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幾個時辰後。
“不、不行?……放開他。”
顧雲則強烈抗訴, 然而只能無力地看着對面的動作,聽到那些連他自己都面紅耳赤的聲音。
本體……你們不能對本體做那種事啊!
幾個時辰後。
“啊……”
水汽氤氲, 迷霧籠罩。
銀發修士靠着石壁, 目光無神,落在水面上,久久沒?有動靜。
經?過那些颠覆三觀的種種做法,他總是蒼白的臉色并沒?有變得難看, 反而很紅潤, 白裏透紅, 肌.膚不再是仿若玉瓷, 而是更像正常人了。
在溫泉浸泡幾個時辰, 他渾噩了好幾天的意?識逐漸找回一絲清明?, 開始理解, 回憶着至今發生的事情。
那個男人實在是瘋了。
沒?有了以前的克制和溫柔, 人性喪失, 龍心?複蘇,成?了完全的龍。
他以為失憶這七年對方不會痛苦, 然而結果是不安、痛苦的沉積, 發酵到突破大劫境,出?來一經?天雷秘境刺激, 理智就徹底崩塌了。
正常的李長淵他尚且難以招架, 更何況失控的李長淵。
顧雲則內心?難過,屢次想回歸本體失敗,到現在都沒?能回收龍心?的神魂, 重逢開始就一直在做, 沒?有一點進展。
這樣下去,他真的只能天天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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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我?真是廢物,我?果然什麽都不行?,害他愛上我?這種人,還害他瘋狂、失控,我?真是……”
顧雲則心?念波動,咬着下唇,又忍不住眼角發紅。
聽到這話,沉默幾天的蘇鏡子忍不住說:“你要還算廢物那我?是什麽?他那樣你都不離棄,我?真佩服你的勇氣?,普通人見面就該被?吓跑了吧。”
顧雲則紅着眼,又忍不住說:“他不一樣……”
“你就遷就他吧,”蘇鏡子哼了哼,“壞男人不值得。”
“他不是壞,只是瘋……”
“還記得你上次說他不是變态,現在呢?還說不是變态?”
顧雲則一頓,想起那個三觀震裂的一夜,內心?不得不說是惱火的,完全捅破了他的底線。
對方追求的不單是肉.欲而已,還經?常在精神上刺.激他。
本體沒?有神魂,遵從道體本能,所以一起的時候,他被?迫看見了自己沉淪的姿态,那種羞恥感太難以形容,偏偏心?魔惡劣地故意?将本體摁在他仿佛能伸手觸及,卻絕對碰不到的距離,游戲般玩弄他,而他只能眼睜睜看着本體被?……
修士的心?魔的确是人心?各種污濁的集合體,充斥着連本人都難以想象的陰暗、惡劣,但他沒?想到,李長淵也是如?此。
對方仿佛要故意?摧毀他腦中的那個溫順、清心?寡欲的徒弟印象,讓他知?道他的徒弟早就變了,不僅是個男人,還是個擁有七情六欲、甚至帶着幾分惡劣的男人。
而明?知?心?魔的情況,李長淵本人不聞不顧,仿佛根本不關心?旁邊什麽動靜,然而顧雲則親身知?道,他明?顯在跟隔壁較勁,仿佛在較勁誰更厲害的一樣。
我?說你搞什麽跟自己都較勁啊,你們兩個還有區別嗎現在?
通常情況下,你們不就本體人性多一點,更重愛,心?魔獸性多一點,更重欲,然而失控到愛欲打亂之後,你們哪還有什麽區別啊。
是故意?覺得既然本體和靈身都在,所以才放出?心?魔的吧。
然而對此都覺得可以包容、努力承受的自己,才是真的無可救藥吧。雖然那個時候他也差不多理智喪失了,無所謂包不包容,只能讓對方為所欲為。
顧雲則如?今閉上眼睛就是本體沉淪歡愛的各種姿态、表情、浪.叫,好像他自己也是熱愛那種事情的變态似的。
我?才不是變态啊!
