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下，他一驚，忙用手捂着自己脖子，“你看見的不是真的！”
林溪眯了眯眼。
呵，臭小子，騙人！揮手打開他的手，朝着他的脖子摸去。
一個淡粉色的痕跡印在他脖子上。
這是……
“吻痕？”
小魚視線飄忽，剛想開口否認就對上林溪的視線，他低頭，垂頭喪氣，“對啊。”
林溪真不知道是要罵他還是誇他。
看了看從頭發絲就透出來的忐忑，最終，她也只是嘆了一口氣，“紋上去的？疼不疼？”
這傻小子，平常不是最怕疼的嗎？怎麽居然有勇氣去紋身？！還是脖子啊……
小魚茫然地摸了摸吻痕所在的位置，沒敢說其實自己不是紋的，不過看到林溪眼中的憐惜，他還是道：“一點點……疼。”
林溪拍了拍他的腦袋，不再說話。
剛巧有個電話打過來，林溪沒再管他，小魚就自己起身去找那個阿婆說買鹹菜的事。
“鹹菜啊……”阿婆說着，回頭看了一眼後廚，“老頭子，這小夥子要買鹹菜回去給家裏老人吃，你說咱們賣不？”
原來這對夫妻是男的做主啊。
不像他們倆，小溪做主就可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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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老嘶啞的聲音從後廚傳來，“沒賣過啊……送點給他們吧，自己做的，我不知道別人嫌棄不嫌棄。”
小魚雖然挺高興不用花錢，可這東西也是人家自己做的，白拿……
阿婆将塑料盒遞過去，同時擋住他遞錢的手，“就這一點小玩意，不值什麽錢，不過，小同學，你要找工作嗎？我們這裏正招人吶。”
阿婆随手指了指挂在一旁的小黑版。
招工。
打電話的事教務處張主任，說是林溪的課程出了點問題，需要她去看一下。
挂斷電話，林溪走向小魚。
“小魚，我現在要去一趟辦公室，沒時間陪你了，你看看你是出去逛逛還是直接回家？”
小魚擺手，“我一會兒就回家，到家給你發信息。”
林溪摸摸他的腦袋，看着他興奮的眼睛，咳嗽一聲，勾着他的腦袋送上一個吻，轉身跑了。
“記得注意安全。”
小魚摸摸自己的嘴巴，嘿嘿一笑。
轉身對窗臺裏看的津津有味的阿婆道：“我來。”
“真是麻煩你了張主任。”林溪道。
年紀挺大個頭不高的張主人擺手笑道：“嗨！這算什麽？為學生服務嘛！”
眼前這可不是普通人！林家未來的繼承人！林老爺子可是剛給學院投了一筆錢！院長在校長面前，可是狠狠露了一次臉，沒見隔壁學院院長聽到校長表揚他們時鐵青的臉嗎？嘿嘿！真爽！
張主任想到這，面色越發和藹，“是不是太趕了？幾年的課程堆在一年學完，身體受的住嗎？”
林溪低頭笑笑，“也不算什麽，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我也沒個其他什麽愛好。”
張主任也是知道這個大小姐的情況的。
話也不多說，又說了幾句客套話，就走了。
時間也差不多了，林溪看了看課程表，徑直去了教室。
晚上回家，剛巧碰上劉醫生提着藥箱出來。
“劉醫生好。”林溪點頭問道。
劉醫生擡擡手，“最近身體怎麽樣？抽個空，去一趟醫院，我再給你做個檢查。”
檢查……
“不必了吧，我身體……”
林溪話還沒說完就被出來的林奶奶打斷，“這個周末吧？你沒課吧？”後一句是問林溪的。
算了，既然奶奶這麽擔心就讓她放心吧，“沒課。”
約定好時間，劉醫生被送走。
看着林溪的書包，林奶奶忙接了過去。
林溪一個側身繞開，擡高書包沒讓她拿，“太重了。”
林奶奶心疼道：“真是的！上學怎麽這麽辛苦！”
林老爺子拄着拐杖從房裏出來。
