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二更合一(13)
這一劍既出, 整個夜空都仿佛黯淡了下來。
業火映照着連宿臉龐,他青色罩衫在淩空之下烈烈飛舞。
城中血流成河,入目宛如地獄, 滿腔怒火都叫連宿彙聚在了這一劍之上, 怒意掙脫叢叢業火,焚燒到眼中。
紅色的劍芒從天空之中落下, 像是要燒灼盡一切一樣。
在看到連宿身上的業火時,無欲天魔瞳孔一縮, 本來不屑的表情微微僵住。
“斬業劍?”
不可能,眼前這個劍修才多大怎麽可能練成斬業劍。而且,斬業劍不是失傳了嗎?
這個劍意只是像而已。
無欲天魔心中一驚之後,電光火石間想要安慰自己,只是他心頭仍舊有股不安湧動。
他擡起頭來冷哼了聲。
“故弄玄虛!”
揮着袖袍想要和這一劍對上。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這一劍并不是簡單的一劍。
無欲大袖招展,籠罩乾坤,七情六欲都浮現在眼前, 在無欲天魔出手的一剎那間, 周圍幾乎所有人都恍惚了一瞬間。
即使是覺得連宿這一劍是故弄玄虛, 然而無欲天魔心中還是謹慎了些,不敢大意。
他雙目盯着天空上的劍修,雙手迅速結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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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一劍仿佛自天外而來。
不閃不避,不停不息,直直向着無欲天魔斬下。
在劍光落下的一瞬間,無欲天魔才真正感覺出了危險。
業火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身上的萬劫之氣仿佛被克制一樣, 叫他一瞬間停滞了下來。
而那一劍, 直直沖着他面門而來。
驚天劍意劃過他面門, 從額頭将人分成了兩半,血絲順着額前滴下,在斬業劍氣刺入無欲天魔額前時,劍氣伴随着業火,轟然在他額前映入。
無欲天魔驚駭的睜大眼睛,頃刻間,劈成兩半的身形爆開,化為飛灰。
極速後退之後,一道新的虛幻身影從剛才的身體裏走了出來。
無欲天魔的身軀比起初見時削弱了很多,身上的血霧也更淡了,可想而知剛才那一劍給他造成的傷害,幾乎叫他身受重傷。
他身上此時還殘留了斬業的劍氣。
那股劍氣在身體裏暴動,叫他臉色扭曲不已。他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紅色的業火劍氣,一字一句開口:“竟然真的是、斬業劍氣。”
而且這道斬業劍氣已經成氣候了。
他千算萬算,城中城外都算了進去,根本沒有把這個什麽劍修大比的正道劍修放在眼裏。可是沒想到今日倒是對方給了他一次教訓。
空無的心髒被業火焚燒,無欲天魔深吸了口氣,勉強壓制着暴動。
連宿垂眸看着他。
“現在這一劍夠不夠了?”
剛才一劍幾乎已經掏空了他全身的靈力,連宿只能握緊劍才勉強支撐着自己,但是他知道這時候不能露怯,不能叫無欲天魔知道自己的極限。
如果露怯,那剛才所做的一切就白費了。
于是,臉上臉色平靜,語氣依舊和之前一樣。
無欲天魔驚疑不定,在痛苦之中死死地盯着他。
這劍修此時還沒到極限?
難道他還能再發出一劍?
他忍着驚懼,眯了眯眼。
随即又想到,這個劍修只是結丹後期的修為。
即使是練成了斬業劍氣,可是以結丹後期的修為,剛才那一劍恐怕已經耗費了他大量的靈力。
第二劍要想再使出,恐怕困難。
無欲天魔眼中閃爍不定,即使是這樣想着,但有剛才的那一劍在,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盯着連宿,想要找尋他的弱點。
在連宿出現的一瞬間,城主府外的修士們不約而同的都松了口氣。
驚天劍光映照在眼前,幾乎攜着毀天滅地的威勢。
顧靖安緊握着的手松了些,看向張長老。
張長老也沒想到連宿會真的練成這一劍,而且迅速趕來了。
他眼中有些感慨,更多的是欣懷。
“他這段時間閉關就是為了這一劍。”
“斬業劍訣,專克天魔。”
斬業劍。
顧靖安心中一頓,想到了什麽。
他擡頭看向天上連宿,心中有些複雜。
不過情勢危機,容不得他們多想。無欲天魔被拖住,但是連宿恐怕拖不了太長時間。
張長老也知道這一點,這時候和顧靖安對視一眼,準備将在場的元嬰魔族先行剿殺。
顧破虜本是幾乎攔不住闖門的魔族,只是在那一道斬業劍火落下之後。那魔族也停了下來,遲疑着不敢前去。
他心中向連宿道了聲謝,調整狀态,重新握緊了劍。
連宿立在空中,此時袖袍之下的手被寒風吹的僵硬。靈氣耗盡,叫他臉色難看,手幾乎已經要顫抖。可他還是垂下眼,眉目凜然地看着。
兩人隔空無聲對峙,時間緩緩的流逝。
連宿心中幾乎已經平靜。
過了很久,無欲天魔将手從受傷的地方拿下。此時站起身來,目光微微眯了眯後,卻流着血往裏面走。
一步一步。
他走了三步之後回過頭來,像是在問:“你還能發出一劍嗎?”