嗚,當年的純情兒子去哪兒了……
不過顧雲則回過神來,多少還是惱火對方的做法。
“那是人能想到的嗎?”
“要不是不能讓我?碰本體,他怕不是能1V2貼着一起幹?”
“他怎麽能這麽做?到底什麽時候學會的啊?”
蘇鏡子哽了哽道:“那八成?這鍋得我?背,他八成?是看合歡宗的書學壞的……”
顧雲則頓時一怔,搞半天原因還是在自己身上啊,要是當時沒?讓他看到那些書,他今天也不會那麽慘!
完蛋……這回未來不可避免,兒子還是變成?變态了。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燒了那些書!
“真是卧槽了,你說我?幹嘛把書放在床頭啊。”
蘇鏡子抖了抖:“害,追悔莫及。”
當時還是他提議顧雲則拿的,誰知?道顧雲則半點招數沒?學到,反而……
顧雲則惱道:“有沒?有一種可能趁他不注意?只拿走那些書的記憶。”
蘇鏡子哽了哽,“你是真想死吧。”
“開玩笑,我?再也不敢動他的記憶了,我?發誓。”
顧雲則嘆了口氣?,他仿佛精神了些,思?想開始活躍了。
此處的溫泉藥浴效果比玄清峰好,他就進了半個時辰而已,身體就差不多恢複了。
當然了,這主要還是龍血的效果,随着李長淵修為的提高,他身上的任何體.液的效果也會發生質的提高。
更何況李長淵給到的不是普通的血,而是精血,甚至還有精元。
這男人做的是真的狠,而給的也是真的好,甚至還會自行?運作他體內的龍血,以達到一些離譜的做法。
“我?想你也不敢了。”
蘇鏡子嘆息。
實際上,顧雲則犯事的時候,蘇鏡子就警告過他,萬一被?知?道的後果就是被?往死裏幹,結果一語成?谶,說中了。回想起來,顧雲則當時自己還坦然笑了,說要是有那個機會多好,現在機會是有了,身體遭殃了,值得嗎。
雖然顧雲則當時确實覺得沒?有希望,必死無疑,才出?此下策。
蘇鏡子:“那你打算怎麽辦,繼續這樣下去?他不會讓你回到本體的,你還不了龍心?給他。”
顧雲則皺眉沉思?,道:“走是不能走,而且……”
他頓了頓,回憶着當初那個為他萬般克制、 閹割分裂的男人,抿唇道:“我?還是相信他。”
“他現在腦子那麽不正常你相信他?”
“沒?辦法啊,”顧雲則眸光凝重,即使?這些天差點被?頂撞壞了,但他還是沒?有放棄執念。他道:“我?是他唯一在意?的人,要是連我?都不相信他,這世上還有誰相信他,他在這世上能依靠的也只有我?了,要是連我?都不讓他依靠,将來……可怎麽辦。”
他見過對方的真心?。
他三次進入對方的靈臺深處,從那個純真的娃娃,到那個幹淨的少年,再到那條懵懂、眼裏只有愛人、傻傻地将自己的心?上交出?去的龍,他都見過。
還有什麽比靈臺深處的真靈更真實的東西嗎?
而且說白了,對方精神錯亂,本質的症結不是別的,是對方當初過分克制而拆解了精神,導致精神本身就不穩,如?今一旦積壓反噬,後果就不堪設想。
蘇鏡子就知?道這笨蛋讀者無底線站主角,只好道:“與其怪自己不如?怪別人,我?還是覺得天道該死!你們本來可以好好過渡,都是這玩意?從中作梗!”
“你說的沒?錯,天道确實該死。”
但是說着,顧雲則又沉默了。
水汽騰騰,溫泉中蘊藏的靈力舒服地滋養他的靈脈。
他忽然擡起視線,定?在水霧沒?能遮蔽的高天。
那是一片自由的藍。
不受拘束,看着快活。
沉默良久,顧雲則忽然道:“他說的其實有道理。”
蘇鏡子差點被?噎到,立道:“什麽?瘋子說的話你都覺得有道理啊?”
