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愛意
算霍銘霄還有點良心,半夜偷偷調高了室內溫度,不至于兩人都凍感冒,他像個火爐子,陸鳶貼着他第二天都是被熱醒的,只要她稍微動一下,霍銘霄會摟得更緊。
陸鳶的手指放在他耳垂之下,霍銘霄給她抓下來握緊。
而後笑道:“還沒涼,放心。”
陸鳶無力吐槽他的表演人格,比她還要會演,掙開好幾次,放棄了,“知道你醒了,我要起床。”
霍銘霄無所謂道:“你起呀。”
像是用鼻子發的氣音。
陸鳶在被子裏踢他小腿,“你別壓着我。”
霍銘霄的雙腿壓着她,她要怎麽起床?
“那就別起了,再陪我睡會。”他的吻不動聲色的印在她發間,陸鳶吓得吞了好幾遍口水,“你,你怎麽變臉如此快?”
“嗯,小時候覺得林城的變臉很有趣,特地去那邊學了段時間,下次變給你看好不好。”這人還一本正經的說開了。
陸鳶小聲嘀咕,“真得起床了,我要給沅沅做早餐。”
霍銘霄死活不放,悶聲笑她,“你自己看看幾點了,你的寶貝女兒早就出去了,還等你醒來麽。”
陸鳶伸手摸到了床頭的手機,屏幕亮起來已經是上午十點了,“我怎麽睡這麽久?”她的生物鐘向來很準,遲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昨天看你心神不寧,特地給你點了安神香。”
“安神香?”難怪陸鳶覺得昨晚總聞到若有似無的香味。
“陸鳶,我一直想問你個事,你們在金城也投資過劇場,我叔叔就在金城劇場工作,你們到底認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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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銘霄突然提起劇場的事,陸鳶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再聽他繼續,“我叔叔孤家寡人一輩子,說起來怪可憐的,想着如果有認識的朋友也是好的,帶你去墓園時我有瞧見你眼中的悲傷,當時沒多想,後來回了港城,想起你們陸氏是劇場的投資方,我這才問起你。”
陸鳶是沒預料到霍銘霄竟有如此高超的察言觀色的能力,明明心中已有困惑,卻還能三言兩語的旁敲側擊說出來,反之比她更坦然,但陸鳶藏了事不好與他說認識。
“不記得了,小時候曾去過,幾年前劇團解散,再後來換了新的班底,沒有認識的人。”
這是實話。
五年前,霍言骁走後飛鳥劇團解散,沒有了霍言骁,金城劇場一再沒落,劇團成員就此散落全國各地再無聯系。
那時候陸鳶已在國外生下陸沅沅,得知霍言骁離世的消息哭了一整晚。
好像當夜的悲痛還在。
陸鳶這回十分輕松的掙開霍銘霄的懷抱,她背對着他披上睡袍下床,而霍銘霄從背後抱住她,吻她的發,吻她的耳垂。
“陸鳶,你愛我,對嗎?”
她是因為愛才離他這麽近嗎?
“嗯。”
算是吧。
“陸鳶,我不相信什麽一見鐘情,你對我的愛我發現的太晚,但不妨礙我與你日丨久生情,陸鳶,你再等等我。”
霍銘霄或許不知道,他此時的深情全印在了梳妝鏡上,她能将他動容的話語通過深邃的眸光探盡。
陸鳶問他,“要等你什麽?”
“等我回應你。”
嫁來港城前,陸鳶做過很久的思想鬥争,她想方設法要将霍銘霄的面具揭下,也通過新婚夜的冷漠感受到了他的無情,這些她都預料到了,甚至做好了後續的挽救方法。
人心都是肉長的,感動與愛的界線很模糊,就算是獲得霍銘霄的感動,也勝過一點在乎都沒有的好。
幸好霍銘霄還算坦誠。
他說:“等我有足夠的能力去愛你。”
就這一句話便夠了。
兩人合作後關系迅速升溫,新家別墅裏,沅沅從躲着他怕他到了可以找他玩游戲的地步,而在公司裏,夫妻倆一致對外,有了點所向披靡的感覺。
栾承在他們兩人面前彙報工作,大多數時間都在吃狗糧,他可受不了這種委屈,偷跑出去還納悶章粼粼怎麽無動于衷。
章粼粼是出了名的鐵血無情,在霍銘霄雙眸發光盯着陸鳶恨不得抱在懷裏啃時,她依舊面不改色站在桌邊與陸鳶商讨方案。
這下輪到霍銘霄無語了。
他逮來栾承,“中午了,你和章粼粼去吃飯吧。”
章粼粼推了推眼鏡,“霍總,我的方案還沒說完。”
栾承明顯感受到霍銘霄的不悅,趕忙找個理由拖走了章粼粼,他倆一走,辦公室安靜下來。
陸鳶低頭整理文件,霍銘霄的手跟着攀上她的腰。
“霍銘霄。”
“嗯?”
