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會愛我

第6章

高中的尉卓已經完全擺脫了胖子的形象，而個子還是保持領先的，站在一群男生裏，非常抓人眼球。

肖井發現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尉卓變得帥氣了。以前雖然五官也好看，可是高高胖胖的，會讓人覺得有點土氣。而現在，肖井越來越覺得自己跟他走在一起，是那麽不和諧。

尉卓十七歲生日那天，請了一幫朋友去家裏慶祝。肖井本來早早準備好了禮物，可偏偏那天奶奶生病需要人照顧。

他給尉卓打電話道歉的時候，那邊很吵，已經去了不少人的樣子。一聽他說去不了了，那人生氣地甩下一句“愛來不來”就挂斷了電話。

肖井已經習慣了他的暴躁脾氣，想着過兩天跟他認個錯也就沒事兒了。誰知不一會，尉卓打電話來了，态度比之前還差。

“你他媽到底來不來。”肖井聽到旁邊有個女聲在說，他愛來不來呗，別管他了。那是尉卓新交的女朋友，比之前任何一任都般配。同樣的長相出挑，同樣的學習優異，同樣的富貴家庭。以至于老師都默認了這對早戀的關系，以互相鼓勵為由，讓他們多溝通多交流。

“尉卓，我真去不了，奶奶受風發燒了，等奶奶好了……”

“你今天要是不來，咱倆以後就當不認識！”

肖井絕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這本來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肖井以為自己去或不去沒人會在意。可尉卓卻要這樣逼他。

父母離婚後各自成家，是奶奶把他帶大的。奶奶年紀大了，睡覺的時候窗戶沒關嚴受了風，一直發燒不退。白天去醫院紮了針，這會兒正在發汗。就是天大的事兒，也不能撂下她一個人不管啊。

“尉卓，我……”肖井急得快哭出來，他被尉卓的狠話吓到了，從此當不認識對方這種話尉卓還是頭一次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就啪地挂斷了。肖井前所未有地無措。最後還是敲了鄰居家的門，拜托他們照看奶奶一會。自己則馬不停蹄地跑去尉卓家。

可快到地方了他才發現，禮物沒有拿。他只能硬着頭皮敲了門。進去以後，他一眼就看到了客廳裏那個被圍在中間的人，正一臉官司地坐在沙發上生氣。

“呦！你可算來了。你再不來尉卓要殺人了。”話聽着誇張，可看尉卓那張陰沉沉的臉，絕對夠把人吓個半死的。

尉卓聽見聲音往這邊看過來，門口那個人穿得邋裏邋遢，一臉的狼狽樣，額頭上一層密密的汗水順着臉頰往下流，任誰看了都不會舒服。

可是那個窮酸相的少年站在那，卻讓他覺得剛剛郁結在胸口的氣兒，一下子通順了。

心裏得到了安慰，嘴上卻沒好氣地說“不是不來嗎？”

“一會就得走，奶奶托鄰居照顧呢。”

“來都來了，跟我們玩會兒再走吧。”給肖井開門的那個同學說道。

于是肖井坐了下來，可是過了半天尉卓也沒有再搭理他，而是跟那幫朋友有說有笑，時不時地轉身跟女朋友親昵兩下，好像忘了他的存在。

肖井尴尬地在沙發上坐着，眼睛卻離不開那個少年。今天的尉卓，上身穿着最近流行的短款牛仔夾克，下身是卡其色的休閑長褲，褲子把他那又長又直的腿型襯得非常完美。

他是那群人的主角，大家都圍繞在他旁邊說話。

肖井突然有種陌生的感覺，覺得那個人離自己很遠，他們根本不在同一個世界。

這時候尉卓的一個朋友走過來一屁股坐在他旁邊。

“尉卓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剛交往幾天就被他搞上床了。”說話的人肖井認識，只是從來沒說過話，他也是尉卓從小的朋友，愛闖禍愛鬧事，痞氣十足。“你來之前，他倆剛在樓上幹完壞事。”

“幹壞事？”肖井沒明白。尉卓從來不跟他講他和女朋友的事，他自然也從來不問。

“就是那個呀。”那人一臉奸相地挑着眉，流氓兮兮。

“那個？”

“不是吧。你不知道嗎？不過看你這老實樣也像不知道的。沒關系，哥們今天幫你普及普及。”

