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的生活(上) (4)
,和自己在一起,她從來沒有如此認真的打扮過。
腦海裏湧出來的,漸漸變成怒火,還沒來得及打擾兩人的獨處,葉林舒的目光已經落到了站在林安夏身後的駱晨曲身上,葉林舒低着頭對林安夏說了什麽,林安夏愣了愣,抹抹自己的眼睛,她竟然哭了?
她在哭?
駱晨曲驚訝之極,這時,林安夏已經朝駱晨曲尴尬的笑笑,邁着不太流利的步伐走過來:
“你也在啊,晨曲。”
“我來接你。”顯然是受過良好教育的,駱晨曲臉上平淡,沒有看林安夏的目光。
“駱先生,好久不見。”葉林舒禮貌的打招呼。
“謝謝你将安夏送回來。”駱晨曲淺笑:“你吃晚飯了嗎?不然一起進去了。”
“不了,謝謝,我還有事。”
簡單的說完,葉林舒已經駕車離去,看到漸漸遠去的影子,駱晨曲愣了愣,轉過身朝前走去:
“走吧,安夏,我帶你去莎莎的新家。”
他什麽也沒說,可是語氣卻生硬的要死,背影僵直,林安夏馬上跟上前去,她忽然有些心虛,駱晨曲生氣了,他從來都是好好先生,從不輕易發火,或者說,林安夏就沒見過他發火的樣子,可是現在,明顯的不是駱晨曲一貫的作風。
“晨曲。”
林安夏叫了一聲,駱晨曲全當沒聽見,往前走去,林安夏穿了高跟鞋跟不上他的步伐,只好一路小碎步般的小跑上前,眼看就要追到,腳下一歪,林安夏發出一聲慘叫上演金雞**,又來了,該死的高跟鞋……
駱晨曲聞聲馬上回過頭去,看到一臉痛苦的林安夏,突然嚴厲的叫了一聲:“白癡,誰讓你穿高跟鞋了!”
說完,氣憤的蹲下身去将林安夏崴腳的鞋子脫掉,林安夏大吃一驚:
“你幹嘛?”
“你不适合穿高跟鞋。”駱晨曲盡量壓抑出內心的怒火,将林安夏的另一只鞋子也脫掉扔到旁邊的小道上:
“我的鞋子……唉,你幹嘛……”
駱晨曲俯身将林安夏抱了起來,也不顧林安夏紅透的臉和她臉上此刻的表情,猶如一個機器人一樣的抱着她朝前走去。
駱晨曲吃醋了。
林安夏還從沒見過這樣的駱晨曲,眉頭禁皺,身體僵直,他目光一直落到前方,不曾看過林安夏一眼,走到蘇莎莎的新居,按了門鈴,蘇莎莎馬上就來開門,看到林安夏光着的腳丫,蘇莎莎一頭霧水:
“怎麽了?”
駱晨曲不說話,林安夏只好讪讪應付着,呵呵一笑:“路,路上跑丢了……”
這借口……她以為她是灰姑娘啊?蘇莎莎咋舌,林安夏不善說謊啊。
駱晨曲卻十分淡定的微微一笑:“路上為了追個采花大盜,把鞋子弄丢了。”
林安夏看他眉頭舒展,又聽着她有趣的解說,猜想他應該是消氣了,心裏落下一塊大石頭。
于是這個晚上,苦命的林安夏只得穿着蘇莎莎的家居拖鞋和大家共進晚餐,索性人不多,也就只有他們四個。吃完飯,蘇莎莎就毫不客氣的拿出珍藏在櫃子裏的紅酒,揚言不醉不歸。
林安夏也喝了一點,很多時間裏都是林安夏看着他們喝,這次終于能一飽口福了,林安夏索性也放開了,她并不讨厭紅酒,越喝越來勁,喝到一半的時候,駱晨曲的白酒瘾上來,突然起身說要去買白酒,林安夏馬上起身準備一起去,卻被駱晨曲委婉拒絕了:
“安夏,你留在這裏吧,外面很冷。”
這是什麽不靠譜的借口?
林安夏內心一沉,一種難言的感覺湧上心頭,最終,她點了點頭:“小心點,快去快回。”
駱晨曲不再說什麽,轉身頭也不回的消失在門口,蘇莎莎看到這裏,大概明白了個所以然:
“說,林安夏,你今天去見誰了?”
林安夏還沒來得及辯解,蘇莎莎已經眉頭皺起:“葉林舒?”