“這裏是公司。”
“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陸鳶拽走他的手,無可奈何道:“我怎麽沒發現你是個無賴。”
“晚了,霍太太。”
霍銘霄眼中的愛意太濃,有時候陸鳶也分不清裏面有多少的感動,總之滾燙灼心,一旦被他攫住就逃不開了。
說來感慨,陸鳶長這麽大沒談過一場戀愛,卻早已成為了一個母親,年輕時的暗戀早就被扼殺在搖籃裏,她除了對霍言骁尊為師的挂念再也想不起暗戀他時的感覺。
霍言骁說那不是愛,她只是喜歡,而這份喜歡不過是因為喜歡本身。
直到遇見霍銘霄,陸鳶好像有點明白老師說的意思了,愛意遮不住,泛泛星光也能彙成璀璨星河,她向往着在意她的愛情,也願意接受霍銘霄。
忙完公事,兩人前往晴雨樓吃午飯。
港城的飲食注重清淡養身,與金城的吃食習慣很不同,陸鳶的口味沒那麽重,清淡飲食還算湊合,菜吃的不多,湯喝的挺頻繁。
侍者在前面引路,霍銘霄牽上陸鳶的手說:“晴雨樓最近新來一位金城大廚,應該能讓你嘗嘗家鄉的味道。”
陸鳶的欣喜并未完全透露,只是眉眼間湧起的笑意證明了霍銘霄的投其所好十分到位。
菜上來,霍銘霄給她布菜,比侍應生還要體貼。
秋日蟹肥,霍銘霄很擅長處理螃蟹,一套開蟹工具使得靈活,蟹肉弄出來,蟹殼還能還原回去。
陸鳶忍不住誇他,“像是一件藝術品。”
“也就是你,換做別人試試。”霍銘霄親自給她撥蟹,細心的不能再細心,調了特制的醬料,一并給她遞過去。
陸鳶吃得高興,不光清蒸蟹清香撲鼻,香辣蟹也入味上頭。
“只可惜,沅沅不能吃。”沅沅容易過敏,對吃食尤為小心。
聽陸鳶這麽說,霍銘霄放下手中的濕布,将對面一道豆腐似的菜肴轉到她跟前,然後舀了一勺給她,“試試這道菜。”
“好。”陸鳶吃進嘴裏立馬兩眼放光,“是螃蟹的味道!”
“嗯,那位金城的廚師可真有本事,說是以前跟清輝寺的大師傅學過幾道素菜,豆腐做得就跟螃蟹一樣,沾上醬料味道堪稱一絕。”
霍銘霄這一舉動真真打動了陸鳶。
“以後沅沅想吃就讓這位大廚去家裏做,總不能因為過敏就嘗不到這人間美味吧。”霍銘霄舀了一勺放進碗裏,卻見陸鳶沉默下來,他關切問道,“不合口味?”
“不是。”陸鳶放下筷子,忽而很想告訴他沅沅的爸爸是誰。
“難道是最近吃的太清淡,習慣了?我給你盛碗湯。”
霍銘霄站起身給她舀養身湯,陸鳶聽到湯匙舀動碰見碗沿的聲音,細小的碰撞聲像是在敲打她的心。
“如果不是章粼粼無意間看到那份合同,我還不知道你私底下開發了一條生産線,還是以沅沅的體質專門為她研發的産品線。”陸鳶悠悠說起,對于他的默默做事說不感動是假的,“往後沅沅的吃穿倒是能省不少心。”
大概是早産的緣故,沅沅出生後身體就不太好,三天兩頭的生病,折騰的陸鳶一天比一天瘦,沅沅愛過敏,小到貼身用紙,每樣都要好好挑選,但過敏源這個東西又太狡猾,随着體質的增強,可能昨天還過敏的食物今天就好了。
好在沅沅越長大身體狀況越好,吃好睡好玩好,省了陸鳶不少功夫。對于那些容易過敏的食物,容易過敏的衣服材質,還是得精心挑選,久而久之也不覺得是個麻煩。
當霍銘霄真正為她開出一條生産線來,陸鳶才覺得他的良苦用心。
又怎能不震驚。
霍銘霄知她不吃蔥,挑了蔥花來才把湯碗遞給她,“廚師大概是忘了我的備注,你要是不喜歡這個味道就再重做一份。”
陸鳶舀了一勺,她頓了頓,霍銘霄看過來,她抿了一口,他才說話。
“其實這條生産線還沒開始,我想全部落實後再跟你個驚喜,以後可得讓栾承嘴嚴一點,不能章粼粼問幾句什麽就給說了,搞得我特別沒成就感。”
“他嘴最嚴了。”陸鳶喝完半碗湯,對他道謝,“我帶着一個孩子嫁過來,你當時心裏很不好受吧。”
霍銘霄愣了會,“早習慣了。”
習慣了被排擠被抛棄,當個便宜爹也無妨。
陸鳶握上他的手,語氣尤為誠懇,“霍銘霄,真心才能換真心,我感受到了。”
“就這?”
