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飛鳥
距離陸鳶出演劇目只剩下一周的時間,這些日子以來她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舞臺上,偶爾累了、臺詞記不住或者感覺找不準的時候,她總會懊惱為什麽會答應林櫻的請求。
明明她就很适合演男主角,林櫻170的個頭在女生之中本就顯得出衆,加上她試妝後的形象非常符合人物氣質,誰知她把角色讓給了陸鳶,林櫻認為她更年輕也更适合,而林櫻轉頭演起了男三的角色,一個不出彩且嚣張跋扈的配角。
在林櫻的演藝生涯裏,她從沒演過“反派人物”,如今她把正角讓給陸鳶,心中多少有些感慨。
花無百日紅,美人也有遲暮的時候。
當陸鳶試完定妝照,在場所有同事都忍不住稱贊她的驚豔,只有林櫻走到幕後,陸鳶跟過去,她的身影在昏暗的走道裏越發孤寂。或許陸鳶應該叫住她,但如果她停下來,陸鳶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像在此刻言語已經沒了任何的魅力,沉默就是最好的良藥。
陸鳶不是會輕易服輸的人,飛鳥劇團是她要幫的,出演劇目是她應的,宣傳已經發出去,想後悔也來不及。
即便身體受了傷,她也會咬牙繼續。
林櫻在練舞室外看了有一會兒,她推開門,“歇會兒喝口水吧。”
陸鳶“嗯”一聲還是選擇先練完一段動作。
卻是屢屢受挫。
陸鳶的嗓音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在聲樂和臺詞老師的調丨教下沒花多長時間就領會了要點,接下來就得靠她自己的練習,但她始終是個人不是永動機,練到嗓子快啞了還是覺得感情不到位。
林櫻盤腿坐在邊上看她從激昂到頹廢,陸鳶無力地癱在地上,雙手抱頭身體彎曲用了自我保護的姿勢,急劇運動後的喘息聲傳過來,林櫻擰開了水瓶蓋,走過去。
“你這樣是不行的。”
陸鳶低着頭爬起來,直往洗手間走。
林櫻不能催她,如果不是她懇求陸鳶幫幫劇團,她也不會與烨年合作,烨年老總蔣承烨是實打實的商人做派,他怎麽會做虧本的買賣?他需要在最短的時間看到飛鳥劇團全員女性扮演的戲目能不能為他帶來可觀的收益,如果沒有他将會重新調整,陸鳶與他算是簽了生死狀,只能一步步往前走。
陸鳶洗了把臉出來,林櫻可以瞥見她眼角的紅血絲,她在練舞室呆了太久,有好幾天沒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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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就按照蔣承烨的想法來吧。”
林櫻的畫外音是出錯了也不要緊,反正現在劇團有烨年的支持也虧不到哪去。
但是陸鳶不肯罷休,“如果按照他的想法來,我們就不用演出了,林櫻你覺得我會演砸嗎?”
“是,你的感情抒發的不夠深刻,如果你站在舞臺之上會讓人沒有代入感,你覺得觀衆會買賬嗎?”
陸鳶是頭一回被她直白的批判,其他老師只會越來越肯定她的聲線和動作,至于感情,燈光照射下的一張臉能将平靜演出深情,令人動容嗎?
“我再練練。”
林櫻走到她跟前,目光投向她,言語頗為激動,“這不是多練習就能練好的,陸鳶,你有愛過一個人嗎?你把一切都想的太簡單了!”
她激動到怪異,陸鳶咬唇又放開,面上的神情始終都未改變,平靜無波,唯有眼中的紅血絲在記錄她的付出。
“我再練練。”右手倔強的伸出去,卻被林櫻反手握住阻止了她的下一步,陸鳶被壓抑的情緒就在此刻爆發,她甩開林櫻的束縛,低聲吼道,“你說我想的簡單,那你為什麽要把角色讓給我?”
