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宮主
我已經幾天沒有洗澡、洗臉了。背後暗影裏是誰一直在跟着我?
我不敢畫圖找人,那個人一定不是我的朋友,而那個地方雕樓畫宇一定是權勢之家。我還不想在這裏莫名其妙的死了,雖然這個世界是何其的陌生。我已經能看清夢中的景物,亭臺樓榭,雕樓畫宇,還有錦衣華服。少年身上的華服每夜總是撕碎,每夜的場景似乎是重複的又似乎不是。男子似乎越來越暴躁,對少年越來越兇狠,少年似乎總是——支離破碎。一場場都是不堪的畫面。
男子的心情越差,少年的心情卻似乎很好,我幾乎看見他溫柔的笑,是動人心魄的笑,滿含柔情的笑。應該不是對男子的情,是對着他心裏的那一個人。是他透過重重阻隔望着的人,是誰在他的心底?
我焦慮,卻也無計可施。眼下盯着我的人是誰?是我以前認識的嗎?我在這裏有着什麽身份?我到底是誰?
一個黑衣蒙面人攔住了我。二話不說就伸手抓向我,不遠處也傳來打鬥的聲音。
我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當然 輕而易舉就被抓住了。另一個人影竄到眼前,是那日破廟中的男子,叫什麽風書翰的。盯着我的是他嗎?
“放開他。”r
我的手卻被抓得更緊,隐隐泛疼。兩人互瞪了有一個世紀那麽久。
“他是宮主要的人。你也應該知道,宮主找了很久了。宮主也請風公子回去。”
“他不是你家宮主要的人。”
“那風公子為什麽跟?不就是知道這個人正是我家宮主要找的人,請不要為難屬下,公子如果不想回去我等決不勉強。”
“他——”苦澀地一笑。“他是這麽說的嗎?只要他就好了?”
“宮主說,風公子的雅居永遠等你回去。”
原來他們是一夥的,我默想,這次看來逃不掉了。其實去看看也好,可以了解一下這裏的情況。那個宮主看來不像是我的仇人。
一行八人向南而去,我的猜測沒有錯,他們對我十分尊重,一切都以我的需要為主。那個風書翰每日總是用一種很特殊的眼光看着我,我禁不起誘惑問了他很多問題。他知道我失億後就不肯多說,對于我自身的事情還是一點都不清楚。不過我知道了那個宮主是我的朋友,不會對我不利。
我在溪邊醒來後是一路向北走的,現在看來是往回走了。只是這次我座的是馬車,比來時快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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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快要到目的地了,風書翰的臉色越來越苦澀,越來越愁悵。這幾天雖然對我很照顧,可是我沒有洗過澡,因為我不願意洗。
經過3天,終于到了目的地,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
有人掀開了車簾。
來人将我抱出馬車,這個動作讓我很厭惡。雖然這幾日的趕路讓我渾身酸痛,但走路還是可以的。我沒有那麽嬌弱,只是抱着我的他——好溫柔,好像我是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的。
“語兒,終于找到你了。我好想你……從你失蹤之後我就一直找,一直找,怕晚一步。都是我不好沒有及時接應到你。”他把頭埋在我的胸前。我渾身張髒兮兮的,他不嫌臭?
“語兒,你以後就住這裏吧。這裏會很安全的。他不會來這裏的……你放心吧。”
說話間抱着我已經來到一間雅致的院落,屋前水塘波光粼粼,兩三小魚嬉戲;花圃內争奇鬥豔,繁榮不已。這些都不是我關心的,他口中的那個他是誰?要對我不利的人嗎,還是——我夢裏的那個男子?這是又是什麽地方,真的很安全嗎?
“語兒,你先漱洗一下,我等一下在過來。”
侍衛們擡着一個超大的浴桶進來,足夠三人入浴。侍女們托着精致的衣飾,及漱洗用品一并入室。一個看上去十分伶俐的丫頭,告訴我有需要盡管吩咐。在我的驅退下帶着衆人退出內室,守在屋外。
望着浴桶,心想,總不能一輩子不露真面目。再說,此間那個什麽宮主應該認識原來的我。
解開衣衫,真的很難聞。雖然這時已經入秋,但我已有好幾日沒有洗澡了。褪盡衣物緩緩踏入浴桶,這一身粉嫩晶瑩,白裏透紅,果然是一代尤物,就是本人也不禁心馳神移。這樣的人物若是女子那便好說。身為男子有這樣的身體,想來并不滿意。至少我一點也不滿意,而且身體的主人又是如此的柔弱,若是身強體壯,或者武功高強那還好些。
這些日子以來,我已經知道這具身體比我原來的還要差。只是坐了幾天馬車,颠簸了一下。就渾身淤青,酸痛不已。連頭都整日暈沉沉的。
我洗刷完必,拿起衣飾。這衣服 怎麽穿,這麽多帶子都派用處的嗎?
