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跳樓的影後(9)
小姑娘長大了。
之前還猶猶豫豫、被親了後總會羞着臉埋怨嘟囔幾句,現在膽子倒是一下大了不少,竟然都敢主動索吻了。
一種詭異的“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油然而生。
她想像往常一樣,用捂嘴的動作來表達自己毫不客氣的拒絕。
卻在擡手的同時,餘光瞥見了手套上因碰過小龍蝦而附着的油漬。
正是有了這片刻的遲疑,使得一夜之間似乎長大了的小姑娘,撲過來吧唧一口,牢牢地咬住了她的唇。
這是清醒狀态下,邵籽之主動開啓的第一個吻。
半分鐘前,她想要親吻的态度有多自信,現在真得手了,反而又跟個膽小鬼一樣,轉眼又萎了。
白淨的耳根如火燒山野般,不過瞬息,就紅得像是能滴出血來。
小姑娘咬緊下唇,乖乖坐回原來的位置,低垂的腦袋恨不得能挖個洞鑽進去,羞得連句話都說不利索:“我、我繼續、繼續看劇本了。”
前後态度的轉變太快,連白芡一時都沒反應過來,等她回過神了,不由覺得好笑,也沒因對方的中途退縮而調侃,神态自然地問她一句:“小龍蝦還吃嗎?”
邵籽之扭捏地擡起頭,軟乎乎地嗔瞪她一眼:“白芡,你現在不準講話了!”
女人的态度算得上寵溺:“好好好,知道了,小姑娘。”
“不準這麽叫我!白芡你閉嘴!”
白芡眨眨眼,聽話地噤聲。
邵籽之原本是面對着她的,有了這一小段插曲,掩耳盜鈴般連忙轉身将背朝向了她。
Advertisement
一時沒人再開口,暧/昧的氣氛,随着時間的一點點流淌,終被吹散。
邵籽之很快沉浸在了劇本中,白芡安靜坐在一旁,戴着手套,利落幹脆地将盤裏的小龍蝦,一只只從蝦殼中剝出,又把它們整齊碼在一旁。
花了不算短的時間,數斤小龍蝦全部被解決,白芡只吃了三分之一,起身脫下手套,彎指敲了敲小姑娘挺直的後背。
“我先去洗澡了,等下東西吃完,別忘了收拾一下,知道嗎?”
邵籽之扭頭,看見了那盤只需戴上手套就能直接食用的小龍蝦。
白芡已經上樓,她盯着那一堆白嫩鮮美的肉,不由自主地,舔了舔舌。
——這上面,似乎還能嘗到女人唇上殘餘的口紅味道。
……
白芡沒想過,邵籽之也會有因為太過入戲而影響到日常生活的一天。
《秋涼寒江水》裏,邵籽之即将飾演的“江皇後”,是個靠着自己的計謀與手段,從最下等的宮女開始,一步步晉升,最後成為太後母儀天下的角色。
這是部典型的古代宮鬥劇,邵籽之前前後後研讀了這麽多遍劇本,截至今天,從未出現過情緒失常的狀況。
白芡也就沒想過,邵籽之最終會和“入戲”一次,扯上聯系。
本該是再平常不過的夜晚,意外來得讓人猝不及防。
白芡被一陣肝腸寸斷的哭聲吵醒,一開始還有些晃神,徹底清醒之後,定神聽出了聲音的來源。
就在屋外。
那凄厲慘痛的聲音如鬼泣,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走在刀尖上前行時留下的。
她很快反應過來,連忙下床打開了門。
客廳的燈開了一盞,昏黃的燈光打在前方不遠處的女人身上,增添了一絲凄涼感。
女人披頭散發地跪着,一張精致漂亮的臉,此時卻慘白得一絲血色也沒有。
表情哀痛,淚水糊了整張臉。
“苑兒!苑兒!我的苑兒啊!”
沙啞不成調的嚎啕聲從那張被咬破的幹裂唇瓣中吐出,她直直盯着前方,仿佛那裏真的站了某個人。
女人眼中情緒複雜,含癡帶怨、哀中有恨,白芡才剛看見,就不忍地偏開了眼。
她明白,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太過入戲”了。
原劇情裏并沒有這一段,極大的可能,是因為自己改變了劇情而引發的新考驗。
——如果不及時把女主從這種極度悲痛的情緒中拉出來,最後若是真的将自己當成了“江皇後”,那後果,不是她想去承擔的。
白芡朝人靠近,同女人一般,小心翼翼地跪在對方面前。
她嘗試喚回對方的理智:“邵籽之,你能聽到嗎,是我,我是白芡。”
“江皇後”聽見了“男人”溫柔的呼喊,她麻木地擡頭,看見了對方臉上虛僞的焦急和憐惜。
瘦弱的手一把掐住男人的領口,她恨恨地瞪着他,眼中的怨毒與痛恨,刺得人心頭一顫。
“獨孤寒,你好狠心吶!為什麽!為什麽!那是苑兒,是我唯一的苑兒啊!他不是你的孩子嗎,為什麽,為什麽你這麽殘忍!獨孤寒,我恨你!我恨你!”
