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年3
“這和沒解決有什麽區別?”體育中心停車場裏,蘇峰壓低聲音問譚相倫。
譚相倫給車解鎖,輕聲“啧”了下:“你看禾總把江放趕走了嗎?”
蘇峰搖頭。
“這事兒最簡單的解決方案就是直接開除江放,如果沒有,就說明禾總打算保他。”
“那...禾總也沒說要怎麽解決啊...”蘇峰想不通,對江放這個愛徒又擔心得緊,要不是禾總不讓大家有任何動作,恨不得自己出面給他澄清。
“這就不是我們要考慮的問題了,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穩住隊內局面。”譚相倫說完便上了車,蘇峰站在車外嘆了口氣,也轉身上車。
禾孟的車中,禾宇筝垂頭喪氣地坐着,好幾次欲言又止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禾孟冷眼觀察了兒子半天,終于開口:“禾宇筝,今天這事兒如果你遇到了要怎麽解決?”
禾宇筝擡起頭,神情怔忪:“啊?”
“你是球隊未來主席,以後會遇到的突發事件只多不少,到時候也這麽唉聲嘆氣?”禾孟道。
禾宇筝擡了下眼皮,打起精神道:“我會讓江放開新聞發布會,把事實說出來。”
“證據呢?”禾孟繼續問。
“我會竭盡全力去找。”禾宇筝看着父親:“找偵探、用技術手段,去查陶如德。”禾宇筝說完後沒底氣地問:“對嗎?”
“對,但這不是重點。”禾孟有意教導兒子:“這件事最終目的是要扭轉江放的口碑,現在人們有多恨他、就要讓事件解決後,人們覺得自己有多對不起他。”
禾宇筝似懂非懂地點頭:“那要...怎麽做?”
“很簡單。”禾孟沉浮商海數十年,什麽大風大浪都見過,這次的事算不上棘手,只是比較費力:“發生在江放身上的事歸根結底是因為他爸,而他爸也是最好解決的那個,只是需要足夠的錢罷了。”
禾孟靠在車座上,閉上眼道:“錢可以讓他錄視頻污蔑自己的兒子,自然也可以讓他繼續錄視頻給自己的兒子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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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找不到他。”
禾孟睜開眼,無奈地看着單純的兒子:“寶寶,這個世界上不存在找不到的人,最遲明天中午我們就能知道江放那位父親的位置,不過這些都是技術活,你不必去學,你要了解的是,這些都可以用錢解決,而能用錢解決的事不算事。”
禾宇筝心中的大石頭漸漸放下:“可是之前我去找江放踢球,我答應了幫他還債,他還是不肯來......爸,他到底為什麽答應你來?你之前就知道這些事了嗎?”
禾孟搖頭,他有些意外江放沒有把他簽進聖禾的原因告訴禾宇筝,不過既然江放不說,禾孟便也不打算先說,他略過了這個問題道:“當時他不願意跟你來,或許是覺得他爸是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炸,跟你來了之後總有一天你要承受今天這樣的意外;不止是你,他的家人也要一起被拖累,一個18歲的孩子,背着那麽重的債、又要保護家人,他的做法可以理解。”
禾宇筝聽完後很久沒有說話,等自己消化得差不多了,忍不住嘟哝了句:“那他怎麽又來了呢......”