林安夏不說話表示默認。
“哎呀,我說你這個別扭姑娘,你和葉林舒的事情都過去了,你還念念不忘?”
林安夏沉默,蘇莎莎無奈的嘆氣,推了她一把:
“去,去找曲同學去。”
“為什麽?”
“男人也是要哄的嘛。”
林安夏沒明白其中的意思,桑亞已經無奈的笑笑:
“小夏,他是愛你的,小曲是個好脾氣,他不發火,不代表他心裏不生氣,也許,每個人表達情感的方式都不一樣,快去吧。”
林安夏沉默了一會兒,踩着蘇莎莎的拖鞋追出門去。
******
出了門,清冷的微風灌進耳朵裏,駱晨曲才覺得渾身舒坦了許多,習慣性的将手□褲兜裏,他并不打算出來買酒,他只是有些悶悶的,他想發火,可是自小受的教育又明确的告訴他,那種場合,是絕對不能發火的,更何況,林安夏還是自己苦心追求的姑娘?
他怎麽能對她發火?他找不到借口。
“晨曲。”
林安夏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駱晨曲回過身去,林安夏穿着蘇莎莎的拖鞋朝她走來,她身上依舊穿了那條裙子,夜風微冷,駱晨曲皺皺眉,嘩啦一下将自己的外衣脫下來披在林安夏身上。
“多穿點。”
沉默了許久,駱晨曲擠出來的,依舊是這三個字,她看着林安夏的眼睛,因為哭過,眼線已經暈染開來,他捏捏她的鼻子:“熊貓。”
她像只熊貓,又笨又可愛。臉上還應景的畫着兩個黑眼圈,林安夏胡亂的揉揉眼,她知道自己眼妝花了,想起大家都是朋友,她又懶得去卸妝,因此才變的不倫不類。
“對不起。”林安夏輕聲說出口:“我是去見了葉林舒,因為我和他的妹妹,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林安夏小聲解釋着。
“你不願意像我敞開心扉?”駱晨曲看着她,突然自嘲的笑笑:“我覺得我蠻貪心的,以前和你做朋友的時候想和你做知己,做知己的時候想成為你男人,現在成為你男人了,又希望你心裏只有我,我很自私吧,安夏。”
駱晨曲的自嘲引來林安夏的驚訝,她将這一切歸結于他的貪心,他的自私,他絲毫沒有責怪她的意思。
“我不是不願意對你敞開心扉……”
“我不知道你的過去,莎莎也不知道,安夏,有些東西,說出來會好一點。不要在心裏憋着,會憋出病來的,懂嗎?”
他循循善誘,仿佛在教育一個孩子,他卻看她漸漸紅了眼眶,最後慢慢的抽泣:
“我只是覺得,只是覺得我的過去很不堪……我無法面對……”
“你要面對,無論經歷什麽,你都要面對。”駱晨曲扶着她的肩膀:“安夏,我知道你很懷舊,可是有些記憶是可以放開的。”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放開……甚至,她不知道那些該放開,那些不該放開……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下來,腰上一緊,林安夏已經被駱晨曲擁在懷裏:
“安夏,這裏才是你哭泣的地方。”他輕聲說着,夜色将兩人的影子化成水,林安夏的哭泣聲漸漸蔓延出來,嗡嗡的,小聲而細密。
最終,林安夏依舊沒有告訴駱晨曲她的曾經。
許多年以後,駱晨曲終于明白一個道理,喜歡埋在你胸口哭的女孩,是把你當做最知心的存在,至少那一刻,她是完完全全信任你的。
安夏,那時候,你不知道,我心裏的浮躁漸漸被你安撫下來,也許那時你并不喜歡我,可是,只要我喜歡你就好,人生那麽長,總要學會愛一個你愛的人,愛一個愛你的人,而你,屬于前者。
詠嘆調
哭完了,駱晨曲的那件衣服已經不能穿了,皺皺巴巴的,胸口還有一小片水印。
兩人并肩走在小道上,兩旁是高大的香樟樹,晚風習習,香樟的味道彌漫在空氣裏,給人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林安夏吸吸鼻子,聞着四周襲人的清香,駱晨曲的手緊緊的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方才有些混亂的內心突然變的暖暖的。
世界慢慢的沉睡下來,變得靜谧而安靜。
“我從前的名字,不叫林安夏。”林安夏低着頭,不去看駱晨曲的眼睛。
