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死狗,離我遠點
相裏懷瑾将蛇頭丢掉,叼起蛇身就着出血的孔洞喝起蛇血來。将一整條長蛇喝幹,他也不講究,生生嚼起蛇來。
姜莞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一幕,只覺得他牙齒尖利。蛇身上一層厚重鱗甲也擋不住他牙齒穿透從而被嚼成一截截的,血腥之極。
相裏懷瑾生吞蛇肉,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好。
零零九一陣惡寒,三個男主裏已經有個姜琰是不正常的了,沒想到這相裏懷瑾也不是個正常人!
生嚼毒蛇,怎麽也不是人能面不改色做出來的事。
蛇的身上最補之處還是那一顆蛇膽。
相裏懷瑾将蛇拆吃活吞了,自然包括那一顆綠瑩瑩的蛇膽。鮮綠的膽汁和着深紅的血液在他唇角氤染開來,血淋淋地從他下巴上蜿蜒流下。
他轉過頭,染坊似的臉正對着她,一雙眼靜靜望着她。
他的眼和他的嘴簡直不是來自同一個人身上。
他的目光像是世上最明澈的溪水,嘴卻像吃了小孩一樣可怖。
“你好惡心啊。”姜莞眉頭一皺,退了好幾步離他遠遠的,“什麽東西都往嘴裏塞,怎麽沒吃死你?”
相裏懷瑾也不會回答,就那麽看着她。
姜莞被腥臭之氣熏得想吐,随手撿了些掉在地上的果子一兜,轉身就走。
相裏懷瑾亦步亦趨地跟着她,寸步不離。
“滾開,別跟着我。”她是真的要被相裏懷瑾這身味兒惡心壞了,轉過身便呵斥起他來。被惡心之感已經勝過一切,她怒氣沖沖地看向他,一雙眼簡直能噴出火來。
相裏懷瑾一副聽不懂人話的安靜樣子,似乎不明白她在憤怒,見她停下腳步他便也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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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跟着我!”姜莞摸出枚果子朝相裏懷瑾狠狠丢去。
相裏懷瑾一歪腦袋就躲過去了。
罵就裝不懂,打又打不到,姜莞頭一次遇到這麽難纏的人。她腳步加快在前面走着試圖把他甩脫,未果。
比速度她更不是對手。
姜莞賭氣,四處亂走,相裏懷瑾就跟着她到處溜達。
“你煩不煩啊一直跟着我!走開啊。”
沉默。
“滾。”
仍舊沉默。
“你臭死了,再跟着我我會被你熏死的。”
相裏懷瑾終于有所反應,轉身緩緩離開。
姜莞這才高興起來,改道回山洞去。
零零九只覺得事情變幻莫測,明明姜莞脾氣這樣差,相裏懷瑾為什麽會救她?況且她對他不僅是不好,簡直是差到極點,而他卻一直要跟着她。
這實在超出零零九的認知範圍,讓它百思不得其解。
相裏懷瑾就算清醒,也該恨死姜莞才是。她對他百般折辱,沒給過一點好臉色,在日常生活中也是極盡刁難。
零零九想不明白,不恥下問:“姜莞,相裏懷瑾為什麽要保護你?”
姜莞甩着袖子晃悠悠地走,沒有一點兒身為郡主的矜持與尊貴。反正四下無人,她盡情放飛自我。當然,她不好好走路依舊是最好看的。
“你問我,我問誰?”她心中有答案,偏偏不願意告訴零零九。相裏懷瑾為什麽保護她,總不能是愛她美麗的皮囊,還不是怕她死了他會麻煩好一陣。
“那他為什麽要跟着你?”零零九越想越想不通。它掌管一整本書,自認為對人類百态已經通透,但凡事一與姜莞沾邊就怪異起來。
“我買了他,我是他的主人。狗嘛,不跟着主人跟着誰?”姜莞理直氣壯地胡扯。她也不大明了相裏懷瑾為什麽要跟着她,不過知道他是在裝狗後許多問題不用想的那麽明白。
男人都是賤骨頭。
她越能折騰,反而越叫人越牽挂。
零零九無言以對,她的話一個字也不信。
回山洞的路上姜莞又在地上撿了些柴。山中什麽都缺,就是不缺柴,也不知薛管事什麽時候能将路挖通。
這裏到底不比客棧舒服,她可是受盡委屈,吃盡苦頭。
要說還是那些廢物的錯,解決不了相裏懷瑾也就罷了,還連累她受罪。她不開心,出去定要找那些人的麻煩。
按照這個思路去想,還是相裏懷瑾的錯,惹了一大堆麻煩連累旁人。
她更讨厭相裏懷瑾了。
姜莞回到山洞重新生了一簇火,将包袱布墊在身下坐着。她将剛剛拾起來的果子一個個擺好,把裙子放了下來。
這身衣裳經過兩日的摸爬滾打也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可惜了這身好料子。
她抱腿坐在火堆前看着火苗發呆,也沒想着前路該如何。她已經重活這麽多次,如果連幾個男人女人也擺平不了,實在是白瞎了這些年頭。
這麽久過去,要說她有多恨謝明月,倒也沒那麽痛恨。只是謝明月害她一次,她報複回來是很公平的事。
她心眼一直很小,是個睚眦必報的人。
而且能多活數次也是托了零零九的福,它幫助她良多,縱然一直勸她去攻略男主叫她很不喜歡,但還是幫了她的。她為它鏟除謝明月也是很公平的交易。
姜莞默默想着,洞口照進一束光來。
相裏懷瑾用腦袋将藤蔓頂開,平靜地進來。
他身上的血腥味兒只剩下淡淡的,衣裳和頭發濕漉漉地向下滴水,向姜莞一步步過來。
姜莞的眉毛還沒完全擰起,就見相裏懷瑾并沒有湊到她身旁,只是在她對面趴了下來,依舊是護着鼻子的狗狗模樣。
他看上去更喜歡火而不是和她挨近。
姜莞要一個人霸占火堆:“你髒死了,去門口趴着,不許在這裏!”