“上學哪有不辛苦的？都是這麽過來的！你問問你兒子，當初是不是也恨不得頭懸梁錐刺股？”
林老爺子身後的林河擡手摸摸鼻子，“也不能這麽說，我只是比較笨而已。”
林奶奶笑道：“是了，我記得以前林河還熬夜看書來着，臨時抱佛腳！”
傭人接過書包，林溪摻着林奶奶往餐廳走去。
“今天劉醫生過來幹什麽？家裏有人身體不舒服？”她問。
林奶奶拍拍她的手，笑道：“沒，就是例行的身體檢查，我說留他吃個飯，可他說醫院還有病人。”
“這個劉醫生，挺忙的。”林溪回憶幾次見到這醫生，他都是腳步匆匆的模樣。
林奶奶點頭。
“可不就是嘛！人家技術好着吶！全國都排的上名！”
幾人依次坐定，沒看到小魚，林溪問了句。
“來了來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
小魚飛奔下樓。
“在樓上幹嘛呢？”林溪看他額頭有汗，抽了紙巾讓他擦一擦。
小魚沒接，只把頭遞了過去。
林溪嗔了他一眼，可沒說話，揪着紙巾随意給他擦一擦，随後扔進他懷裏。
小魚捏着紙巾嘿嘿笑，“睡着了。”
吃飯的時候，小魚帶回來的鹹菜就放在正中間。
“我們學校餐廳賣的，”林溪點了點，順便挾了一筷子，“挺好吃。”
小魚看着林老爺子沒動筷子，忙給他挾了一筷子，“真的好吃！”
林河剛要開口說老爺子已經很久不吃鹹菜就看到老爺子慢慢把鹹菜放進嘴裏。
莞爾一笑，林河笑着搖搖頭，開始吃飯，是他想太多了。
只有林奶奶一直注意着林老爺子。
“咳咳！”
猛烈的咳嗽聲響起，林奶奶忙讓人送上一杯溫水，林老爺子一口氣喝了一杯，才算好。
林奶奶拍他一下，“吃那麽急幹嘛？嗆着了吧。”眼圈都嗆紅了。
林老爺子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了。
林奶奶看他一眼，見他也不像有事的樣子，就沒管。
林老爺子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着飯。
林溪看了一圈兒，和小魚一起把鹹菜吃了個幹淨。
這味兒……挺好的啊？怎麽大家都不喜歡？
第二天，林溪就在餐廳看到小魚了。
林溪：“……”
“我剛才打電話給你，你說有事就是這個事？”林溪瞅着小魚身上的廚師服和口罩，還有些震驚。
小魚咧嘴一笑。
裝模作樣地咳嗽一聲，“這位同學，請問你要不要嘗一嘗你男朋友親手給你拌的面啊。”
這小子！居然還玩上瘾了！林溪瞪他一眼，不過也不能耽誤老板做生意，便點了一份面。
小魚師傅似乎提前做過練習，手腳麻利地就拌好一份面。
臨走前，小魚師傅還揮揮手，“歡迎下次光臨！”
吃過飯，林溪沒走。
這裏挺安靜的，中午她剛好休息一會兒。
小魚招待過最後一位客人後就解開衣服飛撲到林溪身邊，挽着她的胳膊去看她的書。
林溪把視線從書上收回，落到小魚臉上，“怎麽想起來這裏打工了？”
小魚輕輕“哼”了聲，“我可要好好看着你！我昨天可是聽到了！有人約你一起中午一起吃飯呢！”
林溪小，捏住他的下巴晃了晃，“就沒接着往下聽？我怎麽說的？”
“咳。”小魚眉飛色舞，學着她昨天的模樣，開口，“對不起，我要和我男朋友在一起。”
說罷，小魚起身親了親林溪，又起身離開。
林溪搖頭。
算了，他開心就好。
到了周末，穆青柏陪着林溪去醫院檢查身體。
☆、尾巴
本來是林老爺子和林奶奶要過來的，只是林奶奶半夜突然發燒，林河又出去談生意了，林老爺子不放心林奶奶，最後只能叫了穆青柏過來。
穆青柏比起前一段面色紅潤不少。
來到劉醫生辦公室，發現沒人，穆青柏讓林溪坐着，“我出去問問護士。”
林溪注意到沙發上有基本雜志，看樣子似乎是可以翻閱的，就抽出一本，随意看着。
“哎呦哎呦，出去交代點事情，小溪等着急了吧。”劉醫生過來，抱歉道。
林溪站起來笑笑，“也沒有，剛到。”