“嗯?”駱晨曲應了一聲,表示很想聽,他看着林安夏低着的側臉,月光如水,林安夏的睫毛在光影裏透出輕輕淺淺的陰影。或許是因為喝了紅酒,林安夏平常面無血色的臉變得有些紅潤,看上去要健康的多。
“我沒有爸爸媽媽,我出生的時候就被人丢在孤兒院門口,三歲之前,孤兒院的林奶奶叫我妞妞,三歲那年,我發了很嚴重的高燒,林奶奶比較迷信,于是将我的名字改成安夏,安然之夏,意思是希望我安然的度過那個夏天。醒來之後,我之前的記憶力就變的不是很好了,記得最清楚的一段回憶,是醒來的時候,林奶奶蹲在我面前,朝我微笑,她說:‘小夏,過來。讓奶奶抱抱。’我口齒不清的喊了聲奶奶,她把我抱得的老高
‘乖,真聽話。’她說:‘小夏,你真堅強。’
後來,孤兒院的大夥兒都叫我小夏,姓安,名夏。
我十七歲那年,林奶奶的心髒病犯了,作為院長的她一病不起,剩下的孩子被政府分到其它的孤兒院,可是我不願意離開她,她無兒無女,沒有人照顧,我喜歡和林奶奶在一起,我留下來了,我在醫院裏照顧她,那段時間,林奶奶的病情一直很不穩定,我們得到社會好心人士的幫助,可是最後,林奶奶還是走了,臨走時,她拉着我的手說:‘小夏,你真的是個很懂事很懂事的孩子。你要是我的孫女,該多好啊。’
‘那我就當你的孫女,我要和你一樣,姓林,我姓林,林安夏!’
那時候,我對自己說,小夏,你有姓氏,你姓林,叫做安夏。那時候,林安夏的名字才真正的刻在我的心裏,林奶奶沒有說什麽,只是揚起嘴角,露出蒼白無力的微笑,她的頭發花白,魚尾紋很深,很深……”說道這裏,林安夏停頓了一下,慢慢的吸了口氣,繼續說道:“她真的老了,很老,所以她走的時候,靜悄悄的,臉上沒有痛苦的表情,我抓着她的手,看着醫生為她蓋上白布,把她擡走……越走越遠,越走越遠……她再也沒有睜開眼睛,永遠的離開我了……”
“安夏。”駱晨曲突然叫住她,林安夏止住腳步,沒有擡頭,只是一直保持着低頭的姿勢,她講的那麽平靜,那麽波瀾不驚,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駱晨曲緊緊握着林安夏的手,十指緊扣,可是,她的手指已經僵硬,她抓着他的手指,深深的掐進去,她在顫抖,連聲音都開始變得沙啞,她像只受傷的小兔子,低着頭在月光的陰影下默默的舔舐自己的傷口,不讓任何人看見她的脆弱,她的傷心。
“對不起,安夏,我不該讓你提起你的過去……”駱晨曲輕聲說着,彎下腰去,看着林安夏的臉,一顆眼淚就那樣悄無聲息擦着駱晨曲的鼻尖落了下去在地上開出一朵殘破的花。
“安夏,你擡起頭來,好嗎?”
林安夏沒出聲,也沒有擡頭,駱晨曲看到她的肩膀在顫抖,她還是在隐忍,沒有哭聲……
“安夏。”
駱晨曲彎下腰,放開十指相扣的手指,摸着林安夏的臉頰将她的臉輕輕擡起來,橙色的路燈暖暖的,林安夏的臉挂滿淚痕,雙眼紅的像只兔子,她緊咬嘴唇,倔強而又可憐:
“林安夏……”
駱晨曲叫着她的全名,低下頭去,輕輕吻上她的唇……
她叫林安夏,在孤兒院長大,十七歲踏上社會,現在,她二十二歲,她是我的女朋友。我覺得很自豪,很自豪。
林安夏半張着嘴毫無準備,駱晨曲的舌尖就這樣探了進去,他輕輕舔舐着,品嘗着,淡淡的酒香,嗯……然後是說不出來的苦澀和難過……林安夏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她僵直着身體,直到駱晨曲的嘴唇戀戀不舍的離開,她才終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捂着自己的臉,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怎麽也止不住,她本來是強忍着的,可是,現在沒有緊抿的雙唇,張開了嘴,最想做的就是哭,使勁的哭……
“安夏,沒有什麽事情是過不去的。”
駱晨曲将她摟在懷裏,林安夏的身體顫抖着,緊緊抓着她肩膀上的的衣服。
那一夜,月色靜寂,月光将兩個身影拉的很長,直到最後融合在一起。
回到蘇莎莎的新居時已經過了十二點,蘇莎莎和桑亞已經在收拾房間,開門看到雙眼紅腫的林安夏之後,蘇莎莎驚訝的睜大了眼:
“小夏,怎麽了,怎麽了?臉怎麽弄的這個難看?”
