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煙火
次日，韓煙是被電話鈴聲叫起來的。
她迷迷糊糊的從枕邊拿過來手機按了接聽，那頭響起于清怡的大嗓門：“煙煙，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早上的活動了？”
聽到“活動”二字，韓煙瞬間清醒。
她看了眼時間，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低聲說：“沒忘，我馬上過去。”
“我們在綜教樓301等你，你快點，就差你一個人了。”
“知道了。”
上個月，宇華集團的董事長古行風給學校捐贈了一大筆基金用于信息安全項目的研究，今天學校要在綜教樓報告大廳舉行捐贈儀式。韓煙所在的校禮儀隊要去迎賓，半個月前校禮儀隊隊長于清怡就給她說好了這事，讓她當天參加這次活動。
沒想到，今天她竟然差點睡過。如果不是于清怡的電話，她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
宿舍其他三個人還在睡，韓煙輕手輕腳的從床上下來，簡單洗漱後，她換好衣服拎着包就往綜教樓趕。
到了三樓，她遠遠的就看到于清怡站在欄杆那焦急的四周觀望。看到她，于清怡沖她招了招手。
“你快點化妝換衣服，一會兒我們就該下去了。”韓煙小跑過去，于清怡二話不說就把她拉到室內塞到更衣室裏。
換上禮儀服後，于清怡讓人幫她盤發梳妝。
“你黑眼圈怎麽這麽重？昨晚沒睡好？”于清怡站在她身旁問。
“嗯，昨天睡得有些晚。”韓煙閉着眼，化妝師正拿着眼影盤在她眼皮上掃着眼影。
昨晚葉可悠一直拉着她給她普及遲也的信息，直到半夜才放她去睡覺，她根本就沒休息好，自然會有黑眼圈。
于清怡蹙了蹙眉，她指揮着化妝師：“幫她眼圈再多遮一下。”
快速收拾好後，于清怡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對她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現在過去吧。”
于清怡帶着韓煙和其他幾個女生下到了一樓，按照之前安排好的位置，韓煙和另一個女生站在報告大廳門口迎賓。
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雪，今天的溫度又低了好幾度。雖然大廳門敞着，室內的暖氣往門口多蔓延了幾分，但韓煙站在那，仍舊很冷。
她穿的禮儀服是一件乳白色繡花旗袍，旗袍到小腿中部，漏出了一截纖細白淨的腳腕。雖是長袖，但因布料薄，并不保暖。
站了有一會兒，綜教樓門口傳來一陣說話聲，由遠及近，最後到了報告大廳。
校領導圍着一個長相儒雅的中年男人以及一個面容溫柔的女人走了過來，這個中年男人正是捐贈基金的宇華集團董事長古行風，旁邊的是他的妻子林玉英。
韓煙調整了一下身姿，立馬以标準微笑迎接着來人。
主角進場後，陸陸續續的又來了好幾波人。等到了上午10點，捐贈儀式才正式開始。
報告大廳的門在儀式開始後關閉，來自室內僅有的熱氣也消失殆盡，韓煙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儀式上有各個領導發言，舉行的時間很長。在中途休息的時候，韓煙和另一個同在門口的女生去了旁邊的一個空的會議室坐着。
那個女生叫溫晚月，是工商學院的大一新生。她坐在那，揉着有些酸脹的腿，抱怨道：“早知道要站這麽久，還這麽冷，我就不報名這次的活動了。”
韓煙笑了笑沒接話，她從包裏拿出來手機，問了句：“喝熱咖啡麽？”
“喝！”溫晚月忙點頭。
“等着。”
韓煙起身到了開放休息區，穿過一排桌椅，她到了一個櫃臺面前。
櫃臺上擺了一臺速溶熱飲咖啡機，她從底下櫃子裏拿了兩個一次性茶杯，掃過碼後放在速溶機底下接着熱咖啡。
韓煙倚在一旁等着杯子接滿，思緒又飄到昨晚跟遲也相遇的場景。她走着神，身後有人走近她都沒有發現。
“你怎麽在這？”
一道低沉的聲音突然從耳側傳來，韓煙心倏地一跳，她慌亂的轉過來身，正對上了遲也漆黑深沉的眼睛。
“遲也？”看到心中想着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韓煙脫口而出叫了他。
“你知道我名字？”遲也挑眉，手随意的搭在了櫃臺上，懶懶的問。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韓煙眼神有些躲閃：“我在論壇看到你在信息安全大賽中得獎的消息了。”
遲也沒有說話，他嗤了一聲，垂眸從兜裏拿出一盒煙，從中抽出一根咬着，拿出打火機準備點燃。
見他動作，韓煙連忙阻止：“這不能吸煙。”
遲也眉毛一揚，斜靠在櫃子上，眼神散漫的瞥過去，興趣盎然地把玩着打火機。
“這離報告大廳很近，裏面在開會，會有煙味飄過去。”在他眼神的壓力下，韓煙解釋。
遲也眸色深沉，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還是把煙和打火機又收了起來，輕笑一聲道：“你倒是工作的挺認真。”
“啊？”韓煙有些懵。
“你不是在做迎賓？”遲也撩起眼上下打量了一眼。
面前的女生頭發全部盤了起來，漏出了飽滿的額頭。标準的旗袍緊緊的锢着身子，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完全顯露了出來。一雙小細跟踩在腳下，襯得腿又長又直。
很明顯的禮儀小姐的打扮。
被他盯着，韓煙不自在地往下扯了扯衣服：“是在做迎賓。”
“你怎麽在這？”沒等他繼續說話，韓煙将他剛問的問題又抛回去。
“來參加會議。”遲也漫不經心的回。
“嗯？那你怎麽還沒有進去？會議都開始半天了，”說到這，韓煙頓了一下，心裏浮起一個念頭，試探道，“你是不是不知道在哪個報告大廳？我帶你過去吧。”