林櫻自嘲的笑出聲,“為什麽?因為這部《雲涯之光》是霍言骁為你寫的!他到死都惦記着要給你一個好角色,不是女主只是男主角,為什麽?你知不知道為什麽?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霍言骁其實是個膽小鬼,他把自己代入了女主,而你就是唯一的男主角。”
陸鳶抿緊了唇,整張臉都皺起來,心口處像破了一個洞,痛感愈來愈重。
林櫻:“我沒法承認自己愛過的男人會這樣軟弱無能,他藏起自己的秘密選擇了在劇本裏譜寫完美結局,他連自己的愛都說不出口,他憑什麽當我愛的男人!”
陸鳶好似麻木一般,嘴唇上下觸碰,“什麽?”
“事到如今,我依然沒法友好接受你,對,你可以把我當作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我利用你對霍言骁的感情逼你拯救飛鳥劇團,卻又無法控制對你的厭惡,因為飛鳥的确需要你。反正他已經不在了,資金也融進來了,飛鳥有一半歸你,演得好與不好都是你的問題,招牌會不會被砸可與我無關。”
林櫻最為堅強,她從不在人前落淚,這些年更是憑借一己之力扛着劇團的發展,直到陸鳶來了,她覺得身上一半的擔子可以卸給陸鳶,自己也能好好哭一場了。
“林櫻,當年你們鬧緋聞……”
她聽出陸鳶聲線中透着的顫抖,濕潤的眼彎成了笑眼,這樣才對嘛,感情裝不了假的,“緋聞是假,霍言骁太慫了,是他邀請我演的一出戲,效果太好你當了真,所以你也消失了。”
陸鳶聽完不發一言,她早已找不到任何挽回的理由。
練舞室的音樂聲逐漸遠去,林櫻抽出一根細長的煙點燃,身旁靠近一位女士,立馬奪走她的煙,踩在地上轉了好幾圈,十分嫌棄道:“快要演出你還抽煙?嗓子不想要了?”
林櫻笑笑,眼角的淚痕還在。
“程藝,你剛才聽見多少?”
被逮着聽牆角的女人秒慫,“我這不是想跟陸鳶搭會戲,沒想你們在那說爆炸新聞。”程藝嘆口氣道,“我早就發現霍老師對陸鳶的不同,她進他退,後來她退團了霍老師也跟老了十歲一樣,咱們都是演員,哪有看不透那份感情的,只是陸鳶年紀尚輕,霍老師又藏得很好,自然就錯過了。”
林櫻從程藝手中抓了兩顆奶糖,全塞進嘴裏,甜齁。
她說:“藏得再好還不是被你發現。”
程藝再次感嘆,“所以說啊感情哪有藏得住的,再能藏,那滿目的歡喜卻擋不住,當年陸鳶沒瞧出他的歡喜,是不是說明霍老師早已察覺陸鳶對他的感情并沒有那麽深呢?”
林櫻手心發緊,程藝起身拍拍她的肩安慰她,“你也別太難過,反正結局已定,霍老師怎麽想都不重要了。我明白你對陸鳶的良苦用心,她感情出不來比誰都着急,你用這種方式激發她的潛力,說好也不好,不過是自損八百的做法,我想你比任何人都要痛。”
不愧是內定女主角,每一句都精準無比。
但有一點她猜錯了,霍言骁并不是沒有提到結局。
在寫出《雲涯之光》前,霍言骁已經被檢查出癌症,他瞞着所有人離開金城,如果不是機緣巧合之下與林櫻在港城相遇,林櫻不會發現他的病情。
霍言骁懇求她演一出戲,林櫻如何不答應?霍言骁是她愛慕之人,能夠與他恩愛哪怕是假意也值得。她是出類拔萃的演員,霍言骁更是,不帶任何溫度的親吻像是冰錐一樣刺骨,她冷到心髒麻痹還要流戀他眼中的假意愛慕,多希望那是真的,可霍言骁比她更清醒。
陸鳶退團的消息傳來,林櫻以為是那場戲的緣故,她前去找霍言骁,卻在他家中找到被鮮血染紅的劇本,霍言骁日漸消瘦,劇場是再也沒法去了。他讓林櫻不要再來了,她不聽甚至連哭帶吼告訴他。
“霍言骁你能不能勇敢一點,生病就治病喝藥,你不要放棄好不好?”