“他有些話說的是對的。”
“你也瘋了?”
顧雲則嚴肅道:“我?确實踐踏了他的感情。”
扪心?自問?,若你深愛一個人,想方設法為那個人好,那個人表面對你好,背地裏卻篡改了你的感情,讓你不僅不能愛那個人,反而還要仇恨上那個人。
你會不會被?氣?到發瘋?
所以,之所以事态會如?此嚴重,本質原因是……
顧雲則認真反思?道:“是我?太單方面、太自以為是了,我?習慣于師長的身份,總是高高在上地決定?他的事情而不問?他的意?見,我?沒?有好好想過他的感情,更沒?有尊重他的愛,如?今落入今天的田地,是我?自食惡果。”
“自、自食惡果?”
蘇鏡子登時一愣,想反駁,卻莫名發覺還真有這份情理。你這家夥……剖析的有點太透了吧。
這都能往自己身上找原因?
那條發癫的變态龍值得你這麽做嗎?
而顧雲則回想道:“這種事其實也不是第一次,此前就有過多次,只不過沒?有這麽激烈。”
當年李家來襲,他好幾次為了保護對方,固執地将人綁在後山,不也是不顧對方想法的體現嗎,對方因此還落下了心?理陰影。
他不只一次在危險來臨前,不顧李長淵的想法,為了讓對方遠離任何危險,甚至不擇手段。
如?今對方記憶沒?恢複,只有情緒驅動,越是創傷的東西就越反應激烈,可能氣?的也不只是他拿走記憶篡改記憶。
——而是多年的積怨、壓抑,在今日?終于爆發了。
是啊,說什麽都沒?用。
這不是能用語言解決的事情。
顧雲則定?睛道:“他說的沒?錯。我?得……尊重他,不能把他當成?孩子了,而是一個跟自己平等的男人,遇到問?題,應該問?他的意?見,告訴他自己的苦惱,而不是自顧自地去死,還擅自篡改他的記憶。”
蘇鏡子本想說話,但又沉默了。
這笨蛋說的确實沒?錯,你老是以師長的姿态決定?對方的一切,即使?沒?有天道搞事,未來也遲早會出?大問?題的。李長淵當時人性強烈,克制又溫順,所以從不在這方面頂撞他的師尊,但矛盾本就是存在的。
這笨蛋對主角确實有一種無意?識的掌控欲,就像很多讀者都想主角做出?合乎自己想法的任何行?動一樣,看書的時候還好,畢竟只是單方面的要求,但一旦走進書裏面,事情就不一樣了,這本就是他們之間存在的不穩定?因素,或者說隐患,而如?今徹底爆發了。
沉默許久。
溫泉的水汽打濕顧雲則的銀發,時而滑落水滴,而顧雲則低頭,忍不住地抽泣起來。
是啊,愛是互相尊重的,可是他第一次想跟人發展親近關系,如?何知?道該怎麽辦?
如?何知?道哪種心?理是要不得的?
還不是只能試錯。
然而這一次試錯的代?價太大了。
愛人……好難。
“是我?太輕率了。”
顧雲則低聲自語,眸子深沉。
不僅沒?有認真對待對方,也沒?有認真對待自己。
相比他,對方是怎麽做的呢?