她緊張的看着林安夏又看看駱晨曲,林安夏勉強揚起一絲微笑:
“我沒事,莎莎。”
“真是的,沒事搞那麽恐怖幹嘛?要吓死我啊?”蘇莎莎翻翻白眼:“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洗洗澡睡覺吧,我和桑亞睡二樓,你和駱晨曲睡一樓,好不好?”
“嗯。”林安夏點點頭,蘇莎莎想的很周到,怕玩的太晚,駱晨曲和林安夏回不去,提前準備了兩個客房,還把林安夏的換洗衣服帶來了。
對于這位顧慮周全的莎莎姐姐,林安夏眼圈紅紅的無言感謝。
洗了澡,換了衣服,已經是快到一點,躺在床上很久都無法入睡,索性起床去客廳找水喝,駱晨曲同樣沒睡,擡着杯子在一本白色的筆記本上寫着什麽,聽到林安夏的聲音連忙将本子收了起來:
“睡不着?”
“嗯,你在寫什麽?”
“養成習慣了,有靈感就會記下來。”駱晨曲揚起嘴角,看到林安夏接了水正要喝,連忙打斷:
“安夏,怕不怕明天你的兩只眼睛腫的更厲害?”
“嗯?”林安夏沒聽明白。
駱晨曲用下巴指指林安夏杯子裏的水:“喝了水會水腫的。”
“沒事,你不也喝了嗎?”林安夏搖搖頭,擡起水杯毫無顧忌的喝水。
“我是男人,無所謂啦,你是女孩子。”
“我不怕。”林安夏坐到駱晨曲旁邊:“又不是要談戀愛,那麽注意外表幹什麽?”
林安夏的口頭禪又來了,以往駱晨曲嘲笑她穿的随意的時候林安夏就會冒出這麽一句來,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下說好像很不合适啊?林安夏挑挑眉毛,呵呵笑了兩聲:“其實,我的意思是……”
“安夏,我喜歡這樣的你。”駱晨曲摸摸林安夏的鼻子,挑着眉毛“安夏,你很真實,這樣的你,才是我熟悉的林安夏,會笑,會哭,會煩惱,會吐槽。”
林安夏愣了愣,突然響起剛才和駱晨曲接吻的畫面,臉刷的紅了一片,其實之前因為太悲傷根本沒有什麽感覺,可是,想在想起來,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和體溫,駱晨曲舌尖伸進來的燥熱感覺還在腦海裏旋轉,仿佛要将她拉入深淵:
“安夏?”看林安夏的表情突然變的很奇怪,駱晨曲皺皺眉。
“沒什麽……”林安夏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走到自己房間門口,想了想,又輕輕說了聲:“謝謝。”便打開門走了進去。
看着那抹消失在視線裏的身影,駱晨曲揚起嘴角,呆呆的坐在角落裏,眼睛亮閃閃的,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安夏,我想,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躺回床上,林安夏更加煩躁了,想起駱晨曲和自己接吻的畫面,腦海裏又轟隆隆的,亂七八糟的感覺從四面八方迎來,林安夏,你和駱晨曲舌吻了啊,舌吻啊……
越想越覺得那畫面不堪入目,但是又忍不住的去想,想到後面林安夏徹底崩潰了……從床上一躍而起,敲了敲自己的腦門:
林安夏,你夠了,夠了……
明天還要上班啊,上班啊……
林安夏在心裏咆哮,拉過被子拼命捂住自己的頭,不知道這樣煩煩躁躁的過了多久,林安夏終于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
第二天,林安夏是被蘇莎莎叫醒的,天氣依然很好,陽光暖暖的灑進屋子裏。
林安夏穿上前次和蘇莎莎一起出去買的衣服,這次依然是黑白配,只不過這次變成了黑色的收腰外衣,以及一條白色的荷葉邊短裙,裙子屬于純淨的白色,沒有任何裝飾,布料摸着很舒服,裙邊是一小褶一小褶的痕跡,林安夏穿了絲襪,腳上是黑色的小單鞋。
只不過,蘇莎莎看到林安夏的那張臉,面部的表情突然就抽搐了幾下:
“小夏,你看看你的眼睛,腫的跟核桃似的。”
林安夏不說話,蘇莎莎只好使出自己的渾身解數,終于可以将林安夏臉上的黑眼圈遮住大半,只不過眼睛還是太腫了。
林安夏突然好後悔,後悔昨天晚上為什麽要喝那杯水,也許,不喝就不會那麽明顯了,這下好了吧?又要被公司裏的人笑話。
無法逃離的遇見
果然,自己前腳剛踏進公司,關心林安夏的同事就好奇的湊了過來:
“哇,小夏,怎麽了,你的眼睛腫的那麽厲害?”
