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給他們辯白的機會, 程玉載兩人被勒令到走廊牆角蹲着,兩個警察繼續去別的房間執行任務。
出房間,程玉載才發現被查房的不止他們一間, 不少警察在雷霆掃/黃, 跟程玉載他們一起被揪出來的,還有幾個衣衫不整的Alpha,甚至裹着被子被拉出來的。
相比千姿百态出洋相的,最打眼的還是他跟程清章兩人。
一個冷淡精致的Alpha和一個看上去天真好看的Omega。
兩個人學生氣濃郁,一看就不是來做那種事的。
程玉載無語看着淩亂的現場:“學神,不會影響你辦事吧?”
他們比白紙還清白。
程清章目光顧視一圈,聲音冷淡透徹,“等會解釋清楚就可以了。”
程玉載沒有擔心, 可能是穿書兩次接觸過的警察都是正義凜然,他沒有冤屈的感覺,只當是一次烏龍罷了。
掃/黃行動持續了十幾分鐘,蹲在程玉載邊上的社會男士從一開始的驚恐回過神來,嘴上罵罵咧咧找事。
兩個Alpha試圖撒潑找事,剛起了苗頭,就拷上手铐,塞進警車。
這次針對這家賓館的掃黃行動結束,負責指揮的副所, 清點人數,把人一股腦兒往派出所裏押。
在看到程玉載和程清章兩人後,帶頭的副所明顯多看了兩眼,“這兩孩子還是學生吧?”
程玉載不認識這片轄區的警察, 見管事的警察過來, 正想解釋。
程清章先一步上前, 冷靜道,“您好,可以讓幫我聯系一下莊警官嗎?”
那位警察上下打量了眼程清章,見他是個好學生模樣,語氣松緩,“哪位莊警官?你認識的人?還是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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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清章報出了莊副所的名字,附近轄區的警察互相認識,這位副所長在聽到程清長說要莊警官是已經猜到他要找的是誰,知道今天大概是抓錯人了。
“行了,你們家長要是不方便簽字帶你們回去,找莊所也可以。麻煩你們先配合跟我回去一趟。”
“好的。”确認只要莊所過來簽字,就能放他們回去後,程玉載大松口氣。
他跟男主家裏情況一個賽一個凄涼,男主監護人任蘭還在醫院躺着,程大海更別說了,他自己兩個爹媽更是不負責,最多讓助理處理這事,或者就是找平代亦來領人。
但是平代亦那嚴肅的臉,程玉載光是想想就慫了。
到派出所裏後,警察挨個審問。
程玉載跟程清章沉默坐在大廳,相比其他被帶來的人,他們就像幼兒園等着父母來接的小朋友。
沒多久,就有人通知他們可以回去了。
程玉載看一眼程清章,眼中閃過詫異,“莊副所來那麽快?”
程清章眉眼沾着冷意,觸及程玉載目光時,冷凝着的臉稍稍舒緩,“走吧!”
兩人從警務大廳走出,還未走到門口,程玉載便看到一道高長的身影。
那人一身黑,襯衫下擺掖進褲腰,襯得整個腰身細長均勻,比例完美的長腿也在垂質長褲下不留餘力吸引人目光。
寧宜年身形随意站在門口,唇角微微上翹,挂着淺淡的笑意,黢黑淡漠的眼瞳微微收縮,在看到兩人一起出來時,那雙含着冰冷笑意的眼掃過兩人。
程玉載看到寧宜年,眉頭一擰,“你怎麽在來了?”
一個完全想不到的人出現在警局,太出人意料。
程玉載下意識掃了眼周圍,沒看到莊警官。
寧宜年沉甸甸眼光掠過程玉載,慢慢落在程清章身上。
聽到程玉載明顯用質問的口吻發問,寧宜年無聲笑了一下,他緩緩收回如有實質的目光,慢條斯理開口,“昨天說好送你上學,我有點事沒有到,只能下午親自來賠禮道歉。”
話是對程玉載說的,但寧宜年眼睛沒從程清章身上移開片刻。
探究的目光緩緩收回,寧宜年好似現在才想起還有另一人在場,“只是沒想到又見到學神了,這是湊巧嗎?”
