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客棧中,被發現
“哐”門被推開,坐在桌邊的阮兒擡頭看去,是寒仲祺。他手裏拿着一本書來到,興高采烈的說道:“蘇阮兒,你看。”她擡起左手按在書上,将書摁到桌上:“沒有人教過你何為五常嗎?”她此一問,倒真讓他愣住:“啊?”看一眼還握着書邊的雙手:“五常是不是仁義禮智信?”
蘇阮兒用眼神給予肯定:“既知禮,怎麽進姑娘家的房間還橫沖直撞的?”寒仲祺丢下書,拱手言道:“失禮,望姑娘寬恕。”蘇阮兒輕出一息:“你這麽急有什麽事嗎?”他精神奕奕的坐在了桌邊:“喏,你手下的這本書。”
她挪開手掌,封面上并沒有字。将其翻開,定睛一看:“這、這不是梅園的武功招式和心法口訣嗎?”将目光移向寒仲祺:“你在哪裏找到的?”他順口便回道:“在他包袱裏啊,書最後一頁還有一封信,是寫給你的。”
聞言,阮兒迫不及待翻到最後一頁。上面寫着:阮兒吾妹:相識數月,你我二人,同甘共苦,愚兄知妹性情不喜名利,為人不拘小節。只盼此事一了,願與吾妹相攜相守。然,天劫難測,亦難斷言。此書乃本門絕學,贈予吾妹,望吾妹勤以致學,學以致用。
看着蘇阮兒将書輕輕合上,寒仲祺察覺到她外靜內湧的情緒。許久方才開口:“蘇阮兒,你、還好吧?”她搖了搖頭:“沒事,這本書你是怎麽發現的?”寒仲祺回道:“吃完飯我睡了一覺,醒來覺得無聊就去翻了翻包袱,想不到就翻到了它。”
呆呆地盯着桌上的書:“想不到,仲祺大哥早就猜到自己會遭遇不測。”仲寒祺不禁問道:“那你當時就沒想到打開包袱看看?”她搖了搖頭:“仲祺大哥出事後,我就急忙趕去找不凡上道人,希望上道人能讓仲祺大哥複活,誰還有心思管別的東西。”
心中明白的寒仲祺默默點了點頭,正欲開口說話,蘇阮兒拿起書:“好了,現在我們也不用煩惱如何去梅園了。眼下,你就開始背誦招式和心法口訣。”他連連應着:“好好。”接過書拿來翻到寫有心法口訣的一頁。
念第一句時寒仲祺便墜入雲霧之中,指着書上:“蘇阮兒,我那個看不懂,這……”她探頭看去:“奇經八脈聚內氣,四神凝神猶神助。這是告訴你,學會了這門功夫,必然能領悟奇經八脈如何引導聚集內力。四神是指百會穴上下左右四個穴位——四神聰,是一位奇穴。”
似懂非懂的寒仲祺口中嘀咕:“對了,這門功叫什麽呀?”他正準備翻找,蘇阮兒說出:“天脈神功。”寒仲祺停止動作:“咳,我繼續背。如果有什麽不懂的再問你。”阮兒搖了搖頭:“你不需要問我,背下來就可以。”
知他疑惑,阮兒與其解釋道:“你自己都說過,如今你是擁有仲祺大哥的身體。而這個身體功夫了得,你要做的就是記下心法口訣配合招式。”邊聽邊思考的寒仲祺又有了新的問題:“既然功夫這麽高,怎麽會被人正面用劍刺到?”阮兒的目光不由黯淡:“因為當時出手的人與他武功不相上下,并且,仲祺大哥是為了救我。”
“啪嗒”一聲,原來是阮兒的一滴淚落在了桌上。不知所措的寒仲祺起身拍肩安慰:“蘇阮兒,你別哭,別哭。是我不好,不該問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他這裏說完,蘇阮兒投進他的懷裏,喚了聲:“仲祺大哥。”無奈的他只得輕拍蘇阮兒的肩背,任她在懷中傷心。
亦有一人在傷心哭泣:“我想回家!”看去,是身在寝廬的安奉瑭。衆少年圍在他身旁,唐夢枯問道:“你真的不是安奉瑭?”他搖着頭:“不是,我壓根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也不知道怎麽會莫名其妙的就到了這裏。”唐夢枯與衆人對望一眼:“你先別顧着難受,讓我們大家一起幫你分析分析,到底是何原因發生這種事。”
他抹着眼淚,點頭應道:“嗯。”那位餘老弟從旁走到二人中間:“不是奉瑭就不是奉瑭,幹嘛要像個小姑娘似的又是傷心又是流淚的。”另一少年拽拽他的衣袖,貼耳小聲說道:“你忘了夢枯的交待了?不要亂說話。”餘老弟咳過兩聲,不再言語。
唐夢枯語出安慰:“無論你曾經是誰,可你現在擁有着奉瑭的外表。我們一時間也無法将你當作他人,稱呼還是奉瑭。至于別的,我們一起幫你慢慢熟悉,你看如何?”安奉瑭默默一點頭:“嗯,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哎,不知道,我姐他們怎麽樣了?”