“小夏,要不要緊啊,我看你今天臉色很不好的樣子?”
林安夏微笑着一一回應:“沒事的。”走到自己的辦公區域坐下,還沒幾分鐘,那個傳說中令人害怕的木董事長,總攻大人就出現了:
“小夏,你進來我辦公室一下。”
林安夏匆匆回應了一聲:“好。”
話說不是自己這兩只核桃眼又怎麽招惹他了吧?上次被他說像貞子,林安夏已經很後怕了,不知道這次要說自己什麽?果然,林安夏剛踏進總攻大人的辦公室,還在整理辦公桌的總攻大人就看了林安夏一眼,林安夏內心激情澎湃,波濤洶湧,就等着總攻大人開口罵他了:
“把門關起來。”
果然,還要關門打狗……咳,不是打狗,是打人……
林安夏顫顫巍巍的去關門,關好了門,總攻大人拉拉椅子,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看着林安夏:
“請坐。”
于是林安夏聽話的坐了下去。
“有個電視臺的欄目組想采訪你,我幫你答應了。”
“啊……”林安夏半張着嘴,果然,她就知道沒有好事,露面這種事情怎麽能幫她答應啊:“不好意思,我不想去。”
林安夏微笑着禮貌的拒絕。
總攻大人嘩啦一下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堆照片:
“你不去的話……我不敢保證這些照片會被放到其他的地方。”
這時候,身高就很有優勢了,因為林安夏是坐在總攻大人對面的,照片迎着光,林安夏還是沒有看清是什麽照片,索性微微起身,結果,就這樣保持着起身的姿勢,林安夏突然被桌面上的照片秒殺了……
“這……”
林安夏要崩潰了,拿起桌面上的照片一張一張的翻下去,竟然是上班的第一天林安夏在樓下被記者圍追堵截的照片,其中一張,是葉林舒擋在林安夏面前,不用多想就知道,這張照片的殺傷力有多強,第一,葉林舒會遭殃,卷入桃色事件,第二,駱晨曲會傷心,第三,自己肯定會火,并且是沒有節操的火。在往下翻看下去,林安夏徹底崩潰了,後面的照片怎麽都是自己在葉林舒家的宅邸門口和葉林舒碰面的時候照的照片。而且,照片中的氛圍似乎還多了那麽點暧昧的味道?
如果這些照片真的放到網絡上的話,對葉林舒的影響是很大的。身為一個剛剛上任的經理,這些輿論對他肯定是不好的。
“我有個朋友是開新聞社的,這些照片統統都是他交給我的,礙于我和他的關系,他并沒有曝光這些照片。索性這些是被他手下的人拍到的,如果不是他的公司,你早就卷入輿論的尖尖上了。”總攻大人雙手交疊墊着自己的下巴,一臉嚴肅的看着面前的林安夏。林安夏則是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照片,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成為偷拍的對象,而且,很不幸的,目測結果輿論的主題還是屬于三角戀的那種狗血報道:
“我要你接受電視臺的訪問,這樣你的背景會變得透明起來,就不會有觀衆貿然猜測,什麽你是孤兒,你學歷不高是因為逃課,鬥毆,什麽你買過血,這些都是假的吧?”
