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晏溫:“我不過是在帳篷裏被熱醒了,便想來外面瞧瞧,散散熱氣兒。”
話音剛落,一道咕嚕聲自他肚腹中傳出。
周懷瑾瞥他一眼,怕笑出聲會傷害晏溫自尊心,遂好整以暇地點頭道:“原來如此。”
Omega的身體素質遠不及Alpha,單單是缺了一頓晚飯便讓晏溫頭暈眼花、心慌無力,是以此刻并未有什麽心情同Alpha計較那裝模作樣的腔調,只呆站在原地盯着那碗涼掉的蛇湯出神。
習慣了晏溫的刺人言語,此刻見他呆站在那裏,看着蛇湯不言不語,竟莫名讓周懷瑾覺出些乖巧的意味。
這樣的晏溫跟往常的形象大相徑庭,周懷瑾不由自主地詢問道:“我是有些餓了,所以才想出來找點吃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聞言,晏溫擡起頭,直直地看向周懷瑾,凄冷皎潔的月色映在他漆黑如墨的眼眸裏,泛起絲絲縷縷的寒光。
他勾起唇角,道:“好啊。”
周懷瑾實在是很難将原書裏的晏溫跟身側這個晏溫聯想到一起。畢竟,原書裏的晏溫陰郁偏執,為了報身敗名裂之仇甚至能當衆殺人;可身側的晏溫,外冷內熱,性子別扭,明明肚子都餓的咕咕叫了,卻偏要悶在心裏不說,要別人遞出橄榄枝才不情不願地握住。
這樣的姿态,着實是有些……可愛。
周懷瑾:“林子裏野雞野兔應該不在少數,咱們去碰碰運氣,說不定能獵得一只。”
晏溫:“之前在抓蛇的時候就已經瞧過東邊了,一路上都沒見到什麽小動物,要不這次咱們去北邊看看吧?”
周懷瑾腳步一頓。
原文裏,早在求生綜藝開拍前,節目組就曾親自勘測過環境,将老虎、獅子、獵豹類的潛在危險扼殺在搖籃裏,為了防止求生綜藝出現意外,拍攝期間,甚至還有醫護人員随時跟随。
男女主在出發前曾去拍攝地點的北邊待過,在散步過程中無意間驚動了一只在叢林裏栖息的老虎。這只老虎是在求生綜藝開拍的前一天誤闖進拍攝地點周圍的密林,是以,節目組沒能及時察覺。老虎的腿部受了傷,無法憑借速度覓得食物,已經餓了好些天了,甫一見到人,求生的本能當即讓它爆發出無上的潛力,一把将女主撲倒在地,為了保護女主,男主險些命喪虎口。
“這荒郊野嶺的,若是遇到些豺狼虎豹可如何是好?”他略有些猶疑地說道。
晏溫倒是不以為然,“大晚上的,它們肯定也都睡覺了,哪有那麽巧被我們遇到?”
周懷瑾:“......”
據他所知,野獸通常都是在夜晚出沒覓食的,這小少爺對外界的認知這般粗淺,前二十多年究竟是怎麽長這麽大的?
“你若是實在想去,那便去罷。”
虎口逃生的劇情明天才會被男女主觸發,今晚帶着晏溫去密林北邊覓食,應該也沒什麽問題;若是真遇到野獸,左不過還有自己。
目的達成,晏溫擡腳欲走,周懷瑾突然向前攔了一下,在Omega不解警惕的眼神下自褲兜裏拿出一管雲南白藥,“在那之前,先用藥膏塗一下傷口吧,節目組醫療設施簡陋,若是感染就麻煩了。”
晏溫接過藥膏,簡單塗抹了一下傷口後,兩人一前一後向北而去。
四周樹木郁郁蔥蔥,一眼看去,望不到盡頭。
枝繁葉茂的樹幹左右分枝,向上伸展着,在夜色的映襯下像極了黑乎乎的鬼手,伴随夜風凄涼的嗚咽聲,着實有些瘆人。
周懷瑾正向前走着,在敏銳地察覺到晏溫右腿微不可察的滞澀後,放緩了腳步。
經過今日的接觸,他對晏溫的性格在原書的基礎上更添了幾分了解。
晏溫其人,天真嬌氣,性子別扭,膽子也不大。
即便腿上再疼,面上也不會顯露絲毫端倪;即便再害怕黑暗,也不會在外人面前展露出分毫懼怕。
為了安撫Omega害怕的情緒,周懷瑾向身旁湊近些許,拉近了自己與晏溫間的距離,詢問道:“小型動物腳程之快非人的雙腿可以企及,晏溫,要不咱們先在這兒做個簡易陷阱,守株待兔,再用樹枝做個簡易弓箭,這樣會更容易獵到獵物。”
“聽起來不錯。”話音剛落,晏溫偏過頭,突然道:“周懷瑾,你對荒野求生倒是挺輕車熟路的,是以前參加過類似節目嗎?”
