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關于合同
很快的,這個吻變了質。
就像是品嘗美酒,哪裏懂得淺嘗辄止。
理智很快就沉溺在了無邊的海中,迷醉的感覺讓人頭腦發暈。
他摟着裴文傑的脖子,被抱到了餐桌上,又在擁抱中,更進一步地沉溺。
裴文傑靈巧地在他身上點火,亦波動心弦,似乎比他更了解自己的每一寸肌膚。梁老師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竟然什麽都聽不見。
然後他在朦胧中看到了餐桌對面那落地鏡牆中緊緊擁抱二人,他陡然一驚,理智回到了腦中。
“楠楠……別……”他微微抗拒,說出的話又似乎不是自他的嗓子而來,反而像是黏膩的糖果。
“楠楠不在家。”裴文傑咬着他的耳朵聲音沙啞地說,“只有我們……”
在這時,連呢喃都成了炙熱的火星,被壓抑下去的心火,又重新燃燒。
“只有我,和你。”
是的,只有他和他。
如此親密。
裴文傑猛的進身,将梁老師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然後他看到懷中的人輕皺眉心,可眼中又盛滿了難耐的歡愉。
“梁老師,喜歡嗎?”他耳語。
梁逢瞥他一眼,多了幾分難以表述的哀羞。那樣楚楚動人的表情,幾乎是他見過的最美的畫面。
裴文傑一笑,與梁逢十指緊扣,給予他無盡的極樂。
朦胧中有人抱着他放在柔軟的床榻上,為他擦拭了身體,又蓋上被子。
很快的,另外一個人也進了被窩,把他攬在懷裏。
梁逢掙紮了一下。
“怎麽了?”裴文傑問他。
“這不是……”梁逢嗓子幹得厲害,咳嗽了一聲,“這不是我的房間。”
裴文傑沉默了一會兒。
“這裏是你的房間。”他說,“夫妻本來就應該住在一起。以後……以後也都在一起。”
梁逢本就半夢半醒,便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你有什麽想要的嗎?”裴文傑問他。
要什麽呢?
要金,要銀,要房要車?
和那些前任一樣,用一場床笫之間的關系,換取等價的回報,是個好買賣……但是真的可以嗎?
他們的協議裏,早就約定了一切。
梁逢累得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裴老板只等來了一陣沉默。
“你真是的……從來沒有過分的要求。”裴文傑的話,像是情人的呢喃,在他耳邊說,“做了這麽多,卻沒有訴求。你這樣讓我……讓我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梁逢的意識迅速地下墜,進入溫柔的夢鄉,在全然入睡前,他感觸到了裴文傑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
“睡吧。”裴文傑道,“我在你身邊。”
鬧鐘響的時候,裴文傑擡手一搭,卻搭了個空。
他從夢中清醒。
身邊的位置一如之前,還是空的,收拾得整整齊齊。
空氣裏一點旖旎的氛圍都沒有,幹淨的像是昨晚兩人根本沒做過那麽親密的事,也不曾相擁而眠。
他披上睡袍,從卧室出來。
家裏沒有人。
廚房的島臺上貼了一個便箋——我去買菜了,早餐我做了攤餅子卷土豆絲,還有燕麥牛奶。我放在了保溫箱裏,餓了的話,您可以拿出來吃。
裴文傑拿着那張紙發了半天呆。
上面的那個“您”字,這個時候顯得有些刺眼。
昨天晚上他感覺自己挺賣力的,他如果沒有出現幻覺,昨天晚上,梁老師不也樂在其中?
他走到門口去看。
櫃子裏車鑰匙一把沒少,包括謊稱要送給譚銳的那輛車的鑰匙,都還在。
他之前給梁逢的卡,也在門口抽屜裏放着,他甚至懷疑梁逢從來沒有動用過一分錢。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在各種細節裏,梁逢一直在恪守自己的本分,從來沒有跨過那條早就定好的線一步。
意識到這一點,裴文傑的好心情一掃而空。
比起裴老板的大起大落,梁逢的心情倒還算穩定。
昨天晚上裴文傑一通折騰,他就起晚了,睡到快七點才爬起來,走到菜場這邊的時候腰還有些僵硬。
按了按後背,有認識他的商販就打招呼:“梁老師來買菜啊?怎麽扭着腰了?”
梁逢動作一僵,敷衍道:“沒、沒事。可能昨天搬東西閃到了,您費心。”
商販笑呵呵說:“那可要注意了,得去好好看一下,別落下病根,以後麻煩着呢。我認識一個老中醫,特別靈光。前兩年我也腰痛,他給看了下說是腎虛,開了幾服藥,吃了……我老婆都說好。”
梁逢:“……不、不用了。您太客氣了。”
“今天買點兒什麽不?我這兒的玉米是剛從海南空運過來的,新鮮着呢。要不來幾斤?”商販熱情地問他。
梁逢在菜場裏轉了一圈,買完了今明天的蔬菜,走到菜市場門口。
那個拐角的商鋪還拉着卷簾門。
上面的招租電話被撕掉了一半,搖搖欲墜。
他想了想,拿出手機又撥了過去。他原本也沒抱什麽期望,可是這一次,響了兩下後,忽然有人接通了電話。
“喂,您好,哪位?”