她咬牙說完,氣急的心血上湧,一口“鮮血”抑制不住地從喉間翻湧而上。
“江皇後”生生将喉中這股腥甜咽了下去,攥着“男人”的手,顫抖得不行:“獨孤寒,你會遭報應的,哈,你一定會遭報應的,我咒你,我咒你!哈哈哈哈哈,我要咒你,永生永世,斷子絕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痛失骨肉極度悲傷的女人驟然癫狂般地開始狂笑,卻因哀傷到了盡頭,可悲得連淚都流不出來。
“江皇後”趔趄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頭上的“金步搖”搖搖欲墜,啪一聲徹底掉在地上的同時,她聽見自己的心,真正地死了。
彎下/身子,緩緩地貼近那個她愛了一世的懦弱男人,顫抖地伸手,溫柔撫上“男人”冰冷的唇,仿佛一下又變回那個春暖花開之時、站在桃樹底下,在花瓣中笑得天真爛漫的單純少女:“我愛過你的,孤獨寒,我愛過你的。”
幹澀的唇瓣代替那只手,細致地、深情地、吻住眼前這個自己再也不敢去愛的人。
“噗嗤——”
手中尖細的“利劍”從男人後背直直穿過,她擡眼,看見對方黑眸中的隐忍與疼惜,笑了。
“獨孤寒,我咒你,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再也見不到我。”
女人說完這句,渾身一軟,整個身子無力地向後倒去。
白芡适時伸手,把人攬住。
哭花了臉也依舊漂亮的小姑娘偎在自己懷裏,呼吸平穩,已然入睡。
她松了口氣,小心起身,把人抱回主卧。
其他不說,女主的演技的确炸裂,差點将她也給帶進去。
把人安頓好,白芡看着對方安靜的睡顏,抽了張床頭的紙,輕輕地幫人擦拭幹淨臉上糊着的淚團。
該做的事做完,白芡起身想走,孰料一只手從被中伸出,緊緊地拉住她垂于身側的手。
少女聲音溫軟,含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獨孤寒,你真的偷偷跑出來找我啦?那我們今天要去哪裏玩呀?”
白芡有些頭疼,怎麽都睡着了,還要做這個夢?
不過還好現在的劇情是輕松的,若是再像剛才那樣哭上一回,嗓子多半要被折騰廢。
她試探着想抽回手,對方似有所察,睡夢中的聲音一下有了變化:“獨孤寒,你是不是騙我?”
白芡無奈,暫時放棄掙脫的念頭,心裏暗自祈禱着,這回的戲,希望能快點結束。
結果這回甜蜜的戀愛戲份,遲遲演不完。
充當石柱無法動彈的白芡,在心裏把編劇狠狠罵了一通。
她沒看過劇本,只聽邵籽之簡單提過幾句,猜到了這會是部大女主走事業線的劇。
怎麽現在談起戀愛來,這麽膩歪的?膩歪也就罷了,為什麽這種戲份還這麽多,是不是男主背後有資本,特意給他加的感情戲!
開始還好,“江皇後”只是單純拉着“獨孤寒”的手,就能自我滿足地一個人念着臺詞,推動劇情往後走。
後來兩人之間的那層彼此心知肚明的薄紙被捅破了,少女便不再滿足于只是勾勾手的親昵狀态,撒嬌着道:“獨孤寒,你抱抱我呀。”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為什麽不肯抱抱我?”
局外人的白芡以為自己現在也只要扮演一根木頭就好,結果她不做出相應動作,“江皇後”就不肯滿足,聲音越來越委屈,最後又令人頭疼地帶上一股哭腔。
“獨孤寒,你為什麽不抱抱我?”
白芡可不敢再讓她用這種方式傷害嗓子,嘆口氣,彎腰敷衍地隔着被子抱了下對方。
“不是這樣,嗚嗚嗚,我不要這個,我要你認真地抱抱我!”
她擡眼看了下,小姑娘閉着眼,臉上的焦急與嗔怨清晰可見。
——還在戲中。
進了這個世界就不得不為女主服務的白芡,只好拉開被子上床,躺到對方身邊後,無奈地将人攬住。
夢中的“江皇後”得償所願,心滿意足地湊過來,腦袋枕在她懷中,軟聲道:“獨孤寒,我好喜歡你呀。”
白芡一沾上床,遲來的困意突然如山一般朝她壓來。
她閉了下眼,很快強迫自己睜開。
“江皇後”依然不怕累地跟她表白。
“獨孤寒,我好喜歡你呀。”
“獨孤寒,我好喜歡你呀。”
一聲連着一聲,勝似催眠曲。
白芡的眼皮逐漸耷拉,睜眼的速度也不及開始的迅速,眼看着就要入睡,懷中的家夥突然問:“獨孤寒,那你喜不喜歡我?”
“男人”不回答。
“江皇後”急了,像是萬聖節時要不到糖就不肯罷休的小孩,不依不撓地連聲問:“獨孤寒,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呀?”
“你喜不喜歡我啊,獨孤寒?”
白芡被折騰得實在沒辦法,只好開了口:“喜歡喜歡,喜歡你。”
聽到心上人的表白,單純的少女羞澀地笑了笑。
半分鐘後,從“男人”懷中擡起頭,沖着他緊張又期待地說:“那,那我允許你親親我。”
作者有話要說: 無獎競猜!
親了請扣1
沒親請扣2
不但親了還馬賽克請扣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