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離書院,尋兄去
鎮上的街道,離了書院的奉瑭與唐夢枯一路同行。唐夢枯不由問道:“奉瑭,我們這是去往何處?”奉瑭只顧向前急走:“去找我哥他們啊。”唐夢枯看了看前後的街道:“沒消沒息的,需得去往哪方找?他們身在何處你如何知曉?”
奉瑭定步分析道:“我們分手的那家店興許能得到一點消息。”唐夢枯正欲再開口,卻被身後一聲喚打斷:“安公子,安公子。”他轉身看去,是郦家的保順。他領着衆人大步開來,待至身前,言道:“安公子,可算看到你了。”
滿眼疑惑的奉瑭指着他:“你、你這是?”保順拍着胸脯:“安公子,你不記得我了?我是郦家的管家保順吶。”奉瑭回道:“我知道是你呀,我是問你怎麽和這一大堆人在這裏?”保順卻另問道:“安公子,你見沒見過我家小姐?”
見奉瑭搖頭,保順長嘆一聲。奉瑭在心中暗做思量,唐夢枯好奇一問:“但不知貴府千金芳名?相貌何如?”聽得保順一擺手:“文绉绉的。我家小姐姓郦名泖,相貌出衆。”唐夢枯追問:“這出衆二字何解?天下姑娘,相貌出衆者,不在少數……”
奉瑭急忙打斷:“得得得,唐大哥,你別問了。我知道,郦小姐肯定是逃出家門了。”保順一拍掌:“是呀,安公子,我們正鎮裏鎮外的找她呢。小姐已經離家快兩天了,我們這是剛剛從鎮外回來,看到你倆走在一起,背影像你,就出口叫住想問一問公子。”
只見奉瑭又是搖了搖頭:“只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從貴府出來後,發生了一些事情與我哥暫別,現在他們到底在哪裏我也不知道。我哥說是會來找我,一直也沒出現,我正準備去尋找他們。”又一想:“郦管家,這樣吧,你回去安撫你們家老爺夫人,就說找郦小姐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保順滿面為難:“這……”奉瑭言道:“郦管家還有什麽不放心的?”保順思慮來去,點頭言道:“好,多謝安公子,我這就回去禀報我們家老爺夫人。”一行人朝回府的方向走去。唐夢枯一看日頭:“奉瑭,要午時了,我們快去吃了飯上路尋人吧。”
應着,兩人的腳步去了當日兄弟二人分手的店中。坐下來點了面,奉瑭順便詢問:“小二哥,能否向你打聽個事?”小二哥道:“客官,你是要問什麽事?”奉瑭邊想邊問:“小二哥可還記得前日裏在你店中打架的兩幫人?”
不料,不二哥倒來了勁:“怎麽不記得?那天可把我們店給坑慘了。那兩男一女也真挺能打的,竟然把那六個身高馬大的大漢給打跑了。”奉瑭擡手一指:“對,就那兩男一女,小二哥知不知道他們離開你這裏去了哪裏?”
他默默地搖了幾下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他們在那裏吃東西的時候,我去一邊幹活了,他們說了什麽我自然是沒聽見。”奉瑭拱手道:“多謝小二哥。”唐夢枯看一眼摸着下颔的奉瑭:“咝,小二哥一無所知,你是否還有其他的線索?”
