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世界二
雖然答應了餘白,但賀高澹消失了整整一天,終于在次日晚飯前趕了回來,将餘白的移動終端交給了他。
餘白接過東西時,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少年警覺起來,“你對栾舟做了什麽?我不是說了他對逆轉局勢有用嗎?”
賀高澹坐在沙發上,給自己到了一杯冰涼的清水,“放心,沒死。嘴巴還挺硬的。”
“你折磨他了?!”
餘白氣的眼睛都紅了,“你的審訊不是對所有人都有用的!”
別的人魚餘白沒接觸過,他不知道,但他接觸過的幾條人魚都是硬骨頭,一看就不是會被刑罰逼開口的人!
再說了,他和淩曜初相識的時候,就被班克羅夫特的助理提醒過,比起茍延殘喘,人魚會選擇有尊嚴的死亡。
餘白在心中祈禱栾舟還能堅持的住,他回到房間,在賀高澹的監控下,通過移動終端,将自己的計劃全盤告訴了鐘淵。
“你們抓住的那個人魚我認識,他是淩曜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感情非常深厚,如同親兄弟一般。”
說道這裏,餘白看了眼屏幕中陷入沉思的鐘淵,心中不知道是個什麽感覺。
淩曜和栾舟二人沒有血緣關系都有這麽深厚的感情,可是再看看他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這可是真正有血緣關系的兄弟啊!
辣雞.jpg
收斂好情緒,餘白接着說:
“賀高澹已經審訊過一次了,他半個字都沒吐露出來,與其讓他死在審訊室內,我覺得倒不如直播處刑反叛軍的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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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可以讓淩曜處于極度悲痛之中,最好是能失去理智。一個軍隊的領導者一旦被情緒控制,那麽這個軍隊也就離覆滅不遠了。”
“二來,栾舟的慘死勢必會讓反叛軍躁動。而于我軍,則可以大大提升士氣,穩固軍心!”
“此消彼長之下,眼下的僵持自然會被打破。”
鐘淵聽見了這番話之後,覺得鐘瓷的主意不錯,他随口問了一句,“你覺得行刑者誰最合适?還是讓賀高澹來?”
鐘瓷勾起了嘴角,他精致的面容露出一抹笑容。
“你覺得我合适嗎?”
“你?”鐘淵萬萬沒想到鐘瓷竟然會毛遂自薦,這還是他身體脆弱到連父親制定的訓練計劃都無法堅持下來,只會哭着讓他跟父親求情的哥哥嗎?
連動物都沒法下手的鐘瓷,竟然要殺人,還是殺一個他認識的人!
鐘瓷看出了鐘淵的震驚,露出一個失落的表情,“我知道,雖然我答應了父親,竊取了反叛軍的情報,但是你和父親還是不相信我。可是背叛淩曜之後,我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選擇了。”
“讓我動手,能讓淩曜更加痛苦,讓他生不如死,這不是事半功倍嗎……”
說着說着,鐘瓷眼眶通紅,“鐘淵,我們是兄弟啊,難道你連回頭的機會也不願意給我了?”
鐘淵的态度其實是有些松動的,雖然看不起鐘瓷,對他也沒什麽親情。但不可置否,鐘瓷的身份,就注定了他才是最适合的人選——
想到淩曜不久前才因為鐘瓷撤軍,忍氣吞聲收攏軍隊。
要是他知道其實鐘瓷是個背叛者,還要親手殺死他的兄弟,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屏幕上的男人終于點了頭。
餘白得到了首肯,高興的快蹦起來了!但視頻通話還沒有關,餘白也不敢洩露一點情緒,只好忍着。
“那條人魚,被賀上校折磨只剩一口氣了,我建議我們最遲後天就得行動。”
“可以,那就明天下午兩點。其他的事情我都會安排人處理。”
鐘淵挂了電話之後,餘白再也抑制不住情緒,将自己摔進了柔軟的床裏,彈了兩躺,又順着床反彈的力道打了幾個滾。
忽然,門口傳來了兩聲悶咳。
少年的身體瞬間僵硬了。
餘白:……
系統:……
完蛋,太高興忘了賀高澹還在門口監視。
餘白的面容難掩痛苦,“現在裝死行不行!安詳離世的那種!”
系統還沒回答,餘白就知道大概是不行了,因為男人的軍靴毫不留情的踩在地板上,餘白的小心髒就跟着他的腳步一起跳啊跳啊的。
“有這麽高興?”
賀高澹繞過床尾,走到了餘白面前,伸出了修剪的幹幹淨淨的手指,“給我。”
少年半張臉都埋在柔軟潔白的被褥裏,甕聲甕氣的,“什麽?”
“移動終端。”
好家夥!
