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路铮的眉頭皺了下, 沒多大心理障礙開口：“帶男朋友私奔了。”
顏姝：“……”
這個笑話比外面的溫度都冷。誰吃飽了沒事幹大年初一私奔啊？而且這麽說會被外公外婆削死的:)
走到外公外婆家門口，顏姝依然沒想出理由來。因為路铮那個冷笑話, 她沒敢再問他，生怕再得到些驚世駭俗的回答。
男朋友？還私奔？不，這不是她記憶裏的路影帝，他一定是被凍傻了。
門鈴響過三聲, 顏姝又用力敲了幾下門，終于聽見了門把轉動的聲音。
昏黃的燈光下，照着穿睡衣的外公的身影。
而今他已經近七十高齡, 但頭上白發甚少，連老花鏡都不怎麽戴, 整個人精神矍铄。
記憶裏外公的影子早就模糊不清了, 最後一面都不知在多少年前, 或許外公曾出現在她的葬禮上吧。
自從媽媽再嫁之後，她就來到了繼父所在的城市。同省，但仍有很遠的路。
“靜寶？”外公錯愣在原地。
顏姝這名字取自“靜女其姝”, 以“姝”為名, 以“靜”為小名。很小的時候顏姝還很喜歡靜寶這個名字，畢竟寶貝啊。直到以後記事了，某一天帶着同學回家, 外婆大喊一聲“靜寶”……
再然後她就開始對這個名字産生膈應。顏母和顏珏改了口，只有外公外婆還叫着。
“老頭子，什麽人在半夜敲門啊……”外婆悠悠的聲音傳過來。
“是靜寶。”外公開門，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靜寶，快進來，外面多冷啊，把鞋換了……”
外婆一聽見是顏姝來了，衣服都沒套就從床上爬下來，“你這孩子，怎麽大晚上的過來呢，很容易着涼的……我給你拿鞋子，瞧瞧，都放在那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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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裏話外，對顏姝深夜前來的原因只字未提。
外公外婆都是聰明人，外公教了一輩子書，外婆也是當年的才女，他們不可能不會懷疑顏姝。
只是，他們都沒有問。
顏姝先是笑了一下，一腳踏進門，二老正欲關門，卻發現……門口還站着個男生。
又高又瘦，十分好的身材比例，光線太暗看不清臉，但應當是不差的。
外公外婆都呆住了。
“這是我同桌，”顏姝幹咳一聲，“我離家出走了，他被他爸爸趕出來了，我們兩個同命相連的人在街上相遇了……然後就過來了。”
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她只好如實說着。話裏真假參半，愈是這樣愈難分辨。不然，剛一開口就得被外公識破了。
外公教了一輩子語文，初高中、文理科班、任課老師和班主任都當過，早戀的事情處理過不少，哪看不出顏姝提路铮的時候一點心理變化都沒有。
至于路铮那就更冷淡了，點頭之後道了聲“爺爺奶奶好”，再無他話。
兩人沒感覺，真的只是順個路。
“進屋說，進屋說。”外婆又端了雙棉鞋來，開了客廳的燈，招呼着顏姝路铮二人坐下。“你們聊啊，我去泡姜湯給你們喝。我聽說你們那邊今晚是下了雪的，瞧瞧你這臉蛋兒……可把我的靜靜凍壞了。”
“謝謝阿婆。”顏姝甜甜地應聲。她原本以為自己開不了口，可當這個稱呼說出來時，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自然。
一般而言，她每年會跟着媽媽回外公外婆家兩次，分別在寒暑假。那對顏姝來講是很久以前的事，但對于外公外婆而言，他們上一次見面是去年的暑假。那一次還是外公外婆主動過來，而不是顏姝過去的。
所以顏姝到這裏來才不認識路。
“你離家出走了？”當老師的本就要用嗓，外公又抽煙，到老來嗓音是嘶啞的，“我就知道那一家子不是好東西，逼得我們家靜靜離家出走了！靜寶，你們那邊的市私立高中請阿公去教書，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再帶一批呢，現在沒得想，過了年我就跟着你過去！”
還沒待顏姝開口呢，外公的話突突突跟機關/槍一樣冒了出來。
他情緒激動時習慣性地敲講臺，現在沒講臺，幹脆以桌子為講臺：“我真不知道你媽媽怎麽想的，女兒都要中考了，她去外省打工？連親生女兒都不管了？青少年時期是最需要引導的，很多學生就是缺乏家庭教育栽了一生的跟頭。她倒好，撒手不管了！現在好了，她不管，我老頭子來管！”
