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萬鬼01
老人們都說,用紅色姻緣繩綁在喜歡人的腳上,那人就心甘情願跟着你;要是在繩子上再加上名字,就更加跑不了咯,娃娃們啊,要注意,男左女右啊。
柳慕言第二天一早就去見了陸閑,陸閑說要出國散心在收拾東西,屋裏放着笛子的地方空空如也。陸閑見他在意的模樣只能解釋,那柄玉笛突然不見了,想來是和自己沒有緣分。聊了沒一會,柳慕言就發現,陸閑完全忘了關于楚川的一切,就像從漫長的時光中獨獨把屬于楚川的一切都抽走。而陸閑額頭那抹若有若無的豔色也消失的一幹二淨。看來,是真的,忘了啊……
把陸閑送到機場,看他安檢入候機大廳,轉身出了機場,籲了一口氣。
陸閑坐在候機廳的椅子上玩手機,心口一直覺得堵着一口氣呼不出來,偶爾會呼吸不暢,頭也隐隐作痛,身體像是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被硬生生的剝離,那種靈魂的顫栗幾乎要把他湮沒。他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薄荷片時怔了一下,突然整個人疼的受不了,薄荷片掉到地上滾出去。旁邊有人問他,先生,你怎麽了?需不需要叫救護車,來個機場人員……
兵荒馬亂的十五分鐘後,陸閑才緩了下來,他禮貌的對工作人員以及幫助他的路人道謝。一個人默默的看着虛空發呆,等到提示上飛機時他才站起身,向前走幾步後覺得左腳熱的不尋常,低頭一看,左腳踝上戴着一圈紅色絲繩,上面有一顆通體碧綠的溫潤玉珠。
是,什麽時候戴上去的呢?
是誰呢?
飛機破開空氣飛上高空,柳慕言仰頭看,靜靜的祝福,陸閑,希望那一邊有楚川在等你,希望……他還在。
柳慕言這幾天一直睡不安穩,做的夢斷斷續續。一會看見一只兔子雙眼通紅的匍匐在雪地裏渾身浴血;一會看見那個青衣素袍的人跪在誰面前懇求些什麽;一會又是長發的顧離辰疾言厲色的把那個青衣人困在一個方寸小地,任由那人如何哀求都無動于衷;最後看見的,是銀色發絲的自己,在漫天的鵝毛大雪中親手把那個當初他們飲酒聊天的山間小屋給燒了個一幹二淨。他能感覺到那人心裏的觸動,那人看着那小屋一點一點被燒成粉塵,爾後一步一步的踩着雪往回走,這次,雪地裏留下了一串一串深深淺淺的腳印。無數的雪花落下覆蓋上去,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師兄,你說楚川還沒有可能活着啊?”晚飯時間,柳慕言咬着排骨問道。
顧離辰聞言怔了怔,手上的動作沒停,給媳婦和兒子盛湯,然後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菜,半晌才輕輕的答,“希望。”
“嗯?”柳慕言疑惑的看着自家師兄,不對勁啊!師兄平常的回答應該是“做夢”“胡扯”“呵呵”,這個回答出乎意料啊,看來楚川還真和師兄有不淺的關系。而且,師兄從那天晚上開始就老是用複雜的眼神看自己。
“嗯什麽嗯,吃飯。”顧離辰放下筷子,把那個原本放着玉珠的盒子扔了,裏邊的珠子早就化作粉塵消失殆盡。
當柳慕言問起蘭心若事件顧離辰怎麽沒來時,顧離辰滿臉複雜。那天他準備出門時顧墨突然心悸暈倒,顧離辰只能留在家照顧兒子。小家夥睡夢中滿頭冷汗睡不安穩,一直“爹爹”喊個不停,臉色煞白,魂魄都不穩定。嗯……這是自己造的孽他承認。不過顧墨的出生是個他也想不到的意外。
“師兄,楚川不是人吧?”柳慕言突然問了一句。
“你想起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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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慕言喝了口湯,低頭用筷子戳碗裏的蔥花,“聽小曲他們說了一些,那個蘭心若是我變了個人解決的……師兄,我很害怕,自己身體裏有我不知道的東西,但我只要想到有你在就很安心。但是,楚川這個人,我總覺得,在哪見過,太眼熟了。”
顧離辰的左手疼的厲害,一直握着拳沒有打開,“上輩子是竹妖,用一身修為換了給別人做人的機會。”
“妖?和胡黎一樣?”
“對。”
“師兄,你是不是很反對楚川和陸閑在一起?”
