!”
陶瓷筷子擦着盛長流的臉頰劃過落在地上,和地面碰撞出清脆的聲響,碎了滿地。
盛長流起身,就在衆人以為他要和盛之朗打起來的時候他只是冷靜地走出包廂,對服務員道:“這邊需要打掃一下。”
陳垠在驚呆的同時又開始後悔,他就不該來的,否則現在已經吃上豬蹄了!
“呵呵,還真是沒心沒肺。”盛之朗似乎很喜歡看盛長流這樣低聲下氣不敢和他正面相對的模樣,他感慨地看着重新坐回座位的盛長流:“不過你放心,我們今天給我叔燒了一車的紙,把你那份也燒了,那家夥,全陵園就屬我們燒得最多。”
“是啊,幸好我姑父還有我們幾個小輩在孝順,否則...啧,在下面得窮死,指望你可不行。”潘星跟着盛之朗語氣挖苦地摻和着。
陳垠漸漸怔住了,他無法掩蓋自己的震驚,直愣愣盯着依然面無表情的盛長流,眼睛控制不住地睜大......如果他聽得沒錯的話,盛之朗口中的叔、潘星口中的姑父,應該就是...盛長流的、爸爸??!
所以今天應該是盛長流爸爸的...祭日?!
“什麽情況啊...”在盛之朗和潘星樂此不疲的奚落聲中,陳垠聲音比他們倆大了好幾個度地開口。
包廂裏靜了兩秒,盛之朗無所謂道:“什麽什麽情況?”
“我說你們什麽情況!”陳垠站起來,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時按停自動轉桌:“還他媽吃呢!犯.賤也得有個限度吧!”
盛之朗明顯被陳垠挑釁到了,當下擱下筷子瞪着他:“關你屁事啊?輪到你個蹭飯的說話了?!”
“诶對!我不僅蹭飯,我他媽還罵你呢!就罵你這個醜胖子了!”陳垠挑釁地朝盛之朗笑,盛之朗從小錦衣玉食被大家捧着長大,這輩子沒被這麽當着面罵過,一時都要把眼珠子瞪出來,消化了好幾秒才拍着桌子朝陳垠怒氣沖沖走去,看着是要幹架的架勢。
“之朗!”潘榕一把扯住盛之朗的手臂,示意讓潘星幫她,潘星表情有些不樂意,陳垠見盛之朗被拉住,有意激化矛盾地朝盛之朗的方向走,從邊上撈了個花瓶抓手裏,盛之朗那一腔向前的沖勁突然有點退縮。
“潘榕你放開他,不是要揍我麽?有種就來。”陳垠邊說邊把花瓶裏的插花一把拔下,反手砸破花瓶尾端。
“哐當!”破碎聲讓兩個女生吓得驚叫出聲,陳垠握着鋒利的花瓶悠閑地朝盛之朗走去,盛之朗的臉已經白了,他從小到大都是靠特權和金錢,從來沒有真的幹過一場架,陳垠手中那鋒利的瓷器碎邊在他眼裏閃着寒光,讓他下意識冒汗發抖。
但下一秒,陳垠突然被人從後面踹了一腳,是一起吃飯的一個男生,那男生是盛之朗的朋友,陳垠猝不及防摔倒,手中的花瓶也落在了地上。
“讓你狂?!”盛之朗氣焰又起,他甩開潘榕一腳踢開那碎裂的花瓶,俯身重重扯住陳垠的衣襟:“你教訓我?也配?!井南中學的垃圾!”
“砰!”陳垠想也沒想對着盛之朗臉上來了一拳。
“操.你媽的!你揍老子!”盛之朗的驚吼聲中甚至透着第一次被打的哭腔:“他揍老子!給我弄死他!”
陳垠被盛之朗的朋友死死按着讨不了好,在反抗中挨了好幾下悶拳,就在拳頭和踢打越來越密集的時候,包廂中忽然發出一聲巨響,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止了,剛剛一直坐着的盛長流此刻正站着,整個包廂滿地都是被他掀翻的玻璃轉桌的碎屑。
“放開他。”盛長流冷冷地盯着按住陳垠的衆人,聲音裹着寒,莫名讓人心生懼意。
“你算什麽...”潘星剛趾高氣昂說了一半,盛長流面上劃過一絲不耐,一把拽過潘星輕松将他掼倒在地,被重重砸在地上的潘星發出痛苦的呼聲。
盛長流的動作很快,像做過無數次那樣順暢,大家甚至沒有看清,但幾乎是瞬間大家就意識到,這個盛長流絕不是盛之朗口中那個的軟弱廢物。
盛長流手中握着一把甜品刀朝陳垠走去,所有人都開始猶豫緊張,只有盛之朗雖然覺得這樣的盛長流陌生,但依然氣焰嚣張:“別放!他不敢!”
“啊!”盛之朗話音剛落,那個掐着陳垠脖子的人就發出痛呼,盛長流利落地反擰了他的手腕,将不鋒利的甜品刀硬生生刺進了那人的肩膀。
不知使了多少力又紮得有多深,陳垠看着那人肩膀上直直立着的刀柄,覺得自己的肩膀也開始疼了。
盛長流從逐漸退卻的衆人手中搶回陳垠,将他推到包廂門口,面色冷冷地丢下一句:“自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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