“沒用的,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病床上,林櫻,你走吧。”
“我不走,我為什麽要走?我走了,這世上就沒人能幫你了,霍言骁我愛你!”
對于林櫻的感情,霍言骁一向拒絕的明明白白,或許是将死之人起了憐憫之心,他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只是看着林櫻的身影,漸漸與腦海中唯一閃耀的那道光重合。
最後三個月是林櫻陪在霍言骁身邊,他在身心備受折磨的情況下寫出《雲涯之光》,結局卻是開放式。
“為什麽不在一起?”
“遺憾也是一種美。”
每當林櫻研讀劇本為他修正錯誤,霍言骁總能陷入昏睡之中,林櫻不放心他真睡着,隔一會兒會喊醒他,霍言骁睜着一雙疲憊不堪的眼笑着說,“醒了醒了。”後來要喊好一會、推着他的胳膊霍言骁才會醒來,那雙眸子已經渾濁,但只有看着她時才會有片刻的清朗。
林櫻用力抱住他瘦骨嶙峋的身體,眼淚灌進他的衣服裏,“我以為你醒不來了,你別吓我霍言骁!”
“不會的,阿鳶,你別怕。”
霍言骁徹底糊塗,竟然把林櫻看成了陸鳶。
直到離世那天,霍言骁都在念着陸鳶的名字,他躺在搖椅中盯着面前蔚藍的天,一遍又一遍念道,“阿鳶,天很藍啊,阿鳶,有你在身邊真好啊,阿鳶,謝謝你。”
至死都不曾說一句“我愛你”卻無時無刻都在愛她。
其實林櫻一直都知道,霍言骁才是這部劇的女主角,他放不下世俗的偏見選擇逃避,選擇做一只遨游天際的飛鳥,于雲涯之上與男主道別,與陸鳶說了再見。
林櫻應該學會放下,可她偏偏在《雲涯之光》的劇本裏發現一張字條,那是霍言骁留下的字跡,他寫:林櫻,是我對不起你,眼下怕是我最清醒的時候,我會好好記得你,謝謝你。
飛鳥飛遠了,有的人就成為了新的飛鳥。
以前是霍言骁,而現在是陸鳶。
陸鳶的車停至車庫,身後一輛阿斯頓馬丁打着前燈照在她身上,陸鳶用手背擋光看過去,是陸庭澤的車,坐在駕駛座的人卻是陸董事長。
她滿肚子疑問,也顧不得那麽多,連連走過去詢問:“爸,你怎麽和庭澤一起回來?”
陸庭澤此時被捆在副駕駛,喝得醉醺醺不醒人事。
陸董事長指示她,“先把這臭小子弄進去。”
“啊?”陸董事長在前頭走飛快,也沒打算喊其他人的樣子,陸鳶不情不願提起陸庭澤的胳膊,差點被他滿身的酒氣熏吐了。
“又喝這麽多,還被陸董事長逮住,你自求多福吧你!”
話剛落,陸庭澤突然開口,“姐,那你不救救我?”
“哈?”陸鳶側過頭,就見陸庭澤清醒過來,敢情之前都是在裝暈?她立刻松手,陸庭澤偏就抱着她不放,“姐,都到家門口了你不做全套啊,我還不想秒死!”
陸鳶被他拖着艱難往前,走一步嘆一次氣,“你就皮吧,有你好果子吃。”
“不公平,怎麽就只說我呢,你把陸氏丢給我,我還沒怪你呢!”