“你怎麽會這麽想?”
柳慕言兩眼迷茫的看着顧離辰,眼裏有水霧在流動,低語般的問道:“我那時候對他們,是什麽态度?和你一樣麽?”
顧離辰警覺的上前捧着柳慕言的臉,“言言,別想,千萬別想。”
一旁的顧墨覺得心口發疼,不等顧離辰喊他就自個跑進房間裏不出來。
柳慕言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顧離辰,他湊上去圈住他抱着,“師兄,我手疼。”顧離辰着急的攤開柳慕言的手查看,左手心上果然出現了一片燒傷的痕跡。他用自己的手覆上去,親吻着柳慕言的額頭,安慰他,“言言,一會就好了,別想其他的,告訴我,我是誰?”
柳慕言眨了眨眼睛,抿着嘴角笑的腼腆,他伸着唯一能活動的手,描畫顧離辰的眉眼,眼裏是深沉的迷戀,“鏡華,我的……鏡華。”
顧離辰挫敗的把柳慕言抱得更緊,嘴唇貼着他的耳廓問:“那你是誰?”
柳慕言輕笑,腦袋退後看着他的眼睛,“你怎麽了?自己給我取得名字這時候竟是忘了?不會是人太多記不清了吧?”
短短的時間裏,柳慕言黑色的短發慢慢的變長變色,不到片刻,就變成了那個伸手之間取人性命的銀發人,他有些好奇的看着面前的顧離辰,湊上前聞了聞顧離辰身上的味道,有些癡癡地笑了。
“言言。”顧離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那雙眼裏有淡淡的光華流過,“慕言。”
柳慕言嘴角一揚,咬了顧離辰的嘴角一口,眼裏眉梢都是清淺的笑意,“還好,沒忘。”
“慕言。”
“嗯?”
“忘了那些,不好麽?”
柳慕言黑沉的眸子裏浮現淡淡的失落,他放開顧離辰退後幾步固執的看他,“鏡華,你果真,是不願要我了麽?”
“你想多了。”顧離辰伸出手,“過來。”
“既然不是,那為何……”柳慕言看着自己左手的小尾指,上面若隐若現的紅線只剩下一截,他帶着幾分不可置信幾分認命,“斷了……果然斷了啊……”
顧離辰上前幾步把人抱在懷裏,“言言,現在不好麽,為什麽要在意從前?”
柳慕言推開他,笑容沒有了,眼裏沉寂的讓顧離辰感到心驚,“鏡華,原來你也是介意仙妖殊途的麽?”
“言言……”
柳慕言扯着嘴角笑的勉強,“對不起,我是妖,可惜我是妖……”他喃喃着暈了過去。
顧離辰沉默的抱着暈過去的柳慕言坐在沙發上,左手拇指揉了揉自己的眉間,攤開手掌的時候上面明顯有着灼燒的痕跡,一片皮肉都往外翻看着特別吓人。他怔愣的看着自己的傷,半晌才開口,話語裏帶着無可奈何的自嘲,“造化弄人,呵……想不到我也有說這句話的時候。”
顧墨的房門突然被悄悄的打開,他跑到顧離辰跟前,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抱着顧離辰的腿,小家夥聲音輕輕的,“爹親,墨墨會乖,別不要我。”
顧離辰用右手拍了拍顧墨的腦袋,一言未發。顧墨仰起頭,大大圓圓的眼睛寫着不可置信,他的嘴倔強的抿着,小手攥着顧離辰的衣角,委屈的看着昏睡的柳慕言,“爹親,我不靠近爹爹,我會走的遠遠的,別不要我。”
顧離辰嘆了口氣,拍拍顧墨的頭,“他遲早要想起來的。”
顧墨吸了吸鼻子,“可是,只要墨墨離開爹爹的身邊不刺激到爹爹,爹爹他就想不起來。爹親,我只要遠遠的看着你們就好,爹爹不知道我不記得我也沒關系,真的。”
顧離辰看着顧墨圓滾滾的眼睛裏寫着的堅定,他釋懷的笑了,把顧墨也拉到自己旁邊,“罷了,你這段時間注意點言言,他情況不穩定。”
“嗯嗯!”顧墨猛點頭,依偎在顧離辰的身上,心裏滿足的不得了。
一家三口就這麽在沙發上睡着了,畫面溫馨的月色都不忍打擾。
陸閑事件過了一星期。夜間路人被吸血事件又發生了一起,幸而消息封鎖的嚴密才不至于人心惶惶,
警局裏所有高層組織會議,柳慕言坐在角落裏犯困,一邊的游子昕用手肘撞了撞他,他只能正襟危坐一臉嚴肅的聽着那些個隊長局長和書記之類的講一堆場面話。
回到辦公室曲妃他們依舊在歡樂的玩游戲。柳慕言也登陸了顧棠,他的等級已經很高了,因為顧墨每天都在家裏幫他升級。
“頭兒!我查到一個事情差點忘講了。”曲妃抱着小筆電攤在柳慕言面前。
“什麽事?”
