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招人算計(1)
談淺川清楚這是一個局,自己正穿行在迷局裏,彷如當年的噩夢,陳鋪于霧霭籠罩的巨大城池上空,她的愛情,無能為力。
何書墨什麽時候推延婚期,若不是葉政,她一無所知。但她和程遲那點事兒,怎麽覺得全世界都知情?
她前思後想,把所有事情前後想了一通,得出結論,她被算計了,對方是老爺子。
第二天,老爺子從鄉下回來,輾轉未眠的談淺川終于逮着機會,打算‘推心置腹’交流一番。她運用迂回戰術,老爺子知道她心底那點小九九,直戳她的軟肋。
老爺子說:“不要以為你那點小算盤我不知道,你最好乘早給我死了那份心。何家什麽家庭,葉政什麽人,如今你有我罩着沒人敢動你,要是哪天我不在了,誰來管你。你還能指望何家一輩子,他還能照顧你一輩子不成。小川,你的心思爸爸知道,但他是你小叔,還有……”老爺子頓了頓,沉思着要怎麽接下去。
一語道破,她愣了下,又竭力恢複平常,用一種幾乎是譏笑的口吻說:“誰告訴你呢,葉珊珊嗎。”
“任性,她是你嫂子。”
“嫂子?不也是你們鋪路石嗎。”
“你簡直是胡說八道,看我怎麽……”
“又要收拾我是嗎,你知道我怕疼,不過你也清楚我不害怕你收拾。爸,喜歡一個人有錯嗎,你一直教育我,人人平等,那我喜歡的人不應該和他身份有關系。喜歡就是喜歡,我知道,在你們眼裏他是我長輩,但在我這裏他只是一個男人,一個我想去愛的男人。”
老爺子不想她不知悔改,狠狠瞪她,“反了你,他是你小叔叔。”
“小叔?”談淺川不屑地冷笑,“不,我不承認,不管是血緣還是法律,我們都不存在關系。何況你有當他是你弟弟嗎,有你這樣當大哥的嗎。”
“你無恥,我……”老爺子氣得腮幫直顫抖。
“無恥?我不過是喜歡他就無恥了嗎,那你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女生算不算無恥呢。一個杜傾,值得你花費心思?她落得今日下場,你是不是要告訴我,她愛錯了人?她活該有這個下場?爸爸,我記得你告誡我,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可你卻用你雙手告訴我,不是這樣的,我們沒得選擇。”她冷笑,“何書墨訂婚,忘川出事,程家求親,這些是意外嗎?你敢問心無愧地告訴我,都是意外麽。”
“無王法了,看來太慣你了,不知天高地厚。”
“爸,我只是喜歡他而已,并不求回報,這樣也不行麽。我只是想純粹地去喜歡一個人,淡淡地喜歡他,因為有這個喜歡,我才有勇氣向前,這樣也不行麽。”
“還有理了你。”
“不然呢,爸希望我怎樣呢。關于愛的記憶,爸還剩多少呢,你還記得你第一個喜歡的人麽,她長什麽樣子呢。”
“欠教訓。”老爺子怒火沖天,第一次聽自己的子女質問自己,用懷疑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認為自己很失敗。一直來,他忙于工作疏略管教,時間一晃,小個人兒已經亭亭玉立,再也不是那個躲在他懷裏撒嬌的小女孩。
“爸準備怎麽做呢,是不是立馬将我打包扔給程遲你才放心。你完全沒必要緊張,我很清楚嫁給誰也不可能是他,所以無論誰,終其一生都不過是舉案齊眉。只是我想問,如果你也愛過,請不要去傷害一顆愛人的心。雖然我讨厭任可,但我不茍同你去玷污一顆年少的身心。”
“再給我說一次。”
“我依然要說,我問心無愧,爸爸你呢。”
談老爺子一掌诳下去,力道有多重,他自己清楚,但她站着不動,目光裏有輕蔑,有譏笑。
“我要讓你知道,什麽人該喜歡什麽人能喜歡。”老葉子看着這倔強的女兒,也心疼。但他要阻止,葉政什麽人,何書墨又是什麽人,都怪太寵她,不知社會複雜險惡。
談淺川被禁閉了,好在老爺子不知她和何書墨發生關系,好在老爺子認為她只是單戀,單戀無傷大雅,因為上不來臺面。
在老爺子理念裏,只要割斷來往,一切都迎刃而解。
“何必和爸置氣呢。”
“你也認為我錯了麽。”
“姐很羨慕你,你很勇敢,姐姐為你感到高興。”
“是嗎。”談淺川不以為意笑了笑,若時光在提前幾年,誰能禁閉她?“知道嗎,我覺得自己就是罪人,好好一個女生,成了他們手下犧牲品。我不知當事人怎樣,但如果我不喜歡何書墨,如果我乖乖聽家裏安排,就不會這樣了吧。姐,有時我怕自己忘記最初的追逐,背棄曾經那一點點夢。”
“好了,別在胡思亂想。爸爸外出了,他打電話過來,要不要回一個。”
“算了,非常時期哪敢造次。”
書音低低地笑,戳了戳她,“你呀,要是你想出去,爸能關得住你?”
她蹙緊眉,“何書墨什麽時候推延婚期,他不會也喜歡我吧,嘿,這可真有意思了,不知爸有沒有去證實。”
書音看她笑,自己也忍俊不禁笑了。
談淺川笑過,覺得自己很無聊,再一想,用書音的手機給何書墨回,因為書音在一旁,她裝模作樣地問:“找我什麽事?”