程玉載眉頭皺的更緊,早上他沒坐寧宜年司機的車,不會以為他耍小性子,下午才來親自安撫他?
然後湊巧看到他被逮了?
程玉載暗中窺視寧宜年的神色,一貫的得體優雅,但不屑于隐藏的高傲,處處展露着令人不舒服的神色。
他又看着臉色明顯冷下來的男主,心中一動。
寧宜年該不會是特地為男主趕過來的吧?
看到男主跟他在一塊,心裏不痛快了?
程玉載不知道寧宜年現在對男主感情到哪一步了,但作為原書CP粉最多的一對,寧宜年對男主的喜歡是炙熱又執着的。
寧宜年該不會是吃他的醋吧?
在看到男主身陷囹圄,第一時間出現,為男主解決麻煩。
程玉載有些想通了。
另一邊,程清章在看到寧宜年第一眼,本能感到不悅。
這是同等級Alpha之間微妙的互斥,寧宜年看他的眼神,仿佛有無數根細密的銀針,從四面八方射來。
現代社會,早就摒棄封建時期用信息素互相壓制,争奪地位的古老做法。
眼前這個俊美又高傲的男人肆無忌憚釋放高等級Alpha的優越感。
但凡站在他這個位置的是個A級Alpha,都會對寧宜年本能臣服,像綿羊遇到灰狼,基因使然。
但同為頂尖Alpha,基因裏躁動的因子讓程清章只有針鋒相對的敵意。
尤其是,這個男人看小Omega眼神,讓他不寒而栗。
程清章眸光蘊着寒光,不着痕跡上前一步,隔開前面Alpha對小Omega的目光。
寧宜年目光瞬間冷下,薄薄的唇角微掀,他看向暗自鎖眉的程玉載,“按理來說我應該生氣。”
程玉載睫毛一顫,不知道寧宜年要說什麽。
程清章微變,透着一股寒意。
寧宜年面上露出一個理解的淺笑,聲音陡然變冷,“但我知道這都是誤會,是嗎?小玉?”
程玉載不知道寧宜年要說什麽,只當他是在警告,于是愣愣點頭:“是啊!是誤會。”
“小玉,我送你回家。”寧宜年對程玉載的反應還算滿意,在程清章面前簡單宣誓了對小Omega的主權後,寧宜年才仿佛想起還有個外人在,客氣又玩味喊起那個稱呼,“學神,需要順道送你一段嗎?”
學神兩個字從他唇齒間洩出,語調特地拔高,怎麽聽都帶了暗諷的意味。
這個年級第一的學神,也只有成績能看了。
寧宜年已經完全把時常跟未婚妻混在一起的Alpha比了下去。
“不用了,我們可以自己回去。”寧宜年那微妙的态度令程玉載不适。
他看着男主難看的神色,再見寧宜年明顯高人一等的神态,臉色陰沉下來。
寧宜年卻低下聲,用一種哄不聽話小孩的語氣說,“別鬧了,程叔叔還在等我們回去。”
程玉載眉毛狠狠擰在一起,相比陰陽怪氣的寧宜年,他更不敢讓程修遠不高興,他低下頭對程清章說,“學神,我要先回家了。”
他想開口送男主回去,但想到來接他的人是寧宜年,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又不是傻,寧宜年這陰陽怪氣的,不管是針對他還是針對男主,都夠讓□□頭硬了。
程清章在寧宜年用親昵的姿态讓程玉載跟他回家後,臉色陡然黑沉,目中肅殺冷冽。
他擡起眼眸,第一次仔細打量站在一起的Alpha和Omega,他們看上去熟撚又登對,好像認識了許久,有彼此的小圈子。
話裏話外,是無盡的暧昧。
眼眸中的寒意逐漸被迷茫與混亂取代,程清章拳頭驟然握緊。
“學神好像不太高興啊!不要一起嗎?”察覺到空氣中肆意沖擊的冷霧,寧宜年也不再維持假笑,一把拽過程玉載,他冷冷垂眸,對身邊的Omega說,“小玉,你的同學好像不太開心,不勸一下你的同學嗎?讓他自己走回家,會耽誤太多時間吧?”
