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梁園雖好,終不是久居之鄉。宋家的根基和親人都在這裏,辦事也更加方便,雖然京城能接受更好的教育,但也更加麻煩,所以如非不得已,宋朗旭沒打算搬家。
所以,他只能先試着去尋個先生,哪怕多消耗時間和銀錢也值得。
說着宋朗旭拿出一沓白紙,開始練字。古人相信字如其人,有一筆好字是絕對的加分項。前世的宋朗旭寫字頂多能算是中規中矩,端正,換到今生也不例外,沒開竅的宋朗旭字也寫的不怎麽樣。如今宋朗旭痛定思痛,花了大力氣糾正自己的寫法。
不過如今他人小力氣小,胳膊沒力氣,想要練好字還需要時間的積累。
寫完字,再把妹妹最近練的字拿出來,寫的好的字,單獨圈起來。
“有事就進來!”宋朗旭突然揚聲喊道。
“那我進來了,少爺。”石頭推門而去,他本來不想打擾二少爺,只是腳步聲被耳尖的宋朗旭聽到了。
石頭摸着後腦勺,還是猶猶豫豫的:“少爺,我發現一件事,關于大老爺家的,不知道該不該說。”
“嗯?”
“就是大老爺家的管家,被我好幾次發現進出當鋪,還聯絡人倒賣書畫。”石頭皺眉,“我覺得,是不是那管家偷東西啊!”
“這事怎麽會被你發現呢?”宋朗旭皺眉,大管家應該不至于這麽不謹慎?
“嘿嘿,我跟那家當鋪的小子玩的好,找他玩剛好看見的。”石頭笑的特別憨厚,他補充道:
“我們發現了,要不要告訴大老爺捉賊啊!”
“先別急,捉賊要拿贓,空口白牙的大伯也不會信。”宋朗旭放下筆,“那你的朋友,能帶我悄悄看一眼抵押物嗎?如果是特殊的物件,大伯心裏肯定有數。”
“看一眼肯定沒問題,包我身上。”石頭打了包票。
于是兩人悄悄去了一回當鋪,從後門進的,兩刻鐘就看完出來了。
留在當鋪的抵押物不是別的,是好幾副名家書畫,價值不菲,宋朗旭能記得,還因為那是某年大伯壽辰有人送的禮物。
“看看,我沒扯謊吧!”石頭等着二少爺的誇獎。
宋朗旭誇獎了他心細能幹,卻産生了更深一層的疑惑,如果大管家想要偷些物件中飽私囊,憑他的手段,小件的玉石配飾釵環才是最佳目标,小巧不打眼,丢了也沒人追究。反而是書畫,太明顯了!
如果要把這事的邏輯理順,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些東西不是大管家拿來的,而是大伯自己用來典當的!這才解釋的通。
再結合以前的事情,難道大伯真缺錢了?不至于吧?
宋朗旭滿腦子想着這個問題,不知不覺走路速度慢了下來,石頭看着二少爺在思索,就慢慢墜在後頭,然後發現了什麽,使勁扯了扯宋朗旭的衣角。
“嗯?”宋朗旭回神。
石頭努努嘴,就說背後不要說人,一說人就出現。前面巷子口,躲躲閃閃的不就是宋大伯嗎?
一邊下馬車,一邊四處打量,生怕被人看見。
宋朗旭連忙躲到牆角,不敢冒頭。倒是小石頭露出半只眼睛,還給他實時轉播。
“有人出來接大老爺,是個夫人,長的挺好看的,哎哎哎,他們進去了!”
宋朗旭趕忙也伸出腦袋來,總要看個分明才不白來一回。
果然跟小石頭說的一樣,宋大伯跟一個美貌豔麗的女子互相攙扶着進門,前腳進去後腳關門。
石頭年紀小,有些事看不穿,而宋朗旭敢打包票說,如果宋大伯跟美貌女子沒牽扯,狗都不信!
沒想到大伯一把子年紀了,還敢在外頭養小?那就難怪缺錢了,想養外室可不是要花錢嗎?