梁逢猝不及防,呆了片刻。
電話那頭的人又說:“喂?信號不好嗎?哪位?不說話我挂了。”
“您、您好!”梁逢連忙開口,“是這樣,我看到農合便民菜市場門口您有個店鋪出租是嗎?我想問問還招租嗎?”
“你要租A17商鋪?”那個人問。
梁逢仔細看了下商鋪梁上的銘牌,雖然很陳舊了,但是依稀可以從鏽跡斑斑的銘牌上看出17字樣。
“是,我想租A17商鋪。”
“你稍等,我馬上過來。”
那個人說完,也不等他反應,直接挂了電話。
梁逢把提着的菜放在了路邊路燈下,等了片刻,就有個年輕小夥子氣喘籲籲地從菜市場裏面跑出來,左右看了看,鎖定了梁逢,跑過來問:“您要租商鋪是吧?”
“我是要租商鋪。”梁逢現在還有點摸不着頭腦,“您這是……”
“我是菜市場服務站新來的工作員。”那小夥子說,“我叫于方。”
“于先生您好。我還是沒明白是怎麽回事。之前打了好多次電話了都沒人接。”
“是這樣,之前那個房東過世了,後事耽誤很長一陣子,如今商鋪剛轉到他女兒明顯,前天剛放到我們服務站代管,電話也是剛給我的。”于方掏出一串鑰匙,“先生您看嗎?我給您開門。”
梁逢讓出路來:“那麻煩了。”
于方年齡不大,看着二十出頭,應該是剛畢業沒多久,人還帶着些年輕人的青澀。留着個板寸,整個人個子高得很,快有一米九,梁逢得仰頭看他。
他很是熱情,邊開門邊跟梁逢說:“這個商鋪也就不到七平方米,刀把型的,又窄又長,前兩天我帶了幾撥人看了,都沒看中。也不知道您看不看得上。”
說着,卷簾門拉開,裏面的灰塵就揚了起來。
髒兮兮的,擺了幾張舊桌椅。
其餘什麽也沒有。
面積小得可憐,不到之前杭城那家鋪子一半大,确實很長,又窄。
梁逢看了一圈,實際上沒什麽好看。
牆壁上糊着報紙,已經發黃卷曲。到處都是灰塵,頭頂還有不少的蜘蛛網。從左邊能看到右邊,甚至連長一點的桌子都擺不下。
“您看,是不太好吧。”于方實誠地說。
“這多少錢?”梁逢問。
“不便宜。半年交八萬,一年交十五萬。取暖費、物業費、衛生費、管理費自理。這塊兒每個月大概均下來是三百多。”于方說,“朝陽公園附近,沒什麽便宜的地段兒。”
不做堂食,只做馄饨、水餃的生食售賣,七八平方米其實足夠了。
一年十五萬。
加上前期準備成本。
總花銷能控制在二十萬內。
如果按照半年付的話,前半年可以在十萬內搞定。
菜市場周邊他都是考察過的,人流量問題不大,離裴文傑家也算很近,不耽誤他照顧孩子和文傑。
最關鍵的是……以他現在的情況,其實也沒有什麽更多的選擇。
“我可以的。”梁逢說。
“啊?”于方愣了一下,“您、您要租?”
“是,我可以先付定金嗎?”梁逢問,“具體地等我問過家裏人了,再和您簽合同。”
“我給你買了一輛車。”
上班後裴文傑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譚銳叫到辦公室來,給了他一把車鑰匙。
譚銳盯着桌子上那把車鑰匙,看了半天。
“發什麽呆?”裴文傑問他。
“我已婚。”譚銳對他說,“有妻有女的,性取向異性。咱們不太合适吧?”
“……”裴文傑深吸了一口氣,耐下性子繼續說,“你找個理由把這個車送給梁逢。”
譚銳這才拿起車鑰匙:“我能問問為什麽要繞這麽大個彎子嗎?”
“他不要。”裴文傑有些郁悶。
“不要?”
“對,我給他的錢他不用;買衣服要給我打欠條;家裏好幾輛車他不開說太貴怕剮蹭了賠不起。以前跟我保持親密關系的那些情人,都不是忙不疊地提需求要資源,他倒好,根本無欲無求。我好說歹說帶他去挑車,要不是扯謊說是要送你的,他連去都不想去。”
裴文傑說完這話擡頭看譚銳:“你笑什麽?”
譚銳咳嗽一聲:“沒什麽。”
就是難得一見裴老板一籌莫展的樣子,有點幸災樂禍。
“你給我想個辦法,把車給他。他每天買菜都自己走過去提回來的,不方便。”
“這怕是有難度吧?”譚銳不太想蹚老板的渾水,涼涼的分析,“您都送不出我能送出去?況且您當初跟人家梁老師協議裏都寫得清清楚楚的,雙方財産婚後不融通。”
裴文傑讓他一番話堵得啞口無言。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有些心虛地說:“那個協議……現在加個補充附件,還來得及嗎?”
--------------------
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