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這條路,多故人(上)
見他适才扭捏的狀态,劉斐不由一笑:“你怎麽跟個姑娘家似的?”奉瑭眼神不自然的徘徊來去:“有嗎?我就是不喜歡男人看我的身體。”
玉莊主狐疑的瞧了他一眼,道:“你這話真有些說不出的奇怪,男人看男人本是平常事,被你這一說,猶如姑娘家被男人占了便宜一樣。”
奉瑭埋首看了會地面,轉移話題,作一揖:“玉莊主,劉兄,救命之恩,他日定當報還。”玉莊主只道:“那倒不必,不過,我們要趕去梅園,不知公子是否需要一路同行?”他搖了搖頭:“我不能和你們一起走,我還有三位夥伴現在正處于危險當中,我得回去找他們。”
劉斐拽住轉身欲走的奉瑭:“你的傷才敷藥沒多久,傷口還沒愈合,不宜勞累。”奉瑭心意已定:“我管不了那麽多,他們說不定已經落在姓魏的手裏,我得趕緊去救他們。玉莊主,劉兄,相信我們會再見面的,告辭。”
奉瑭再次轉身,劉斐剛開口,玉莊主擡手阻擋:“由他去吧。”待人走遠,劉斐言道:“莊主,去梅園的日子尚早,我們要不要在此盤桓數日?”玉莊主瞄一眼遠去的那道背影,道:“你說的在理,魏胡子和木鷹山莊的人都在這條路,看來少不了還有其他一些人。”
随即下得命令:“劉斐,你與我留下,其餘人繼續趕往梅園。”劉斐阻止道:“莊主,這不妥當吧,只有我們倆個人,會不會太少了?”玉莊主倒是滿不在乎:“你是不是忘了我們還有一個夥伴。”
她從袖中掏出一根細竹管吹出一聲,聲如鷹唳。那只獵鷹從轎中蹿出,栖于玉莊主香肩之上,發出“咕咕”的聲音。劉斐仍不放心:“可是,莊主……”
玉莊主知他顧慮自己安危:“行走江湖本就危險重重,哪裏有這許多的可是。”如此,他們留下,其餘一衆人浩浩蕩蕩擁着那頂空轎繼續前往梅園。
走着走着,郦泖賴下不走了。她搖着手:“我走不動了。”四人停下腳步,與她并肩的唐夢枯蹲下身關心言道:“郦姑娘,你渴不渴?”她想着自己之前對他無意中的行為,語氣十分柔和:“有點。”唐夢枯露出微笑:“我去給你找水。”
身前的仲祺擋住唐夢枯:“你在這裏陪她,我去吧。”唐夢枯應着:“嗯,好。”看一眼轉身而去的仲祺,上道人席地而坐,閉目養神。
阮兒走到郦泖身邊坐下:“你看,你大哥還是關心你的。”見阮兒走去,唐夢枯識相的站于一旁。郦泖嘟着嘴:“我知道啊,可是,他真的太兇了。”
阮兒埋頭笑起,郦泖冷不丁問道:“阮兒姐,你怎麽會喜歡這麽兇的人?”阮兒擡頭看向她:“他對我沒兇過啊。”郦泖長嘆一氣:“見色忘友的類型,對老婆比對妹妹好。”阮兒偷瞄一眼唐夢枯:“也有人對你這麽好啊,只是你不領情。”
知她口中所指之人是誰,郦泖小聲言道:“怎麽領情?我會受不了诶。”阮兒眼中帶着同情看一眼唐夢枯:“哎,難不成會比你在山崖下發生的那件事還受不了?”郦泖推了她一把:“阮兒大姐,能不能不提這件事?”
阮兒的眼珠一轉:“郦泖,昨晚我和你哥悄悄說話的時候,曾問過他你發生這樣的事情他怎麽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可他卻說,這種事在你們那個時代很平常,甚至還有反客為主的,這是什麽情況?”郦泖側動身體:“什麽?他還跟你說了什麽?”
