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chapter 23.3
浴室裏,一片水霧妖嬈。
溫熱細膩的水流從蓮蓬頭裏溢出,落在夏秋烏黑的發頂,然後慢慢浸透,滑過她飽滿的額頭、小巧的鼻尖、淡粉的嘴唇和修長的脖頸。
泡澡之後夏秋心情好了很多,換上一身幹爽的衣服,仔細打理過後,又是一個幹淨乖巧的好少年。夏霖川的衣服花樣極少,櫃子裏是清一色的深色西裝和樣式單一的白襯衫,連花紋都只有最簡單的一種。偌大的衣櫃竟然只找到一套還挂着标簽的灰色家居服。
收拾好一切,夏秋便抱着換下的衣服去洗,她洗衣服時有個良好的習慣,就是先掏掏每件衣服的衣兜,看有沒有重要的東西落下。先掏完自己的,再去掏夏霖川的。
果然,從他外套裏襯兜裏摸出一個黑色錢包出來,再掏,便摸出一張薄薄的紙片。上面工整寫着一串電話號碼和地址,但字并不是夏霖川的。
號碼是本地電話,沒什麽特別之處,地址也是本市的某個小區。怕是公司重要客戶的聯系方式,夏秋小心翼翼疊好放進錢包的夾層。
本想親自熬些清淡的粥帶去醫院的,可夏秋對自己的廚藝實在沒信心,只好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打算去醫院的路上買現成的。
這剛一出門,沒走幾步,便殺出個程咬金來。哦不,是兩個。
黑色轎車駛進隔壁大門,從車上走下兩個人,一個是唐阿姨,一個是唐蘊澤。最先看到夏秋的是唐蘊澤,當時還愣了下,接着便動作熟練地從兩家之間的黑色栅欄上翻過來,氣勢洶洶走到夏秋面前,下巴一揚,嘲諷道,“你舍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真跟姓葉的私奔呢。”
夏秋無語翻了個白眼,剛想回敬他兩句,唐阿姨摘下那副茶色大墨鏡朝她招手,“阿秋快過來。”
她提着袋子颠颠地跑過去。唐阿姨面色嚴肅問,“你爸呢?”
夏秋抿唇,看他那表情就知道瞞不住,只好老實交代,“在醫院躺着。”
“醫院?!”唐蘊澤瞬間怪叫一聲,“夏叔叔病了?什麽時候?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一連串的問題抛過來,夏秋腦袋都快暈了,還好唐阿姨及時發話,“臭小子你閉嘴!”
接着豪氣一揮手,“上車!去醫院!”
唐蘊澤與夏秋坐在後座,一路上在她耳邊聒噪得不行。
“夏小秋,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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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啊。”
“怎麽也不告訴我聲?”
“你問我了嗎?”
“……。夏叔叔怎麽病的?嚴不嚴重?”
“不是生病,是車禍。”
“車禍?!夏小秋,這麽嚴重的事情你居然不說!”
唐阿姨打斷,“臭小子你有沒有禮貌?叫姐姐!”
“……”唐蘊澤一臉委屈,恨不能指着夏秋的鼻子說,姓夏的你出去玩不帶我也就算了,幾天了連個電話都沒有,如今夏叔叔出了車禍,你竟還想瞞着不說,你把我唐蘊澤當成什麽人了?你心裏還有我嗎?虧我把你看得那麽重要,擔心你在外邊受委屈,整天想着你念着你,怕是你早就樂不思蜀把我忘了吧?
可終究還是憋了回去什麽都沒說,被他媽媽這麽一兇,唐蘊澤什麽心情都沒了,怏怏地坐着,誰都不搭理。
夏秋瞧着他那副受氣小媳婦的樣,有些于心不忍,輕輕捅/了捅他手臂,沒反應。又捅/了捅,他一下子回過頭來沒好氣地喊,“幹什麽!”
她被吼得愣住,知道自己理虧在先,也沒好意思吼回去,小聲小氣地說,“我本來是想告訴你的,可你挂斷我電話了。”
唐蘊澤轉過頭去,動也不動,夏秋看不見他的表情,伸手去扯他衣角搖啊搖,“別生氣啦,我跟你道歉行不?”
“哼。”
夏秋眯了眯眼笑,“別生氣嘛,我可是給你帶禮物了欸。”
唐蘊澤回頭瞪她一眼,“什麽禮物?”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她一臉神秘。聽得唐阿澤小朋友的那個心啊那個肝啊,跟抹了蜜一樣甜滋滋的,就差歡歌載舞了。
車子進了住院部,夏秋走在最前頭,經過拐角處時停下,微微探出半個身子瞄了瞄對面的病房,門是關着的。唐蘊澤與唐阿姨皆是一臉怪異地看着她,她紅了紅臉,趁着這機會飛速蹿進夏霖川的病房。
夏霖川還睡着,金晟瞧見進來的三人,忙起身點頭。夏秋說,“麻煩你了金秘書,你可以下班了。”
等金晟一走,唐阿姨便走到床前左看右看,上下打量着夏霖川打着石膏的右小腿,皺眉,“醫生怎麽說?”
夏秋把蘇浣筠的話說給她聽,“小腿骨折,需要靜養。”
“還好不是很嚴重。”
唐蘊澤把路上買來的粥擱在床頭,“媽,要不先喊夏叔起來喝點?”
唐阿姨點頭,走近了搖搖夏霖川的胳膊,“老夏,老夏?別睡了,再睡阿秋該難過了啊。”
夏霖川毫無反應,夏秋瞧瞧阿澤,再瞧瞧唐阿姨,走過去喊,“老爸,起來吃飯了。”夏霖川眼皮動了動,她欣喜若狂,趕緊去搖他的胳膊,“老爸?爸您別睡了,起來吃飯好不好?”
可是下一秒,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見,夏霖川的眼角有晶瑩的液體溢出,滑落在枕邊。三人都愣住,夏霖川像是夢見什麽熟悉的人,一把反握住夏秋的手,嘴裏小聲呢喃着什麽。
夏秋想,老爸莫不是做什麽噩夢了?她将耳朵湊到他唇邊,只隐隐約約聽見兩個不甚清晰的字,像“浣筠”,卻又不像。
她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好問,“老爸,您說什麽?”
可是夏霖川很久都沒再出聲,三人都以為他又睡着了的時候,他卻漸漸睜開了眼,說出的第一句話便是,“寶寶。”
夏秋又驚又喜,“老爸我在這兒!”
夏霖川笑了,試探着動了動自己的小腿問,“我是不是殘廢了?”
“胡說!你好的很!”
他轉了轉腦袋望向另一邊,一點也不像剛剛醒來的病人,笑呵呵地說,“弟妹,阿澤,你們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