連宿确實已經不能再發出一劍了,不過卻不代表他攔不住眼前人。
他眉梢譏诮的挑起,目光淡淡看着無欲天魔。在對方幾乎放松下來,想要往裏面去的時候,手腕翻轉,一柄劍揚起。
在看到連宿揚劍之時,無欲天魔幾乎是下意識的停了下來。
他目光猶疑,心中也在計算。
然而連宿僞裝的太好了,始終卻叫人看不出什麽。
無欲天魔臉上憤恨,卻停下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動。
一個時辰的時間已經拖延了大半。
再拖延下去,陵江城主那老匹夫恐怕就壓住鎮河印了。到時候對方騰出手來,陵江城中又多了一個出竅期,對他們情況大為不利。
他眼神陰狠,在斟酌半晌之後,卻又顧忌連宿的劍。剛才那一劍,已經把他打怕了。
無欲天魔擡起頭來,就見那年輕劍修道:“再往前一步,斬!”
情況僵持危機,不遠處高樓之上,大長老微微皺了皺眉。
“恐怕無欲天魔最終還是會進去。”
天魔本性貪婪,鎮河印就在眼前。以連宿的修為壓得住他一時壓不住他一世。
不過,不到五十載成就結丹後期,奪得劍修大比魁首,如今更是練出號稱最難練的斬業劍氣,即使是燕氏大長老也不得不承認連宿天縱之才。
他之外一直覺得這位萬劍宗年歲還小的首席配不上少主,如今看來倒是不錯。
只是……他目光移向了外面。
燕阆微微眯起眼。
此時在僵持了半天之後,眼看着天狗食月已經完全吞噬了月亮。再有一柱香時間,整個異象就會結束。
無欲天魔收緊手,擡眸看着連宿。
“等我出來再和你算賬!”
他一揮袖袍,這時候終于無所顧忌。
外面的魔族也都湧現而來,好在顧靖安和張長老此前斬殺不少。即使是情況危機,但也能把控的住。
可是無欲天魔,他此時已經到了密室之外,一只手伸向了那鎮河印。
見連宿始終沒有出手,無欲天魔心中暗喜。
果然,他算的不錯,連宿雖然能夠發出一道斬業劍氣來,但是畢竟還是太年輕了,根本支撐不住太久。
這一道斬業劍氣就是他的極限了。
在這道斬業劍氣發出之後,他便再也無法再出手。
無欲天魔冷笑一聲,和正在壓制鎮河印的陵江城主對了一掌。因為全身靈力都放在壓制鎮河印上,這一掌陵江城主只用了一半實力,當然沒打退無欲天魔。
無欲天魔冷哼一聲,身形化為龐大虛幻,直直籠罩向鎮河印。
竟然是要将鎮河印吞噬。
陵江城主臉色微變,這時候,一直淩空不動的連宿又動了。
他确實無法再發出一劍了,但是此時卻也由不得連宿多猶豫。
在察覺出無欲天魔要硬闖之後,他便垂手調動全身靈力。
枯竭的丹田被硬生生的調起,他手背之上青筋浮起。這時候強行咽下喉頭腥甜,默默的調動着靈力。
在血液逆流的一瞬間,連宿後背忽然出現了一道靈光。
燕阆始終注視着連宿,在察覺到他拼着內髒破碎都要再揮劍時,嘆了口氣。
浮羅鏡飛向空中,從夜空之中照向連宿。
連宿吐了口血之後,浮羅鏡中的光芒籠罩在了他身上。他擡起頭來,就看到了鏡中映出的自己。
渾身是血,幾乎已經是個血人了。
他發出一道斬業劍氣,已經是此中極限。再往後,便連身體都要阻止。可是此時,暖融融的靈光治愈着他身上傷勢。
即使是丹田幹涸,沒有靈力。
連宿還是目光堅定下來,穿過幽幽的夜空遙遙的望着底下猙獰着的魔族。
無欲天魔此時幾乎已經要吞噬了鎮河印了。
可是倏忽間,他聽到身後一道道驚呼。
“尊者!”