何書墨接到她電話,正從何老太房裏出來。
老太太向來直言嘴快,只問:“書墨,媽媽就你一個人兒子,何家前途壓在你頭上,不要任性。婚遲早要結,葉珊珊也算貼體懂事,葉政和你又是朋友,這更有助以後發展。”
何書墨只說還早,其實不算早了,他已經三十了,她才二十二。常常感覺自己老了,而她,一直沒有變。
老太太也算寵她,每次提到她都能眉開目笑,程家也算她千挑萬選。
何書墨卻知道,那些不過是表面,背地裏那些事,他也不屑。
他只答:“我自有分寸。”
前腳剛踏出,電話就響了。顯示談書音的號碼,接起來卻是她的聲音,何書墨無奈地笑,眼裏卻是滿滿的寵愛。
她惡聲惡氣地問:“找我什麽事?”
何書墨依然笑,找她能有什麽事,想她可好?他輕笑,仿佛是落花的飄逸,一朵一朵,韶染她芳心。
也只是一日,仿佛隔了好幾光年。
“想你了。”
“啊,哦,我知道了。”她心不在焉似的,他聽出她的心虛,便明白她身邊有人。
他忍不住笑,以為她多大膽呢,勾引他時,一點也不含糊。不想真的擁在懷時,就如握着燙手的山芋。
他卻忍不住開懷,她的嬌嗔,她的勇敢,她的彷徨,所有的一切都只為他而生,只是為他不會有別人。
“怎麽辦呢,現在就想見你。”
“沒空,再見。”
談淺川不敢在聊,身邊一雙虎視眈眈的眼神,她如坐針毯。哪怕這個人是從小最親密無間的姐妹,在感情裏,也不想她聽到他的甜言蜜語,雖然她知道,書音不知道他在說的話。
也許,感情本身就是狹隘的。
何書墨來了,堂而皇之地走進來。
談書音在樓下,卻無時無刻想着樓上的人,愁腸千回百轉。
他疾步走進去,就見她抱着膝,目光落在浮光掠影的窗棂上。
何書墨踱至她身後,低下來吻着她,沉聲問:“又不聽話。”
“你怎麽來了。”她是高興的,偏偏不想如他的意。
“想什麽呢。”他坐下來,摟過她,讓他枕着自己的腿。
似乎,他很喜歡她乖順地臣服在他眼下,也好像只有這樣,他才能掌控她。
因為她太年輕,她固執地認為,第一個喜歡的人,會終其一生。有人曾對他說,世間人心最難掌握,所以,對談淺川,他不急于出手,出手必要把握全勝。
“唉,有沒有新八卦,譬如關于某個人的。”談淺川枕着他,郁悶已經疏散淡去。
想了一整天,也想不出要怎麽繼續。似乎,她已經走入一個局,迷局裏有何書墨,有談淺川,有他們沸沸揚揚的情感,有不滅的愛情畫面,但她看不到塵埃落定的結局。
“嗯,好像有的。”他饒有興味地低笑,高挺的鼻尖輕輕觸碰她的鼻頭,“怎麽辦呢,寶貝,我好像已經習慣有你的生活了,你要怎樣補償我呢。”
習慣他的冷然,他突然間的轉變,談淺川愣住了。望着鼻尖上的男子,他有一張俊朗的面容,一顆心藏在逆光深處,一切看來都那麽高深莫測。
她就如一片落葉,穿越迷霧,墜入浮光掠影中。
“何書墨,正經些。”她不自在地輕輕咳了一聲,別過臉去,試圖撇開他帶來的幹擾。這個男人好讨厭呢,她默默腹诽,可又忍不住不去愛他。
談淺川眨了眨眼,又用力地再次眨了眨。記事起,所有關于何書墨的片段,心都是起起伏伏,一絲的不安,一絲的彷徨,一絲的幸福。
這樣的酸甜苦辣,也只有他才能給全吧,若将來真要分開,他會不會成為她有生之年最珍貴的記憶呢。
一想将來有可能會分開,心便痛如刀割。好像他已經沁入她五髒六腑,覆她四肢百骸。
“今晚怎麽變得聽話了,嗯,小頑皮,良心發現了要對我負責嗎?”他的唇碰上她的眉尖。
“你有沒有聽說,魚的記憶只有七秒,她可以用七秒鐘去愛一個人,七秒之後就再也記不得過去的事情了,一切都變成了新的。有時候,我寧願自己變成一只魚,曾經愛過的人,都将煙消雲散。”
“發生什麽事?”何書墨心一緊,雖然能猜出一些,知道她糾結為何。可她一向樂觀,今晚這狀态少見。
“錯了嗎。”她喃喃低語,仿佛在自問,錯了嗎,愛也錯了嗎。
可是多年的習慣,如果不愛他,她不知該做什麽,或許真虛度餘生了吧。
“靠過來聽聽這是什麽聲音?”将她手按在他心髒處,“聽到嗎,這裏只為你跳動,你要記住,這裏只容得下一個人。”
談淺川縮在他懷中,喃喃自語:“我只是不知道怎麽辦,杜傾好無辜,我覺得我罪大惡極,只為自己的快樂,讓無辜的人遭受不幸。”
“不許再想,那些都不管你的事。”他低下頭,“現在你已經是我的人了,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人,敢勾引我還想全身而退?簡直是妄想。”
談淺川縮在他懷裏輕輕地笑,笑得淚花亂顫。
他一句情話,便能化解所有惆悵,柔軟麻木的心。
她不由想起這樣一句話:傾我一生一世,換取歲月靜好。
作者有話要說: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