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收拾黑心姐夫(二十一)
皇上之所以派沈禦史去調查,自然也是考慮了沈禦史的背景的,和太子一系,三皇子一系都沒什麽瓜葛。由他調查出來的結果,相對也更客觀一些。
魏侍郎回到家,剛到韓氏屋裏,就發現屋裏和平時不太一樣,桌子上的一些茶具什麽的都不見了。東面牆上一幅畫也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個四四方方的大印子。就跟土匪進過村兒一樣。
再看周圍的人,都是一臉頹喪之色。
“出什麽事兒了嗎?”魏侍郎連忙問道。
“剛才二舅太太來過。”韓氏的心腹嬷嬷回道。
魏侍郎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估計是這位舅太太把屋裏打砸了一翻,茶具摔碎了,畫扯爛了,所以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二嫂說什麽了?”魏侍郎揮手屏退了下人們。
“還不是為着陳文的事。”本來韓氏覺得,她女兒出身名門,就是王妃也當得,看中哪個男子,還不是手到擒來,何況陳文也沒過就是個寒門出身的狀元罷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嘛。金榜題名後休妻另娶的事兒在帝都并不少見。
但是!有哪個像陳文這樣鬧出這麽大動靜了。先是被禦史參了,接着又被翰林院掌院彈劾,現在更是連禦史都出動了。
陳文回家省親了,她也摸不着,不提也罷。
“二嫂也實在是太咄咄逼人了些,剛才話裏話外的,就說咱們府上瞞着她,故意陷遠兒于險地。這話實在冤枉。遠兒是我嫡親的侄兒,哪有不疼的道理。”
韓氏委屈壞了。她哪有這個心思!結果,這個二嫂,就一管不顧地跑到她家裏大鬧一場。
換做是別人來鬧,她早把人綁了,送到帝都府衙門。偏生是娘家人,家醜不可外揚,何況他們家現在正是被人盯得正緊的時候,實在不是宜多生事端。
“二嫂确實是有點不太通情理。”魏侍郎冷着臉道。這個仇,他記下了。
“老爺,我聽說,陛下派人禦史去玉隆?”韓氏最擔心的是這個。
“無妨。”魏侍郎擺了擺手。“我我說他們慢怠陳文就是慢怠陳文,死人,是不會給自己叫屈的。”他能做到吏部侍郎的位置,也不是靠吃素上來的。
“這……”韓氏頓了一下,這倒是一勞永逸的辦法。只是“會不會……主要是安陽侯府的事……”
當年安陽侯府也是招了個已經在老家娶妻的趙志遠當女婿,安陽侯為了省得以後麻煩,派人去趙志遠的老家,給趙志遠的原配一家滅口,結果,殺人被人抓住了,還害得原安陽侯因此流放。
“讓人小心一點就是了。”魏侍郎并不擔心這個。
“也只能這樣了。”
周家油鹽不進,王夫子也挺着急的。
“阿文,不如,你去拜訪下縣令劉大人。”陳文可是狀元郎,現下已經是六品編撰,又有了一個吏部侍郎的老泰山,如無意外,将來前途無量。如果有縣令施壓,周家也只有低頭的份。
陳文神色就有些為難。
“當時我中了舉人後,劉大人有意嫁女兒給我,我當時想到阿媛和阿峰,就沒有同意。”
現在找上門去,有點太尴尬了。“恐怕劉大人會對我有誤會,覺得我是嫌棄他家千金。”
喲嚯,還有這事?
王夫子不由一驚,他以前倒不知道。不過陳文以前多君子的一人吶,這種事,既然沒成,說出去就是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自然不好往外講的。
至于什麽誤會之說,行啦,縣令千金你沒同意,吏部侍郎家你就同意了,還說沒嫌棄?
王夫子雖然心裏腹诽,但也知道,這個學生現在前途無量,所有,有些話是不方便講出來的。
“要我說,阿文你想得太多了。劉大人能做到這個位置,心中總是有些城府的。不說別個,吏部侍郎,也不是誰都能搭得上線的。吏部,又是主管官員升遷的,将來你那老泰山稍微擡擡手,就夠劉大人受用的了。”
王夫子耐心勸道。
他和周淵也算認識十來年了,關系自然不差。只是,周淵也太不給他面子了些。陳文現在今非昔比,周家又只是區區一商戶,地位太低,想着另娶也是常情。但陳文對周家也算有情有義了,哪知道周家不識擡舉也就罷了,他好心去說和,居然也被趕了出來。
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王夫子非常想看到周家倒黴樣。
看着王夫子熱切的目光,陳文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為今之計,好像也只能這樣了。不然,想風風光光地回京,就有些難度了。
王夫子找王夫子的兒子借了身像樣的衣服,去了縣衙。
陳文當初拒絕縣令之女後,雙方的關系就有些尴尬了,在陳文娶了吏部侍郎的女兒後,就不只是尴尬,而是隐隐有些結仇的意思了。
如果真是人品高潔,拒絕縣令之女,縣令心裏再不滿,對陳文人品也要高看一眼的,哪知道,根本不是這麽回事兒!人家當年拒絕,也不過是覺得縣令職小位卑,對他前途幫助不大罷了。
合着,是嫌人家廟小池淺呗。
這讓縣令如何忍得下去。
好在老天開眼,大雨天,陳家的祖宅被火燒着了。可是讓縣令看了回笑話。等陳文一回鄉,縣令為了更好的吃瓜,更是派出了專人盯着陳文的行蹤……
陳文被周家轟了出來後,縣令私下裏沒少幸災樂禍;
本着有始有終的原則,縣令派去盯梢的人一直沒有撤。陳文一出王夫子家,這些人就跟在後面。
“陳狀元,你在京城另娶了啊?”見到陳文,一個街坊熱情地上前打招呼。
陳文一言不發,冷着人繼續往前走。
街坊一看陳文臉色不對,當下面子也有點挂不住,不過也知道,陳文現在已經是朝廷官員了,惹不起,只能木着春看陳文繼續往前走。
看到陳文往縣衙的方向走盯梢的也沒想過陳文會往縣衙去,盯梢的人以為陳文只是路過。畢竟,雙方曾經那麽尴尬過。
直到看到陳文在縣衙門口停住了,才反應過來,天,這厮居然真的是去縣衙的!