顧雲則又不禁一個個地回憶。
他想起當年,李長淵欲.情難控,卻至始至終選擇克制。無論他怎麽點火,對方都沒?有沖動,明?明?處于發.情期,卻還是反複問?他的心?意?,提醒他那些話不是随便說的,糾正他有些動作不能随便對一個男人做,更別說口、接.吻、性.交了。
那次不就是嗎,他沖動讓對方幹,對方忍住了,只是瘋狂的吻,事後又提醒他不能随便說那種話。
事實上,對方到目前為止,哪怕發.情期那麽難受,氣?瘋了只想發洩,但沒?有一次違背他的意?願強.奸他。
對方也是初戀,也是第一次愛人。可對方就知?道尊重,始終尊重他的心?意?。
然而相比之下,明?明?處于年上立場,他反而沒?有尊重對方。
輕率的同意?。
沖動的縱火。
導致純情的龍越陷越深,如?今甚至失控了。
他必須意?識到這個問?題。
不然他們就無法下一步發展。
顧雲則痛定?思?痛,又道:“是啊,他說的沒?錯,是我?沒?把他當男人,是我?還沒?有擺脫對他的掌控欲。”
蘇鏡子:“害,說白了是家長的過保護心?理?那現在意?識到了,後面改改不就好了。”
顧雲則嘆了口氣?:“但是現在他什麽也聽不進去。”
這才是大問?題。顧雲則目前的信用可以說降至谷底了。
蘇鏡子想了想,立刻建議道:“制造機會啊,你連九十九重雷劫都頂得住,還怕他一個腦子不正常的龍崽子?化神期的修為是擺設?趁他不注意?搞他!”
“制造機會?”
顧雲則沉默半響,也認為有道理。
首先跑是跑不了,其次他也不想跑,那只能積極尋求突破。
就不信了,那男人難道一點破綻都沒?有?
那如?何制造機會?
他再沉思?,忽然發現,李長淵幾乎無懈可擊,龍族獨有的強悍體質、劍修獨有的絕頂敏銳性、本人性格獨有的冷靜沉穩,你即使?跟他睡一張床上都找不到他的破綻,更何況他就好像永遠不累,有無窮無盡的精力,不管怎麽做,最後都是你躺到了他腿上,或者被?他抱着入睡,沒?有別的結局。
那請問?,這種男人的破綻在哪裏?如?果制造機會?
蘇鏡子也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顧雲則絞盡腦汁,突然間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讓他床上做到爽,那一刻,他的意?識一定?會松懈!
對,只要是男人,那時候肯定?會松懈!
顧雲則仿佛抓到了突破點。
做法就是讓李長淵爽。然後奪回本體!
“你……”
蘇鏡子欲言又止,好像對,好像又哪裏不對。
真不知?道該說這家夥腦子異想天開、過于樂觀還是什麽,這想法真是直男能想出?來的?但目前這個情況,不樂觀難道還自閉?
那算了吧,這笨蛋讀者如?果自閉起來才更麻煩。有希望都比沒?希望好,有辦法總比沒?辦法強。
他于是鼓勵道:“你加油。”
顧雲則點頭,表情相當認真。
良久,溫泉氣?泡滾滾。
由于過分安靜,難免多出?想法。
蘇鏡子回頭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道:“可惡,你未免對他太好了吧。”
“什麽?”
“要是換個人這時候該翻臉了吧。”
“是嗎?但我?确實也惱他啊。”
“……不知?道該說你脾氣?太好,還是你真的好愛他。說真的,天天那麽搞,哪個直男受得了啊。”
顧雲則一愣。
不過,修士的體質也确實離譜。
元嬰期就已經?無堅不摧了,化神期肉.體更是進一步的升華。
原書的設定?中,即使?挨核.彈都能平安無事地走出?來,要說能不能受得住,可能勉強一點還是可以的?
顧雲則為了抗雷,好歹往死裏煉體過,而雷劫雖然奔着要他的命去,但也變相淬煉了他的體質,當初一百道雷劫下來,他都挺過去了,這也意?味着他體內蘊藏着大量的雷劫能量,他只是沒?時間消化。
跟一百道雷劫相比,性.交至少還能爽。
顧雲則沉思?,認為倒不是身體耐不耐操的問?題,而是龍的……太有催.情效果,還有那人的做法太離譜。
就是可惜本體不在身上啊。
蘇鏡子:“但不管怎樣,有龍血的恢複力在,你現在身體好多了吧?”