“坐，坐。”劉醫生坐在椅子上，從抽屜裏拿出林溪的檔案，一邊低頭細看，一邊和林溪聊天。
“身體感覺怎麽樣？還好吧？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有沒有四肢無力？頭痛？”
林溪一一回答。
“看樣子恢複的還不錯，應該沒什麽問題。不過你爺爺特地打電話過來，說一定要再檢查檢查，要不咱……”
“行。”林溪心裏想，要是今天來醫院沒做體檢，家裏爺爺奶奶指不定哪天又逼着她過來。
耽誤時間。
劉醫生笑笑，“你爺爺奶奶也是關心你。”說罷拿起電話，叫了個護士進來安排。
林溪跟着護士出去。
劉醫生扣扣桌子，拿出一個小袋子，“小溪，檢查身體的時候，身上最好不要戴什麽飾品。”
林溪下意識摸了摸脖子。
想了想便把自己的項鏈手鏈裝進去，遞給剛剛回來的穆青柏。
穆青柏目送林溪離開，轉身回了劉醫生的辦公室。
劉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問道：“穆先生也想檢查身體嗎？”
穆青柏笑笑，“不用了。”
劉醫生看過檢查結果，笑道：“恭喜你小溪。”
林溪展顏一笑，拍了拍胸口，“這下我爺爺奶奶可以放心了。”
劉醫生将檢查結果裝好遞給她，“你是你爺爺奶奶的心肝寶貝，他們晚上也能睡個安穩覺了。”
穆青柏開車，帶着林溪回家。
家裏人都在客廳。
林奶奶氣色比之前好了很多，看到林溪回來，林奶奶招手讓她過來，“怎麽樣？有事沒事？”
林溪把檢查結果告訴兩位老人。
林老爺子這才松了一口氣。
林奶奶笑着看他一眼。
這老頭子，最近一直在嘟囔小溪身體健康問題，她看吶，要是小溪再不去，老頭子就要綁她過去了。
穆青柏從口袋裏掏出一袋子，“小溪，這是你的東西。”
林溪重新把項鏈和手鏈戴上。
只是剛把手鏈系好，紅繩就斷了。
粉色小花落在地毯上，粉色光暈一片，林溪突然記起為什麽會覺得那個阿婆眼熟了，因為那個賣湯的阿婆，跟賣給她小花和泥娃娃的阿婆好像。
可又似乎不那麽像。
林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林奶奶看了眼，“呦，這手鏈斷了？”
林溪撿起粉色小花放在手心，“沒事，我自己再把它串起來就行。”
紅繩磨損的厲害，這才多長時間啊？不過天天看，怎麽也沒注意？
吃過飯，林溪晚上沒事的時候就坐在床上編繩。
這編繩的手藝以前還是林溪的一門進項呢。
月牙島的貝殼很漂亮，林溪就把做成項鏈。配上自己的繩結，掙個零花錢給小老頭兒買肉吃。
以前生意還挺好，不過這是借海神的福。
來這旅游的游客都會被導游忽悠一遍海神的故事。
說什麽海神守護着月牙島祖祖輩輩，有了海神，月牙島的漁民才能安居樂業。
不過這也只是老一輩的傳說。
畢竟年輕的這一帶大多在外工作，已經沒人堅持打魚了。
紅繩飛舞，很快，手繩就做成了。
打完最後一個結，林溪把線頭剪掉，看着粉色小花，忍不住摸了摸。
小魚推開門進來，手裏托着兩杯牛奶。
林溪驚訝地看過去，“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下午學校要餐廳的全體職工開會，說是什麽注意食品健康問題，小魚現在作為一名職工，也必須參加。
剛吃飯之前，林溪還接到他的微信，說是不回來吃飯了。
小魚遞給她一杯牛奶，看着她喝完才拿起自己的牛奶盤腿坐在林溪的床上，喝一口，說一句，嘆口氣。
“老師講話怎麽這麽長時間？！”
“為什麽一樣的話要說一下午？”
“我們明明沒有問題，為什麽也要坐在那裏聽？”
林溪依稀記得是什麽事。
學生點的外賣不幹淨，卻誤以為是學校餐廳有問題，又是去網上發帖又是給校長郵箱寫信。
雖說事情最後也水落石出了，可學校還是受到了影響。
不過，天越來越熱，開這個會議是遲早的事。