門外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語兒,洗好了嗎?怎麽不讓人服侍你。”
是宮主,我急忙把衣服往身上一披,随便找了根帶子系了一下。就坐着等他進來。
“語兒, 我進來了,不要緊吧。”宮主又等了一會兒,不聽見我回話。終于忍不住推門進來。
我不知道在他眼底現在的我是什麽樣子。
他的呼吸瞬間停頓了,心跳的聲音讓離開他尚有十步距離的我都聽見了。他的眼睛灼熱的似乎冒着火,燒灼着我的全身。
我低下頭看自己,包的挺好的,領子也只敞開一點點。只是濕濕長長的發披濕了半件衣服。顯得 肌膚有些若隐若現。
“語兒,你真的不記得了嗎?”他兩三步走到跟前,一把抱住我。滾燙的身體貼緊微涼的我,“怎麽會這樣,你離開我之後發生了什麽事?語兒……語兒,我該拿你怎麽辦呀?”說着越摟越緊。
我很想躲開的,可是我不敢亂動。我只披了件外套還是沒有扣子,用帶子系的。裏面什麽也沒有穿,一動就會露光的。
“語兒,語兒,和我說說話好不好。”
宮主的聲音溫柔而低沉和浩天很像。都是那種溫柔中帶着傲氣與霸氣的人。我有一點想念浩天了,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他就這樣抱着我,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放開我”好久我終于冒出一句,卻似乎在撒嬌,明明我是厭惡的。
“語兒,語兒……”一聲接一聲,沉重而深遠。“你真的忘了我嗎?我是易顏回呀。”
他的力氣好大,依然将我抱得很緊。我分毫不能動彈,濕濕的發讓身上有些微微發寒,顫抖了一下。
突然他向外暴喝一聲:“海棠,再拿套衣服進來服侍公子。”轉過頭聲音卻無比輕柔:“語兒,小心別着涼,已經入秋了多穿一件……我知道你不習慣陌生人看你……将就一下吧。”他頓了一頓,“要不,我幫你穿?”
我僵直着身體,讓他穿?那是很容易擦槍走火的,他眼底熊熊的欲火正燒得旺着呢。
“哎—那我出去了。”說罷頭也不回急急離去,好像有洪水猛獸在這裏。
海棠拿着衣服站在一旁,只有她一個人,別的人都沒有進來。
海棠放下衣物,拿毛巾先擦幹我的長發。我這頭長發真的很——亮眼,像那黑黑的輕綢,溫柔,細膩,柔滑,還微微閃光。
“公子,奴婢為你更衣。”
我默默地站起來,讓她為我脫下,然後再一樣一樣往身上穿。好不容易穿戴整齊,這衣服的确有點麻煩。不過,下次我應該能自己穿了。
我又讓海棠出去了。e
時間在靜寂中慢慢流淌。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好幾天,卻一直沒有想過。現在的我應該做些什麽?
不管怎麽樣,這是我的新生,我應該努力地讓自己快樂地生活下來。甩開所有的前塵往事,那些已經與我無關了。
“葉公子 。”
我望向發身處,是他——風書翰。
他微微一笑:“我剛敲門,久不見聲響。怕葉公子有什麽,顧不請自入了,看來葉公子沒事。”
他頓一頓,“不知葉公子可否讓在下給你診一下脈?來的時候匆忙未能察看。葉公子身體似乎有點不舒服。”我點點頭。
這個身體似乎真的不怎麽好?不知道是與我的靈魂未能融合。還是別的原因。
那日風書翰的眉頭越皺越緊,真的有問題吧?能活多久我倒并不在乎,倒是風書翰離去之後,易顏回過來帶我去了大廳吃飯,并介紹了幾個宮裏的重要人物。那些人對我似乎都很熟,都争着問我問題,我卻一概不理。
吃完飯回到我的房間,顏回似乎有許多話要說,欲言又止的樣子。可是最終什麽也沒說,只讓我放心在這裏好好休息就離開了。
那一天,易顏回離開我住的地方之後,我也踏出了房間。出去之後剛轉過前院便見到兩個人站在那裏。
開始還好,後來似乎吵架了。
我隐隐約約的聽到:“易顏回,我不怪你,可是他——他身上的蠱毒未解,只是沉睡了,你不能動他。上個月江湖各大門派掌門,高手,突然一夕之間全部昏睡,死亡。希望你不要步上後塵。你不要忘了他是‘絕豔’,不單單是你的語兒。”
“可是現在的他,武功盡費,已經是一個普通人了。”
“憑他的容貌,會是一個普通人那麽簡單?不過你放心我會聯系我的師傅,讓他過來幫忙看看,我聽他說過‘比翼雙飛’有解藥的。就是好像有後遺症……”
易顏回似乎也說了什麽,很輕,沒有聽到。我怕有麻煩沒有聽下去轉身走了。
這幾天,我天天會喝到一碗黑乎乎的藥,很難看不過不是很苦,還可以忍一下。
算算日子在這裏也有十天了,日子平靜無波。到這裏後夜裏也很少做夢,有的話也是重複那幾個片斷。說句實話我能看清那個少年的臉了,應該是我吧,我在銅鏡中看到的和夢裏的臉差不多。我把那個男子的長相給顏回看,問是誰?他告訴我那個人已經死了。所以我覺得以前的事情和我原本關系也不大,不想再追查下去也就不了了之了。
今夜,夜幕格外深垂,有三更了吧?蟬鳴蛙叫也漸漸不聞。
“公子,早一點休息吧。夜涼了。”
海棠過來幫我加了外套。
“嗯,你先去休息吧。我畫完這一幅畫就去休息。”
這一幅‘秋夜圖’已經畫了三個晚上了,今天總算完成了。我換了一枝小豪筆落下名字——秦藍。輕輕癡笑了一下,後世不知道知不知道此秦藍就是彼秦藍。
窗外黑影一閃,遠處人聲鼎沸。我狐疑着推門出去,眼前黑影又是一晃,全身一麻,頓時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