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聖光

第6章 黑魔法師的惡劣行徑（五）

“是米諾騎士嗎？願神的榮光常随你左右。”

米諾立刻轉過身，回以标準的聖騎士禮節。在雷納雅偌學院裏會用這種溫柔得像詠嘆調一樣的語氣跟他說話的，只有眼前這位——同樣來自聖殿的光明祭司，林恩。

“林恩祭司。”米諾還禮，“神也當庇護您。”他深切地覺得，生活在這裏需要神多多保佑啊！

與弗裏昂一樣，林恩祭司也是聖殿委派到學院的導師，魔法師可不像騎士們那麽刻板嚴肅，所以好脾氣的林恩導師經常半夜挑燈夜戰，一一回複那些求愛信，弗裏昂每每見之，就會對自己當年的職業選擇深感欣慰。

“米諾騎士竟有興致在魔法院閑逛，可是有事？”林恩笑着問。

米諾點點頭道：“正要去答謝帝凡那導師，這是要給他帶去的謝禮。”

林恩點頭笑道：“這樣啊，不過你恐怕白跑一趟了，今天是魔法院新生分班儀式，帝凡那導師也會出席。”

“哦？竟然這樣不巧。”米諾嚴肅地說，對自己未能提前做好準備工作深深自省。

“是啊，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幾乎決定了年輕的孩子未來該如何走下去。”林恩有一些感慨，不禁莞爾，“每位魔導師能帶的學生有限，年輕的孩子們摩拳擦掌準備大展身手，好吸引自己敬仰的導師呢。”

米諾恍然大悟：“怪不得學院裏戰意高漲！”騎士一下子對魔法院新生肅然起敬，贊嘆地點點頭，并為自己剛剛的偏見而忏悔。

凱文提着袍子低頭猛跑，分班儀式遲到可不是什麽好事。清早起來，昨夜的青年不知所蹤，凱文也顧不得道別禮儀，趕緊往大禮堂沖。

“啊——”

一頭撞到了什東西，硬硬的。凱文跌坐在地，滿眼含淚地捂着額頭，糟糕，鼓起一個大包！淚眼模糊的眼睛擡起，隐約看到一個燦爛的人影——

“同學你沒事吧？是凱文！”米諾急忙回身看那個一頭撞在他肩甲上的倒黴蛋。

凱文可憐地擡頭看着一身銀白铠甲的騎士，在看見美麗事物的喜悅與額頭的疼痛中苦苦掙紮，最終對美麗事物的熱愛勝過了頭疼。

“米諾學長！您怎麽在這！”

凱文急忙在米諾的幫助下爬起來，結果一擡頭，嗬！又一個美麗事物……啊啊，是說還有一位導師在場！

淺金色的柔順長發，淡紫的眼睛，雖不如米諾那麽俊美，看上去年紀也大很多，但氣質更溫和沉靜，看上去好溫柔好溫柔啊！加分！

“小同學是要趕去參加分班儀式吧？不要跑那麽急，小心看路啊。”林恩沖凱文溫和一笑，後者立刻露出傻呵呵的笑容點頭。

“眼看也快開始了，不如我們同去吧。米諾騎士，我們這就去了，不同你聊了。”林恩沖米諾點點頭，凱文也快樂地揮揮手和騎士告別，投入美貌導師的懷抱……別瞎想，林恩要帶凱文一起使用飛行術，當然要抱緊，不然掉下去摔破了相豈不冤枉！

一位高階光明祭司的飛行術水準不是夏洛特那種經常翹課的四年級生所能仰望的，瞬息之間，凱文只覺得耳邊有風聲嗚咽，眼前急速掠過一排排建築，緊接着，眼前竟然已經是位于魔法學院正中央的奧法之光大禮堂。

林恩從容地放開凱文，揉了揉少年被風吹亂的頭發，笑着說：“我是林恩·尤西納，光明系的導師，你要不要和我學光明魔法呢？”

凱文擡頭看着祭司溫和的笑臉，咬咬嘴唇，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那邊傳來教導長那穿透力極強的怒吼：“尤西納！！！馬上就要開始了你還站在門外做什麽！！！”

林恩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回身又揉了揉少年的頭發，沒有等回答，身形微微閃動，竟已經消失了蹤影——

——瞬間移動嗎！凱文瞪着大眼睛，都沒心思整理一下鳥窩一樣的頭發，最頂階的魔法師才能施展這樣不需要念咒的瞬移，而其他的法師們……他們那不叫瞬間移動，叫做“念咒又臭又長磨破嘴皮子之後終于動了動”。

這座禮堂已經有近兩個神紀的歷史，它與雷納雅偌一起，見證了迪亞納大陸上一代又一代傳奇的開端。如今這座飽經風霜依舊恢弘不減的殿堂再一次迎來新的血液。

白石鋪就的臺階上擠滿了興奮的新生，幾位學長在這裏維持秩序。而導師們現在全部聚集在門廊內，進行最後一次的會議。

——這麽說不恰當，黑魔法導師還未到場。

一衆導師默默擦汗，狄愛娜教導長的怒喝幾乎轟飛奧法之光的屋頂。

“他平時沒事喜歡炸掉實驗室我不和他計較，但只要他沒和實驗室一起被炸飛，就、必須、來、參加、儀式！！！”教導長沖學院長大吼。

魔法院長抖動着他純白似雪的胡子，一臉慈祥。

衆導師捂着耳朵，暗自對年紀太大早就只是挂名不管事——重點是耳聾嚴重的學院長投去了羨慕的目光。

“娜娜，我們先~~開始吧~”學院長萊格顫巍巍地拉住狄愛娜的手，頭發已經有斑白痕跡的教導長差點一口血噴出去。

“該死的娜娜是我将近一百年前的昵稱！！！”狄愛娜幾乎抓狂，扯着自己的法袍咬牙。

“走吧~~開始~~”老頭子自顧自地拄着拐棍，向禮堂大廳走去。一衆導師不約而同轉身看狄愛娜教導長，後者氣得一跺腳：“開始！缺席的，就把挑剩下的垃圾全塞過去！！！”