衆人相望一眼,唐夢枯言道:“奉瑭,你休息吧。我們就不打擾你了。”衆少年出得門去。關上門後,衆少年悄聲議論:“你們猜,會不會是當時的異象問題?”有人反問:“那我們怎麽都沒事,偏他一人出了問題?”唐夢枯提出了自己的猜想:“應該與奉瑭被石頭砸暈了有關。”餘老弟接過話鋒:“唐大哥,我覺得不僅僅是這樣。”
一言,唐夢枯陷入深思:“你是說,有道士作法?”這位餘老弟十分堅定的語氣:“我覺得可能性十分高,我曾涉獵過關于一些道家的書藉。正道法術成功不會出現什麽異象,反之,則會有天地變色的可能。我們今天早上所看到的,很可能就是法術失敗的狀态。”
衆少年中有人難以置信:“不會吧,哪有這麽巧的事情。剛好我們經過那裏,奉瑭被砸,接着就是天呈異象,再來,奉瑭醒來不認識我們,還聲稱自己不是奉瑭。這、這也太荒謬無稽了。”餘老弟反問:“眼下奉瑭的情況,你該作何解釋?”
少年口中吐出:“這、會不會是被石頭砸到,致使頭部遭受重創所造成的影響?”唐夢枯搖頭說道:“若只是重創,當出現頭暈嘔吐之類的正常現象。可眼下,他是不記得我們所有人,連自己也是。甚至,他連自己身在南唐都不記得,總吵嚷着自己不是這個朝代的人,你說這又該如何解釋?”衆少年沉默。
唐夢枯接言道:“餘老弟,你了解關于道家方面的事,是否有認識的道長。”不待餘老弟開口,有一少年言道:“鎮外不是有一家道觀嗎?”餘老弟一搖手:“那裏的道士也都是泛泛之輩,不過只是會背幾句光鮮亮麗的道語。騙騙那些無知的人倒是綽綽有餘,想找有真本事的,哪能那麽容易。”
這時,人群中另一少年突然言道:“诶,對了,我記得我爹他好像認識一位精通法術的道人,法號叫什麽一清的。”唐夢枯眼前一亮:“哦?學智,此事可否……”餘後之音,他自是知曉:“沒問題,我這就回去問問。”話落,他轉身離去。
天色漸暗。客棧中,寒仲祺伸了個大懶腰:“哎呀,看了一下午,好累。”蘇阮兒不知何時已不在桌邊,仲祺起身走至立于窗前的蘇阮兒身邊。忽聽得他問道:“你站在這裏一下午了,不累嗎?”蘇阮兒道:“練武之人,站這兩個時辰就受不了了,那還練什麽武?”
默默的點着頭:“诶,蘇阮兒,我跟你商量件事呗?”她側頭而來:“你是不是要找你弟弟和妹妹?”他咧開嘴一笑:“好聰明啊,我這褲子還沒脫,你就……”話至此,他突然止住。蘇阮兒好奇問道:“我就什麽?”
