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成真

第22章 家教02

“我不認為我是什麽主角，但這并不妨礙我去把握自己的命運。”

By：黑羽鸩。

***

并盛中學。

校服已經發了下來，楚安已經不能再穿着自己的衣服了，而同學們對她的熱情也漸漸消弱了下去，現在從這個班級裏望去只會看到再平凡不過的情景。

晴朗陽光灑落一地，靠窗的同學舉着書本遮擋陽光，在老師轉頭書寫的片刻小聲抱怨，而受到老師特殊關照的好學生們則拖着腮幫子，腦袋一點一點的，極少見的表現出了倦意。

楚安挺直腰背，在頭頂風扇的嗚嗚聲中和百無聊賴趴在桌子上劃拉筆跡的同桌一起把視線彙聚到某一點，凝神盯着不知何時被風吹進教室的小爬蟲勤勤懇懇的爬山涉水。

相比起楚安的閑情雅致，她的同桌則顯得浮躁了許多。

至少楚安看到她不止一次的微微側頭，目光如炬的盯住前排今日剛剛到來的銀發少年。

那是極為尖刻的審視目光，就像手術刀一層層的剖開肌理，面上雖是不動聲色，但眼裏的暴虐一覽無遺。

就像看到主人被其他犬類蹭然後吃醋了的表情。

楚安拍拍手，掃掉桌上的橡皮屑，她擡手撩去散落到眼前的發絲，在同桌掃來的目光裏恢複到與往常一般無二，對剛才所見之事緘口不言。

她在這個世界裏只要弄到不論真假的任何一枚瑪雷指環便可，其他的，無需多言。

黑羽鸩的前綴稱號，是聆聽。

聆聽的魔女，可以知曉世界上所有已經發生的事情，除了人心。

恩，所以說她們兩個都知道了哦，對方是魔女。

或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的緣故，她們平日即使是坐在彼此身邊也少有交集，雖然帶來的是相安無事。

又是一天過去，黑羽鸩目光複雜的看着少女幹脆利落的收拾書包走人，雖還有疑問，但經過這數日的觀察她已經漸漸消減了自己的敵意。

除了第一天以外，她從未對家教中的原著人物表現出任何親近和疏遠，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上下學而已。

……不對我為什麽會如此注意她。黑羽姑娘下意識的摸摸鼻子，梳理了一遍腦中所有的線索之後，果斷打算不去計較這和自己的目的沒有任何直接關系的事情。

黑羽鸩來到這個世界時比任何人都要早，這裏也是她的第一站路，那時候她剛剛從教室裏出來打算去買飲料，結果一眨眼就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奇怪的、完全超出人類常識的地方。

一只名叫愛麗絲的牛奶花色垂耳兔幾乎是強硬的宣布了自己參加了怎樣一個游戲，接着就把當時精神極端不穩定的自己丢到了家教。

然後……好像發生了什麽極不愉快的事情，大概是自我保護的關系，黑羽鸩發現自己對那段記憶什麽印象都沒有，唯一記得的，就是那個穿着黑西裝的嬰兒逆着光站在需要自己仰頭的高度，态度絕對算不上友好的對自己說了些什麽。

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她的命運就注定和彭格列、和澤田綱吉綁在了一起。

接着她看着小小的澤田綱吉度過了一段不算短暫、也絕對算不了漫長的時間。

——那是她至今的珍寶。

看着小小的孩子一天天的進步和長大，幫着他各種善後和處理傷口，聽着他每次軟軟糯糯的抱怨和小小的喜悅……只要想着這些記憶，心裏就會柔軟起來。

以至于，在她後來各站的旅行裏，光是連念着他的名字都會感覺被救贖了一樣。

也确實被救贖了。

于是在這一次來到家教的時候，她選擇了留在這裏。

她也想要回家，但那幾乎沒有終點的旅程太累太累了，在這種時候，恰好有個可以休息的地方，她又何樂而不為？

既然決定了要常駐那就避無可避的要接觸到其他的穿越者，而那個明知她要經歷怎樣的世界，卻仍舊敢繼續使用真名的姑娘就是其中之一。

也是能讓她覺得特殊的一位。

前綴稱號是謊言，但系統評價卻是——醫者。

醫者仁心的醫者。

在穿越者裏會醫術的人不少，能起死回生的也不在少數，順手救了某些特定人群的更是大有人在。

黑羽鸩知道評價是有唯一性的，但在基本上都可以稱為善良的姑娘堆裏面，獲得醫者會是怎樣一個人她還是很好奇的。

然後她聆聽了楚安上個世界的信息。

《驅魔少年》，是個還不錯的世界，裏面獲得的聖潔也很實用。

在她這麽想着的時候，已經有大量的信息湧入了她的腦海裏，前半段是和大部分穿越女一樣毫無亮點的情節，轉折的地方是在這部片子的主角出現、并且引來了惡魔之後。

那姑娘強制性的發動了不是自己的聖潔，看到這裏的時候黑羽鸩還沒什麽太大的感想，畢竟是穿越者嘛，有什麽金手指的話很正常，要是她把那個聖潔就這麽順勢收入懷中更正常。

但不正常丫的就在這裏！

那家夥居然在事後不帶一絲留念的物歸原主了！不，也不算，她把聖潔取了出來給了黑色教團，然後把那只小鬼也一并順手托付給了黑色教團。

***

楚安放下書本，揉了揉太陽穴，忽然看着蹲在自己面前面色凝重的貓咪露出一個笑容，

“怎麽了麽？米露。”她的聲音柔軟清澈，和以往沒有任何不同。

“你為什麽把聖潔給了他們？”米露琪壓低聲音說道，聲線冷凝，聽不出到底是質問還是溫怒，“那不是什麽攻擊性的武器，和你的原則并不沖突。”

楚安沉默不語，只是支起下巴，隔着油燈晃動的光影幽幽看着她。

這裏太暗，除了油燈和窗外漏下的星光沒有任何光源。

“109.”楚安突然開口說道。

“什麽？”米露琪抖了抖耳朵。

“聖潔的個數。”她微微閉眼，再睜眼時眸光鋒利筆直，恍若一柄尚未開封的刀劍，憐憫慈悲，卻唯獨少了那麽一股血腥氣。

米露琪張了張嘴，在桌子上趴下，擺出聆聽的姿态。

“我如何能拿？我怎麽能拿？”

她就那樣定定的看着貓咪，光影映在她的眼裏，深色眼眸爍爍生輝，看起來支離破碎，又不乏脈脈溫情。

“那只有109個，若是我拿了，便是永遠的少了一個。”

“我拿着可能什麽用都沒有，但他們會為那孩子找到最适合的夥伴，然後，去救下更多的适合者……”

“他們又會去救這個世界。”

“至少那可以救你一命，雖然你不是最好的适合者。”米露琪還想說什麽，但她的聲音在楚安的注視下越來越小，最後她閉上了嘴。

“那你若是因為今天這個決定死掉了呢？”

米露琪又定定的看了楚安片刻，問道，這是她最後的一個問題了。

“你的父母、妹妹怎麽辦？”

“他們會以我為榮。”

楚安毫不猶豫的回答，她偏頭彎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那笑明晃晃的，毫無陰霾、毫無做作，甚至有幾分驕傲與血性從少女的眼角眉梢浮動而出。

她身後星光滿天，眼裏有游光燭火般躍動，金色光亮瀑布般在她發間傾瀉而下。

耀眼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