“還記得咱們市的富豪麽?”
柳慕言一頭霧水,“咱們市的富豪?很多啊哪一個?”
曲妃指着筆電屏幕,“咱們第一個案子,富豪李富貴。”
“哦他啊,怎麽了?”
“最近的一起事故的幹屍就在他家裏發現的。”曲妃點開文件,“他妻子叫薛采,李富貴死之後家産全部都轉到她名下。他們家公司的現任總裁是薛采挂名的,他任命她弟弟做執行總裁,公司裏的一切事務是他弟弟薛華在處理,她從李富貴死之後就出國散心一直沒有回國。”
柳慕言點了點頭,“那這次的案子和她有什麽關系?”
越陽把投影拉出來,用機器把相片投射到熒幕上,“這是薛采之前的照片,這是最近的,短短的半年時間就變的年輕那麽多,有問題。而且,你注意到她身後的那個男人沒?這個人叫許直,是李富貴死之後出現的,很多人暗地裏都說這是他新情人。而且,蘭心若和這個薛采認識,和薛華也很熟。”
陸追拿起一旁的照片貼到板子上,“這次案件的死者是薛華的秘書,她是到薛華家裏幫他拿文件時遇害的,他秘書叫張倩,H大剛畢業的大學生。”
“H大?”
越陽煞有介事的點頭,“嗯,這張照片是曲妃黑了她的博客弄出來的,那秘密博客寫了好多東西,都和薛華薛采有關,這個張倩和許直也有些關系,信息量大的我們都消化不了。”
“嗯?我看看。”
唐宋遞給柳慕言幾張資料,“這是簡述的一些內容,具體內容我發你郵箱了,我們等會打算去薛華的公司探探虛實。”
柳慕言了然的點頭,“你們真能幹,不過……”柳慕言這才發現曲妃的穿着,一身連衣短裙,高跟鞋,頭發染成栗色弄卷梳理的很整齊,眼鏡被拿掉了,她美豔的臉蛋暴露無遺,漂亮的眼睛故意對他放電,“小曲你穿成這樣是?”
曲妃笑眯眯的說:“好看不?經過調查,薛華很好色,每天晚上都會去一個叫‘魅色’的酒吧,我覺得有必要用非常手段。所以薛華這一邊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唐宋臉色有些陰沉,他默默無語的站在門邊,端着茶杯的手青筋暴突。
“不行,小曲你一人太危險了,一定要去唐宋和你一起可以有個接應,不許反駁,如果你還當我是頭兒的話。”柳慕言放下文件,淡淡的說道。
曲妃張着嘴半天說不出話,她覺得頭兒好像變得強硬了。
陸追趴在桌子上打瞌睡,“我和陽陽打算一會去跟着薛采,那女人我一開始就覺得很可疑。”
柳慕言皺着眉頭問道:“薛采回來了?”
“是,今天的飛機,我們打算從飛機場一直跟着她。頭兒,這幾天就不回局裏了。”
柳慕言掃了幾眼文件,“行!小曲和唐宋今晚去探探薛華,薛采就交給越陽和陸追,有發現随時電我,我今晚晚點會去和小曲會合。”
“頭兒你也去‘魅色’?”曲妃驚訝的張大嘴,要是顧少知道了怎麽辦?
柳慕言沉着臉點頭,他本來是想把郵箱裏的資料下來看,但是卻發現很早之前的一封郵件,是個陌生的郵箱發來的,裏面的附件是顧墨一直很想要的照片,就是他們在街上被個女孩拍的照片,留了郵箱給她發的。柳慕言一直忘了這件事,如今點進去一看,郵件的留言裏有一句問話,問的是他有沒有聽說過“陰陽圖譜”。
他回了信件說聽過,然後那邊很快的就回了一條,今晚“魅色”見,也不知道是不是湊巧,或者是有意。
作者有話要說: _(:з」∠)_家裏有人住院了,上班加班忙,所以最近不定時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