“謝謝你。”
“完了?”
他的目光太惹火,陸鳶沒敢多看,就怕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膽小鬼。”
霍銘霄反客為主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手心裏撓啊撓。
吃完中飯下樓,中途遇到商業上的競争對手。
霍銘霄附在陸鳶耳邊解釋,“董總和我們在競投同個開發區項目,他這人行事可不太磊落,外界印象也不太好,今日撞見能避就避。”
倒不是怕了他,而是這位董總,陸鳶也有所耳聞,私底下做的荒唐事明面上也要繼續,犯了商業大忌,從不知收斂,他們今天心情好,何必因為這樣的一個人物惹自己不快。
所以能避就避。
但誰知董總不是一個人來,身後還跟着打扮妖豔的蘇雅雅。
算是舊識相遇,蘇雅雅的眼神埋怨中沾了恨,這回是避不開了。
蘇雅雅并未當着董總的面與他們對峙,等他進了包廂,蘇雅雅才返回去找他們。
電梯難等。
蘇雅雅就在電梯口攔住了他們。
“霍銘霄,你把我害慘了!”一聲怨恨脫口而出,陸鳶捏上霍銘霄的胳膊,三人轉而去了另一處安靜的包廂。
蘇雅雅對他的恨是因當時在金城的愚弄,他不止沒幫她甚至讓她陷入困境,可這些不都是她自找的嗎?
就算恨也該有個度。
“蘇小姐……”
“我當是誰,金城陸家的千金,霍銘霄的新婚夫人。”蘇雅雅打斷陸鳶的話,轉而看向霍銘霄,“你現在得意了,有人為你撐腰,整個陸氏都在背後挺你,有了這麽大的靠山,你就不需要我了,是嗎?”
陸鳶臉色微變,她注意到霍銘霄壓抑的情緒,正要開口,被他搶了先,“蘇雅雅,你倒是說說我怎麽需要你了?”
“你我認識不止三天,可別忘了是誰在新婚夜找了我,難道都是假的?”蘇雅雅指向陸鳶,“我這還有完整視頻!”
蘇雅雅打開視頻,嬌俏的女聲在撒嬌,對象是敞開一半襯衫的霍銘霄。
“怎麽樣,還滿意嗎?”
陸鳶見過這個視頻,沒忍住鼓起掌來,“滿意,滿意。”
虧得霍銘霄演技好,看她演着,站在一邊不發一言。
蘇雅雅沒有注意到他眼角的譏笑,只顧着對陸鳶起疑,“你腦子有問題?我跟你老公暧昧,你還覺得滿意?我告訴你,我們不止如此,我還懷孕了!”
女人蹬鼻子上臉,霍銘霄一時氣血上升,聽到陸鳶笑起來,她看了看蘇雅雅的肚子,擡眸,笑意全無。
“你想說孩子是他的?”
蘇雅雅被她突來的寒意震懾住,說話也沒了底氣,“是,是他的又怎樣?”
陸鳶一記眼刀橫過來,“便讓你嘗嘗挑撥離間的後果。”
“什麽意思?誰挑撥!”
陸鳶懶得與她廢話,“我這也有你的親密照,比起記者拍到的緋聞,我想這些床丨照你更想留作紀念。”
相冊裏裝着蘇雅雅和三叔伯霍言齊的床丨照,那樣親密的照片怎麽落到了陸鳶手裏,蘇雅雅惱羞成怒撲過去就搶,這下霍銘霄也怒了,将陸鳶護在身後,一字一句警告她,“蘇雅雅,你再對我太太放肆,我有的是法子讓你痛苦!”
“霍銘霄,你夠狠!”
“盡管試試。”
撕破了臉面,警告的話如毒蛇嘶嘶作響,就算是一旁聽着的陸鳶也不由挽住了霍銘霄,“夠了夠了,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