“……”陸鳶無語得很,提起左腳踢在他腿上,陸庭澤“靠”一聲摔個狗啃泥,他摸着屁股轉頭道,“陸鳶,你幹嘛踢我!”
“讓你清醒一點。”陸鳶拍拍手頭也不回的離開,還沒上樓就被陸夫人叫住,“把參湯端到你爸書房。”
該來的還是要來,陸鳶可沒法拒絕她爸的教誨。
陸鳶坐在沙發上看陸董事長挨個擦拭櫃中擺放的古董花瓶,她記得其中有一個價值上千萬的瓷器花瓶是在她和陸庭澤幼時玩鬧打碎了,陸董事長倒是不介意錢,随後就讓姐弟倆将碎片粘起來,兩人弄了好久總算磕磕巴巴恢複點原樣,轉手就被陸董事長給摔了。
他問:“現在摔了是什麽感覺?覺得自己的成果被破壞掉了吧,你們記好了,摔了就是摔了,再重來也不會有原來的價值,在它被你們摔掉的那一刻它就成了一堆廢品。”
陸鳶兒時聽不太明白這番話,往後在陸氏工作卻漸漸懂得父親的教誨,至今想起那堆價值千萬的廢品,還是稍有忐忑。
“爸爸,湯要冷了。”陸鳶催道。
陸董事長沒理,只問他,“你剛才見到我與庭澤一起回來,應該知道原因吧?”
“大概為了應酬。”
“哼,應酬。你們兩姐弟一個比一個愛折騰,你現在這麽忙,還知道你弟在忙什麽,不愧是我的女兒。”聲調逐漸擡高,他轉過身,手上還握着沒擦完的花瓶,“陸鳶,你不要以為拉蔣氏合作我就不會跟你計較那事,我是不是說過不再投資劇團,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爸爸……”
“我今天可真有臉面,商業聚會上,老友們挨個恭喜我的女兒當了男主演,我這臉真夠光榮!”
陸鳶起身,還沒開口解釋,陸董事長手中的花瓶立時摔了出去,碎片炸裂的嘩啦聲驚醒了陸鳶,她知道瞞不了他太久,于是蹲下來一塊一塊的撿碎片,門外傳來母親和弟弟的叫喚。
陸董事長的怒氣并未平息,反之更甚,朝着門口大吼一聲,“滾!”
門外平息一秒,再次想起陸庭澤的踹門聲。
陸鳶跪在地上,跟他解釋道:“與蔣氏的合作,我是有私心,但目前看來這是對陸氏最好的選擇,董事長如果覺得我的方法用錯了,你可以罷免我的職務,如果沒有我或許陸氏會發展的更好。”
“當然會發展的更好!因為你不顧一切要救助霍家,結果卻引來一條白眼狼,他霍銘霄現在是風光了,不念舊情就罷了,竟敢變本加厲與我陸氏叫嚣,你更優秀,瞞着我重組劇團,你可知我恨極了飛鳥,如果沒有讓你去那勞什子劇團,還會有後來一堆破事嗎?陸鳶,我看你就是不長記性,當年我就不該讓劇團活下去,沒了更好!”
陸鳶手中握着瓷器碎片,手心被劃傷,鮮血順着指尖往下落,她也不覺得痛而是站起身看向他,“當年劇團被撤資是你的主意?”
“陸鳶,你好好想想,我會害你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飛鳥劇團的确是我叫各位同仁撤資,如果不是考慮到霍言骁,我連他一起毀了!”
“你還做了什麽?”
“陸鳶,我是你父親!霍言骁是個外人,你要用這種态度對我說話?”那目光兇狠似孤狼,陸董事長被她堅定的眼神恍惚到後退,“我當初就不同意你嫁給霍銘霄,離婚後你還要與飛鳥劇團攪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麽心思,你是為了霍家嗎?你是為了霍言骁!老陸家的臉都讓你丢光了,說什麽孩子是霍銘霄的,我看你就是為霍言骁找的借口!他人不在了,死無對證!陸鳶,你當我老糊塗了?你放着好好的陸氏不要,非要去當個戲子,還是個男的,你當真要氣死我!”