拍拍小魚的腦袋，算是安慰他了。
“對了，你今天檢查身體怎麽樣？有沒有事？”
林溪笑，“好着吶！身體倍棒！”
“嘿嘿。”小魚喝完最後一口牛奶，放下玻璃杯就飛撲進林溪懷裏，湊過去就要親嘴巴，“那我要一個愛的親親。”
林溪順勢去親，因為距離太近，沒注意到身下小魚的臉色一變。
沒得到回應，她還有些奇怪，以前，小魚是最喜歡纏着她的，怎麽這次……
林溪還沒開口，就突然就小魚翻身壓在身下，這還不夠，小魚還伸手，胡亂在她身上摸來摸去。
林溪：“……”
咳嗽一聲，她拉住小魚的手，“那個啊，小魚，咱們雖說不是那麽老傳統的人家，可是這進度是不是也太快了……”
小魚一愣，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他現在，只想着一件事。
自己想不明白，小魚飛快起身，說了句“我今天困了要早點睡”就跑了。
留下林溪一個人呆愣在床上，想着是不是他……生氣了。
小魚靠在門後，閉着眼細細思索剛才看到的畫面。
那畫面一閃而逝，可卻是深深印在他腦海裏。
他突然想起那天小老頭兒說的話。
“你，是妖怪。”
“那你就不奇怪，你在水裏的夜視能力就那麽強？”
“你不奇怪，為什麽你會做奇怪的夢？”
“你不奇怪，為什麽噩夢以後，你貼身的衣物有被火灼燒過的痕跡？”
一字一句在小魚耳邊炸起。
腦海裏那條有尾巴的小溪，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
“今天晚上還有課！！我的天，我現在只想去睡覺！”
“誰讓你昨天熬夜的？知道後悔了吧……”
叽叽喳喳的聲音從門縫裏擠出來，衣衫靓麗的女孩子們走了出來。
金柔正低頭看着自己下午的課程，琢磨着是不是今天要回家一趟就被人撞了下。
書包掉在地上，裏邊的書落了一地。
一旁的朋友忙蹲下來收拾，“誰呀！走路不看路的？不知道小心點嗎？”遲遲沒聽到道歉聲，女孩擡頭。
等看清是誰後，冷哼一聲，“呵，這不是大名鼎鼎的梁月嗎？”
梁月一襲白裙，分外亮眼。
她抱着一堆書，目光哀切，“我不是故意的，再說，人那麽多也不一定是……”
金柔拿起書包站起來，走到她跟前。
“哦，說不定不是你。只是恰巧你從我旁邊路過，我的包碰巧落地呗，而且你抱着一堆書都沒事，怎麽我拿着包就有事？對吧，梁月。”金柔在梁月跟前站定，笑道。
梁月眼神躲閃，似懼怕而不敢與之對視。
“你要是不相信的話，我跟你說對不……”
“對不起？”金柔冷笑，勾了勾頭發，在梁月隐隐發光的眼神一甩背包，把她懷裏的書全都打在地上。
圍成一圈兒的人，立馬散開。
起哄聲此起彼伏。
梁月瞬間紅了眼眶，“小柔，你……”
金柔背好書包，擋住準備上前的朋友，微笑，“你不是經常說欺負你嗎？別人只聽你說有什麽意思？不如今天就讓我坐實你給我的稱呼呗，叫什麽來着？”
金柔背後的朋友笑着上來，提醒道：“仗着家裏有錢有勢就欺負人的大小姐啊！”說着還拍了下手，模仿着曾經聽到的話，“哎呀，我整天在她身邊，話也不敢多說一句，其實她性子也不是太壞，也許只是脾氣那樣吧。”
動作神似。
周圍有知道情況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這動靜引起老師的注意，“都擠一塊兒幹嘛呢？梁月，你書掉地上怎麽也不知道收一收？”
梁月看了金柔一眼，低聲說了聲“好”，便蹲下一本一本地撿起來。
周圍，沒有一個人幫她。
一個又一個人從她身邊走過，沒有，一個人，幫她。
正在下樓梯的金柔似聽到了什麽動靜，她擡頭看了眼樓梯，在朋友的催促聲中，走了。
☆、吃面
天氣越來越熱。
中午下課，林溪收拾好書包去餐廳吃飯，不過今天沒見到小魚。
窗口的阿婆笑道：“今天小魚請假了，說是要找朋友去玩兒。”
林溪點點頭，端着面走了。
