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探人來,陷郦家(下)
前廳,郦老爺站起言道:“夫人,你說,姓寒的這小子會不會選擇我們泖兒?”夫人皺眉搖頭:“我看希望甚微,這位寒公子看上去不像是那種會喜新厭舊之人。”郦老爺輕嘆一氣:“若是不行,總不能委屈泖兒吧。”
夫人亦起身走來:“老爺,此時,你還想着委屈不委屈?只怕整個江都府現在無人願意娶泖兒。這位寒公子既然能來探望泖兒,證明他對泖兒并非無情。”郦老爺愁眉深鎖:“可真是飛來橫禍。”夫人思慮一番,道:“老爺,且看這幾日事态如何,到時再作打算。”郦老爺也只得聽從夫人所言。
後院裏的五人,争讨了番仲祺與郦小姐的事。阮兒一拍桌:“好了好了,說來說去沒個正形。反正我要不想留,沒人留的住。”言罷,她攜劍轉身就走。仲祺急忙起身上前攔住她:“阮兒,阮兒,你別走,拜托,別走啊。”
她抱劍側身而去不作理會,那随之站起的奉瑭、郦小姐與秋霜凝望這一幕。聽得仲祺言道:“阮兒,你不能在這個時候丢下我啊。我知道,沒得到你允許,擅自說出我和你有親事,是我們哥倆不對。但是,沒辦法呀,你總不能看着我和自己的妹妹成親吧?”阮兒眼角一瞟郦小姐:“你倆現在是兄妹嗎?”一語,噎住所有人。
仲祺雙手搭在她臂彎上:“雖然身體上不是,可是,心裏還是把彼此當成親人啊,如果你是我,你娶得下去嗎?”阮兒側回身:“我當然娶不下去,可我不是你呀。再說了,娶了她有什麽不好?你倒是說說。”
仲祺急得滿頭大汗:“阮兒大姐,我叫你大姐,娶了她是沒什麽不好,問題在于我對她沒任何興趣啊。”郦小姐不服氣的接過話語:“喂,我哪裏不好惹得你這麽嫌棄我?”仲祺沖她一瞪眼:“閉嘴!你瞎摻和啥玩意?”
那掩口暗笑的阮兒偏過頭:“那也與我無關吶。這是你們兄妹間的事,我一個外人可無權過問。”仲祺咧嘴一笑:“你不是已經和我定親了嘛,那就是他們的嫂子呀,怎麽能說是外人?”阮兒背過身:“胡說八道。”
見景,奉瑭盤起雙臂綻出笑容,不經意偏頭之際,他與偷笑的秋霜四目相視。剎時,秋霜紅霞遮面,輕咬下唇埋下了頭。奉瑭輕聲問道:“你叫秋霜?”她點了一下頭:“嗯。”身邊的郦小姐瞅着他倆,只覺越瞅越有幾暧昧之意。
挨過這漫長的一天,又迎來一個清晨。書院裏響起了朗朗書聲:“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夫子走過每個學生的身旁,發現有一個位子空了。待書聲停下,他指着空位問道:“安奉瑭為何沒到?”唐夢枯起身答道:“夫子……”婁少爺随着蹿起:“唐夢枯,你別為他遮遮掩掩的。夫子,安奉瑭兩天前跟着一個女人跑了。”
夫子一聽,怒道:“成何體統,為了美色棄學業于不顧,荒唐至極!婁信明,他現在人在何處?”婁少爺不懼唐夢枯淩厲的眼神,繼續言道:“這學生無從得知,夫子何不去城西的小村子尋得他娘親問一問。”
課下,三兩少年圍坐一起。餘連起不禁問道:“這個婁信明,打的什麽主意?居然叫夫子去找奉瑭的娘親。”唐夢枯思量來去,起身道:“他向來沒有好事,我得趕在夫子之前去把奉瑭找回來。”随他起身的餘連起和宋學智應着與他同行而去。
另有一方,大街上,林著義不解問道:“表哥,你好端端的,幹嘛要惹夫子去找那小子的娘啊?”他滿面春風:“因為啊,我想讓他老娘好好教訓教訓這小子。怎麽他就有福讓姑娘找上,所以,我才不要讓他舒服呢。”
一少年豎起大拇指:“對,婁少爺,這小子平常就和唐夢枯總是一陣線的和我們作對。逮到這個機會一定要好好治治他。”婁公子燦爛的笑起:“說得不錯,他家裏只有他們母子倆,老娘總盼着安奉瑭這小子能出息,這下看他怎麽出息。”
時光恬靜,郦家的後院裏,仲祺正跟随阮兒練劍。奉瑭、郦小姐、秋霜立于一旁觀看。舞得一招梅映殘雪,直教奉瑭忍不住了:“大哥,大哥。”他收劍看去:“怎麽了?”奉瑭将目光投向阮兒:“阮兒姐姐,你們倆個對招如何?”
仲祺與阮兒同聲問道:“對招?”奉瑭點頭應道:“嗯。”阮兒細一思量:“嗯,這樣或許會更有成效。”也不容仲祺多作疑問,阮兒抽劍刺去。仲祺手忙腳亂的舉劍擋去:“哎,等一等好不好?”