“是真的。”林安夏十分淡定的說出這三個字,那一瞬間,他分明看到了總攻大人眼裏驚訝的目光,林安夏重新坐下去,強作鎮定的将雙手放到膝蓋上挺直脊背:
“木董事長,媒體說的一點也不錯,我文憑不高,高二撤學,原因不是因為鬥毆,我的确是孤兒,十七歲那年,一直照顧我的林奶奶心髒病發作,我為了救他,在醫院裏賣血,所以引起過一場不大不小的社會風波。”
在說完這些的時候,林安夏明顯看到總攻大人的嘴角抽搐了幾下,最後就僵死在臉上:
“也許,這些就是媒體要問你的問題,已經有人挖出你的底子,準備就此炒作一番,所以,你最好趕緊接受采訪,不然,很可能會越抹越黑,咳……你知道的,文學界也不見得有多光明,這是我給你的建議,你要是我不願意聽,我也不強求……”
“我接受采訪。”林安夏站起來:“我覺得把我的過去講一遍沒什麽大不了的。”林安夏握緊雙手,看着面前的董事長。
“嗯,好,那麽,時間是明天下午,你最好做好萬全的準備面對主持人的刁鑽提問。”
“我知道。”林安夏點點頭,她自然知道,每一個圈子都有每一個圈子的規定,這件事情或許會牽扯到駱晨曲和葉林舒,所以還是快刀斬亂麻,越快越好。
臨走時,木董事長叫住林安夏,對她說了六個字:
“我挺佩服你的。”
林安夏笑笑,什麽也沒說。結果他接下來說出來的話讓林安夏差點炸毛:
“兩個風雲人物對你都挺好的。”
原來,他說的佩服不是指林安夏的經歷,而是指她現在的私人感情嗎?結果,林安夏嘴角抽筋的笑笑,退出辦公室。
八卦的同事們早已等在門口,看到林安夏出來,好奇的一湧而上:
“怎麽樣,怎麽樣,是不是又有什麽好事了?”
林安夏翻了下白眼:“沒什麽,可能會接受電視臺的專訪吧。”
“哇——”身旁一陣驚訝。
“小夏,你好厲害啊。”
“小夏,你将是第一個登上電視專訪的網絡寫手唉。”
林安夏笑笑:“可以不去的話,我早就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周圍馬上就有人說林安夏不解風情,這種情況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是高興的要死的,林安夏偏偏露出一幅死人臉,真是不明白啊,不明白……
不明白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說,每天都會準時到達的中餐。
今天不出所料的,得叔又擡着樓上據說是一個叫做林葉薇美女送來的中餐。
林安夏在公司已經很顯眼了,如此看來,這下更是名聲大振,大家都在好奇林葉薇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甚至還有好奇的同事跑上樓打聽林葉薇的來歷,可惜,一無所獲。
因為根本就沒有林葉薇這個人,于是覺得上當受騙的同事甲在洗手間圍追堵截林安夏:
“嘿嘿,小夏……貌似樓上沒有一個叫做林葉薇的美女哦?說,林葉薇是誰?你和樓上的誰有關聯?不說出實情要挨七十大板哦。”同事甲一臉得意,林安夏不想打擾她的興趣,附和着:
“好啦,小女子從實招來,林葉薇是我妹妹啦。”
“妹妹?”同事甲一臉驚訝,突然反應過來:“對哦,都是姓林的。”轉念一想:“唉,不對,那麽,我剛剛去問過啦,沒有林葉薇這個人啦。”
“她只是一個小透明啦,上官集團那麽多人,哪有人會記住她啦?好了,不要把我堵在洗手間裏。好啦,我要去吃飯了,你也趕緊去餐廳吧,不然小心搶不到。”
話音剛落,一提到餐廳,同事甲馬上一臉驚慌的逃走了:
“啊啊啊啊,我的午飯啊。”
哀嚎的聲音越飄越遠,林安夏無可奈何的笑笑,挑挑眉毛,照例擡着自己的飯盒坐上電梯,上樓頂去也。
自從有了葉薇的午餐,林安夏每天都會來頂樓吃飯,當然也有熱心的同事建議林安夏去員工餐廳吃,可是,林安夏怕見到葉林舒啊。只好找理由拒絕,時間久了,林安夏的周身就變得神神秘秘的了。
終于結束早上的工作,林安夏一身輕松的吐了口氣,由于頂樓是沒有電梯的,林安夏必須走樓梯上去,通往頂樓的樓梯依舊很安靜,這裏很少有人來,靈活的推開門,伴随着咯吱一聲,林安夏的目光落到正坐在天臺吃飯的葉林舒身上……
見到有人推門進來,葉林舒也好奇的轉過頭去,四目相對,空氣在一瞬間尴尬了起來,林安夏沉默了一會兒,揚起嘴角: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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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臺很幹淨,葉林舒不知道從哪裏弄了一張小小的玻璃桌,還有椅子,不過,只有一個而已,三分鐘前,葉林舒在邀請林安夏共進午餐的同時,下去拿椅子了。
夏末的初秋的天空很藍,帶着一絲絲雲淡風輕的味道,林安夏坐在椅子上,看着葉林舒的飯盒……
嗯,很豐盛的飯菜,比自己那堆補血的菜式要好的多。
“是我媽媽做的。”
葉林舒已經拿了椅子進來,将椅子擺在林安夏對面坐了下去。
“林伯母做的菜很好吃。”林安夏笑笑,打開自己的飯盒,不出所料,一堆補血的食物。
兩個人開始默默的吃飯,周圍寂靜的可怕,林安夏覺得自己應該和他說些什麽,可是腦袋轉來轉去始終找不到合适的話題,終于,葉林舒開口了:
“聽說你的小說《因緣》要拍成電影了?”