二樓餐廳人不多，一份面沒吃完，就沒多少人了。
知道這裏安靜，林溪就經常來這休息一下，吃過飯，林溪閉着眼睛假寐。
鬧鐘響，她伸了個懶腰，收拾好東西起身離開，路過窗口，還對阿婆擺擺手。
剛走了兩步，林溪突然扭頭。
阿婆看到，笑着問：“怎麽了？”
林溪莞爾，“沒什麽，只是突然想起，你很像我以前見過的一個人。”
阿婆擦擦手，“哎呦，這麽說還挺有緣？不過，大家都是美女嘛，肯定會像的啊！”
林溪“噗嗤”一聲笑了，又擺擺手，走了。
阿婆笑眯眯地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摸摸自己臉，随後跑到後廚，叽叽喳喳地和自己老公說話。
一旁打掃衛生的兩個阿姨聽到動靜向裏看了一眼，笑道：“這老兩口，關系還挺好。”
另一個推着車向前走，“可不是嘛，昨晚上我還見他們手拉手在學校小花園裏散步，哎呦呦，可真是恩愛！”
走到樓梯口，二人遇到一個拄着拐杖的老人。
平常也有老教授在這吃飯，兩個人也并不奇怪，只是還是提醒一句，“老師啊？要是下次吃飯，來早點，種類還多些。”
老人“啊”了一聲，算是回應。
兩人注意到，這老人走到了賣面的那個窗口，又不禁頭對頭嘀咕了兩句。
“咱們二樓不是一直都是西餐廳嗎？怎麽突然多出來一家賣面的？”
“唔，誰知道呢？不過我嘗過一次，面還挺好吃的。”
“真的？下次我也試試。”
老人站在窗口，沒說話。
似乎是察覺到不對，賣面的阿婆出來看了一眼，似乎有些驚訝這個時間居然還有人來吃面，遲疑了下，她走近，“老先生要吃面嗎？”
“啊……”聲音嘶啞，幾聲咳嗽過後，他才繼續道：“現在還有面嗎？”
阿婆朝後邊看了眼，沒人出來，她停頓了下，才道：“有，你吃嗎？”
老人點點頭，拄着拐杖一點一點往桌子旁走。
阿婆定定盯了他兩眼，轉身去了後面。
過了會兒，似乎有鍋碗瓢盆落地的聲音，老人沒回頭，只是身子似乎有些僵硬。
五分鐘後。
一碗熱氣騰騰的面被人送到桌子上，同時還有一碟鹹菜，“自己做的，老先生嘗嘗。”
老人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他拿出自己的手帕捂着嘴。
過了許久，才平靜下來。
老人聲音越發嘶啞，他“啊”了一聲，似乎想說些什麽，可又什麽也沒說。
面前熱氣騰騰的面熏地他眼疼。
揉了揉眼，他拿起筷子，沒理會依舊站着的那人，一口一口，慢慢把那份面吃完了。
“味道怎麽樣？”那人問。
老人擦擦嘴角，“很好。”
随後，他就聽到一聲極輕的吐氣聲，一雙顫抖的蒼老的手伸到自己面前，捧住碗，走了。
老人這才擡頭看了一眼。
張了張嘴，他感覺自己不能發出聲音，誰曾想，竟然問了出來。
“日子……苦不苦？”
聽到身後的聲音，端着面碗的老爺爺似一下子僵住身體。
許久，老人才道了一聲，“不苦。”
窗口看着這一切的阿婆嘆了口氣。
四目相對，阿婆對特意來吃面的林老爺子微微一點頭，“變天了，您多注意。”
林老爺子握緊了拐杖，“嗯。”
小魚來到一棟大樓。
出入自有，沒受一點阻攔。
蕭山的大徒弟聽到消息，立馬從自己軟綿綿的床上爬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沖到小魚跟前。
“小魚啊，怎麽今天有空過來啊？”
小魚逛了一圈兒也沒找到小老頭兒在哪，正巧累了，就坐在沙發上吹冷氣。
看了一眼腆着臉對他媚笑的妖，小魚撇撇嘴，“小老頭兒呢？我找他問點事。”
大徒弟看到小魚一臉不耐，腿一哆嗦把自己師傅給賣了，“小師弟今天不舒服，師傅帶他人看醫生了。”
小師弟……
“那個個子很高的光頭？看起來蠢蠢的那個？”
“去哪個醫院了？告訴我。”
遠在醫院的光頭小師弟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聲音之大，讓桌子那頭的劉醫生都吓着了。