奉瑭皺着眉頭:“其他的線索?”腦中突然想起日前三人躲避的茅舍:“對了,我想到一個地方,那裏或許會有收獲。”唐夢枯更甚疑惑:“何地?”奉瑭拿開下颔上的手:“唐大哥,你是否能與小弟同行?”唐夢枯面露笑意:“自然吶,為兄現在已經離開書院,還能去哪裏?小弟有需要,為兄樂意相助。”
心中倍覺暖意的奉瑭起身作揖:“真是謝謝你了,唐大哥。”唐夢枯站起相扶:“诶,奉瑭,你這可就多禮了。好了,吃完面,我與你一同上路尋人。”奉瑭輕聲笑起:“不是有一句叫做禮多人不怪嘛。”二人相視笑起。
祭了五髒廟,兩人往鎮外出發。奉瑭領着唐夢枯去了趟茅舍,在裏面發現了阮兒留下的一張紙條。奉瑭道:“阮兒姐真是貼心,猜到我會随後找來,留了這張字條。”唐夢枯湊上前:“城東?你哥他們去城東做什麽?”奉瑭收起字條:“走,路上告訴你。”
再經過半個多時辰的颠簸,二人皆累坐在路邊。奉瑭捶着腿:“這個時代交通不發達真是不方便。”他這裏抱怨着,那來時的鄉間道上出現了一輛驢車,車上有一六旬老翁。唐夢枯立時起身而去:“這位老者,請了。”
老翁頓下行跡,露出和藹的笑容:“年輕人,什麽事?”那旁起身走來的奉瑭聽唐夢枯繼續言道:“敢問老者,這是往城東而去?”老翁看了一眼他二人,一捋胡須:“是往城東方向而去,但不進城。二位若覺妥當,老漢願載二位一程。”兩人相望,奉瑭面露欣喜與唐夢枯同向老翁道謝。
又是一路颠簸,到了地方,謝過老翁,二人邁着步伐走進城中。奉瑭左右看着街道兩旁繁華的景象:“想不到,這江都府城內還挺昌盛的嘛。”唐夢枯曲臂一掂袖:“那是自然,我們南唐可說是物豐景潤,悅人耳目。”他二人一路走一路暢談。
客棧內,賀天久與杜師姐對着床上不省人事的阮兒一愁莫展。坐在床邊的郦小姐言道:“我說,阮兒姐她什麽時候會醒?這都昏睡兩三個小時了。”桌邊的賀天久側頭望去:“很難預料。”那一直身在床頭的秋霜言道:“那還有別的辦法沒有?”
賀天久凝眉回道:“藥也買了,我和師姐也用內力相助了。打傷她的人功力深厚,我和師姐即使合兩人之力也不夠。偏偏,寒大哥被戚家莊的人抓去了。”立于窗邊的杜師姐走至床前:“到底是什麽人能把她傷成這樣?難不成是胡戰道這個家夥?”
秋霜來回看一眼二人:“那要怎麽辦?我們還是趕緊去請大夫吧。”賀天久輕嘆一氣,道:“她的傷一般大夫根本治不了。只有找到一位功力能與打傷她的人不相上下的才能真正救醒蘇姑娘。”
郦小姐長出一息:“聽你說的好像沒救了似的,可我相信阮兒姐才不會輕易出事。”秋霜将目光移至郦小姐:“咦?小姐,你又知道了?不會又是從那個什麽上面看到的?”她盤起雙臂:“哎呀,放心啦。我敢拍胸脯保證,阮兒姐一定肯定以及确定不會有事。”
她這裏話剛落下音,門外傳來敲門聲:“郦泖,你在不在裏面?”她高興的從床邊蹦起:“哎呀,是我家小弟弟來了。”看向同樣滿面笑顏的秋霜:“你的安公子來喽。”秋霜将頭微低:“小姐,你在胡說什麽呀。”
開得門來,果是奉瑭與夢枯二人。相見那一剎,唐夢枯陷入僵足。雙眼瞳孔內盡是郦小姐的面龐與倩形。将人讓進,郦小姐雙手握着他的右臂:“奉瑭,你終于找來啦,還是阮兒姐心細,臨走前留了字條。”