顧雲則沉思?一會,閉上了眼睛,內視、檢查、運行?、淬煉。
對方的靈力過于狂暴,但純度極高,堪比先天靈力,雖然進來的兇猛,但久而久之,緩和下來之後,就慢慢滋養了他的靈脈。
本體那邊也一樣,雙倍甚至更強烈的快.感,背後也是雙倍以上的靈力益補。
為什麽很多修士喜歡雙修?原因大概也在此,因為确實對彼此有用,有些人甚至能通過雙修直接突破境界。只要不是爐鼎那種單方面的采撷,方法正常,功法合理,大多數人都能雙修增益,而合歡宗就是專研此法的高手。
兒子有沒?有雙修的想法不知?道,畢竟他都氣?瘋了,不見得有雙修的理智,但客觀上确實幫了自己。
只要能承受住,跟龍性.交的好處絕對是無與倫比的。
想到這裏,顧雲則深吸了一口氣?,調理着自身靈力。蘇鏡子說的對,他太落于被?動了,對方腦子不清醒,自己難道也不清醒嗎?
打鐵還需自身硬。
要趁他爽,抓住他的破綻,你也得體質提高上來吧。
不能回到本體就修靈身,把靈身也修到化神境了,到時結合起來當場極致升華!
看看到時候是誰拿捏誰。
讓那條龍崽子知?道,你爹還是你爹!知?道你很生氣?,但也不能太過分啊!
顧雲則一旦想好,眼裏就運轉了大道符文,把體內積澱亂竄沒?消化的雷劫能量全部運作起來。
片刻後,他的體表晃然冒着雷電,周身如?若游龍盤旋,顯出?一條條的大道符文。
天道或許自己都沒?想到,本是殺人用的雷劫,卻反被?對方利用來升級。
靈身破碎,跟金丹差不多,但境界卻是元嬰後期,他差的不是境界,而是能量以及能量的消化。
形式有了,需要內容。
顧雲則沉靜下來,身軀上下皆爬滿了玄奧深美的大道符文,周圍水汽騰騰,拂起了一陣清風,龍血增強了他的韌性,讓他敢于挑釁雷劫不懼後果,效率提高了起碼百倍。
他閉着眸,神識覆蓋全身筋脈,洗練着每一處的雷劫靈力,将其一絲絲地轉化為自己的靈力。
在這方面,他因為經?常幫李長淵調理靈脈靈根,習得了超乎常人的經?驗,此時運用起來,自然轉化得飛快。
半個小時後,他睜開眼睛,眉宇間雷電交織,然而原本狂暴的雷在他面前仿佛被?調教溫和了,服服帖帖地繞在周圍。
未等顧雲則說話,蘇鏡子就驚叫了。
“哦哦!這才是我?們點家的作風!逆天逆天,修煉第一!管龍崽子是不是主角,你穿進去了你才是主角!”
顧雲則緩過神來,心?念笑了笑,道:“哪有站讀者而不是站主角的作者啊?主角不才是你的親兒子?”
蘇鏡子:“呸!他搞我?讀者,我?才不認這個主角!”
“你這就是屁股歪了。”
“我?不站變态!”