蕭山拍拍自己徒弟的光頭，笑笑，“我這小徒弟天真爛漫，在禮儀方面有什麽不懂的，您可別見怪。”
劉醫生面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給吓了一跳。
一旁的護士要上前說點什麽，劉醫生揮手讓她出去了。
她還要堅持，可那個西裝革履看起來不太好惹的老人突然看她一眼。
這是什麽感覺呢？小護士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身體有些僵硬，等她再恢複意識的時候，她已經在門外了。
渾身都濕透了，路過的一小姐妹還看了她一眼，“唉，你怎麽跟跑了馬拉松一樣？”
小護士擦了擦額頭的汗，說了句抱怨的話，跟着夥伴兒一起走了。
門內只剩下蕭山、大光頭和劉醫生三個。
大光頭覺得心裏有些毛毛的，想着去貼到師傅師傅身後找點安慰，誰知屁股還沒動，肩膀上就多了一雙手。
蕭山站在小徒弟身後，身子微微向前，看向劉醫生，“我特意來找您給他看病，沒必要把我們趕出去吧。”
劉醫生嘆了口氣，“我知道，本來你們是林老爺子介紹的，怎麽說，我也要給個面子，可今天的安排實在滿了，真的抽不出空來。”
蕭山冷哼一聲，一把推開小徒弟，自己坐了過去，“怎麽，這麽一點面子都……”手順勢摸了過去。
劉醫生“哎呦”一聲躲開，“你幹嘛動手動腳的？”
蕭山一愣，摩擦着手指琢磨着什麽，盯着委屈的劉醫生又看了兩眼，突然躬身鞠躬抱歉，“對不起對不起。”
說罷，拉着雲裏霧裏的小徒弟跑了。
劉醫生蹙眉，嘴裏嘟囔了一句“見鬼了”。
小徒弟被師傅拽的腳步不穩，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一個年輕貌美的小護士懷裏，忙穩了穩，順便拉了下師傅。
等小護士過去後，小徒弟才看向師傅，抱怨道：“走太快了。”
蕭山也反應過來，他深吸一口氣，對徒弟道：“你有沒有覺得哪裏有什麽不對勁？”
小徒弟咂咂嘴，把自己感覺的都說出來。
“其實，我覺得這裏哪都不對勁兒。我認為，我和這裏一定不合，上次您把我扔在這，我就渾身不舒坦，這次呢？我也是感覺毛毛的。”
當然，他不會說，上次不舒坦是因為小魚把對小老頭兒的氣撒在他身上，而這次是因為師傅準備又把他“獻”出去。
蕭山“嗯”了一聲，摸着下巴思索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晃了晃，“唉，幹嘛啊幹嘛啊？我看着像醫院的人？問路怎麽就問到我……”一轉身，就對上小魚面無表情的臉。
蕭山：“……”
咳嗽兩聲做掩飾把接下的話咽下去，蕭山笑道：“哈哈，小魚也來醫院看病啊？那咱們就不閑聊了啊，去吧去吧，別耽誤了。”
說着就準備偷偷溜走。
光頭小徒弟：“！！！”
師傅你是不是又把我忘記了？你最最親愛的乖巧賣萌小徒弟還在這吶！
小魚搖頭，一把拽住蕭山，正準備把他提溜到角落裏時，才發現自己拉不動他。
無奈，他只能拍拍小老頭兒的胸，“放心，這次我是很正經的找你。不會對你亂發脾氣的。”
正經……
那麽上次就是不正經？
蕭山看着小魚這副模樣，嘆了口氣，主動把小魚帶到車上，順便一腳踹開準備上車的小徒弟，“我有些事，你自己回去啊。”
小徒弟站在原地，忽的擡頭向上看。
他皺眉，怎麽感覺有人在看他？
蕭山把車停到一個寂靜的海邊。
打開車窗，他點了根煙，“你是不是想問小溪的事。”
小魚點頭。
他不習慣煙味，便向後靠了靠。
蕭山嘆了口氣，看着遠遠的海岸沉思，“你不是都知道了嗎？還來問我什麽。”
寂靜，長久的寂靜。
一根煙吸完，旁邊還沒動靜，蕭山扭頭，就看到小魚聳拉着腦袋。
看不清他的面容，他怎麽想的，蕭山也不知道。
