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志在必得
下午四點多一點,苗河小學門口人流量猛增,交警早就在幾個路口嚴陣以待,協調交通。然而這樣的努力微乎其微,周邊已經被來接孩子的各類交通工具圍堵得水洩不通。
一波一波的小學生從大門口湧出來,各種發動機、喇叭,還有說話的聲音混雜成一片,更顯得擁堵不堪。
下午在茶餐廳,裴文傑說出“和你結婚”四個字後,梁逢腦子裏就有點發懵,明明是中文、明明是熟悉的話,但是他消化了好一陣子,都沒有辦法把這句話的意思跟面前的裴文傑聯系在一起。
裴文傑也不着急,只是等着他的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梁逢愣愣地說了一句:“抱歉,我得去接孩子放學。我先、先想想可以嗎?”
裴文傑自然而然地站起來:“我陪你去。”
梁逢偷偷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西裝革履的裴文傑一眼——所以如今裴文傑正陪着自己站在校門口等梁楠下課。
裴文傑高且精幹,穿着西裝站得筆直,在一群大半是爺爺奶奶輩的家長中顯得鶴立雞群,惹人側目。
他渾然不覺自己的格格不入,看了看時間問:“幾點下課。”
“啊?”
“梁楠,四點幾分出校門?”
“四點多一點吧,沒有那麽精準。”梁逢連忙說,“老師如果拖拖堂,或者在學校跟人多說幾句話,就會晚一點。您是有事嗎……着急的話,就不要麻煩您和我一起等她了。”
“我不着急,陪你。”裴文傑說,“在杭城的工作已經都結束了,不麻煩。”
可是這事情本身就很麻煩……不,不是麻煩,是詭異。
梁逢無助地看着他。
“裴總是跟我開玩笑嗎?”他幹巴巴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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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事情?”
“關于結婚。”
“為什麽是玩笑?”裴文傑問他,“梁老板不是要相親?剛才從茶餐廳離開的難道不是你的相親對象?”
“我的确是在找合适的對象結婚。但是——”
“那就沒有錯了。我也在尋找對象結婚。”裴文傑道,“或者你認為不夠正式,我們可以約一下最近的時間,相個親。”
“……那不一樣。不是這麽回事兒。”
“怎麽不一樣?”
這怎麽能一樣呢?就算裴文傑要結婚,就算自己也要結婚。這能是一會兒事嗎?
這難道不是什麽天大的笑話。
他剛想回答,就聽見梁楠的聲音傳過來:“爸!”
梁逢連忙回頭,梁楠穿着寬寬大大的校服,背着書包站在馬路牙子上。他伸出手,梁楠自然而然地縮到他胳膊底下,摟着他的腰,這才去打量裴文傑。
梁逢摸了摸她的頭:“這是爸爸的朋友,你丢掉的保溫杯杯就是他送回來的。叫裴叔叔。”
“你好,楠楠。”裴文傑彎腰跟她打招呼。
她又往梁逢的方向縮了縮:“壞人。”
裴文傑失笑,蹲下來看她:“為什麽這麽說叔叔?”
“我把保溫杯借給你,可是你把保溫杯弄丢了,好久才還給我。”梁楠說,“我才不要跟你說謝謝。”
“确實,那個保溫杯本來是給我裝高湯,暫借給我的對不對?”
梁楠點頭。
“叔叔應該給你道歉。”與孩子相處的時候,裴文傑身上緊繃的感覺消失了,他顯得溫和耐心了一些,“但是看在叔叔最後還是把杯子送了回來這件事上,原諒我?”
梁楠縮在梁逢懷裏不說話,但是看樣子似乎有些松動。
“抱歉,她有點認生。”
“沒關系,往後就熟了。”
往後?
什麽往後。
這話說得荒誕又好笑。
更荒誕的事情發生了。
接完梁楠後,裴文傑并沒有離開的意思,一路又跟着他與梁楠回了喜相逢。
五點多正是人流量高峰,梁逢一回到店裏就忙前忙後。梁楠似乎也早就适應了這樣的節奏,自覺上二樓寫作業去了,只有裴文傑一個人在店裏待了一會兒,很不客氣地坐在了狹小的收銀櫃臺後,裴文傑身形高大,兩條大長腿很委屈地蜷在櫃臺下,伸展不開。
他倒不是很在乎,拿出IPAD開始了他永遠做不完的工作。
梁逢進進出出看了他幾次,欲言又止。
因為很快的,店裏的翻臺速度就快了起來,忙得他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
“老板結賬。我們一共多少錢?”
裴文傑擡頭,有兩三個吃完飯的人湊到櫃臺問。
“吃了什麽?”