兩個頂級Alpha間巧妙的較量,讓整個警務大廳有種暴風雨雨來的窒息感。
程玉載心情沉悶,他看一眼男主,咬咬牙道,“學神,我們先走了。”
聽到這話,程清章眸光一寸寸暗下。
程玉載突然感到一陣鈍痛,他無視亂麻的心髒,瞪一眼盡顯傲慢的寧宜年,語氣不快,“你走不走!”
寧宜年忽然陰恻恻笑了一下,再不看程清章一眼,跟上程玉載腳步。
不知道為何,程玉載心裏亂糟糟的,他回頭确認男主是不是不高興了,但目光剛觸及那道纖細的身影,寧宜年已經擋住他的目光。
程玉載緩緩擡眸,看着寧宜年那張冷意盎然的俊臉,總覺得某種不受控制的力量在他沒有想到的地方擴展。
車子就停在路邊,程玉載一出來,司機便殷勤小跑下車,拉開後車門。
寧宜年一直冷着臉,兩人坐在後座,彼此沒有一句話。
上次他跟寧宜年無話可說,但還算相安無事。
但這一次,司機明顯感到兩人之間凝滞的空氣。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眼兩個小少爺蘊含怒氣的臉,主動出聲,“小少爺,我可以放個音樂嗎?”
程玉載心裏煩悶,想說可以。
但這車是寧宜年的,他沒資格說,于是閉眼,眼不見為淨。
寧宜年冷着臉,沒有給司機一個眼神。
司機只得老老實實開車,沒再說一句話。
等到豪宅後,程玉載才發現,寧宜年直接送他回家了。
想到很少回來的程修遠此刻正在豪宅某處,程玉載便覺得如芒在背。
相比程玉載的緊張,寧宜年卻一派從容的姿态。
他們一前一後,沒有交流走着。
等他們走進,管家才吩咐傭人,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送上桌。
程修遠背靠沙發,雙手拿着報紙,見他們進來,才冷硬着臉站起來,沒看程玉載一眼,對寧宜年點頭,“先吃飯吧!”
寧宜年揚起一抹謙遜的笑意:“程叔叔,麻煩您久等了。”
程修遠放下報紙:“客氣什麽,程叔叔家裏你從小就來的,先坐。”
程玉載臉色僵硬,即便知道程修遠對原主很不待見,但是程修遠對外人說笑,這種無視兒子的行為,實在讓程玉載窒息。
但他不敢惹程修遠注意,程修遠的手段狠厲,只是簡單出手,就徹底粉碎了程大海想要糾纏程清章的念頭。
說實話,全書裏,他最害怕的,還是不動聲色,但為人狠辣的程修遠。
程玉載垂下頭,打算接下來不管寧宜年和程修遠說什麽,程玉載都裝縮頭烏龜,老老實實扮演原主。
飯桌上,三個人都不是愛說話的,程玉載暗自數着米粒。
突然,程修遠緩緩開口,“宜年,你确定不出國了。”
寧宜年端起笑臉,放下筷著,面對程修遠的詢問,規規矩矩回答,“現在國內大學也很不錯,我想還是不用特地跑那麽遠了。”
是的,書裏寧宜年後期沒有出國。
雖然不知道具體什麽原因,至少沒有偏離原書軌跡,程玉載并不意外。
“那很好,你跟小玉也不必急着結婚了。”程修遠緩緩開口。
寧宜年輕笑:“那也不是,叔叔,我還是很期待能和小玉快點結婚。”
程玉載手一抖,連忙看向寧宜年,卻見寧宜年也是一臉真誠看着自己。
程玉載眉宇狠狠皺了皺,寧宜年在書裏也是這副這樣,明确說過要跟原主結婚嗎?
寧宜年有那麽主動過嗎?
程玉載不敢看程修遠,把筷子一放,“我吃飽了。”
程修遠臉色一厲,對程玉載不守規矩的行為很是不滿,但他對低等級Omega本來就不抱任何期望,不願意在他身上花費時間,只是瞪了程玉載一眼。
“我先上去了。”程玉載硬着頭皮說。
程修遠看他一眼,沒有出言反對。
程玉載立刻逃也似的上樓。
一上樓,他就把門反鎖,給程清章發消息,問他回去了嗎?
