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容六的真面目
病房裏安安靜靜的,窦吟中正穿着病號服、戴着老花鏡,靠在病床上看報紙。
程汶敲了兩下門,這才推門進去:“窦老師。”
窦吟中放下手中的報紙,擡頭看了他一眼,訝異地道:“你是……江燃的那個鄰居?”
“是我,程汶。”
“對對對,小程。快來,請坐——真是的,你怎麽來了?”
“我知道您身體不好,可惜前陣子出差,都沒來得及過來醫院探望。今天剛回來的。”他放下雙肩包,将手中的花束和果籃放在床頭,“您今天感覺身體好點了嗎?”
“老毛病了,沒什麽大不了。”窦吟中笑呵呵地取下老花鏡,“上午剛做了檢查,說順利的話過兩天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對了,今天師母不在?”
“她上食堂去打飯了——小程你吃晚飯了沒啊?讓她給你也打一份?”
“哦,不了不了。”程汶拆了果籃,拿出一顆橙子來,放在桌上滾了滾,動手剝皮,“等着也是無聊,我先給您剝個橙子吃吧。”
兩人一邊閑聊一邊吃水果,過了不一會兒功夫,窦家師母就拎着保溫飯盒上來了,身邊還跟着一個陸靈犀。
師母還沒看清楚背對着門坐在床邊的年輕人是誰,陸靈犀卻是眼尖:“汶哥?汶哥!你回來啦!”
“诶,這不是小程嗎?”
“師母,靈犀。”程汶站起身,“今天我正好有空,來看看窦老師。”
師母将飯盒放在桌上,一件一件把飯菜拿出來,嘴上卻是直言不諱:“勞你費心了,他沒事的。我家老頭子這毛病,就是被莊盈盈那不成材的丫頭給氣的……”
程汶看看陸靈犀,又看看師母,笑着回應:“人各有志嘛。師母您別怪她了,老師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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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沒事就好。”陸靈犀一本正經地幫腔。
“盈盈的事情是她的私事,算了就算了。”窦吟中眉頭一皺,将吃剩的橙子往床頭櫃上一放,不滿地說,“小程和靈犀好容易來一趟,你跟他們亂扯那些有的沒的幹嘛!”
老太太見老伴兒生氣,連忙彎腰拍着他的背哄道:“好,不說不說。我只是看你這十年栽培江燃和盈盈他們師兄妹倆,真是不容易。誰能想到——诶,小程,我真是糊塗了——對了,你怎麽知道盈盈的事兒啊?”
“我?”程汶未料到她有此一問,一時竟然有點心虛。
“那肯定是我哥告訴他的咯——汶哥現在是我哥哥的室友了。師母,上次我牽來家玩的那只狗,你還記得麽?那就是汶哥養的。”
“哦!是那小狗啊,挺可愛的。”
程汶嘿嘿一笑,掩飾地摸了摸鼻子:“我前一陣子手頭緊,陸老師收留我住在他那間公寓裏。”
“江燃這孩子良心是不錯,你也一樣。”師母滿意地點點頭,不再多問,“你跟他們兄妹關系還真的蠻好的哦。”
陸靈犀大咧咧拍了拍程汶的背:“那是當然。”
程汶本來就做賊心虛,被她這麽一拍更是嗯嗯啊啊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師母忽然皺着眉頭又擔心起來:“現在收留你沒問題,那明年江燃去日本做訪問學者,你怎麽辦啦?”
“訪問學者?”
“東京大學給江燃的訪問學者邀請這兩天就該到學校了。”窦吟中也附和道,“我本想讓他等下學期再決定,可是尾山那邊催得急,诶,也不知道他答應不答應。”
程汶一時間有點沒反應過來:“江燃他……要去日本?”