不過，他應該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吧。
“開心嗎？”
“還是不開心？”
林溪是發現，這餐桌上的人是越來越少了。
“就咱們兩個？”
林奶奶嘆了口氣，“沒辦法啊，你爺爺和小魚，一個說沒胃口，一個說吃不下。”
林溪擡擡眉毛，決定一會兒去看看。
奶奶端着食物去找爺爺，林溪端着海鮮粥去找小魚。
“小魚，吃飯了。”她推門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才注意到營養液多了，謝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哇～
☆、賤人
小魚背對着她，望着窗外。
窗外有什麽？林溪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沒什麽好看的？她又喊了一聲，小魚這才回頭。
“吃飯了。你不吃飯怎麽行？腸胃會不舒服的！”林溪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說到一半，她自己都笑了，她還不知道，自己還挺有老媽子的潛質。
小魚一直盯着林溪瞧，一句話也不說，林溪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聽話的很。
看着他把自己端上來的飯都吃完，林溪才松了一口氣。
正準備把餐盤送下去的時候，小魚拉住她的衣服下擺，“小溪，你陪我說說話呗。”
林溪眨眨眼，放下托盤在他身邊坐下。
其實剛才她就感覺到了小魚的不對勁兒，只是她一直想，也沒想出來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她一直都不是會安慰人的人，她想着小魚會自己告訴她，只是也許要過幾天，沒想到，不用等那麽長時間。
“你說吧。”林溪道。
小魚深吸一口氣，捏緊了手指，“小溪，你想活很長很長時間嗎？”
林溪“噗嗤”一聲就笑了，摸摸小魚的額頭，“你怎麽了？是不是又看什麽電視劇了？我告訴你呀，電視劇裏都是假的。”
小魚将林溪的手拉下來，握在手裏，認真地盯着她，“我是說萬一。”
看他如此正經，林溪也收起臉上的笑意，認真的思索，過了會兒，她才道：“只有我一個人嗎？”
小魚眼裏一亮，察覺到自己心裏的雀躍，又忙壓下去，克制地搖了搖頭，“有一個很愛很愛你的人陪你。”
“一個？只有一個？”林溪追問。
小魚遲疑了下，“也許，還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其他人。”
林溪笑着低頭，沒說話。
小魚等了等，不見她說話便又着急起來，“你說呀。”
林溪擡頭，反握住小魚的手。
“小魚，我不知道。我有時候覺得人生在世，一百年，很短又很長。沒遇到你之前，我覺得很無聊。遇到你以後，回到金城以後，我又覺得挺有意思。前一段時間我還在想我們的婚禮，我們的孩子，我們後邊的日子，我想陪你慢慢變老，看着兒孫繞懷，咱們手拉手曬太陽……”
“多活一段時間不好嗎？”小魚顫抖着問。
林溪沒想到小魚居然是真的在問這個問題，她訝異地看着他，許久，才真的認真道：“我覺得，不太好。”
“為什麽？”小魚急急地問。
林溪擡手，摸摸他的臉，“一個人活着，看着身邊的親人朋友一個個去世，這種感覺，很難熬。”
小時候看電影的時候，她也想過這個問題，長生不老，好不好？
那時候，她感覺很好。
可現在……
她搖搖頭，拍拍小魚的腦袋，“我下去送餐盤，你洗漱過後，睡覺吧。”
小魚愣怔地盯着她，過了會兒，才“嗯”了一聲。
林溪笑笑，走了。
吃過飯，她出去溜達一圈兒，走到樓下的時候，擡頭看了看小魚的窗戶。