“兩個鮮肉馄饨,一個拌菜,還有一個全家福。”
“鮮肉馄饨18,拌菜10塊,全家福25.”裴文傑瞥了眼餐牌道,“一共71,掃這個二維碼。”
他流暢的報價讓客人不疑有他,擡手就付了款。
聽見到賬提示,裴文傑還附送了一個微笑:“歡迎下次光臨。”
後面陸陸續續有人來付錢,熱心的老街坊看到裴文傑感慨地說梁老板早該雇個夥計了,一個人太忙。
裴文傑也不辯解,只是笑笑。
在梁逢觀察他的時候,裴文傑也在觀察梁逢。
明明是這麽大的客流量,他一邊招呼客人、一邊做飯,一邊收拾衛生,巨大的工作量看起來就很頭痛,可是他手腳麻利做起來雖然忙碌卻并不混亂。
客人态度也都不是全好的,梁逢也都只是聽着然後道歉,沒見他冷過臉。
在這樣的忙碌中,他還能找到間隙,做了晚飯。
等快八點的時候人流量終于降下來的時候,他已經将店鋪打掃幹淨,炒了三菜一湯擺出來,喊梁楠下來吃飯。
只是在這個過程中,梁逢一直避免跟自己說話,與其說是忙,更像是一種回避。
無聲地拒絕?
為什麽。
有什麽讓他面對自己的時候卻步的理由嗎?
比起前幾次的飯菜清淡,今晚的菜色顯得油水更足一些。
一個板栗焖雞,一個豆腐炒肉末,還有一個清炒荷蘭豆,湯是腔骨炖藕。
梁逢盛了米飯出來,給裴文傑的那碗尤其滿,把米飯遞過去的時候,他道了聲謝:“今晚辛苦您操心了。”
裴文傑看着自己面前那碗顆粒分明的白米飯,聞了聞香味。
“昨天晚上就想問你,這是什麽米,入口香糯軟彈,好吃。”
“也不是什麽特別好的米。”梁逢消毒櫃裏拿出幹淨筷子,湊成一對,整整齊齊地遞給裴文傑,“江南産米,只要是當年的新米,都不會太差。”
裴文傑點了點頭。
“你和我們一起吃嗎?”坐在對面的梁楠趴在桌上,盯着菜,吸了吸水,然後才問裴文傑。
護食的态度十分明确。
梁逢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快吃飯,吃完了可以出去找小朋友玩一會兒。”
梁楠歡呼了一聲,頓時忘記了護食,拿起筷子不太熟練但是飛速地扒拉米飯吃起來。
她專心致志在吃飯這件事情上的樣子,看得裴文傑有些莫名的羨慕。
“楠楠在長身體,我做得油膩了一些,也不知道合不合口味。”
裴文傑回神,也端起了碗,夾了一塊板栗,甜蜜的板栗中早就被雞肉的脂肪浸泡,雞肉的香味和這份綿軟的甜蜜恰到好處地融合在了一起,那些脂肪帶來的愉悅更是讓味蕾歡欣鼓舞。
“很好。”裴文傑由衷肯定,“你做的菜都很好吃。”
梁逢似乎不太能接受誇,一被表揚就會有點不好意思:“我手藝一般,只是家常菜,不嫌棄就行。”
梁楠還小,梁逢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去照顧梁楠。
裴文傑注意到他自己吃得少,倒是照顧孩子很仔細,給她挑好雞肉堆在碗裏,又怕她挑食,菜和湯也都分裝小碗放到她面前。
這幾乎是徒勞的,小朋友對肉類的熱愛遠超蔬菜,面前的板栗焖雞被吃個精光,可是青菜備受冷落。
“不要挑食,不要吃撐了。”梁逢無奈地叮囑。
……這樣的話,他似乎也曾經聽過。
在很多年前。
在遠溪中學,他和母親一同生活的時候。
日子似乎一直很清貧,但是從來不曾被苛待。
他還小,熱衷吃肉。
曲妍就會把大部分肉都給他吃,只是怕他挑食,總叮囑他多吃些蔬菜。
一邊縱容,一邊心疼。
再是普通的食材,也能在曲妍的料理下變成可口的美味,讓他忍不住胃口大開……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的感覺。
直到遇見梁逢。
在梁逢的飯菜裏,有些滋味些許熟悉。
這些滋味,他不曾在任何廚師、任何菜肴中品出。
之前沒有細想,如今想來,大概……是這樣的味道,讓他不再抗拒進食。
裴文傑放下筷子,擡頭看向照顧孩子的梁逢。
梁逢察覺了他的視線:“裴總?怎麽了?”
“沒什麽。”裴文傑說,“只是在想,我們可能需要好好談談。”
沒有什麽人是不存在弱點的。
對于人生,他從來勝券在握。
對于梁逢,他更是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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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妻不積極
思想有問題。
(成功人士的勵志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