他猛搖了幾下手:“沒有沒有,我是在想,得上哪兒去找他們?”蘇阮兒收回目光:“離你複活的地方,最近的只有這個鎮子,先從這個鎮下手,你的弟弟妹妹興許就在鎮中的某戶人家。只要打聽到這天誰家有人在那附近出事,不就能找到他們了嗎?”
寒仲祺展開滿臉笑容:“那等我把這些心法口訣背好了,你幫我一起找,可以嗎?”蘇阮兒轉身走回桌邊:“不用,你專心在客棧背誦,找人的事交給我。況且,你一出去,我怕早晚會被人發現。”
跟随而來的仲祺似有幾分不情願:“可是,你對他們并不熟悉,怎麽找?”蘇阮兒拎起茶壺倒水:“很簡單吶,把你們彼此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訴我,不就沒問題了。”他也茅塞頓開:“對啊,雖然換了身體,可記憶還在。好,我這就告訴你。”
蘇阮兒喝下杯中茶:“還是吃完晚飯再說吧,我餓了,你要是不餓就待在這裏。”看着邁步出門的阮兒,他連連喚着她追随而去。下了樓,兩人簡單的點了些飯菜。看一眼周圍,已有好幾桌客人。阮兒卻發現,隔桌的三名男子除了吃飯外,還在盯着寒仲祺。
只見三名男子眼神互相一交換,西座男子掏出幾兩碎銀子放在了飯桌上。三人起身拿起靠在桌邊的刀,這一剎,阮兒拔劍揮去。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令仲祺驚慌失措,站起後連連退步,一直退到貼住櫃臺。同時,也惹得其餘吃飯的客人吓得撒腿離開。
那旁,木桌已被掀翻在地。聽得“噹”的一聲,蘇阮兒橫劍擋住同時劈來的三把刀。提氣回劍刺向中間的男子,見狀,那二人出手相幫。蘇阮兒抽劍迎擊左邊男子,擡腳踹飛右邊的男子。此刻,中間男子又迎面襲來。那旁的寒仲祺大聲喊出:“小心。”
話音未落,阮兒手中劍已與中間男子手中的刀相撞。左掌随即擊傷另一男子,蘇阮兒又是一招推刀回劍,直刺男子的心口。劍正準備刺進第二人的胸膛之中,卻聽到有人破窗而出的聲響。阮兒知是被踹飛的男子,側頭看向櫃臺:“我去追人,你快把這個人給解決了。”囑咐完,“嗖”的從窗蹿出。
寒仲祺連連喚着:“哎哎哎……”沒有回音,他挪着步子走近已身受重傷的男子。瞧了瞧,男子已是奄奄一息。他小聲嘀咕:“哇,這個蘇阮兒的功夫可真厲害呀。居然一掌就把人給打成這樣。”他用腳踢開男子身邊的刀,将他的腰帶解下,捆住了他的雙手。
約一柱香時間,阮兒折回。那原本坐在桌邊雙手托着腮的寒仲祺,聽到動靜起身走來:“怎麽樣?”阮兒走到桌邊,放下手中的劍,倒着茶水:“還能怎麽樣,殺無赦。”身旁的仲祺臉上又是佩服又是欣賞。
茶杯剛送到嘴邊,她看到了被捆綁的男子:“嗯?不是讓你把他解決的嗎?怎麽還留着?”鐘祺回道:“他不是已經快完蛋了嘛,殺不殺不都會死。”阮兒放下茶杯:“好了,不多說,你快收拾東西,我們必須趁夜離開。今晚這麽一鬧,肯定會招來梁家人。”應着,雙雙上樓。
上樓前阮兒掏出一錠銀元寶放在了櫃臺上。摸着黑,兩人上了路。一路上,寒仲祺疑問多多:“我們這是又要往哪裏去?是不是得放棄找我弟弟妹妹了?”
蘇阮兒回道:“随便找個地方先安身,還是那句話,找人的事交給我,你只要專心看天脈神功就可以。你也看到眼前的情形,由不得你慢慢來,必須在短時間內全部記下。”他也只得應着:“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