她細細想了想:“他還說,你肯定不會放在心上的,沒必要安慰。還說……”郦泖橫目相對:“還說什麽?”阮兒眼神裏蹦出一絲鄙視:“還說,你當時是男兒身的時候,不知道有過多少女人,現在讓你嘗嘗當女人的滋味。”
她“噌”地蹿起:“啥?他連這些也說了?”阮兒慢慢站起身:“你怎麽這麽激動?明明吃虧的是那些女人,你……”郦泖悶吼一聲打斷:“拜托,阮兒姐,我可能緩和一段日子就好了。但那不代表我完全不在意,好不好?他這麽說我,會不會太過份了。”
阮兒掩口偷笑一陣:“可我聽完他說的,覺得有點道理啊。”郦泖掩面蹲下:“天吶,這真是老天爺給我開得最大的一個玩笑。”忽又擡頭言道:“阮兒姐,你被我哥洗腦了。”一旁的唐夢枯見這一幕接一幕,心生疑惑的瞧着這兩位姑娘。
是秋霜一路狂奔來到昨夜分散的地方,空無一人。她四處巡望:“安公子,安公子……”聲聲高喚,不知喚了多少聲,無人回應。待她停下喚聲,默默流淚言道:“安公子肯定遭遇不測了。”緊随她的餘姑娘上前安慰:“秋霜,不要傷心,安公子是不會那麽輕易被害。”
朝着前方,她高喊了一聲:“安奉瑭。”正值此時,到達這方林外大道的奉瑭仔細一聽,辯出人聲:“秋霜?”高聲呼應:“秋霜,秋霜。”臉上挂着淚的秋霜精神陡然間煥發:“是安公子的聲音。安公子……”徇着聲音,兩人在林外相見。
奔跑而來的秋霜投入他懷中,緊緊擁住他:“安公子。”伫立不動的奉瑭,右手撫上她的肩頭:“秋霜,見到你平安無事,太好了。”話落下音,奉瑭閉上雙眼,垂首倒在秋霜的懷中。劍掉落地上,秋霜肩頭的手亦滑落。
秋霜擡頭,口中小聲喚了一聲:“安公子。”瞬時,奉瑭的身體下落,意識到的秋霜雙臂更加用力抱着奉瑭。怎奈,憑秋霜一人之力難以将他穩住,見狀,餘姑娘急忙上前拾起劍繼而相幫扶住奉瑭。
時間慢慢過去,等了許久的阮兒抱劍在那裏來回走動。郦泖抱怨道:“大哥怎麽還不回來?我都快渴死了。”阮兒也越想越覺得蹊跷,停下腳步:“仲祺大哥怎麽回事?找個水用了這麽長時間。”她看向上道人:“上道人,我去找一下仲祺大哥。”在他應得後擡步走去。
仲祺呢?他雙手在抱着腦袋挨着兩根棍棒的輪流毆打。他拼命的叫喚:“別打了,行不行?你們兩個小臭丫頭,歇完又再來,我很累的,知不知道?”
看去,是兩名小女孩,左邊的尚在垂髫之年,右邊的當有豆蔻年華,皆着一身破舊的裋褐。再一看,仲祺竟然中了她們設下的繩圈,被吊在樹上當空罈子使喚。
年紀稍長的停手回道:“我才不管你累不累,反正你不是什麽好人。”仲祺眼神無辜的看着她:“我解釋了有一千遍了,你又不聽。”另一女童停下手,看向右邊:“姐姐,我打累了。”她揮一揮手:“去去去,一邊去。”
小丫頭乖乖地走到一邊坐下,仲祺松一口氣,垂下雙臂:“我說,你先放我下來行不行?”她一搖頭:“不行,放了你,我肯定要倒楣。”仲祺雙眼無力:“我不會對你怎麽樣,你放我下來,我還有事情要做啊。”
這小姑娘壓根不理會:“你們這些大人都是騙子,我才不會輕易上你的當。”正說到這,傳來了阮兒的聲音:“仲祺大哥。”他忙不疊的應答:“阮兒,我在這,快來救我。”聽到“救”字,阮兒心頭一跳,滿臉緊張,直接躍入半空飛身來到。
眼前的情景,令她哭笑不得。仲祺抱頭被小姑娘邊用棍抽她邊言道:“不準叫,不準叫!讓你叫,讓你叫!”見到阮兒騰空出現,小姑娘手執木棍向後一跳,離其四五尺之遙。
妹妹從坐到蹿起,站到姐姐身旁:“姐姐,糟了,他同夥出現了。”她拍拍妹妹的肩膀:“別怕,有我。”小丫頭揚着嘴,擡高頭:“嗯。”
無言的阮兒抽劍砍斷草繩,仲祺翻身而下,平穩落地。看着他蹲身去解右腳踝上的繩圈,問道:“你這是怎麽回事?”
他邊解邊回:“見了鬼了,我正要走到這條河邊去裝水,誰知道這兩臭丫頭在這裏設了陷阱。”扔掉解開的繩圈,站起身:“我就問了句她們是誰,兩丫頭不分清紅皂白掄着棍子對我就是一頓亂打。”
年紀稍長的小姑娘掐斷他的說話:“我爹說了,凡是問我們是誰的都不是好人。”仲祺指着她:“嘿,我就跟你解釋,你聽嗎?打累了還休息,休息好了還梅開二度。你們把我吊起來,我問你們是誰哪裏不正常了?”
阮兒冷不防的言道:“仲祺大哥,你怎麽不掙脫?”他眼神閃爍:“我、我、我重女輕男啊。以為是女孩子,會好話好說,誰知道這兩丫頭這麽不講理。”
阮兒噗地笑起,停止笑後,她看向對面:“那你爹是誰?”姐姐毫不考慮的回道:“月明中。”仲祺滿面費解:“嘿,奇怪了,怎麽問你爹你就這麽老實的回答?”姐姐哼過一聲:“因為他沒說問他的不是好人。”
只聽阮兒犯着嘀咕:“月明中?這名字怎麽這麽熟悉?”仲祺注視凝神憶想的阮兒:“你認識這個人?”她搖搖頭,再看向對面欲開口時,倆丫頭已沒了人影。仲祺與阮兒裝好水原路返回,途中,阮兒時不時偷笑一番。
知其意的仲祺小聲嘀咕:“別笑了嘛,我也不想這樣。”阮兒收起笑:“我只是在想,有誰會相信寒仲祺被兩個未滿及笄的小姑娘這樣吊起來一頓打。”仲祺定步:“啊?阮兒,你不會說出去吧?很丢人诶。”随他停下的阮兒将眼神移向別方:“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