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誘惑難抵
“此人名喚雷戟,乃是雷庭筠唯一的兒子。”
說到這裏,車喬臉上泛起一股古怪神色:“雷戟名字起的倒是頗為威武,可卻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纨绔子。當年雷庭筠四十多歲上方得了此子,自然免不了多嬌寵慣愛,結果養成了雷戟眠花宿柳,喜好玩樂,鬥雞走狗,無所不為的性子。如今不過年十五六歲,倒是整日與一班狐朋狗友混在一起,靠着一身三流的微末武藝,又有其父之名做依仗,是大都有名的無賴纨绔。也因了這,雷庭筠在朝堂之上不知受到多少牽累,卻縱是幾将雷戟打死,也不見此子有多少收斂。”
“稀奇的是,自幾個月前雷戟與一班纨绔混混外出游獵歸來之後,居然突然轉了性子,不再流連花街柳巷,也不見跑去賭馬鬥雞,聽說學問也有了長進,竟還曾得了雷庭筠的親口誇贊,其轉變之大着實令人納罕。此事幾乎已成了大都街頭巷尾的一件奇聞。”
——若不是在調查原罄的時候牽扯到了雷庭筠,車喬也不會留意到這些消息,此刻被蘭泙的話所引,便順口講了出來。
蘭澧深知蘭泙心中所慮,當初篤城衡王宮內一出“還魂”之事驚心動魄,若果真有人與泙兒來自同一個世界,那同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也并非沒有可能。這名喚雷戟之人性子突然大變,若說其中沒有什麽緣由,任誰想也是絕不可能之事。
而蘭泙想得則更多,那來自現代之人到底是“還魂”還是“身至”,是不是與自己曾經同屬一個國度,身份背景如何,如今還一無所知,只能一點一點去摸索。這種對方在暗,如同涉水過河卻不知河水深淺的感覺令蘭泙有些情勢不在掌控中的不安心感,一路細思,眉頭也不由緊緊地鎖在一起,在眉心逼成了一個“川”字。
手卻驀地一緊,擡眼見蘭澧眼中的鼓勵與安慰神色,蘭泙怔了一怔緩下神來,深吸一口氣,繃緊的身體也放松了下來,對愛人輕輕點了點頭。
蘭澧微微一笑,将目光收回,望向車喬吩咐道:“此事我曉得了,你做得甚好。這段時日密切注意這幾人的動靜,有事情立刻向我回禀。”
“是!”車喬拱手領命。
沉思片刻,蘭澧開口又道:“達答前段時日突然調兵趕往沛山一帶,而後又無功折返一事,其中緣由可曾查到?”
車喬面上浮起一絲赧然之色,慚愧道:“回主上,我們在軍中的耳目太過薄弱,此事尚未查明,請主上贖罪。”
“唔。”想起決意親赴北國那日,在澤日殿中與車彥和荀良玉一番詳談,蘭澧沉吟道:“此事恐不簡單,繼續查下去。”
“是。”
“鐵烈那邊近日情況如何?”
“尚算安分。”車喬想了想道:“依然對博吉繼續示好,但并未見有大動作。”
“博吉目光淺薄,又貪圖安逸,容易為人所鼓動,朗巴旗那面的動靜你務必要使人盯緊,不可節外生枝,亂了陣腳。”蘭澧叮囑道。
Advertisement
“謹遵主上吩咐。”
“另外,”蘭澧瞧了一眼蘭泙,對車喬道:“前段時日我使人送信與你,令你準備的桓王宮地圖可預備好了?”
“臣早已安排下去,想來這幾日便可好了。”
車喬恭敬回禀,末了嘴唇微動,張口欲言複又止住,顯是在猶豫不知當不當說,當如何說。
“你可是想問為何着你來安排此事,而非尋此刻身在宮中的玥夫人?”
“……請大王明示。”車喬聞言拜下身去。誠然,此事若論最合适之人,當屬身居于桓王宮的嘉玥兒。自己領命去辦此事,不僅花費的氣力大上許多,且未必是注解最詳盡的地圖,除非那玥夫人……
想到這裏,本是六月底的天氣,車喬的背脊突然爬上一層涼意。
蘭澧并不準備在自己的心腹之人面前避忌此事,直言不諱道:“你本與嘉玥兒并非一個消息渠道,你若想知,告訴你也無妨——我當年雖于嘉玥兒姐妹有救命之恩,她甘願為我所用深入北桓國,但經這些年過後心境是否有所變化卻是我所不能知曉的。而我與泙兒身在北國之事幹系重大,即便是不能确定嘉玥兒果真對我有背叛之心,我卻也不能冒這個險。”
“故而,不僅是不能告知嘉玥兒我在北國的消息,便連所有宮中的暗勢力也一并不能驚動。”
“原來,如此……”
車喬身上沉寂的氣息驀然散發出一股冷冽之意,意識到此刻身在君王身前不可造次,急忙斂了氣息,面上線條卻越發硬了,想起當年蘭澧深陷衡王宮生死未蔔之時,一衆家臣們的驚慌憂懼,猶似昨日,不由鋼牙暗咬,字字如同起誓般道:“臣但若一日知曉有人膽敢背叛主上,必親手取其項上人頭,将其碎屍萬段!”
