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天是江家母子回大隊上的第五天
皮小小正在上課，就聽到外面傳來的喧嘩聲。
“停課停課，大家去PD地主家的崽子，孩子們也跟着去看看”學校外面有人喊着
課堂上一陣喧嘩
“走走走，PD，去PD”
“都給我安靜”皮向容站在講臺上面，表情嚴肅，看着教室裏面全是激動的面龐，內心十分複雜。
他高中在縣裏面上的，前幾年的那些PD他見過很多，本來開心愉快的校園突然混亂起來。
PD老師，PD同學...
看着原本一個個熟悉的人被拉出去PD，咒罵，挨打，看着一個個熟人一落千丈，又看着一個個人雞犬升天，他本人對于這些事十分厭惡的。
但是世道如此，他也不可能跟着作對，看着底下一個個根本不懂事情背後的意義，只知道跟着起哄的孩子，他深吸一口氣。
“好了，都給我安靜。大隊上相應號召PD地主富農，大家都跟在我後面，認真觀看，然後明天寫一個觀後感，就談一談你們對于今天這次PD的看法，四百字”皮向容臉色嚴肅，選擇了最狠的一招。
觀後感
四百字
教室裏的激動肉眼可見的降了下來
“等會看的時候都站在一堆，我随機提問”想了想，皮向容再加了一句。
魔鬼
班上的孩子滿是不可置信，這是什麽魔鬼，為什麽弄個PD他們還要考慮這些？
教師裏皮小小臉上多了幾分擔憂，大隊上以前沒弄過PD，因為大家都是貧農中農，她也沒見過PD場景，但是相當前幾年那些人和大隊上的人闖進江家大院的場景，怎麽想PD都不是好事情。
依舊是大隊上的空壩子裏，全大隊的人都集中在這裏。
大家統一地穿着黑色灰色的衣服，臉上帶着伸張正義的狂熱，圍成一圈，看着最中間的人，嘴裏叫嚷着。
“PD小狗崽子”
“打到資本主義”
“住牛棚，挑大糞”
...
最裏面，江斯年雙手握緊，臉上面無表情，看着周圍的一個個人，淺色瞳孔中是化不開的濃韞，嘴角緊緊抿着，将舒語護在身後。但是又怎麽護得住，護得了前面，後面又是滿滿的人。
“好了好了，大家先安靜”
大隊長站在兩人身邊，擺了擺手，臉上是志得意滿和滿腹算計。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可不會相信江家什麽都沒有留下來。雖說江家院子都被搜完了，但是段志傑認為江斯年他們一定還有後手，這也是他為什麽今天要弄這個PD了。
只有把人打入塵埃，這人呀，才會知道怎麽做才是對自己最好的。
他那暗濁的眼睛看了看圍着的人群，又看了看正被圍着的兩人，眼神閃爍着，在兩人的臉上略過，又看回周圍的人。
“今天，我們就要響應咱們政策。我們是根正苗紅的貧農，對于他們這種不勞而獲的行為，對于他們的階級，我們要唾棄，我們要PD，我們要給曾經被剝削過的自己一個交代。”
“呸”一口口水吐了上來，吐在大隊長身上，段大隊長的表情冷鸷下來，往四周看，人太多了，根本不知道是誰吐了。
吐唾沫都會吐錯，真tm的沒用，是哪個癟犢子！！！
“啊呸”正在此時，一個人罵罵咧咧站出來，大隊長一看。
赫然是皮文光
只見他臉上帶着義憤填膺，一臉罵罵咧咧，上前就往江斯年腳下吐了口唾沫。
“狗崽子，段哥，這種事情讓我來”
“我這個繼任大隊長也得見識見識大場面，不能讓你在來幫我了”
大隊長傻眼，這什麽鬼。
“你是不是有毛病？”大隊長就想一腳踹過去，被皮文光讓開了。
皮文光雙腳一跳，怒目瞪着大隊長“你前幾天明明自己說的讓我來當大隊長，就我去看賬本那回，你自己覺得大隊長不好幹的，現在幹什麽這個樣子”
大隊長，大隊長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
這一幕好熟悉，前陣子這家夥的憨憨媳婦就是這樣對他媳婦，害得她媳婦現在天天生悶氣在家裏面煩他。
大隊長有些懷疑自己家被這人給設計了，但是看看他的表情，又想想這人以前的作風，覺得自己想多了。
“那你要是不想讓就直說，我又不稀罕大隊長這個職位，啥也沒有還要天天敲鐘，要不是你不讓我...”