他一聳肩:“當然靠嘴問啊,巧的是,進城第一家客棧,我問他們有沒有一位身穿粉紅色衣服的姑娘在這裏住,他們就說有。我猜你逃出家肯定會找大哥,我一去茅屋,看到阮兒姐留下的字條,說你淩晨的時候找到了大哥他們那裏。”
郦小姐點了點頭:“是啊是啊,那你有沒有想我家的小秋霜?”奉瑭訝異回道:“啊?”秋霜快步走來,将她拽離:“小姐,你在做什麽呀?”郦小姐搭上她的手背:“你不要害羞嘛,喜歡就喜歡呗。”秋霜不言,只是糾着她衣角搖了幾下。
兩方人對此情景皆有幾分摸不着方向。卻見唐夢枯輕輕戳了一下奉瑭:“剛剛那位姑娘是令妹?”奉瑭瞥一眼郦小姐:“不是。”在唐夢枯耳旁小聲說了一番。他點頭應道:“哦,我明白了。”郦小姐重新走來,正欲開口,卻被奉瑭打斷:“郦泖,這位是我同窗,唐夢枯。”
他的目光正移至床前的杜師姐,卻雙目一驚:“阮兒姐這是怎麽了?”賀天久走上前來:“蘇姑娘受了重傷。”一語,牽出早晨發生之事。聽完,奉瑭深思道:“聽你說的,阮兒姐的傷如果不及時治療痊愈,越拖會越糟糕。”
在師姐弟二人點頭下,他面露愁容:“咝,那我大哥能救她?”杜師姐向前一步:“沒錯,我們這群人中,只有寒大哥的功力可以。只是……”奉瑭手托下颔:“嗯,我們不可能舍近求遠,要再去找能救阮兒姐的人,恐怕阮兒姐未必能撐到那時。”
秋霜注視着他:“安公子,你是不是有主意?”奉瑭踱步思量,待他停步,轉身看向大家:“杜姑娘,你曾經被關在那個地下室,對那裏環境應當最熟悉。”杜師姐自是一點頭,奉瑭一合計,道:“杜姑娘,你敢不敢再進戚家莊?”
她看一眼床上的阮兒,道:“我這條命也是蘇姑娘和寒大哥所救,再闖一次又何妨。”奉瑭堅定一言:“好,我們走吧。”杜師姐思慮道:“此刻就走?”奉瑭點頭,她問道:“只是,這白日裏去太容易引起注意了。不如等到夜晚……”
安奉瑭一搖手:“要救我大哥,不需要等到半夜。”言罷,拉着她便往門外走,身後的賀天久欲喚,奉瑭回頭言道:“諸位在這裏等候,我有信心可以救出大哥。”二人出門的一路,秋霜只盯着握住杜師姐手腕的那只手。
上了街道,兩人離客棧不過丈有餘,竟被當日的六名大漢認出。其中一人小聲說道:“頭,你看,是那天的小書生。”又有一人接言道:“他居然跟來了,不知道少莊主那裏進行的怎麽樣了。”中間的大漢發出一聲沉吟:“跟上他們倆個。”
地下室,胡戰道小酌之餘時不時望向寒仲祺。可他緊閉雙眼全然無反應,胡戰道放下酒杯,皺眉走到他身前。用手拍了拍他胸口喚道:“寒仲祺,寒仲祺。”依舊不出聲。胡戰道心頭起疑又拍了拍,喚得一聲比一聲響亮。
終于,他有了動靜,睜開了雙眼:“你幹嘛呀,不要打擾我睡午覺。”胡戰道緩出一氣:“寒仲祺,你午飯沒吃,要不要我去給你弄些吃的來?”寒仲祺有氣無力的回道:“先讓我睡會,我頭好昏。”胡戰道笑起:“我可不敢把你餓壞了,免得到時候交不了差。”說着,他轉身而去。
眼簾越發無力的仲祺口中咕喃着:“頭好沉吶。”模糊之間,他腦中閃現出一些零碎的記憶。記憶中,有一名年約四十的男子亦将自己倒懸于梁,遞給他一柄劍,男子作攻狀,他作守狀。這番情景,令仲祺背後被縛的雙手漸漸緊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