說着，韓煙擡起腿就準備帶領面前的人過去。
她邁出步子之際，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的拉住了她的胳膊。胳膊上滾燙的溫度使得韓煙身子僵硬了一下，她轉回身，疑惑的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不用，”遲也勾着唇，他一只手插着兜，眼裏帶着閑散的笑意，“我等會議結束後再進去。”
“哦。”韓煙想了想，應該是遲也的導師要帶着他跟古行風他們一起吃飯。
這倒也挺合理，畢竟遲也剛拿了一個大賽的冠軍，正值風頭。
站在那久了，風透過玻璃縫隙吹進來，韓煙冷的搓了一下胳膊。
遲也注意到她的動作，脫了身上的外套扔過去：“穿上。”
脫了外套，遲也裏面只剩了件黑色衛衣，韓煙拿着帶着他溫度的外套，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你不冷麽？”他問。
“我冷，可是——”
我跟你才第二次見面，穿你外套不合适吧。
韓煙後半句話沒有說出來就被遲也打斷，他往前一步，拿過外套，直接披到了她身上，語氣不容拒絕：“那你費什麽話啊？給你就穿着。”
寬大的男士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包裹住了她單薄的上半身，韓煙還能聞到外套上屬于他的淡淡的白松香味道。風被擋在衣服外，一股暖意襲來，寒冷瞬間驅散不少。
韓煙輕聲道了謝，遲也吊兒郎當的站在一邊，沖她挑眉：“客氣什麽，權當路費了。”
韓煙：“……”
原來打的是這算盤，怪不得看起來有些頑劣的他會給她脫外套。
其實韓煙也沒打算問他要路費，但話說到這了，韓煙順勢開玩笑的接了句：“路費？就一件借穿的外套麽？恐怕不夠吧？”
遲也失笑，他懶散的聳了一下肩，眯起眼看她：“你還挺機靈，行，等會兒結束後先別走，等我一會兒，給你個其他的。”
韓煙沒想到他真的會說給，她忙拒絕：“不用，我開玩笑的。”
“我說出去的話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遲也說。
韓煙看他表情，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我認真了。
她正準備再說些什麽，于清怡在後面叫了她一聲：“韓煙？”
韓煙轉回身，看是她，對着身邊的人說了句“我先忙了”端着兩杯熱咖啡匆匆離開。
走到于清怡身邊，韓煙把其中一杯遞過去。咖啡在空氣中放了許久，這時候溫度剛剛好，冒着絲絲熱氣但不燙嘴。
“你跟遲也認識？”于清怡接過咖啡，雙手捧着問了句。
“也不算認識吧。”韓煙回。
于清怡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韓煙身上披的衣服，認真的說了句：“你最好離他遠點，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韓煙愣了下，身邊的人已經往前走去。她來不及多想，也快步跟上。
進到休息室，韓煙把手中的另一杯咖啡遞給溫晚月，溫晚月道謝後開心的接過。
會議室有暖氣，韓煙把披在身上的外套給拿下來搭在了椅子上，屬于遲也的氣息還在她身邊萦繞着，她坐在那不停的回想着于清怡給她說的忠告。
雖然對遲也了解不深，但她總覺得這人應該沒有于清怡說的那麽壞。然而以于清怡她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她又不會騙自己。
在那坐了沒幾分鐘，韓煙她們就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途徑休息廳時，韓煙往那看了眼，遲也已經不在那了。
又在報告大廳門口站了會兒，裏面的儀式終于結束，校領導和參會的一些教授陸陸續續的往外走。
韓煙站在那用餘光四處尋找着那抹熟悉的身影，終于在一根柱子旁邊看到了遲也。
遲也背對着她，他身形挺拔的站在那，後頸棘骨凸出，正對着面前老教授說着話，老教授手指了指大廳裏面，對他示意着什麽。
離得太遠，韓煙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只見老教授最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就往門外走。
遲也開始往這邊走，韓煙馬上收回眼神。這時，溫晚月過來挽上她的胳膊：“學姐，結束啦，我們可以走啦！”
她被挽着往剛才她們呆的會議室走，韓煙扭頭看了一下，只看到遲也黑色衛衣的一角。
她們從會議室裏拿好了放在那的東西回到了三樓更衣室，換好了衣服，韓煙跟于清怡打了招呼就下了樓。
她手拎着外套，站在報告大廳門口等遲也。
大廳的門半開着，漏出了一道縫隙，透過那道縫隙，韓煙隐隐約約聽到了裏面的談話聲。
她乖巧的站在那盯着腳尖，一分一秒過去，廳內突然出來一道怒吼聲，緊接着，大廳的門猛的一下被拉開。
韓煙趕緊擡頭，目光落到遲也身上時，她有片刻的愣神。
不同于她之前見到的散漫不羁的樣子，此時的遲也眉間戾氣明顯，渾身透着冷漠陰寒，讓人無法靠近。
看到門口站着的人，遲也臉色稍緩，他走到韓煙身邊從她手中拿過衣服穿上，把拉鏈拉到了下巴處。
“走吧。”
遲也冷冽的聲音從韓煙頭頂響起，她有些沒反應過來的“啊”了聲。
遲也冷冷的扯了扯唇，拍了一下她的腦門：“你怎麽這麽呆啊？剛才不是說好了要給你拿路費。”
“真不用了，剛才就是開玩笑。”韓煙擺手道。
遲也沒理她這一句，手插兜轉身就往門口走，低沉着音對着身後的人丢下了一句：“別磨磨唧唧的，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