郡主一怒卻無人理睬,相裏懷瑾把自己當狗,鐵了心地裝聽不懂人話。
他這副不理不睬的裝死态度正好讓姜莞的怒氣更上一層樓,她向來是衆星拱月,沒人敢對她說一個“不”字,把她的話當耳旁風,相裏懷瑾的确是第一個。
她氣得站起身來,過去拽相裏懷瑾。
相裏懷瑾将頭埋在臂彎裏,擺明了不打算搭理她,一心只想烤火,任由她拽。
“這是我的火,我不許你烤!”姜莞矮下身子雙手去扯相裏懷瑾的手臂。
零零九看得分明,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拽的那條胳膊正好是相裏懷瑾受了傷的那條。
然而被她全力拉扯,相裏懷瑾依舊不動如山安如磐石,仿佛沒有痛感,一動不動。
姜莞累得大喘氣,鐵了心地要将他拖走,今天說什麽也不能讓他在這安安生生烤着她用火石生起來的火。
可她力氣遠不及相裏懷瑾。
她蹲在他身旁一面調整呼吸稍作休息,一面端詳着相裏懷瑾。
昨夜離火光遠,看的并不大清楚,今日離的近了叫她瞧了個一清二楚。
不止是臉,相裏懷瑾的身材也極佳。他并不是什麽大塊頭,但骨骼勻稱,既不粗糙又不弱致,肩寬腿長。要麽一件平平無奇的黑色外衫也被他穿出些風流味道,當真是人襯衣裳。
她眼兒一轉,一雙手悄然伸向相裏懷瑾的腰間。剛摸到他腰上結結實實的肉,他便立刻擡起頭來默默與她對視,還不忘順勢離她遠些。
姜莞得意,她打不過相裏懷瑾,但世上哪裏有人不怕癢癢的?
因為取得成果,她眉眼彎彎,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貍,狡猾又可愛。
“你不是裝死麽?我最愛勉強人,你越不要過去,今天我偏要你過去!”她就勢湊了過去,眼睛亮亮的,滿臉得逞的得意,借着機會就去拉相裏懷瑾的胳膊。
零零九險些一口氣沒上來,二人難得有點親密舉動,姜莞還在這裏想着把人拖到洞口,不許蹭她的火呢。
相裏懷瑾淡淡注視着被她雙手抱住的胳膊,一雙眼中沒什麽神色。
他縱然起身,她卻依舊難扯動他分毫。
“我不允許你在這,你走開!”姜莞卻沒去看相裏懷瑾的臉,所有注意力似乎都在如何挪動他上。
見依舊拉不動她,她試圖故技重施,再度看上他的腰間。
他不動,她逼他就範就是。
相裏懷瑾應當是察覺她目光變化,很果斷地叫了一聲:“汪!”短促有力,似乎在恫吓她。
姜莞若是能輕而易舉被吓退而不去作死那就不是她了。
她明知相裏懷瑾在警告她不要輕舉妄動,依舊一往無前。她甚至擡起頭來對着相裏懷瑾甜甜一笑。
相裏懷瑾向來不是被她打罵就是被她呵斥,難得見她有個笑臉,不由微微一怔。
就在這一怔之間,姜莞像只小炮仗一沖之下将他撲倒在地,為了争奪先機上馬一樣騎在他腰上,雙手摁住。
她敏銳地感覺到相裏懷瑾整個人都僵硬起來,像一塊硬邦邦的木板。
“你滾不滾?”姜莞一擡下巴,倨傲無比。
相裏懷瑾動作快到姜莞根本沒反應過來,只不過下一刻她就成了被動的那個,被他按在下面。
他依舊古井無波的模樣,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漠然地看着姜莞。
姜莞雙手被他一只手輕松按住,怎麽也掙不脫。她又想擡腿踢他,雙腿又被他跪地的雙膝鉗住動彈不得。
即便很落下風,姜莞依舊生機勃勃,像朵灼灼怒放的野薔薇不依不饒地瞪着相裏懷瑾。
“死狗,放開我,你敢欺負我,我要砍你腦袋!”她喋喋不休地放狠話。
只不過姜莞心中想的完全不是這麽回事。
看來相裏懷瑾并不排斥和她身體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