賓館大概率是不能繼續住了,程玉載直接把前兩天租的房子地址發過,告訴他鑰匙放在門口地毯下面,他跟朋友說過,讓程清章先住進去。
然後直接給元雯打了電話,讓元雯明天下午務必過來支援一下。
随後,他把跟中介簽的住房合同發給元雯,讓元雯照着弄一份空白合同,可以明天用。
元雯見他那麽着急,二話不說便同意,兩人對了對詞,也不用魚希q櫝伽元雯出面,只要他白天把合同放出屋裏就可以。
為了讓男主不多心,程清章沒有把房租說的很低,是這類型改造房的平均價格,确保男主負擔得起又不至于懷疑。
最後,程玉載托元雯買一張結實的書桌放到出租屋裏。
元雯看他那麽着急,還調侃他,說小心包養出真愛了。
程玉載滿頭黑線,為堵元雯的嘴,直接說,“你忘了,我有未婚夫。”
元雯立刻噤聲:“也是,寧大少爺可比什麽窮酸學神有錢多了。”
程玉載聽了不是滋味,他忍了忍,對元雯說,“以後不要把他們放在一起比。”
寧宜年是家世好,但是他躺在金山銀山上,理所當然享受着擁有的一切,所有的光環唾手可得。
但程清章呢?
他是生在淤泥裏的蓮花,在沒有開芽前,所有人都可以踩一腳的水草。
但他是傲然屹立的淨蓮,能突破一層層束縛,汲取污糟的養分,一點點盛開出自己的芳香。
程玉載第一次發現,原來書裏看上去般配的CP,其實十分不對等。
不是寧宜年高高在上,而是寧宜年相比在泥潭中不斷掙紮向上的男主,寧宜年遠遠比不上。
交代完元雯,程清章還沒有回消息。
程玉載想到離開派出所程清章的臉色,他心往下沉了沉。
他煩悶掏出課本強迫自己背誦。
但在拿語文課本的時候,他眼睛瞟到一本熟悉的筆記本,愣了愣。
他早就把筆記本還給男主了,怎麽又到他包裏了。
程玉載想了想,好像後來男主有拿出本子做過筆記,後來男主去洗澡了,警察來敲門時,他匆忙間把本子塞進了自己包裏。
程玉載看着筆記本,下意識拿起,本子有一塊折痕,他順着那塊明顯的縫隙打開,裏面是一封純白的信封。
關于這個信封的記憶紛至沓來。
信封被筆記本壓沒有一點折痕,封口處還沒有痕跡,是一封還沒有完成的信嗎?
程玉載皺了皺眉,手指伸進封口,抽出裏面一張薄薄的藝術紙。
裏面的紙明顯是精心挑選,畫着素雅的花卉,上面的字跡端正有力。
您好,好心人。
抱歉,突兀給您來信。
您不願透露身份信息,這讓我既感動又充滿力量,雖然這封信可能沒有機會寄到您手中,但我還是要記下您對我家庭的幫助。
我理解您做好事不求回報的心情,但請您原諒我淺薄的自尊心,允許我成年後歸還這筆救命錢。
再次我再次誠懇向您道謝,祝願您和您的家人永遠幸福常健。
10.20,挂號費支出14。
10.24,CT檢查支出160。
10.25,藥水支出349。
......