蘭澧見車喬那般冷硬面孔,頓了一頓突然微笑起來,拍拍心腹之臣的肩笑道:“不必如此緊張。要知此事也僅止于推測而已,尚不能确認。待他日确定下來再行決斷不遲。”
“是,臣遵命!”車喬低頭應聲。
又簡單商談一番,見諸事已畢,車喬這才起身告辭,又喚了院中啞侍入內伺候蘭澧二人,待一切安排妥當方自去了。
這是北桓國富貴之家常見的三進院子。房舍線條簡單卻簡約舒适,蘭澧與蘭泙所居之處乃是主人正房,房內空間極為開闊,窗戶正對着後院的小花園,幾種北桓國特有的花木開得正好,花香幽幽,令人賞心悅目。
視線掃過牆上挂着的色彩鮮豔的手工織毯與席案上造型古樸的牛角飾物,蘭泙撚着不知從何處摸來的檀木佛珠,轉頭對蘭澧笑道:“幾年不見,車喬竟似換了個人般,果真不得了了。”
當年還總是帶着一股子脫不去的浮躁之氣,而今居然完全尋不到蹤跡,看這副做派,怕是比車彥不遑多讓了。
啞侍們早已被打發了出去,蘭澧關上門走了回來,自後擁住蘭泙輕笑着嘆道:“總歸是可獨當一面,不枉費了我一番心血。”
“唔。當年你說得話,還真是一針見血。”蘭泙側過頭,捉住蘭澧的唇就是一陣厮磨啃咬。
輕輕搖頭擺脫開蘭泙的糾纏,蘭澧笑容寵溺:“車喬文武雙全,可惜了家奴出身的卑微感始終擺脫不去,即便我賜車姓予他仍不改如是,心中又多有建功立業之心,兩相煎熬之下,在固有的環境之下自然難脫浮躁心境。”
“而我令他遠赴朗巴,一切從頭開始,只管放手去做,自然便能脫了這層無形桎梏。一番雕琢,終見美玉呵,呵呵……”
蘭泙轉身過來,擁着蘭澧的腰,望着他輕輕道:“澧,我總覺得……”盯着他的臉神情恍惚起來,倏忽又止了話頭。
“什麽?”
“總覺得……”似乎自九年前那場大變,确切地說,是自自己再次回歸之後,澧他似乎對于人性的洞察更為敏銳,看人也越發準了。而澧本人,也一直在悄無聲息地發生着變化。如果說九年前的蘭澧是氣象萬千,光芒四射之人,而如今的他光華則更為內斂,沉穩厚重,周身的氣息收放自如,就如同……如同人生到了圓潤如意的境界那般,十分奇妙的,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操控自如的感覺。
或許,他遠未達到這般境界,卻奇異地讓人願意相信他已漸趨漸近,或者即将到達。
“覺得什麽?”蘭澧的微笑飄渺起來,帶着一種類似誘惑的氣息漸漸靠近,下唇輕輕碰了碰蘭泙的唇角,低聲道:“泙兒不肯告訴我麽?”
“我……”蘭泙張了張口,臉居然“噌”地紅了,身體瞬間僵硬,甚而有些扭捏起來。感覺到蘭澧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熱度驚人,似要透過衣衫将自己的皮膚灼成灰燼一般,心中只能暗暗叫苦。
該死的,澧今天這般風情,怎麽讓人受得了。
“嗯?”上挑的尾音,甚而帶着一種近乎挑逗似的轉音。
腦中轟然一聲,蘭泙猛地顫了一下,常年無汗的身體居然也不争氣地發起燙來。蘭泙思緒一片混亂,想要開口解釋剛才那種難言的感覺卻根本無法用語言描述,待要細細去追究,又似乎亂成一團完全沒有章法可言,嘴巴數度開合,卻只像尾離水的魚,幹渴地噏動着雙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懲罰似的吻,哦不,或者是救火一般的吻适時地壓了下來,蘭泙艱難地在那越來越重的雙唇交接處尋找着自己的呼吸,搭在蘭澧肩上的手越收越緊,心中叫嚣着的欲獸卻瞬間嘶吼起來,直吼着要将面前之人拆開骨頭,一點點吞吃入腹。
“唔……”胸前的敏感處被那到處點火的手指揉搓碾壓,蘭泙忍不住低哼出聲,不由更加兇猛地回吻過去,屋內一片粗重的喘息聲。
正情熱處,蘭泙的耳朵忽然微動一下,手中猛然發力,居然将蘭澧一把推開。
“泙兒,你怎麽了?”蘭澧有些呼吸不穩,盯着蘭泙的眼中火焰的餘光仍在熊熊。
“咳。”蘭泙幹咳一聲,瞄了蘭澧一眼,似乎有些難為情。
“泙兒?”蘭澧滿面不解。
“我想起來要跟你說什麽了。”蘭泙的面孔突然端正起來,面上紅暈未褪,卻一本正經地用他那特有的清泠泠的嗓音道:“我是想說,我總覺得……咳,總覺得你那蓄起來的胡須有礙觀瞻,還是剪掉為好。”
“……”蘭澧聞言先是愕然,繼而笑容拂面,滿面的笑意中,那滿滿的寵溺之色似乎要溢出來似的,近乎縱容般的無奈嘆息:“泙兒你呀……”
蘭泙眼神閃了閃,有些不敢去看愛人的面容,肉色薄唇卻緊緊抿了,沉下嗓音突然轉向門外喝道:“還在外面杵着做什麽?!這個時辰方才到達,還不統統滾進來受罰?!”
作者有話要說: 咳,雖然河蟹時期大蘭和小蘭的親熱被打斷,老花還是厚顏強烈呼喚花花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