“嗯。”林安夏點點頭,她不知道葉林舒在這五年間是如何知道自己的事情的,但是單看她和白雨的關系,林安夏已經猜到三分,依她對白雨的了解來看,葉林舒大概就知道自己在寫小說的事情,自從兩年前白雨出國以後,林安夏就很少把自己的私事跟白雨講了,一是覺得白雨應該好好上學,其他的完全可以歸國了之後再說,二是,林安夏覺得這些事情無關緊要,沒必要像個老太婆一樣的唧唧喳喳個沒完,林安夏不是那種聒噪八卦的女生,更何況,林安夏的性格本就不是這樣的。
所以,以至于白雨知道駱晨曲的存在時,大呼驚訝和遺憾,驚訝的是駱晨曲和一曲是同一人,遺憾的是那時候林安夏并沒有接受駱晨曲,雖然白雨一直贊同林安夏繼續等葉林舒歸國,但是心裏又糾結着,畢竟破鏡重圓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
所以,唉……想到這裏,林安夏又不得不嘆了口氣感嘆一聲,世事難料啊……
這個世界就是那麽奇妙,她默默的等了他五年,然而,她卻在最後一刻放手了。
連林安夏自己都有點始料未及,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手,可是那一天,刺眼的光線從窗外照射進來,落在駱晨曲滿懷期待和真誠的目光裏,流光飛轉,一句話就這樣直直的毫無準備的沖進林安夏的腦海裏:
忘記一個人最好的方法,是找另一個人代替。
駱晨曲,也是個不錯的男人呢。
絕然的背影
駱晨曲在林安夏的心裏是個怎樣的存在?
這個問題到現在林安夏還想不清楚,他對自己一如既往的好,一如既往的關心,可是,林安夏與他總是保持着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暧昧?那種關心是暧昧嗎?林安夏在認真的沉思了一會兒,在心裏默默點頭,大概是吧……
“恭喜。”林葉舒平淡的聲音在溫柔的風裏響了起來,他擡起頭,帶着淡淡的平靜之色看着面前臉色蒼白的林安夏淡淡開口:“我覺得,你真的變了很多。”
當初那個沉默寡言不善言語的小女孩,如今已經變的成熟懂事,那個十七歲的林安夏正在随着時光漸漸遠去,成為生命裏一道不起眼的過去,她變了許多,從自己回國之後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到最近報紙上網絡上關于她的消息,她知道怎麽面對那些輿論,知道什麽時候該保持沉默,當年的林安夏,大概已經徹徹底底的不在了吧……
“你也變了很多。”變得更成熟,更冷漠了,甚至,變的不像那個葉林舒了。
林安夏揚起嘴角,看着面前有些陌生的面容,二十五歲的葉林舒,眉眼輕佻,帶着獨特的高傲氣息,三十歲的葉林舒神色嚴肅,目光犀利果斷。
林安夏覺得他變了,從本質上開始改變,以前的葉林舒會笑,會撒嬌,可是現在不會了,他已經完全變成一個成熟的男人,成功的事業将他捧在高高的座位上,自此,他眼眸冷漠,任何事情都開始變的漸行漸遠。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歲月刻上了古舊的印記。
跟着歲月一起改變的,甚至還有他們的關系,漸漸疏遠,漸漸陌生,林安夏每次見到葉林舒,都不知道該說什麽,該講什麽。她覺得他有些陌生,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