看着一行行支出記錄,程玉載傻了,他仿佛被人迎面重擊一拳,這封固執又承載着男主自尊的信,讓他覺得無比燙手。
男主竟然一直默默記錄着醫藥費。
這一刻,無數的心酸湧上眼眶。
程玉載手忙腳亂将信折回,塞進信封,當作沒有什麽都沒有看到。
手機振動,程玉載愣了好一會兒,才回神看向手機。
是男主發來的,跟他說已經到了。
不知道是到了賓館,到了醫院,還是到了新房子。
程玉載思緒萬千,沒有給男主回消息。
他怕現在感動太過,暴露了真實情緒。
緩了一會兒神,門突然被敲響。
程玉載下床開門,外面是面無表情的管家。
“小少爺,現生叫您下來一趟。”
程玉載蹙眉:“好。”
程修遠叫他,他不能不去。
程玉載跟着管家下樓,餐廳已經收拾妥當,程修遠跟寧宜年兩人坐在沙發上閑聊,算不上籠絡,但程修遠願意跟小輩聊天,已是很看得上這個小輩,給他面子了。
程玉載一下來,程修遠欣賞的目光從寧宜年身上移開,看向自己兒子,神色變得冷淡,“這段時間,你跟宜年去他家裏住。”
聞言,程玉載一愣,“我想在家裏住。”
程修遠威嚴的眉宇一皺,對程玉載的反應不滿,語氣重了幾分,“我跟宜年已經商議,再過半個月你就成年,等你成年,春節前後,你們就正式訂婚。”
程修遠語氣不快:“在家裏,沒有合格的Omega教你怎麽成為一個豪門賢內助,你去寧家,正好跟着宜年母親學學。”
程玉載被程修遠的古板思想糊了一臉,讓他跑去跟寧宜年住一塊,光是看着寧宜年那張裝模做樣的臉,程玉載就能怄死。
“爸爸,我想住在家裏。”程玉載忍住對程修遠的畏懼,放緩了聲音,柔柔撒嬌。
程修遠是個利益至上的商人,程玉載雖然是他唯一的血脈,但低等級信息素程玉載注定不會獲得他的好感。
他從沒在物質上短過程玉載,但相應的,這個兒子不會從他身上分得片刻關心。
雖然不在乎這個兒子,但程修遠還是給這個廢物兒子鋪了最适合他的道路。
寧宜年這孩子,很有他當年的風範,他相信寧宜年不會虧待程玉載。
他在世時,兩個孩子聯姻,可以讓雙方公司獲得更緊密的關系。
将來他走了,他的商業帝國也可以交給這個廢物兒子的所生的孩子。
他相信寧宜年優質的基因,可以挽救低等級Omega的劣質基因。
說起來,他至今都不解,為什麽他跟宋佳媛都是萬裏挑一的A級資質,為什麽會生出C級的Omega。
見程修遠不為所動,寧宜年搭話,“程叔叔,小玉可能是還沒做好準備。”
程修遠眼皮也未擡,他掃過管家,管家立刻心領神會,微微鞠躬,便帶着一幫傭人上樓。
上樓前,管家躬身詢問,“小少爺,您看看,有什麽是不需要帶的。”
程玉載立刻懂了,管家這是要上去給他收拾東西。
他咬住的嘴唇都在哆嗦,被怒意沖擊的眼前一黑,程玉載凜聲道,“爸爸,我說了,我不想走!”
“放肆!”程修遠眉眼一厲,深如黑海的眼眸湧動着寒芒,“程玉載,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學校做了什麽!你給我乖乖跟宜年回去,不然別怪我對那個男孩動手!”
程玉載漂亮的眉眼一跳,而後染上一股怒意。
他既覺得好笑又荒唐。
程遠修口中的那個男孩,指的是男主嗎?
果然是自私的到極點,不知道男主才是親生兒子時,将男主視如草芥。
等到知道自己有個S級Alpha後,不僅毫不猶豫取消程寧兩家的婚約,還投入最大的資源培養程清章。
程修遠看程玉載隐忍的神色,低斥,“你別忘了,你是宜年的未婚妻,不要學你媽那樣,不安本分。”
許是知道這話說的過分了點,程修遠深知打人一棒給一顆棗吃的真理,緩緩道,“你乖乖跟宜年回去,那個男孩家裏的事,我給你擺平。”
程玉載喉嚨一哽,蘊藏着怒意的眼眸微微呆滞,上頭的熱血漸漸冷下。
急促的呼吸逐漸平穩,短暫思考過後,程玉載冷靜下來。
“好,我去。”
去寧家,寧家又不止寧宜年一個人,他跟寧宜年學業緊,有意避開也能長時間看不到寧宜年。
倒是程修遠怎麽會知道程清章?
程玉載目光落到一直保持着緘默的寧宜年身上。
程修遠不會關心兒子日常生活,也只有寧宜年打小報告了。
好在,程修遠願意插手教訓程大海。
以程修遠的手段,程大海這人暫時折騰不到男主了。
傭人很快将程玉載東西收拾完畢,寧宜年沒有多留,跟程修遠告辭後,程玉載便跟着寧宜年上車。
車子行駛了一段路,程玉載來了這個世界已有一段時間,對附近道路有些熟悉。
越開,程玉載約發現路徑不對。
等車子停下,程玉載才發現 ,這是靠近一中的單獨別墅群,根本不是上次去過的寧家豪宅。
“不是去你家嗎?”程玉載皺了皺鼻子。
寧宜年卻沒看他,先他一步下車,頭也不會向裏面走。
程玉載趕忙追上去,拉住寧宜年,“要麽送我去你家,要麽送我回家。”
寧宜年目光落被程玉載抓住的手臂上,緩緩擡眼,“我不回家住,你跟我住在這裏。”
程玉載皺眉:“這不合适吧!”