不過反應過來也晚了,沒時間第一時間彙報了。
縣衙守門的人看到陳文,也是一楞。随後擺出個大大的笑臉。
“喲,陳大人來了,有何貴幹吶?”心裏再瞧不上陳文的為人,也知道,陳文現在不是他們能得罪得起的。
“我來見劉大人。”陳文揚了揚下巴高聲道。路上他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他可是正六品,比縣令可是高了整整兩級。又有個牛逼的老泰山,縣令只要不傻,對他只有敬着的份兒。
門房一聽,趕緊往裏彙報。上面的恩怨,不是他們下面人可以攙和的。
“大人,陳狀元求見。”
聽到下人來報,縣令也有點懵!
陳文這厮,居然還有臉來!他怎麽敢。不說咱倆曾經有過過節,你自個不知道自己什麽體質嗎?
你可是天生帶雷啊!老天爺特別看重你。
這是攀上了吏部侍郎,一點都不把別人放在眼裏了。
官場潛規則,一般治下有人中了進士回鄉,縣令都會送點禮表示表示,也是交好的意思。劉縣令和陳文的關系有點尴尬,縣令就沒準備這個。再加上陳文當天就被周家趕了出來,縣令其實就是想送禮也沒地送去。總不能送到大街上吧,那就不是交好,而是羞辱了。
既然縣令沒這個打算,就是雙方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大家相安無事就得了。陳文這突然上門,這就是連臉都不要了啊。
你上門不要緊,萬一這時候老天爺想起你來了,要帶你走,我咋辦?
只是,陳文都上門了,他要直接拒絕,就是不給陳文面子了,
陳文是比他官職高不假,但現在也只是個沒實權的翰林。主要是,他背後有個吏部侍郎的老泰山。縣令還不好當面撅陳文的面子。
“讓他進來。”看看他咋說。
不一會兒,衣着簡單的陳文被領進來了。
看陳文的打扮,縣令就覺得很爽啊。
周家是當地知名的大商戶,錢財上是不缺的,給女兒的陪嫁也豐厚。連帶得,陳文在穿着上也是非常講究的。
陳文穿着麻木衣身無分文的被岳家趕出來他是知道的,後來陳文沒辦法,去了王夫子家裏。這才換上了一身得體的衣服。
也只是得體而已,衣服幹淨沒污漬。但是和以前的穿着相比,就實在是太寒酸了。王夫子以前不過是個酸秀才,家境尋常,也就是靠着教出了陳文,打出了名氣,收的學生多了,家境才有所改善。但是和周家也是遠遠不能比的。自然,能借給陳文的衣服,也好不到哪兒去。
“劉大人。”陳文拱了拱手。他官職再高,也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何況還是來有求于人。
“陳賢弟!”縣令熱情地迎上前去。沒辦法,在老天爺再次想起陳文之前,陳文都将會是他的賢弟。
陳文也知道,大家以前有龌龊,再說,他又是求人來了,以前劉大人都喊他賢侄的,因此,這聲賢弟他是不敢應的。
“劉大人,我是來求你主持公道來了。”
“哦?賢弟最近可算是春風得意,金榜題名,又成了吏部魏大人的乘龍快婿,有哪個敢找賢弟你的麻煩。”快說出來我聽聽,讓我樂呵樂呵。
“大人也知道,我和周氏,因感情不和,和離了。”畢竟,是他先另娶再前,周氏提休書再後,所以,陳文模糊了下時間問題。“只是,我的兒子還是姓陳的,周氏扣着兒子,不讓我們父子相見是何道理,我是來請大人為我主持公道的。”
現在陳文是嚴重缺錢,只是,直接說需要周家的錢就太露骨了,陳文給自己找了個體面的理由。他思念兒子!
只要兒子在手,周氏顧忌兒子,總要送錢過來的。
縣令聽完心裏不禁冷哼,你陳文現在都身無身文了,還養兒子?連你自己都養不起。說得這麽好聽,還不是想着拿兒子要挾找周氏要錢?哪個當娘的舍得兒子受苦喲。
你他媽的是來找大爺幫你幹髒話兒的啊。
縣令不禁在心裏暗罵自己,沒事撐的非要見陳文幹嗎?偷偷吃瓜不爽嗎?
“賢弟稍坐,我先去更衣,去去就回。”縣令選擇了尿遁。
先找幕僚商量商量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