深夜,體育中心小訓練場上投光燈亮如白晝,少年瘦削孤獨的身影在球場上帶球奔襲,足球猛烈撞擊門柱的聲音像給深夜劃了一道口子,為未眠的人提供了片刻喘息的空間。
江放持續在射門,不知疲倦地将足球對準球門的四個角落練習射門角度,他額頭布滿汗珠,汗珠浸入臉上的傷口,整張臉密密麻麻地刺痛着。江放将腳下的球不知第多少次踢入球門,看着球入網後,才擡起手臂用力将臉上的汗擦掉。
“江放!”手臂放下的瞬間,小訓練場入口處傳來喊聲,聲音中透着不悅。
江放轉過頭去,禾宇筝正擰着眉朝他走來。
“為什麽不回宿舍?”走到江放面前,禾宇筝擡起頭,看到他被汗水浸濕的頭發、以及已經紅到發渾的雙眼。
“你不是回家了嗎?”江放聲音低啞地問。
禾宇筝擡手拽住江放,不打算回答他,只拽着他朝宿舍走:“跟我回宿舍、洗澡睡覺。”
江放沒有反抗禾宇筝,他被輕易地拉着回了宿舍,禾宇筝進了浴室打開水龍頭,把他推進去,江放難得像個任人擺布的布偶娃娃,只是在進去前凝了一眼臉很臭的禾宇筝,禾宇筝橫了他一眼,把門帶上了。
江放出來的時候禾宇筝面前正擺放着各種各樣的藥膏和棉簽紗布,對他道:“過來。”
江放停了兩秒,還是走過去坐在了禾宇筝面前。
江放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沐浴露香,說明他洗得很幹淨,禾宇筝湊近他,黑黢黢的眸子認真地看着他臉上的傷,在姜黃色的燈光下,連江放的嘴唇紋路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給你上藥哦。”禾宇筝道,他溫潤的氣息輕柔地打在江放皮膚上,江放喉結上下滑動,“嗯”了一聲。
禾宇筝拿過沾了碘伏的棉簽,咬住嘴唇,仔仔細細地給江放臉上的傷口消毒,江放一動不動地盯着禾宇筝,看他幾乎要貼到自己臉上,眼神閃了閃。
“疼嗎?”禾宇筝立刻停了動作,擡起頭緊張地問。
江放搖頭。
“那就好。”禾宇筝繼續小心翼翼地給江放清理傷口,清理好後該塗藥膏的塗藥膏,該貼創可貼的貼創可貼。
“身上有傷嗎?”禾宇筝貼完最後一張創可貼後問。
“沒有。”
“那就睡覺吧,明天你不要去訓練。”禾宇筝站起來,拿起空調遙控器調溫度:“也不要去餐廳,有隊員會圍觀,我帶你去吃別的。”
“你今天回去嗎?”江放看着調好溫度在收拾膏藥的禾宇筝,問他。
“我去齊河房間睡,他今天不在。”禾宇筝把膏藥都放好在袋子裏,轉身朝門口走去。
“禾宇筝。”在禾宇筝的手剛觸到門把時,江放突然開口,他站在床前看着禾宇筝轉過身來,突然對于自己的沖動開口有些懊惱。
“怎麽了?”禾宇筝歪頭看着他。
江放搖了搖頭,輕輕勾唇:“晚安。”
禾宇筝眼底溢出片刻失落,但還是很快揚起笑臉:“睡個好覺,一切都會過去的。”
牆上的時針已經指向1,禾宇筝擰開江放房間的門把手,走廊中的涼氣溶着黑暗陸續打在他身上,腳步聲突然在身後響起,門把手上又覆上一只手,将被打開的門重新關上。
“睡在這裏吧。”江放按住禾宇筝的手,垂眼看他。
禾宇筝調皮地眨了兩下眼:“為什麽?齊河的房間就在五樓,很近。”
“因為你想要我睡在這裏,對嗎?”看江放一言不發,禾宇筝咧起嘴角幫他回答。
“嗯。”
“那我就睡這兒了。”禾宇筝迅速放下藥膏袋,熟門熟路地去拿一次性拖鞋:“我在家裏洗過澡來的,很幹淨。”
江放一聲不吭地鋪床,把軟一點的枕頭拿在手裏:“你睡裏面還是外面?”
“裏面吧。”禾宇筝穿好拖鞋走過去,看到江放把手中的枕頭放到裏面的位置,禾宇筝爬上床,迅速躺好:“我快困死了,關燈關燈。”
下一秒,房間裏陷入黑暗,禾宇筝感覺到自己身邊躺下一個人,他側身看着身邊人的方向:“今天回去之後我睡不着,趁他們都睡着了打車來的,到了宿舍找不到你,吓死我了,我以為你又跑了,幸好你在訓練場。”說到這裏禾宇筝往江放那邊靠近了些,壓低聲音,語調軟得帶了些撒嬌:“以後不要一個人跑掉可不可以呀?小江同學,我是你的老板,以後都會保護你的。”
“好。”一整天的兵荒馬亂似乎在這一刻才真正平息,令人安心的深夜裏,禾宇筝小心翼翼而溫順地貼在江放肩上,像為他裝上了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