寧宜年卻沒有在理程玉載,一天高強度集中注意已經很消耗神識,又面對老狐貍程修遠,寧宜年神經一直繃着。
此時只剩下他跟程玉載,寧宜年也不再維持假面,他看着程玉載,漆黑的眼眸泛着光澤,像一只潛伏許久的狐貍,盯上肥美的雞。
“小玉,你乖一點,我可以原諒你三次,這是第一次。”
寧宜年悠悠說道。
程玉載背脊一寒,一股冷意直冒大腦。
他知道這是寧宜年的警告。
只是,這警告出發點是不是為了程清章,程玉載看不清。
寧宜年說完這話,便起身回了房間。
別墅中負責照顧寧宜年的阿姨見到程玉載,詫異地看了他好幾眼,在司機告知程玉載會在這裏住一段時間後,阿姨連忙收拾客房。
司機幫程玉載拎行李上樓。
阿姨鋪床的時候,态度随意問程玉載,“你是少爺的同學?怎麽到這裏來借住。”
沒等程玉載說話,司機就冷着臉說,“這是少爺的未婚妻。”
阿姨啊了一聲,立刻變得拘謹,“不好意思,請您不要責備。”
司機責備:“以後不許怠慢程少爺。”
阿姨緊張搓搓手掌,低下頭,不安地說,“好的,剛才真是抱歉了。”
“...”目睹全程的程玉載心情複雜。
夜晚,嘈雜的人聲褪去。
不時有人走過水泥樓梯,啪啪的腳步聲不斷催亮聲控燈。
程大海睡了這幾天最安穩的一覺,唯一不快的是,今天晚上有明顯降溫,樓梯間用來采光的窗戶不知道誰打開了,吹進的大風不時帶動門哐哐作響。
他家裏那扇大門,原本只是有一個被人踢凹陷的腳印,現在大門的鎖已經完全損壞。
程大海沒有去管傷痕累累的大門,反正他家中只有一地成年累月堆積的垃圾,小偷來了都無法下腳。
拘留所裏幾個人關一間,有喝醉的大漢,有嗑藥過頭瘋瘋癫癫的瘾/君子,好不容易從那裏出來,程大海第一件事就是回家補覺。
不管去了拘留所多少次,程大海都無法适應拘留所糟糕的環境。
好在這次他機靈,二話不說配合警方,不僅一次性打掉了廖狗這批勢力,連他的賭債都因為賭資不受法律保護,無須再還。
最重要的是,他保住了Alpha兒子。
雖然兒子沒良心,但他這個當爹的,還是時刻記挂着他的。
程大海翻了個身,肚子咕嚕咕嚕叫起來。
拘留所飯菜沒啥油水,這幾天他早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餓得慌了,程大海坐起來,拉開堆滿雜物的床頭櫃,使勁扒拉了半天,才費力從裏面翻到兩張零碎的紙錢。
“艹!就這麽點。”
程大海暗自啐了一口,拿上錢,拖拉着地攤上十塊錢買的拖鞋,下樓吃飯。
這點錢夠點完炒面了,放兩片鹵豆幹,再來一瓶啤酒,也剩不下什麽了。
至于明天吃什麽,明天嘛!明天再說。
程大海睡眼惺忪走在路上,路上遇到不少認識的鄰居,他們遠遠見了程大海,紛紛避開。
程大海暗罵他們狗眼看人低,邊打哈欠,邊走到大門。
“你小心點,我幫你拿。”
“沒事,我自己拿,這東西可貴了。”
兩個長相斯文的男人再小區大門,對着一個木盒互相禮讓。
拿木盒看上去平平無奇,但聽他們對話,一看就是好東西。
程大海眼睛滴溜溜看了兩眼,心裏活泛起來,但想到肚子還餓着,他也不能跟兩個男人明搶,只是看了一眼,往邊上的小吃店走去。
正走着,那兩個男人往他這邊來了,眼見着就要碰上他。
還沒等程大海出口讓他們滾遠點,那兩個男人和木盒一起撞上了他。
木盒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程大海一愣,生怕這兩男的訛上他,先一步破口大罵,“幹什麽!沒長眼睛啊!撞到我了,你們走路幹什麽呢?賠錢!給我手都撞疼了!”