閑聊怼了幾下,顧雲則內視自身,确認到靈身已經?穩定?了境界,是個正常的元嬰後期了。
好在那家夥不至于泡個溫泉都鎖着他,不然封靈鎖的狀态下就不能修煉了。
但話雖如?此,顧雲則視線下垂。絕靈鎖不在,可他戴在身上的黑石跟鎖沒?兩樣,跑再遠對方一步邁過虛空瞬間出?現,除非他丢了龍心?,不然根本擺脫不了對方,但他絕對不會,對方肯定?也清楚這點。
這是留給他的……最後的信任。
如?果他丢了,那才是真的無法挽回了。
顧雲則看着水霧,心?情起起伏伏。
“無論如?何,我?總得積極面對吧。”
“不管你對我?做什麽,我?都絕對不會放棄你。”
因為你是……我?的執念啊。
“……”
水霧籠罩。
顧雲則将暈未暈的時候,黑衣修士适時地邁出?虛空,從溫泉裏把人撈了起來。
他頓時清醒,靠着對方,擡起視線。
水汽太重,看不真切。
但那雙猩紅的眸子太有存在感。
想想也知?道沒?有氣?消,還瘋着呢。
顧雲則視線下移,定?在衣襟部位,見李長淵鎖.骨附近落有傷痕,便知?道那肯定?是大劫境受的傷,龍血的恢複力如?此強悍都無法完全治愈,或許需要時間。
這男人做的時候幾乎不脫衣服,或許就是不想他看見他受傷。
顧雲則盯着對方刀刻般的輪廓線,忽然抓着對方的衣襟,下颌抵在對方肩上,聲音沙啞道:“淵兒……”
李長淵置若罔聞,眸子猩紅如?燈,底部仍是一片瘋狂。
顧雲則盯着對方的眼睛,抿了抿唇,又在對方喉間吐着熱息,道:“做嗎?”
“……還想做麽。”
“嗯,想。”
李長淵垂眸,盯着那片銀色,仿佛在懷疑對方是否清醒,抑或真被?.幹壞了,開始胡言亂語。
但他紅眸微眯,唇線上揚,平靜道:“看來我?做的還不夠。”
一瞬而已,顧雲則剛提起的勇氣?又給吓退了幾分,但話都說出?口了,他怎麽也要硬着頭皮上。
四人運動我?都挺過去了。
我?就不信你還能比上次更離譜!
很快,他的自信在短短半個時辰內崩塌。
沒?有最可怕,只有更可怕。
他想要找到這個男人的破綻,那簡直是做夢,對方根本沒?有松懈的時候。
而他做不到看見對方餍足,自己就已經?暈頭轉向,意?識混亂了。
中途還被?用上繩子,他能容忍對方的底線幾乎欲破。
可他并非沒?有收獲,他一直盯着對方的眼睛,觀察對方的表情,不惜争取了可以面對面的做法,而正是因此,他才發現了一件事。
那男人殘酷、放肆、毫不克制,總是平淡地笑着,可并不享受,瘋狂的眸子深處仿佛壓着更深不見底的東西。
顧雲則發覺這一異常,忍不住想問?,卻在對方的口口下逐漸喪失了理智,意?識混沌無法思?考,只留下內心?的不解。
而結束後。
李長淵讓人枕在自己腿上,聽着平均的呼吸聲,眼神晦暗下來,梳弄着對方的銀發,臉上一片陰翳。
“你又在想什麽。”
他垂着眸子,質問?他沉睡的愛人,卻更像瘋子的自言自語。
月色高潔,映下朦胧的光幕。
寂靜中,男人低頭,握着對方雪白的手腕,眸底盡是瘋狂,卻細致地幫助對方調理靈脈靈根,恢複崩碎過的道體,重塑重創過的神魂。
他沉默很久,久到眼裏的猩紅褪色,露出?溫柔的純黑,身形甚至還發顫。
“你要好起來。”
“我?什麽都不要,只要你平安無事。”
他的黑眸溫柔如?水,仿佛這些天的瘋狂與他無關,在月下仿佛講述着情話。
“你還活着,你沒?有事,你回來了,我?好開心?。”
那一刻,我?本想緊緊擁抱你,卻失控地發洩了情緒。
“我?知?道你習慣為我?着想,一切只為我?好,雷劫降至,最不安的人是你,而你一向過分保護我?,這次也不過是你向來的做法。”
但我?還是控制不住。
因為仿佛看不見你會轉變,真正把我?看作男人的那一天。
“我?就這麽不值得你依靠嗎。”
李長淵撫摩着對方的下唇,眼神幽深,動作如?同勾線。
“但是還好你沒?事,只要你沒?事,你做什麽,我?都不會幹預你。”
其實比起憤怒,他更多的是心?痛。憤怒反而是他掩飾內心?不安的假象。
對他刺激最大的既不是拿走記憶、也不是篡改記憶,而是對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險些失去生命這件事。
天雷秘境發生的事情俨然成?了他最深刻的噩夢。
只是回想一下而已,他就會心?痛欲裂,無法呼吸,瘋狂地想抱住對方,甚至想含在嘴裏,嚴防死守,不讓任何事物傷害。
“在我?身邊永遠不要離開好嗎?”