那些湧向城主府的魔族停下來,看着天邊,這時候眼神驚駭。想要提醒在城主府中的尊者,但是卻已經來不及了。
無欲天魔只覺得後心一涼,像是被什麽倏然穿過。叫他身體僵住的時候,猛然一股熱意燒灼爆開。
周圍的虛幻魔霧被打散,化作血滴落下。
無欲天魔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回過頭去,只看到一道劍光穿心而過。
這一道斬業劍光無色無形,但在發出的時候,卻無人不可感受到它的存在。
只因為那劍光太攝人,幾乎叫人渾身骨頭顫抖。
在看到它的一瞬間,萬般劫難退散。
無欲天魔怎麽也沒想到這一劍會突如其來。而是會是他認定不可能再發出一劍的劍修再次出手。
“你、瘋了嗎?”
他口吐鮮血說不出話來。
斬業劍主拼盡全力的一劍,叫他生平第一次如此重傷。
無欲天魔從後背穿心而過的傷勢開始潰散,整個人像是血霧一樣,不停的翻滾哀嚎。
連宿卻也好不到哪裏去,他此時頭腦之中已經一片模糊了。
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
淩空在半空之中,也終于因為支撐不住,搖晃一下,向下跌去。
燕阆壓下喉頭腥甜,看着連宿掉落飛身而起,想要接住他。
只是卻有人快了一步。
頭腦發瘋在陵江城中游蕩的敖傅此時才終于清醒了些。
在看到連宿跌落之時,腦海之中一懵,什麽也沒有多想。下意識地便飛身而去,掠走了連宿。
巨大的黑龍真身出現在天邊,在妖皇出現的一瞬間還有人沒有反應過來。
只見對方電光火石間從腰腹處卷起連宿,又猛地沖向地上的無欲天魔。
無欲天魔接連兩次遭到克星斬業劍氣的重創,此時實力跌落,面色扭曲。
在看到黑龍出現的一瞬間,撐着受傷的身體就想逃走。
然而同為出竅期,敖傅又是在暴怒的狀态下。他身受重傷之後到底是不敵敖傅。
之前在敖傅身上入侵的魔氣此時在自己重傷時被反噬,還不等他出言控制對方,無欲天魔就慘叫一聲。
那黑龍龍瞳閃過冰冷殺意,張開嘴,一口将已經化作血霧的無欲天魔吞了下去。
只是這一幕此時已經昏迷的連宿卻看不見了,他被卷着腰,渾渾噩噩的落在冰冷的鱗片之中。
那鱗片太過粗糙鋒利,甚至刮的他袖袍都破破爛爛的。
在被黑龍卷起之後,連宿手中長劍跌落在地上。
“師兄!”
姜和臉色難看,臉上難得沒有露出往日神情。此時只是擔憂的盯着連宿。
顧靖安想要抽出手來,然而城主府中的魔族在看到無欲天魔被吞噬之後,就像是瘋了一樣沖上來,他和張長老根本無法騰出手。
好在陵江城主這時候一掌交落,終于壓制住鎮河印,這時擡起手來就想要攔住妖皇。
然而敖傅一心想要離開,龍族又是以速度見長,他這一擊竟然沒能攔住敖傅。
“少主!”大長老此時驚慌的看向燕阆。
原是燕阆站起身來之後,想要扯斷鎖鏈。
但是寒冰鎖鎖住他元神,想要斷開不是那麽容易。
他眯起眼,慢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敖傅擄走連宿。過了許久,忽然閉上眼,唇角滲出絲血跡來。
“少主。”
大長老還要說什麽,燕阆轉過頭來,冷漠看着他。
“追!”
大長老口中的話咽下去,連忙示意燕氏在外弟子追蹤妖皇。
……
敖傅一卷得手,此時沒有在陵江城中多留。
他這時理智恢複,在帶着連宿後,轉而飛向了城郊方向。
天狗食月過去,城外的靈潮也該褪去了,這時候是離開的最好時機。
只是瞬息之間,陵江城外靈潮褪去。
敖傅便卷着連宿沖天而起,迅速離開。
萬劍宗掌教藏鋒真君剛看到天上龍影,還沒來得及疑問。就聽見了城中張長老聲音。
“掌教,連宿被妖皇擄走了!”