顏姝和路铮對視一眼。
路铮：這是你外公？
顏姝：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一上來就……
“阿公別激動，別激動，穩住。”她去搖了搖外公的胳膊，“是我自己要出來的……”
“我當然知道是你出來的！”外公憤憤然，“但如果不是他們促成的因，你怎麽會出來？根本原因還是在他們身上！”
說的很有道理。
顏姝附和着點頭。外公果然還是最懂她的！
“姜湯來了——”外婆端着木盤，放置于手邊的茶幾上。這還是很早以前外公一個學生送的，上頭刻着精美的花紋，小時候顏姝抱着都不肯撒手。“先喝着，暖暖胃。”
“謝謝。”路铮不自在地端在手裏，輕輕抿了抿。他是不愛姜的，但在她家裏，不愛的，當然也要喝下去。
相較于外公，外婆就顯得鎮定很多了。她先是坐下來，再問道：“靜寶，你是跟你媽媽吵架，還是跟那一家人吵架？”
“肯定是那一家人！”外公毫不客氣地說道，“書蘭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容易被別人左右了，單跟書蘭在一起靜寶哪會跑出來？但這也是書蘭的錯！什麽是态度，靜寶出門三個小時，現在都淩晨一點多了，她一個問靜寶行蹤的電話都沒打過來，這就不該是一個母親的态度！”
外婆掃過去一眼：“你閉嘴，讓我跟靜寶說話。”
外公：“……”
這一眼過去，讓他的氣勢陡然間就削弱了幾分。
沒想到外公還是一如既往的……一見外婆就慫。
顏姝忍着笑，“也不能說得上是吵架，我就覺得在那一家待不下去了，就出來了。”
“你哥哥呢？”外婆問。
“還在家裏，沒有車了，他說上午過來。”
聞言，外婆點了點頭。
“你應該告訴了你哥哥這件事。你哥哥一定會跟他們說的，書蘭電話都不打一個，應該也在生你的氣。這樣，你先在這兒住着，我們等他們親自上門來。如果不來，過了寒假再回去。”
外公一聽，又想說些什麽。外婆早已察覺，一記眼刀掃去，把外公的話扼殺在搖籃之中。
“你是靜寶的同桌？”她問的是路铮。
路铮說：“打擾二老了。”
“那倒沒事。”外婆笑了笑，“靜寶一個人過來我聽着可怕死了，還好你陪在她身邊，讓我放了些心。你家裏是個怎樣情況我就不問了，你可以暫住在這裏，等你想走的時候就走。”
顏姝受寵若驚。
原本以為外公外婆不會松這個口，沒想到外婆同意路铮留下，并且是無期限的。
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無期限不代表真的沒有期限，可最起碼她開了這個口，給下了承諾。
外公當班主任那會兒，抓早戀那是一抓一個準，現在怎麽就願意松口讓路铮住下來了？真不怕她跟路铮談戀愛？
這個時候，她全然忘記路铮上輩子是做什麽的了。
她對路铮沒有明顯的情愫，路铮本身性格冷淡，再說……裝一裝，還不是輕輕松松？
問完路铮，外婆看向外公：“行了，你可以說話了。”
外公長舒一口氣，旋即哀怨道：“你這是要憋死我老頭子。”
“有意見啊？”外婆把空了的杯子放回木盤，“你就是站講臺站慣了，聲音這麽大，不怕吓着孩子？也不瞧瞧你那嗓子，跟鬼掐了喉嚨似的。”
外公……沮喪。
外婆去洗杯具，他才恢複了些元氣，擺擺手：“靜寶啊，你阿公這一輩子也就栽在這女人身上，你将來找另一半也要找我這樣，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顏姝樂不可支。
“不過，等寒假一過，我跟你阿婆一定要過去。”他正色道，“中考不是開玩笑的，可不能像他們這麽玩。老頭子我還有精力，我要親自教導你。”
這正解了顏姝的燃眉之急。她之前猶豫，就是因為自己一人不能租房也不能租賓館，總不能讓哥哥這個學期不上課來陪她吧？
而今外公外婆主動提出去照顧她，她也有了合理的理由搬出去，兩全其美了。
“你阿公他就是閑不住，”外婆毫不客氣地拆了外公的臺，“前段時間那個學校給你阿公打電話，邀請他去教書，他激動的差點把房子給掀了。但又怕他過去會打擾到你，一直在猶豫着呢。一大把年紀了，反倒跟個年輕人一樣愣是會折騰自己，還以為自己十八歲啊。”
【路影帝攻略日記】
不就是裝乖巧裝對她什麽感覺都沒有嗎:)
我很擅長啊！
靜寶，我沒笑，真沒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