尉卓一開始看到文綜去找肖井說話就有點分心了，礙于旁邊一堆人，就沒有馬上沖過去。但當他看到文綜不知道說了什麽，弄得肖井滿臉通紅的時候，馬上沉了臉色。

果然，他剛一走近就聽到文綜興高采烈地說着硬不硬的話題。看到尉卓來了，還特別沒有眼力見地說道“這小子真好玩，說點啥都臉紅。”

“去去去，滾開滾開，你說的那些玩意兒不臉紅的才不正常呢！”

“你一個真槍實彈做了的人都沒臉紅，我說說怎麽了？”

“不！行！以後禁止你跟他說話！”尉卓半認真地說道。文綜撇撇嘴，心想打小就愛護着他，打架的時候找我們，有好吃的就全給他，太偏心了。最重要的是，尉卓生怕他們帶壞了肖井，從來不讓肖井跟他們玩。這種有色眼鏡的做法，實在讓人很憋屈。

等文綜悻悻地走了，尉卓才問肖井剛才那個流氓跟他說了什麽。

肖井實在難以啓口，憋了半天也沒說出來。尉卓只好試探着問他“他問你這裏有沒有硬過？”

肖井把頭低下不看他，過了一會才輕輕點了兩下。

“那，你自己摸過嗎？”這話是尉卓湊到他耳邊說的，因為旁邊很吵，這種話又不能說得太大聲。

肖井又點了點頭。

“然後呢？它有變大嗎？”

這回肖井茫然的擡起頭，搖了搖腦袋。

尉卓不知說什麽了，沉默了一會才說道“奶奶不是還病着嗎，趕緊回家吧。”

肖井沒想到尉卓就那樣把一屋子的人給攆走了，包括那個漂亮的女朋友。大家原是來給他慶生的，結果玩的正high的時候被主人趕出去，這種事也就尉卓能一臉坦然地幹出來。

回去的路上，肖井心裏一直有點過意不去。“你這樣不太好吧，那個，你女朋友好像生氣了。”

“嗯。”尉卓不甚在意。他一貫如此，對什麽都沒有耐心。肖井還以為談戀愛以後他會對那些喜歡的女孩有所差別，沒想到，交往最長的也不到三個月就被他甩了。一問原因，不外乎太粘人，太麻煩。肖井搞不懂，如果嫌麻煩，一開始不答應交往不就好了。後來他才知道，是他自己把男女關系想得太美好，太神聖了。

到了家，肖井用鑰匙打開門，卻發現鄰居沒在，奶奶一個人躺在床上睡着了。他小心地摸摸奶奶的額頭，，覺得不那麽燙了，放心不少。

尉卓拎着從家裏拿過來的蛋糕站在門口，等肖井給他拿拖鞋。雖然兩個人見面，多數是肖井去他家，但是肖井家裏也備了專屬于他的拖鞋。

肖井家很小，有點老舊的子弟兵破樓。一進門就是竈臺，走不到五步左手邊有一個小卧室，那是奶奶住的。中間是客廳，客廳右邊就是肖井的屋子。而廁所是兩戶人家公用一個，非常不方便，所以尉卓一般不會來。

尉卓把蛋糕放在竈臺上，往奶奶那屋瞧了一眼，小聲地問那個正在撿自己的球鞋往鞋架上放的人。

“奶奶怎麽樣了。”

“退燒了。睡醒應該就沒事兒了。”肖井關上門，想跟尉卓商量一下心裏想的事兒。

“想說什麽？”尉卓一看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就猜到了，肯定又是什麽他看不上的事兒。

肖井對于尉卓那份總是能馬上看透人心的聰明有點佩服，又有點恐懼。

“我想切一點你的生日蛋糕給隔壁的小孩。總是麻煩人家挺不好意思的。”

“你還知道那是我的生日蛋糕。”尉卓特意加重了我的生日四個字，讓肖井羞愧地擡不起頭。“給奶奶留點。”尉卓不愛吃甜的，這蛋糕其實就是給肖井拿的。

肖井一聽馬上高興了，有時候尉卓對他還是挺好的嘛，一邊想一邊打開蛋糕，香噴噴地奶油味撲面而來，他忍不住用手指勾了一點放進嘴裏。然後就是不住地贊嘆“真好吃。”