敖傅!
藏鋒真君迅速擡起頭來,然而敖傅速度他太快。這時候早已經離開了陵江城。
“到底怎麽回事?”
藏鋒真君心中疑惑,在外界支援進來之後,張長老迅速将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說到妖皇忽然出現擄走連宿時,臉上表情也是疑惑。
“不知道萬劍宗和妖皇到底什麽過節,為何三番四次的要擄走我們宗門弟子。”
上一次因為要搶浮羅鏡便罷了。
這次又是因為什麽?
藏鋒真君也不知道妖皇心思,只是這時候心中對連宿擔心不已。
“他使用斬業劍訣出了第二劍?”
張長老一臉嚴肅的點了點頭。
“雖有燕氏的浮羅鏡相助,但是連宿确實出了第二劍。”
以連宿的修為根本不可能出第二劍,如今卻驟然使出兩劍。叫藏鋒真君心中擔憂無比。
如果連宿在,他第一時間就要為弟子檢查身體,可是如今連宿卻被擄走了。
該死的妖皇!
他雙目銳利,這時候深吸了口氣。
顧不上陵江城,對張長老道:“陵江城中的事情你們處理吧。”
“我去追敖傅。”
“是掌教。”
見掌教去救人,張長老總算是松了口氣。
藏鋒真君隔空向着城中陵江城主颔首示意,轉身迅速往天邊追去。
陵江城內,陵江城主也點了點頭。
“今日之後,萬劍宗便是我陵江城中貴客。”
“連首席更是陵江城的恩人。”
他話音落下,此時抛出鎮河印。
一印既出,城中還不伏誅的魔族都被鎮河印牢牢的鎮壓在印下。
天狗食月已過,鎮河印又被重新掌握在了陵江城手中,也是時候處理這些魔族了。
陵江城主清理城中。
此時,顧靖安雖然握着長戟厮殺着,只是心神卻有些不安。他皺眉看着連宿被掠走的方向,緊抿着唇。
連宿救了陵江城,城中百姓修士都是因為他的阻攔才能活下來。
如果沒有連宿,今日結局恐怕不會如此。
他們也很難說等不到得到鎮河印被鎮壓。可是連宿卻在他們眼皮底下被人擄走了。
顧靖安第一次嘗到心中有愧的滋味,他沒能第一時間攔住妖皇,此時也不能追上去。
身着玄甲的年輕将軍冷着臉,微微收緊了手,最終只能皺眉強忍着。
……
連宿被敖傅擄走之後,這次倒是沒有到什麽洗骨山去,而是被直接帶回了妖族。
敖傅自從中了無欲天魔的算計身染魔氣之後,便一直行蹤隐秘,時常消失。
也從未回過妖皇殿。
妖族中人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見到過妖皇了,直到此次妖皇回來。
敖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卷走連宿。
分明浮羅鏡對他的魔氣沒有用,卷走連宿也沒什麽意義了,而且他吞了無欲天魔。說不定可以解決魔氣的事情。
帶連宿走完全是有害無益。
然而敖傅在飛向半空之時,鬼使神差的就做了這個決定,連他自己也想不通為什麽。
敖傅只能歸結于他對自己當初叫對方娘親還耿耿于懷,這才帶走對方。
然而在落地時,連宿淩于空中揮出的一劍在眼前一閃而逝。敖傅腦海始終停留在那粲然一劍上。
他回過神來之後,落地化為人形,将連宿放了下來。
連宿此時還沒有蘇醒,敖傅心中皺了皺眉。用大氅包裹住對方,抱起之後往妖皇殿走去。
“誰敢擅闖妖皇殿?”
守殿的妖族正打着瞌睡,冷不防察覺到妖皇殿被開啓,一個激靈立刻清醒過來,看向前方。
然而在看到來人時卻睜大了眼睛,老龜趴伏在地上,巍巍顫顫。
“殿下?”竟然是妖皇殿下回來了。
敖傅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去找個會醫術的妖族過來。”
會醫術?
老龜愣了一下,擡起頭來這才發現妖皇殿下懷中還抱着一個人。
只是那人全身被鶴氅遮着什麽也看不清,只從落在鶴氅之下的手中能夠看到不停滴下的血珠,看樣子應該是受傷不輕。
老龜心中暗道,連忙化為人形,不敢耽擱,拄着拐杖去找醫修。
敖傅看着懷裏生死不知的連宿,略微有些煩躁。
那種情況下不顧自己修為還敢出第二劍。
是嫌自己命不夠長嗎?