關燈了。
林溪松了一口氣，小魚這是怎麽了？是不是網絡暴力？要不要和好好商量一下，小魚不直播了？她又不是養不起他們倆。
只是聽小魚話裏的意思似乎是想要自己掙錢，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勸得動他。
誰知道，第二天小魚就“複活”了，還主動提起工作的事。
“我和好好說好了，以後就不去幫忙了，我好跟老奶奶學習廚藝，以後開店！”小魚提起以後的日子，臉上都發着光。
林溪親親他的額頭，“去吧，別太累。”
小魚抱一抱她，轉身跑着去了餐廳。
林溪看着他歡快的背影笑一笑，走向教室。
身後沒了小溪的目光，小魚停下腳步，趁着拐彎的時間回頭，剛巧看到林溪進入教學樓的那一秒。
柔順的衣擺一閃而逝，小魚低頭笑笑。
你想平凡地過一生，我就陪你平凡地過一生，我陪你變老，可好？
我把你的秘密掩在心底，也不告訴你我的秘密，咱們扯平了。
抿嘴一笑，小魚擡擡腿，晃悠悠去了餐廳。
“天氣真是越來越熱了。”
“可不是嘛！我昨天都沒休息好，一晚上都感覺悶悶的。”
金柔背着包和幾個朋友一起向外走，今天是五，周六周日沒課，她很長時間沒回家了，剛才哥哥打電話過來說要接她。
“我爸來了，那我就先走了？”室友指着不遠處的車子對金柔道。
金柔點點頭，看着室友腳步愉快地走向自家轎車。
天氣熱的厲害，金柔便買了一杯冷飲，坐在綠蔭下的一排小椅子上，随意浏覽着自己包裏的畫冊。
她在網上随意畫的幾個小段子被兩家漫畫工作室看中，紛紛聯系她，說是想簽下她做畫手。
金柔沒想好。
漫畫并不是她的專業，只是她閑暇時的小樂趣而已。
那一段時間，她被自己的感情壓抑地無處發洩，而又不能向自己親人朋友傾訴，便靠着繪畫疏解。
雖然她不懂為什麽自己費盡心思畫的畫沒被賞識，反而是這寥寥幾筆的漫畫小人物把她引到衆人面前。
不過，她挺心動的。
家裏有哥哥，父母生她的時候年紀已經很大了，對她千嬌萬寵，從不強迫她幹自己不想幹的事，很早以前也說過，不會拿她的婚姻為家裏交換什麽。
“我只想我的小寶貝可以開開心心地過一輩子。”母親經常這麽說。
所以她的專業和戀愛，家人都沒有反對。
這次……
畫漫畫……以前她并沒有想過，可是這次，她想試一試。
“我不能喝冰的！你去替我買杯熱茶。”膩死人的話語從身邊傳來，金柔眨眨眼，握緊了手裏的冷飲。
挂斷電話，梁月将包放在自己身側，似才看到一旁的金柔，驚呼道：“哎呀，竟然沒看到小柔你也在這裏啊。”
金柔只覺得她聒噪的令人厲害，看了看時間，察覺到哥哥快來了，便馬上自己的東西準備走。
和這種人多呆一秒，她都覺得惡心。
“哎呀，我快要結婚了，你不恭喜恭喜我嗎？你想不想知道我未婚夫是誰啊？我想邀請你參加我們的婚禮，可以嗎？”梁月拉住金柔的手腕，眼神得意。
你家世好又怎麽樣？漂亮又怎麽樣？老師喜歡你推薦你去交換又怎麽樣？你喜歡的人最後還不是喜歡我？
梁月松手，手指輕輕劃過自己的依舊纖細的腰身。
“恭喜啊，你和趙陽是天生一對。”金柔慢慢轉身，眉目清朗如月，“婚禮定在什麽時候，我有空的話，一定去。”
梁月不放過金柔臉上的沒一個表情，可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會掩飾，她竟然沒找到一絲破綻。
她不甘心，放在一側的拳頭慢慢握緊。
“你要的熱茶。”就在這時，趙陽大汗淋漓地跑過來。
梁月眼神一轉，拉着趙陽在身邊的位置坐下，貼近他，溫柔道：“太熱了，你吹吹。”
趙陽看着一臉溫柔的梁月，神情有些恍惚，自從醫院的檢查結果出來後，她已經很很長時間沒這麽溫柔了。
畢竟，她現在……
趙陽沒說話，只是低頭細細地吹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