宋朗旭搖着頭,覺得大伯這是在自找麻煩,大伯母性子并不軟弱可欺,而且好歹也替他生兒育女操持後院多年,一扭頭另尋新人,豈不是太花心薄幸!鬧起來就夠大伯受的。
不過這種腌臜事情,他作為晚輩可不好提醒。
他跟石頭再三強調了一定要保密今天的事情,石頭雖然不解,還是點頭應下。
回家後,宋朗旭才發覺花嬷嬷在書房外等了他許久,一見着他連忙說道:“二少年,老奴來問問小姐大夫的事情。”
“嗯?之前那個程大夫用的不好嗎?”
“吃過了五六幅藥,一點起色都沒有,老奴想着再換個大夫。”花嬷嬷滿面憂色,又提出想要換大夫。
“那花嬷嬷想換成哪家的大夫?”
花嬷嬷在腦中在一轉,一時語塞,她這才發現,這前前後後,清水縣有點名氣的大夫,已經被請了個遍,連個漏網之魚都沒有。
但是花嬷嬷還是嘴硬說道:“隔壁清河縣有個王大夫聽說不錯,要不然請他試試?”
宋朗旭忍住沒開口,他擔心他開口,花嬷嬷覺得他居心不良,不打算繼續朗月治病。
“好,不過隔壁縣城有些遠,花嬷嬷還要多等兩天。”
“那當然,不過縣城裏的大夫總歸只會治常見病,如果要治疑難雜症,還是京城大夫見多識廣,醫術了得,還有太醫教出來的弟子,手段比一般大夫高明多了。”
這下宋朗旭忍不了,“花嬷嬷,大夫的醫術固然高明,但是他們也留下過一句話,叫做心病還需心藥醫,朗月的病就是這樣,她需要多寬心,嬷嬷你也是,多放開心胸,多出去逛逛好過吃藥。再說了,是藥三分毒,天天吃藥也未必是什麽好事。”
花嬷嬷低頭應是,但顯然內心不以為然。
如果可以,宋朗旭真心想把花嬷嬷調到其他崗位去,只可惜花嬷嬷資格老,還是嫡母當初陪嫁的嬷嬷,從小陪着朗月長大,貿然調開恐怕她不習慣,對病情更加不利。
但是如果花嬷嬷這次還不消停,說的再難聽他也必須制止了。
宋朗旭想好這次怎麽處理後,豁然開朗,也不再擔心不已。
時間緩緩流過,酷熱的夏天已經進入尾聲,秋收的季節慢慢到了。而莊子上也開始收割稻谷,
曬幹後收進倉庫。
宋朗旭看着面前滿倉滿谷的稻谷,本來十分滿意,然後,趙管家告訴他一個晴天霹靂的壞消息。
要!繳!稅!
宋朗旭就像倉鼠驚掉了自己的瓜子,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繳,繳多少?”
趙管家不忍直視的比出三根手指頭。
三成?!宋朗旭被打擊到變色,随後被趙管家科普了原因。種田自然要繳稅,天經地義的事。但是從前,宋父是舉人,所以他名下就有五百畝地的免稅名額,就不用交這個錢。現在他去了,繼承人當然要繼續繳稅。
“罷了,該交多少就交吧,繳稅是每個百姓應當的事,不然邊關打仗,修橋鋪路的錢從哪兒來。”宋朗旭抑制住自己的肉痛,讓趙管家處理這些事情,同時暗暗發狠,讀書!他要努力讀書!從來沒這麽深刻的意識到,知識就是金錢吶!
所以在宋大伯來找他時,東拉西扯提到秋收這個話題,宋朗旭第一反應就是,宋大伯也要繳多少田稅啊!宋氏宗族也有五百畝族田呢!那得是多少錢!
“.....旭哥兒你說什麽?”
“沒,沒什麽。”宋朗旭回過神來,“大伯你剛才說到趙管家,怎麽了?”
宋大伯靠近了些,做出親近的姿态:“我是說,趙管家始終只是個下人,秋收這麽大的事情,你就放心?我是你大伯,總不會坑你。”
“趙管家?關他什麽事情?這次秋收都是我在做主,賬也是我算的。”宋朗旭裝出不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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