他清醒時,連宿已經揮出了劍,制止也已經來不及。
敖傅收緊手往寝宮方向去,在醫修來之前,将連宿放在了軟榻上。
剛一放下去,榻上就沾染了不少血。
可惜他靈力暴烈,這時候卻不能查探到底是哪裏出現了問題。
敖傅本來對連宿諸多不滿,甚至還有殺意。但是現在對方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他又覺得礙眼。
他雖弄不清自己想法,但總歸是想要這人先活過來,當初自己叫他娘親的賬再慢慢算。
想到這兒敖傅冷哼了聲,轉頭看向殿外。
随着連宿身上的血流的越來越多。
妖皇霍然站起身來。
“怎麽這麽慢?”
他剛站起身,不滿的聲音落下,老龜就領着一個中年女修走了進來。
殿內濃郁的血腥味叫中年女修心中一凜,她行了一禮之後。就聽向來不喜人族的妖皇殿下道:“去看看他怎麽了?”
中年女修詫異地看了妖皇一眼。在看到殿下豎瞳之時,連忙回過神來,走上前去。
大氅下,連宿青色罩衫已經被染紅。
他的傷是強行動用靈力,在丹田幹涸時逆轉劍丸,因此五髒都差點被震碎。幸好有浮羅鏡及時的保住了五髒,叫他生命沒有受什麽影響。只是身受重傷,五髒出血是在所難免。
那中年醫修在看完之後如實禀告,敖傅煩躁的皺了皺眉。
“那如何才能治好傷勢?”
“療傷聖藥的話應該是東洲燕氏的玉露水。”
東洲燕氏。
又是燕氏,敖傅臉色沉下,想到自己發瘋的時候被燕氏長老牽着鼻子走的事情,眼神不悅。
“還有別的嗎?”
那醫修看到妖皇臉色不對,立馬道:“還有我們妖族的玄珠貝也可以。”
“玄珠貝是上古遺留,用于治療內髒傷勢極佳。”
玄珠貝。
敖傅想了半天才從腦海之中想出來這個東西,看向老龜。
老龜立馬谄媚道:“老臣剛想拿出來獻給殿下呢。”
他将玄珠貝拿了出來。
那玄珠貝是個扇貝樣子的法器,裏面有玄水之精,對傷勢有奇效。
敖傅檢查了一遍之後,揮手讓兩人下去熬藥,這才轉頭看向連宿。猶豫了一下,将連宿施了個清潔術之後,從榻上抱起,放進了那扇貝之中。
在剛進入扇貝裏,連宿就又吐了口血,剛好吐到了妖皇黑色錦衣之上。
敖傅:……
放肆!
這人醒來他一定要好好折磨他!
他臉色難看,死死盯了連宿一會兒後收回目光來。卻沒有注意到剛才在抱連宿時,自己黑色的錦衣上微微蹭了些灰塵。
只是錦衣本就是黑色,和烏木角汁混在一起,一時之間叫人也分辨不出來。
連宿被人裝進貝殼裏只覺得渾身難受,然而到底受傷太重。他想醒還是醒不過來,只能在貝殼之中蜷縮着。
意氣風發的劍修這副可憐模樣,又叫敖傅皺了皺眉。過了會兒後,又往貝殼裏扔了條毯子,心裏罵了聲麻煩,走過去替連宿調整了一下法器。
貝殼裏總算是舒适了些,連宿緊皺的眉頭也松開了。
敖傅冷着臉,眼神不悅的看着連宿。
這時候,外面熬好的藥被端了過來。
中年醫修看了眼已經在貝殼裏修養的劍修,這時候端着藥碗走過去,準備給病人喂藥。
可惜連宿昏迷之前也許是記得把自己擄走的是妖皇,心中警惕心很強,無論如何都不肯張嘴。
那碗藥汁端在手中都快涼了,那醫修也不敢對着連宿施法,只能僵持着。
敖傅看不過去,走過去一把拿過藥碗,想要施
法灌進去。
然而那醫修卻為難開口:“殿下,他現在身體是最脆弱的時候,不能再施法了。”
敖傅看着連宿黑臉的樣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看出虛弱的,握着碗的手頓了一下。
心中煩躁不已,只能捏住連宿下颌,冷聲道:
“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