肖井送完了蛋糕回來，就看到尉卓一點兒不拿自己當外人地岔着腿躺在他的床上。

看到他回來了，動也沒動，就是眼珠跟着他的身影來回轉，十足的少爺做派。

肖井伺候兩個人洗完頭，就準備上床睡覺了。櫃子裏還有一床冬天蓋的厚被子，肖井拿出來鋪在地上，打算将就一宿。

床上那個少爺一直在抱怨洗發水味道太難聞，沒有吹風機頭發濕濕的很難受等等。肖井聽了很過意不去。今天本來是他的生日，自己惹他生氣了不說，還讓他跟來體驗貧民生活，真是太慚愧了。

不如以後多順着他的意思，少惹他生氣好了。肖井在心裏想着能為尉卓做點什麽作為補償。對了！生日禮物！他還沒來得及送呢。

“尉卓啊。”肖井躺在地上看床上的人。那個人閉眼平躺着，借着窗外路燈的光，從他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側臉。

“嗯。”從鼻子裏發出的一聲，意思是不太想搭理他。

“你的那些朋友，都送了什麽禮物給你啊。”肖井試探着問了問。

“沒看。”尉卓沒耐心去拆那一個個袋子或者盒子。過兩天打掃的阿姨問他還要不要，他沒準會說，幫我扔了這種話。

其實肖井本來想給尉卓買一雙籃球鞋，雖然知道尉卓習慣穿的那個牌子很貴，但他還是抱着大不了省吃儉用一點的決心去了，結果灰溜溜地從專賣店出來，倍受打擊。

“你的呢。”尉卓翻身側躺，用手支起了腦袋。兩個人的視線在昏暗中交合。

“我沒什麽錢。”肖井自卑地說道。

“所以呢。你想告訴我你沒什麽送我的？”尉卓眯起了眼睛，準備發作。以前過生日那個白癡還會可憐兮兮地送他質量好一點的襪子或者內褲，現在直接什麽都沒有了嗎？

“有，倒是有的。就是比較便宜。”肖井戰戰兢兢地解釋。

“你什麽時候送過貴的。”總不能比襪子更便宜了吧。

當尉卓打開精致的包裝，看到裏面赫然躺着一個發箍的時候，一直憋着的怒火爆發了。

“你他媽敢戲弄我，啊？”高個子少年占盡力量上的優勢，一把拉過幹瘦的肖井壓到身下，然後開始在他身上肆意掐捏。

肖井怕吵醒奶奶不敢大聲叫出來，只拼命扭動身體逃避黑手，實在疼了才會小聲地跟尉卓求饒。最後兩個人都筋疲力盡地倒在了床上。

肖井慢慢坐起來，揉着被掐得生疼的地方，怯怯地解釋道“我是看你每次打球都要費心去撥弄頭發，又不肯把前面的頭發剪掉，才給你買了這個，想讓你打球的時候戴。其實這個挺流行的，我看漫畫書上就有男生戴這個，很好看。”

尉卓才不聽他的蹩腳解釋，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便宜。

然而更讓他覺得生氣的是他自己，明明嫌棄的要死，卻還把那些廉價的東西放在衣櫃隔間收好，舍不得穿。

想想那個笨蛋過生日的時候，自己送了什麽，洗衣機，冰箱，電扇……尉卓越想越覺得自己虧大了，長手一伸就要把發箍連同盒子順窗戶扔出去。

“別！”肖井掙紮着去抓尉卓的胳膊。“裏面……”

“裏面？”尉卓重新拿過盒子看，看了半天，心裏暖了。“你畫的？”

“嗯。”肖井很怕尉卓看不上，沒有自信地盯着他的反應。然而等了半天，尉卓都沒有說話，好還是不好，沒下定論。

“要不我再改改”說着肖井想從尉卓手裏抽出那幅畫。

“別動。” 尉卓把發箍和畫都重新裝回去放到桌子上。“明天提醒我拿走。”

肖井知道他這是收下了，心裏頓時美美的。自己畫的東西能被尉卓認可，真是比什麽都高興。

“你別在地上睡了，太潮。過來擠擠吧。”

“嗯。”地板磚确實很涼，初秋的晚上寒氣很重，後半夜說不定會凍醒。

“快點！”尉卓一手掀開被子，示意他進來。

“來了。”肖井開心地鑽進去，小薄被裏尉卓摟着他，兩個人一夜好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