也許是他的稱呼突然發生了變化,窦吟中有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當然,決定權在他。不過我個人覺得,不管職稱是否順利,去交流訪問對他的學術眼界和思路是會有所進益的。”
“哦,師母,你不要擔心汶哥啦。”陸靈犀笑眯眯地看着他,“汶哥沒有他自己說的那麽落魄,人家還是大明——”
“靈犀!別胡說。”程汶幹咳一聲,眼光忽然瞟到了桌上的飯菜,就像找到了救星一樣,“那什麽,不聊了。窦老師,師母,你們先吃飯吧。”
“對對。小程,靈犀,你們坐下和我們一塊兒吃點?”
食堂的飯菜多給病人和家屬提供,算不上多好吃,還很清淡。
可是程汶已經一整天沒有好好吃東西了,聞到飯菜的香味,肚子還是不争氣地咕咕叫了起來。
“不了,不了。”他連忙擺擺手,“窦老師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那我回單位吃。”陸靈犀道,“師母,我跟汶哥一起走。等過兩天出院了我再到家看您。”
“诶?好吧,你們慢走,謝謝啊!”
兩人并肩走出病房,陸靈犀瞅瞅四下無人,才拿肩膀撞了撞他的胳膊,壓低聲音問:“拍戲好玩嗎,大明星?”
“一般好玩,今天剛剛才回的S城,連家都還沒來得及回。”和這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姑娘在一起,程汶說話的方式也不自覺地變得輕快起來,“話說回來,你這個大忙人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今天我休息,但是我哥忙,好像從下午兩點一直到晚上九點都有課。”陸靈犀誇張地聳了聳肩,“正巧窦老師今天做一個全身檢查,我替他來照顧一下。知道是好消息大家都放心了,過兩天準備出院——诶呀,我忘了跟我哥打電話報告了!”
“那快打電話吧。”程汶忽然又想起了什麽,“對了,靈犀,你……你別跟你哥說我回來的事情。”
兩人走到電梯間前停住,美麗的警花小姐似笑非笑地擡眼斜睨着他,這神情和她哥哥倒是有三分相似:“你是不想見他?還是想給他一個驚喜?”
“我……”
“我懂。等下樓我就給他打電話。”
程汶看着她狡黠的笑容,自忖不能被這個丫頭片子牽着鼻子走,于是主動出擊:“你哥現在接受容六了麽?”
果不其然,陸靈犀面上的表情僵了一僵:“算是吧。我覺得……他好像是有點想通了。這一點上,還要多謝汶哥。”
程汶腦海中突然想起了郝哥剛才的話——“要整餘金花的人,是容六。”
“陸老師也是為了你好,畢竟容六是在江湖上混的人,心思不比常人。”他不敢把話說得太重,只能暗示性地提醒道,“他們這種人做事情目的性都很強,而且有時候心機很深的。你自己要小心。”
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刻,陸靈犀忽然道:“你怕容六利用我?”
“也不是這個意思……”程汶話到嘴邊,還是換了個委婉的說法,“我聽說花馬坊的老板被抓進去了。他們這一行水很深,如果沒點手段簡直是朝不保夕。”
“餘金花是容六扳倒的。”陸靈犀的眼光灼灼地盯着程汶,“确切地說,是我幫助容六,借助警方的力量扳倒的。”
“此話怎講?”
“容六有個很疼愛的表妹,和當地一個華僑家的男孩訂了婚。前幾年那男孩回國闖蕩,聽說做了模特,可卻不知何處得罪了餘金花,叫她派人給打了。”
“表妹的未婚夫……模特……那男孩,是叫裏奧嗎?”
“你聽過他?”
“我和他有過幾面之緣。只不過後來就再也聯系不上了……他現在怎麽樣了?”
“植物人。躺在香港的一家醫院裏,下半輩子全毀了。”陸靈犀惋惜地嘆了口氣,“所以,餘金花必須付出代價。毫不誇張地說,容六之前所做的一切,也就是為了讓她付出代價。餘金花被抓之後,他自己把狄俄尼索斯也關了。”
“他——把狄俄尼索斯關了?”
“是的。容家的生意本來就不在這烏煙瘴氣的夜場上。他關了酒吧,準備正經開公司創業。”陸靈犀在跨出電梯之前,認真地說,“汶哥,容六真的是個好人。能讓我哥哥接受他,多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