周懷瑾被問的心裏一驚。
一個人的言談舉止、行為習慣往往是印刻在靈魂中很難改變的,他乍然穿進這具身體,因着原主在表面上與他性格愛好相同,竟是沒有過多裝扮掩飾,如此輕易便暴露了自己的過往經歷,實在是不該。
他強自定了定心神,道:“我所知道的也都是在書上看到的。”
晏溫點點頭,也不知信了沒有。
兩人并肩又往密林深處走了些許,尋找到一個合适的地方才停下腳步。
因為方才險些露餡的緣故,周懷瑾不敢再做出絲毫脫離原主人設的行為,便裝出一副格外生疏的模樣,偏過頭詢問道:“晏溫,咱們就在這兒挖個坑吧,再往坑上面鋪一層樹葉用以遮擋,應該能捉到一些野雞野兔。”
晏溫蹲下身,仔細觀察腳下的泥土後,同意了他的說法。
“我覺得可以,這裏的泥土質地相對而言要更為松軟,挖起來會更容易一些。”
兩人意見一致,周懷瑾在晏溫身旁蹲下,握着從節目組拿出的小鏟子開始埋頭挖坑。
這具身體跟他原本的身體相比,雖說相差甚遠,但到底是個Alpha,力氣和臂力也說得過去,幾百鏟下去,就挖出了一個兩米粗、兩米深的洞坑。
在周懷瑾挖坑期間,晏溫也沒閑着。
Omega先是去一旁撿了四五根樹枝,又折了些花花草草,周懷瑾剛放下鏟子,他就湊上去将樹枝和花草在洞坑上平鋪了一層又一層,待将陷阱整理的看不出端倪才作罷。
周懷瑾:“坑已經挖好了,接下來就制作弓箭吧。”
晏溫蹙眉道:“據我所知,弓箭對弓弦的要求是很高的,這荒郊野嶺的,上哪去找弓弦?”
晏溫能說出這番話,實在是讓周懷瑾倍感意外。
在他看來,晏小少爺于生活上天真的猶如白紙,對于兵器制造這方面理應也是一竅不通的,卻沒想到他這般知之甚多。
“弓弦的話,用一些彈性好的藤蔓就行。”周懷瑾道。
他邊說着,邊側身走到一旁,在半人高的草叢中一陣翻找,倒還真找出一種能做弓弦的藤類植物,用鏟子截下一段藤蔓,周懷瑾尋了個隐蔽的地方開始制作弓箭。
晏溫跟在他身後,在看到Alpha面上格外認真的神态後,有那麽片刻的失神。
周懷瑾突然喊道:“晏溫。”
晏溫回過神,“嗯?”
周懷瑾:“你那腿傷我看着挺嚴重的,你要不找塊幹淨的地方坐着歇會兒?”
一天奔波下來,晏溫的右腿早已麻木,感覺不到多少疼痛,此刻被Alpha這麽一提醒,他才發覺自己的小腿肚正在微微發顫。
一開始就被周懷瑾看出腿傷,如今又沒了鏡頭,他自然不需要再逞能,當即找了塊幹淨的地方坐了下來。
待将弓箭制作完成,天色較之方才黑了不止一個度。
更深露重,夜色又黑沉如墨,周懷瑾實在不放心小少爺獨自待在藏匿有老虎的密林;可若是讓晏溫跟他一塊去打獵,他又擔心青年的右腿會受不了。
百般糾結下,索性将這個問題扔給了晏溫,“晏溫,你是要跟我一塊去,還是……在這兒等我?”
晏溫道:“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繞過陷阱一路向前,穿過層層疊疊的草木枝葉,運氣很好地獵到了兩只野兔,考慮到還要留出時間補覺的緣故,便又折返了回去。
周懷瑾本想打道回府,回想到剛剛挖的陷阱,便打算去瞧上一眼,看看陷阱裏有沒有額外收獲。
他拎着兩只野兔,還未走至陷阱便聽到裏面傳來一陣陣野獸的吼叫。
那聲音不似往常野獸的雄渾有力,很是微弱。
“聽聲音像是老虎……”周懷瑾猶疑地說道。
老虎應該是明天才被男女主遇到的,應該不會提前出現的……
他幾步上前,走到被破壞的陷阱那兒探頭看去,在兩米深的洞坑裏看到一只有着黃色毛發、并夾雜着黑色斑紋的老虎。那只老虎的腿部像是被什麽野獸咬傷了,皮肉外翻,鮮血淋漓,看起來頗為觸目驚心。
晏溫好奇地湊上前,一眼便看到了裏面的老虎。
顧念着Omega嬌氣膽小的性子,周懷瑾本想攔着點,不讓其看到老虎,可晏溫的動作太快,他還沒來得及阻攔,小少爺就将洞坑裏的情形看了個十成十。
“你別害怕,它傷了腿,又掉進了陷阱裏,傷不到人的。”擔心他會害怕,周懷瑾安撫道。
晏溫并不害怕。
非但不害怕,他看向洞坑的神色甚至還透着幾分懊惱。
“我不害怕。”良久,他神色平靜地說道。
兩人相處了一日,周懷瑾對晏溫口是心非的性子也有幾分了解,便也不再過多安撫,只道:“既然已經有口糧了,那咱們就回去吧。”
晏溫指了指老虎,“那它呢?”
周懷瑾道:“先讓它在這兒呆着吧。”
因為程碧彤白日的言語提醒,他對女主的感官頗好。既然已經知曉她明日會因這只老虎而遇險,現如今這只老虎又剛巧掉進他挖的陷阱裏出不來,适時的幫女主一把也沒什麽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