這時候還惦記着問他要移動終端?算了算了,餘白安慰自己,只要賀高澹別提剛剛發生的事情,他就該謝天謝地了。
少年連頭都沒擡,伸出手,将帶着自己體溫的銀白色腕表交給了賀高澹。
賀高澹颠了颠沒什麽重量的東西,雙眼又掃了少年通紅的耳廓一秒,不知道是良心發現還是怎麽回事,竟然就這麽出去了。
“我的馬鴨——”
聽到了細微的關門聲,軍靴清脆的腳步聲正沿着樓梯往下,餘白才頂着雞窩翻身坐起來。
“差點沒給我吓死。”
餘白和系統平複了心情,也不敢再做什麽,早早的就睡下了。
他的移動終端被賀高澹收走,也沒機會上網,自然不知道,網上正在狂熱讨論關于第六軍團公告的直播處刑一事。
某社交軟件上關于這件事的熱度已突破了幾十億!
一個網友發言:“我哥哥是軍人,我得到了一點來源真實可靠的消息。”
“前段時間,反叛軍想要攻打塞西星,結果他們的意圖被第六軍團察覺了,第六軍團//派//兵将那些人攔在了塞西星之外!塞西星可是中央星的最後一道防線啊,要是被打下來了,我簡直不敢想會發生什麽!”
底下有好幾個人回複他。
“反正這一次,我是支持第六軍直播的,那些叛國者就該在所有人面前悲慘的死去!這是給他們的教訓!”
“沒錯!而且這個被處刑的還是稀少的人魚族,要是錯過了,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呢。”
除了一面倒的支持,其實還是有一小部分人對這種殘忍的事情不是那麽贊同。
畢竟現在也有小道消息,說那些反叛軍是因為族人一直被當奴隸拐賣欺辱,才會反叛聯邦的。
事出有因,就算現在兩者是敵人,也不必用這種方式,讓人在嘲笑、辱罵、唾棄中屈辱的死去。
可是這部分人的話語,早已淹沒在被網絡擴大的惡意中。
一夜紛亂。
第二天,餘白站在陽臺邊,看外面稀稀落落的花園,等待着時間的流逝。
這裏是塞西星軍部邊緣一處空閑已久的住宅,沒有人澆水沒有人施肥的,春天來臨時,花園裏面還能活幾株歪七扭八随便長長的花草,餘白都覺得挺意外的了。
“統兒,你再幫我看看我還有多少天壽命?”
系統看了眼,語氣中帶着一點擔憂,他怕餘白沒時間完成任務了。
“你被鐘博容限制自由的時間太長了,現在只剩一個月二十天了可活,淩曜也見不到,這可怎麽辦啊。”
餘白對這個數字沒有意外:“着急什麽,一會兒淩曜不就能從網絡上看到我這張臉?”
系統:“……呵,呵呵。”
餘白被淩曜送回中央星,又被鐘博容抓住以後,就再也沒有吃過治療心髒病的藥了。
這麽一想,一個多月之後,他因為病情惡化不治身亡,應該能給鐘博容甩去一口,又重又大的大黑鍋吧?嘿嘿,還是百口莫辯的那種!
餘白暢想了一下自己死後的快樂場景,偷樂了一會兒。
他打開衣櫃,換了一件淡藍色條紋襯衫,外面加上一件不薄不厚,正好适合春天穿的寬松毛線馬甲,下身是一條黑色的直筒褲。雖然簡單,卻會給人一種清新自然的感覺,而且少年感很足。
鐘瓷這具身體本身年紀就不大。
因為是純血地球人,骨架顯得有些瘦小,最小的尺碼穿在他身上,都會顯得很寬松,空蕩蕩的。
總之就是活脫脫一個惹人憐愛的模樣。
等直播的時候,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少年,一刀刀捅進人魚的體內,溫熱的血液濺得到處都是,純白與血腥的對比。
啧啧。
想到這,餘白又跟系統确認了一句,“你确定能讓栾舟進入假死狀态?”
系統:“嗯吶,所以你只需要把栾舟的‘屍體’照料好就行。我看賀高澹是個不怕事兒大的,他雖然不會幫你,但也不會跑去跟鐘淵告密。”
畢竟賀高澹嘴那麽毒,都狠狠的譏諷了鐘淵一通了,怎麽可能又回去找自己瞧不上的人?
“那就好。”
餘白沒等多久,就看見了賀高澹大步走了進來,叫他跟上。
監牢跟餘白上一次來的樣子截然不同,栾舟不在,明晃晃的燈亮着,幾個直播設備被架在角落裏,黢黑反光的鏡頭仿佛暗藏着無數人的眼睛……
即便知道直播還沒開始,少年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歪着頭搜尋了一下賀高澹的身影,決定還是暫且跟着這個變态好了。
“栾舟呢?為什麽不在這裏?”
餘白小聲的問了賀高澹。
賀高澹看了眼時間,發現距離下午兩點只剩五分鐘了,“他來了。”
話音剛落,甬道那頭,就傳來了金屬在地上拖拽,而發出的刺耳聲音。
栾舟渾身都是污血,竟然有些看不出原本的膚色了,他的雙手被一個金屬手铐铐住,手铐中間連接着着一條手腕粗的鐵鏈。
那刺耳的聲音,就是栾舟被鐵鏈拖拽着前進,鐵鏈在地上摩擦發出來的。
“時間到了,打開攝像!”
随着四周的攝像頭被打開,等候了一夜的網友們瘋了一般沖進了直播間,密密麻麻的彈幕一條接着一條,幾乎要将屏幕中央有些僵硬的少年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