“爸爸,在你沒讓我接管陸氏之前,我的夢想就是舞臺。”
“你胡說什麽!”陸董事長氣急敗壞,一巴掌甩過去,“啪!”
陸鳶的腦袋被打偏,臉上霎時起了紅印,窗外的玻璃在此刻被敲碎,陸庭澤半個身子爬進窗臺,對着他爸狂吼,“你有本事沖我來,不關我姐的事!”
陸庭澤跳進屋一把沖過來擋在陸鳶身前,“你打我吧,我姐沒錯!”
“滾出去,都給我滾出去!”陸董事長雙手撐在桌面上,好不容易緩過勁來,又見地上碎片粘着的淡淡血跡,雙目逐漸渾濁不清。
陸庭澤不顧陸夫人的阻撓非要給陸鳶處理傷口,陸鳶說沒事不疼,陸庭澤擡起頭眼角帶着水霧,這一舉動倒是吓壞了陸鳶。
“真不疼,小傷。”
“你騙人!你從小就怕疼,連生孩子那會也只叫了我過去,醫生說你難産我聽見後心都涼了半截,阿姐,我是比不上你聰明,不如你有謀略,爸爸不像其他人重男輕女,他只偏心與你,我還高興着呢,有人為我遮風擋雨我何樂不為,可是我忘了你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我不能到老都依靠你們。”
眼淚滴在紗布上,陸鳶緩緩抱住他,“你長大了,庭澤,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一起摔了的花瓶,價值上千萬呢,你擋在我面前跟爸爸說是你摔的,那個時候你可真勇敢吶。”
“阿姐……”聲音悶悶,陸鳶深呼吸道,“你一直很優秀,沒有我你也能撐起這片天。”
正如櫻空翺翔的飛鳥,她一生都沒有終點,只有到飛不動的那天才會停下來,然後目睹最絢爛的景色,再墜下。
首演前兩日,陸鳶安排章粼粼再一次前往風宴樓。
這回是專門去簽署囿安的股份轉讓協議,霍銘霄沒有約在公司這樣正統的場合,陸鳶表示理解,章粼粼到的時候結果還是只有栾承一人在場。
正主都不在,唯有兩個助理代勞。
栾承見到章粼粼心思也跟着蕩起漣漪,好言好語解釋,“是這樣,霍總出差已久,還未回金城。”
章粼粼卻毫不留情的回過去,“哦,我們陸總單純的不想見霍總而已。”
一句話足以将所有好心情打碎。
栾承把話帶給霍銘霄,他早已猜到了,在栾承離開後沒幾分鐘,書桌上的東西都被掃在地,霍銘霄面上隐隐升起的怒氣騙不了人。
陸鳶每天都泡在劇場,即便手傷到纏了紗布也會堅持去練習,她的一舉一動被霍銘霄像偷窺者一樣跟蹤,在栾承疑惑時會用“知己知彼”來解釋。
今早她去了一趟墓園,捧着一束勿忘我,瞬間叫他青筋暴起。
陸鳶啊陸鳶,說什麽不認識,他帶她去的墓園早就是她輕車熟路之地,連墓前的勿忘我都是她送的!
到底誰才是最初的騙子。
霍銘霄不願意相信,卻又不得不面對擺在眼前的事實。
也許從一開始她就是為了霍言骁而去的港城,什麽真心換真心,都是假的!
那沅沅……也是霍言骁的孩子嗎?
他真想好好當着陸鳶的面質問,為什麽要騙他?被憤怒與嫉妒包裹的霍銘霄,似乎全然忘記了那些擁有過的甜蜜,花廊的玫瑰為他而種,也因為他的利用而凋零。
從燦爛到枯萎,如愛般稍縱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