“行了，你不說我都忘了，整天為了大隊上的事情操心，哪能記得這麽多。行，你想幹就你來，你們下面誰想幹的都看着些，別遇到問題就知道找我就可以了”大隊長冷笑一聲，看着對面的憨憨，再看着下面明顯有些心動的其他人。
心裏面暗罵皮文光，這鼈孫子，又把他的計劃給打斷了，不過這樣也好，他還能下手更狠一些了，反正到時候仇恨都轉移到這憨子身上。
他冷笑，還真以為大隊長是誰想做就做的，就算當上了，沒點本事那可也只有吃虧的份。
“行，今天就是我皮文光當大隊長的第一天，這個PD，咱們得好好批”
人群中，看着皮文光上臺的皮小小一陣心涼，牙齒緊咬。
皮文光繼續開口，臉上帶着一眼能看到的得意和狂熱。
“咱們領導人都說，像他們這種富農就需要多PD，多深入群衆，才能改變他們的思想，更向我們貧農靠近，你們說對不對”
“對”
“古代的時候對于這些人咱們就得砸臭雞蛋菜葉子對不對？”
“對”
“但是咱們不能浪費，雞蛋三分錢一個呢，菜也在咱們自家吃都不夠，哪能這麽浪費。所以我們該怎麽辦？”
“罵他們，揍人”
“罵人有用嗎？你家孩子天天罵，有好好學習嗎？你家男人天天罵，那眼睛能不往別人家小姑娘哪裏瞅嗎？”皮文光板起臉反問。
“那不能”
一群人被問住了，你看我我看你，這麽說那該怎麽辦？
“你們看看這兩人，一個十多歲的吃垮家的半大孩子，一個啥也幹不了的老娘們，這被送到咱們這邊來了，到時候還得分咱們的糧食，但是看他們回來這麽多天，啥也沒幹，你們說能行嗎？”
聽到糧食問題，大家警惕了起來，對啊，這兩人啥也不會的樣子，都浪費了這麽多天了，到時候年末分量沒有糧食是不是還得和大隊上借糧食？和大隊借那不就是占用他們的糧食嗎？
“不行”
“必須改造改造”
“對，改造”皮文光像是瞬間想起一般，大吼“必須改造，咱們地裏每天那麽多活，就等着她們來幹呢。這小崽子長得高大，必須去墾地開地。”
“這老娘們要是去地裏，咱還得貼藥費，所以，咱們以後讓她給咱們當裁縫，以前就聽說她們這些人會繡花，咱要求不高，衣服縫好就是了，你們說是不是？”
鄉親們猶豫了一會，這個主意好像沒問題，但是怎麽又感覺哪裏怪怪的。
“你們說是不是？是不是要這樣改造”皮向容在一旁突然詢問身後被作業困擾的孩子們。
“要不要？”皮向容聲音加大。
“要”
條件反射的，一群孩子直接跟着開口。至于皮向容說的是什麽，那可不重要了，跟着說就是了。
典型學渣思維
“改造，改造”場面突然就激動了起來，大家伸出雙手舉動，嘴裏吶喊着。
江斯年護着母親，目光深深地看了眼皮文光，又看向地下的人，在看到皮小小的時候停頓了下，最後閉上眼睛。
底下的皮小小對這個發展有些摸不着頭腦
這PD吧，好像是那麽回事。但是認真思考就會發現，這啥也沒批。
讓江斯年下地幹活？
這算什麽PD，這人不下地幹活的話，後面吃什麽？這一幹活的決定到是順了他的心意，至于讓舒語來縫衣服這個，更是空話了，大隊上大家基本就這一兩身衣服，大部分甚至只有一套。
這要是讓舒語來縫衣服，他們穿什麽？所以這個PD，也什麽也沒批起來，完全像是給兩人過了個明路一樣...
皮小小擡頭看向人群中還十分激動的皮向容，眼神中帶着審視，這怎感覺有哪裏不對勁呢？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大隊長：快，皮家那憨子整你了，快報複回去。
江斯年：（皺眉）怎麽整了？
大隊長：讓你下地幹活，讓你娘幹活。
江斯年：不幹活我吃什麽？
大隊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