阮兒回劍擺出攻勢:“一朝梅落殘雪盡,春花待放映碧天。”念完,又是一招刺去。奉瑭拍掌:“對,就是這樣,阮兒姐姐,一定是要他命的意思。”那奮力阻擋的仲祺被劍鋒一壓,整個人跌坐在地:“你個臭小子,怎麽還要起我命來了。”
奉瑭對他說道:“你少啰嗦,阮兒姐姐算是手下留情了。你說話的這會功夫,阮兒姐姐都沒出招,甚至出招前還提醒你該對應哪一招。你真是沒用,竟然還耍出一個四不像。”仲祺擡頭看去,橫在頭頂的劍與阮兒的劍鋒依舊交錯未動。
腦中想起那句:“忘了你自己的意識……”阮兒眉心一動,一抽劍禾道:“南雁歸來始如一,曲翅俯颚落枝頭。”迎着襲來的劍尖,仲祺妙移微步,劍鋒擦過劍尖游移而去。劍鋒與劍柄相撞那一刻,阮兒露出欣慰一笑。那旁,奉瑭、郦小姐、秋霜無一不驚豔心頭。
不過兩招對下,聽到“哎呀”一聲,原來是仲祺被阮兒一掌擊中摔落在地。奉瑭三人搖着頭,阮兒收劍同樣搖頭:“你呀,才清靜了那麽半柱香時間不到,老毛病就犯了。”說時,伸手而去。仲祺握上她的掌心從地上站起,邊拍着身上的塵土邊回道:“真的很難啊。”
奉瑭從那旁走來:“哥,你還得加把勁,不然,那些人可不會等你什麽時候融彙貫通才來找你的麻煩。”阮兒将劍收回劍鞘:“只怕一時之間急不得。”郦小姐亦擡步而來:“既然外面那麽兇險,那不如就待在郦家吧。”
跟随郦小姐的秋霜點頭:“嗯,是啊。”阮兒輕嘆一息:“別說還得尋找翡翠麒麟,即使我們不去尋找,待在郦家早晚也會給郦家帶來殺身之禍。”那已将劍拾起的仲祺接言:“是啊,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那麽像鴨子似的被趕上架?”只見秋霜拍着郦小姐的手臂:“小姐小姐,老爺夫人來了。”
另三人面掠愁雲,奉瑭小聲言道:“哥哥哥,快想法子脫身離開。”郦小姐自是滿腹不情願:“你們走了,我怎麽辦?”奉瑭一甩手:“哎呀,到時候讓阮兒姐姐來救你。”正說到這,郦老爺的聲音傳來:“泖兒。”
仲祺三人作揖喚道:“郦老爺。”郦夫人滿面笑容:“泖兒,你與寒公子他們在這裏做什麽呢?”郦小姐立顯傷懷:“我剛剛是在看他們練劍,阮兒姐姐說等我好一些也教我練劍。”郦老爺看過她與蘇阮兒一眼,道:“哦?那泖兒你可要拜蘇姑娘為師。”
阮兒眼珠一轉,道:“這倒不妨,讓郦小姐習得一些強身健體之術也是好事,拜師一舉倒不必。”奉瑭歪着右邊嘴角,暗道:做了女人真不是省油的燈。仲祺輕吐一氣,抱拳言道:“郦老爺,郦夫人,晚輩正要向二位辭行。今日乃是要去拜見阮兒的師傅雲老先生。”
郦小姐雙目一瞪,伸手握住他手腕:“寒大哥,你真的要丢我一個人在這裏?”仲祺捋下她的手:“郦大小姐,今生今世,寒仲祺唯阮兒不娶,更不會有二心。你也要想清楚,莫要害人害己,更需顧慮你堂上二老。”
迎着仲祺嚴厲的目光,郦小姐只在心中暗罵。聞得此番言語,郦老爺與夫人亦無法再多作挽留。臨別時,秋霜的目光一直投射在奉瑭的面龐,奉瑭柔聲言道:“秋霜姑娘,後會有期。”她微低頭應道:“嗯,安公子,慢走。”
出了郦家,阮兒突然止步。發覺的仲祺與奉瑭停下了腳步望向她。聽得仲祺問道:“阮兒,怎麽了?”阮兒如同上次回茅舍時一般,四處尋找着什麽:“說實話,這兩天我一直感覺到有人跟蹤我們。”仲祺也到處張望:“不能吧,依你的功夫,應該會發現呀。”見她遲疑的點頭,奉瑭言道:“無論如何,我們先走吧。”
大街上,唐夢枯三人一路在打聽奉瑭的下落。餘連起從街左邊走來:“唐大哥,我那裏沒有打聽到。”從前方奔走來到的宋學智亦是同樣說辭。唐夢枯重出一氣:“奉瑭,你到底去哪裏了?”餘連起看了看天:“唐大哥,過午時了,我們還是先填飽肚子再找吧。”
應着餘老弟,三人覓得一間小飯館坐下,各點了一碗面。不多久,小二将面送上。三人拿起筷,宋學智第一個挑起面條,剛送到嘴邊,六名持劍大漢橫沖直撞進了小店。只吓得幾名膽小之人四下離散,唐夢枯三人呆若木雞的坐在原地。最前面的大漢指着第二桌的一位客人:“賀天久,快把東西交出來。”
東座的男子擡頭看去:“東西?什麽東西?我現在坐的方位是東,你們想要的話,讓給你們好了。”大漢将桌上其餘二人轟走,坐于賀天久對面:“你少裝蒜,把連胄給你的信函拿出來。”賀天久揚起笑容:“請問,連胄、是誰呀?”
一言,惹得大漢怒拍木桌:“你個小王八蛋,敬酒不吃吃罰酒。”賀天久“噌”的蹿起,雙手擋在身前:“慢着慢着,不要動武,你們想要的什麽信函真的不在我這裏。”大漢的眼神裏透着懷疑:“那你倒是說說,在誰的手裏?”
他眼珠來回一動:“這個,真的不知道。而且,你想啊,我跟連大莊主既不相識也無交情,他怎麽會把那麽重要的信函交給我這個毛頭小子?”趁大漢陷入思考之際,賀天久端起桌上吃了一半的面潑向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