“我?受不了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傷害。”
“那會令我?悲痛,令我?瘋狂,令我?失去理智。”
李長淵低着視線,黑眸仿佛閃過了一抹水光。
“我?不管你是誰,來自哪裏,為何對我?好,到底會不會愛我?。”
“你不要走了好嗎。”
“讓我?保護你好嗎。”
他的語氣?比起請求,更像是祈禱。
他仿佛承認了,這是無望的愛。
他再如?何努力,都無法要到這個人的任何回應。
“但即使?如?此……”
李長淵沉着臉,平靜道:“不管發生什麽事,哪怕有一天你仇恨我?,我?還是會一直愛你。”
然而,無論他如?何傾述,銀發修士已經?沉睡了,并不會知?道他的真心?所想。
那夜,顧雲則做了一場激烈而複雜的夢。
他夢見這些天的荒唐都組在了一起,像一幅幅畫卷般,飛快地翻走。他淪陷在對方的殘酷之下,好像一輩子都離不開對方,只能被?束縛,被?剝奪自由。
他不相信對方真心?如?此殘酷,抗議而且反抗,而對方卻始終不語,一次次地推倒他,将他鎖在寝殿深處。
他不理解對方的霸道無理,可對方每次只會留給他一道他看不透的眼神。
——你到底在想什麽?
顧雲則對着空無質問?,仿佛陷入了無望,但到最後都沒?有放棄。
他掙紮地,突然夢境一破,他一瞬睜開了雙眼,且意?識到自己又是枕着對方腿上睡着了,做到對方爽制造機會的計劃首次破産。
他哽了哽,見那雙猩紅的眸子仍然倒映瘋狂,下意?識喚了喚對方。
“淵兒……”
這是師長對于孩子的稱呼,他習慣了這麽叫,然而一旦決心?想把對方當作男人,好像就不好這麽叫對方了。
顧雲則愣了愣。
而李長淵卻笑了,“做了那麽多次,你還當我?是你徒弟。你到底能包容我?到何種地步?”
“我?要怎麽做,你才能認識到我?是個能跟你并肩而立的男人?”
他猩紅的眸無比瘋狂。
顧雲則直視這雙令人恐懼的豎瞳,想着昨天的決心?,毅然貼近了過去,四目相對,距離近到能夠感受對方的熱息。
他道:“你已經?長大了,不是我?的徒弟了。”
李長淵一頓,然而還是冷着眼,駁道:“又是嘴上這麽說,你說過多少次了?你只是哄我?而已,結果還是把我?當孩子看,任何事情都不跟我?說,任何危險都不讓我?碰,我?怎會再被?你騙?”
“不是徒弟了。”
“我?說了我?不會信。”
“是對象。”
“你又想哄我?——”
李長淵正欲反駁,忽地話音一頓,因為剛剛好像出?現了其他詞。
對方剛剛說了什麽?
他竟有些疑惑,呆呆地看着對方。
又見對方銀眸澄澈,漂亮得驚心?動魄,還盯視着他,直道:“不是徒弟,是老公。”
李長淵一瞬如?遭雷劈,頭腦被?沖擊得一片空白,面色甚至有點發紅,渾身僵硬地問?道。
“你叫我?……什麽?”
銀發修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對方,重複道:“老公。”
李長淵愣了愣。
然後低下頭,仿佛害羞了。
他心?想,老公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