那兩個謙讓的男人還懵逼着呢,還沒對程大海發貨,先聽到程大海倒打一耙,頓時火冒三丈。
“你知道這梅瓶多貴嘛?二三十萬呢!你賠得起嗎?”
程大海無賴慣了,一點都不怵他們,眼睛一瞪,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二三十萬?這點錢你當爺沒有?告訴你們!我好好在路上走路,你們撞上來,這瓶子是你們自己撞碎了,你們還得賠我醫藥費,我手疼了。”
“呸!要不是你站在這兒,我的瓶子會碎嗎?你狗眼看哪兒呢!”另一個男人比程大海還兇。
面對兩個男人,程大海有些底氣不足,“你們故意訛人是不是?我報警了!”
“你還報警,我才要報警。”兩個男人沖着程大海叫嚣,說着拿出手機,立刻撥打了電話。
晦氣!
剛從拘留所出來,又要去派出所一趟,程大海臉色鐵青。
小區大門,他們的争執聲引得不少人圍觀,但看到吵架的人是程大海,所有人都只是冷眼旁觀,啧啧兩聲就轉身忙自己的事了。
警察來的很快,看一眼現場,把争吵的三人往車上帶。
程大海見警察來了,對付可能對他下黑手的男人,他可能會害怕,但是面對身穿制服,不能随便動手的警察,程大海立刻來了底氣。
他仗着有警察在場,那兩個男人不敢放肆,得意的大放厥詞。
根本沒注意,上的車不是警務車,而是一輛普通黑色轎車。
一上車,程大海就添油加醋把事情都推到兩個男人身上。
同時抱住胳膊嚎叫,索要醫藥費,“警察同志,你們可要給我做主啊!我好端端走路,他們撞上來,還要我賠錢,你看有沒有天理啊!”
“是沒天理。”那兩個男人冷笑一聲。
程大海眼神一閃,覺得不對,就見兩個身穿制服的警察也冷笑起來,他頓時感到不妙,心裏湧上一股恐慌,“你?你們不是警察,你們是誰?”
兩個‘警察’對視一眼,露出一抹蔑笑,随後一塊沾滿化學物質的手帕捂住程大海口鼻。
程大海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程大海發現自己在一個簡陋的屋棚,四周是看不到頭的群山。
不遠處,幾個曬成古銅色肌膚的男人,光着膀子吆喝,褲子上是黑灰色的渣子,說着程大海聽不懂的方言。
程大海眼中閃過迷茫,他啐了一口爬起來,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麽到這個地方。
周圍沒有建築,只有幾個零星搭建的簡易土灰房,他躺的屋棚連牆壁都沒有。
程大海慌了,趕忙爬起來去找那幾個男人文化。
誰知還沒站起來,一道鞭子揮下。
程大海猝不及防,結結實實挨了一遍,頓時皮開肉綻,他疼得躺在地上哀嚎。
“媽的!你個畜生!敢打老子!”
“特麻的!你說什麽!”夾雜着濃厚方言的普通話從揮鞭人嘴裏吐出,“醒了就給老子幹活!”
程大海懼得肝膽俱裂:“這是哪兒!我幹什麽活!放我回去!”
啪啪——
又是兩鞭。
程大海吃不住疼,立刻讨饒。
管理人看程大海那麽快求饒,立馬拿了份欠條,逼程大海簽字。
上面寫着程大海為歸還損壞的梅瓶,自願賣勞動力,挖煤直到欠債還清。
程大海頓時想起那兩個男人和警察,頓悟,“你們是一夥兒的!”
管理人嘿嘿笑了兩聲,三角眼透出股帶着血腥的狠厲,他用鞭子頂端點程大海的臉,“以後乖點!這礦工,死個把人,正常的很。”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頭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