凱文跟着學生大部隊一起走進禮堂大廳，期間收到來自修的道歉，無數次。

高臺上，導師們穿着代表各自專精系別的各色法袍，神情肅穆莊嚴地站成一排。為首的狄愛娜身披大紅色長袍，袍角上是滔天的怒焰，她上前一步，整個禮堂一瞬間變得極為安靜。

“雷納雅偌學院，魔法院，奧法之光禮堂，将為我們見證今天你們每一個人的抉擇。這将是你們今後一生的追尋，無法更改，也不能回頭。”

怒炎女士的聲音嘹亮威嚴，在禮堂每一個角落回蕩。

“那麽，別婆婆媽媽的，現在就開始吧！”

魔法院一共七大基礎系別，挑選依次按照水、火、風、雷、土的順序進行，最後，則是光明，與黑暗。

有意願選擇某系別的新生集體出列，展示自己對這一系魔法的認識，由系裏的導師依次挑選，最好的導師可能只收一兩個，所以學生們格外努力地表現自己。不過如果這些孩子們能聽到臺子上導師們之間的竊竊私語，一定會有一種幻滅的感覺——

“這小子掄法杖的時候胳膊上肌肉很結實，不錯，我要了！”

“哎哎哎，那個好那個好，大光頭，铮亮！嗬~好家夥還反光呢，我要！”

“那個太笨，拿法杖的時候居然還要兩只手一起，不要！”

而修如願以償地成為了教導長狄愛娜的學生——因為他緊張手抖，打向禮堂穹頂的火球直接沖向了高臺，燒了學院長的胡子，頓時令教導長女士對他刮目相看。

還留在中央等候挑選的學生越來越少，被導師挑好的學生各自聚成一堆，看着剩下的不多的學生。這之中很多人都垂頭喪氣了，沒有任何導師願意接收他們，他們就只能被調劑到其他學院，比如魔法理論研究院，或者歷史院、文學院……要是研究理論還有可能成為理論學家，要是去了諸如音樂學院……就算是出身于雷納雅偌的吟游詩人，也不會在唱歌的時候多拿到幾個銅板的。

與黑暗相同，林恩也是光明系唯一的導師，他只挑選了三名學生，但他的目光始終流連在凱文身上，不過當他注意到凱文低着頭不看他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旁邊的修一直在小聲叫喚，急得上蹿下跳。

終于到了最後。

“那麽……”狄愛娜拖長聲音看着下面剩餘的十幾名學生，“剩下的，可願意學習黑暗魔法？”

凱文一下子擡起頭，眼睛放光，眼巴巴地看着主席臺。

“黑魔法導師并未到場，如果你們有這個意願，我就替他做主收下！”不過底下的學生還是沉默着，心情黯淡地權衡利弊，這将是一條背對陽光的路，若是自此再不能回頭那麽……

狄愛娜話還沒說完，凱文就跳起來，高高地舉着手：“我有意願！”

頓時，全場圍觀。好多學生、甚至導師都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着凱文，盡管海恩斯家族一直試圖使自己看上去像正常人，不過這位二少爺似乎并無此意。

狄愛娜擡眼：“凱文海恩斯？我收到你家族的信函，你的家族希望你學習火系魔法，我覺得你資質不錯，可以破例收下你——”

“我不要！”凱文立刻大叫，不過下一刻就看到教導長的眼睛一下瞪得比廊柱上鑲嵌的寶石還大個，趕緊補上敬語，“尊敬的導師！萬分抱歉，不過我希望自己選擇專精……”

“呵！你還敢頂撞我！”狄愛娜怒火中燒，“每年想進我的班卻沒成功的學生，累積起來可以組一個軍團！你居然還敢推三阻——”

然而這帶着滔天怒火的大吼生生淹沒在一聲巨響中。

全體學生驚得跳起來，甚至有導師一把抽出法杖，大廳裏回蕩着那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一時間碎石塊漫天亂飛，塵埃四起。反應過來的導師們趕緊給學生罩上一層防護罩，免得這些“易碎品”也和大門一樣粉碎。

是的，那扇走過了兩個神紀漫長時光、擁有無數歷史的大門，此刻終于結束了使命，不甘地化作滿地碎石，晚景凄涼。

外面奪目的陽光一下子從碎裂的大門直射進來，突如其來的強光簡直連眼睛都睜不開。閉着眼睛流淚的學生們只能聽到教導長回過神來的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喝：

“海連納·凱拉奇維亞·帝凡那！！！”

作者有話要說：

【您好，這裏是影月開鎖公司，本公司專業開各種疑難雜鎖，不管防盜門、大鐵門、石雕門還是什麽門，開不開不收錢！】

【太好了，快來幫我開門！】

三分鐘後

【尼瑪你們為什麽炸掉我的門！】

【現在門開了啊！（無辜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