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兩人這一膩歪,直接膩歪到了下午兩點。除了中午在中場休息時兩人吃了點東西,其餘時間不是在做就是在睡。
林秋河昏昏沉沉,又睡了半個小時,然後才起床。
重新洗漱後下樓,正好看到陳應娴在織毛衣。此時已是早秋,陳應娴打算提前做好幾件輕薄的毛衣給季無憂備着,選的毛線都是淺灰色純棉,這樣做好的毛衣貼身柔軟又舒服,顏色低調內斂,外穿也很好看。
林秋河不在這兩年,陳應娴給季無憂做了好幾件衣服鞋襪。
林秋河扶着樓梯欄杆,勾起嘴角,靜靜地看着,享受這一溫馨時刻,好一會兒他才慢慢開口:“外婆。”
陳應娴做毛衣的手一頓,緩緩擡頭看向樓梯,許久她摘下老花鏡,擦擦眼睛裏的淚花,喃喃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林秋河走上前去,輕輕抱住老人,安撫地拍拍老人的背,心裏也在慶幸,外婆年紀大了,說不準什麽時候就……幸好幸好,他回來了,外婆也在。
祖孫兩人坐在一起說說話,安撫好外婆後,林秋河決定去跟他那些朋友打個招呼。
吃晚飯時林秋河掰起手指:“傾傾不用說,我就是化成灰她也能認識我,至于其他人嘛,”林秋河轉頭看向季董,感慨道,“季董啊,你要做好被人罵渣男的準備。”
不說其他人了,光院子裏這些保镖保姆看着林秋河的眼神都怪怪的,甚至即便搬到季家老宅也跟過來繼續照顧陳應娴的周阿姨,看林秋河的眼神都算不上友好。尤其當林秋河自報家門,說以後自己就是這宅子裏的另一個主人時,周阿姨的眼神格外怪異。
于是在沒人的時候,周阿姨甚至把陳應娴拉到一邊說悄悄話:“姨啊,這人到底是誰啊?”
陳應娴不明所以:“秋河啊,你不認識了嗎?”
周阿姨面露古怪,林秋河的屍體都被燒成灰了,她親眼見到季無憂把人推進火化爐的,怎麽可能死而複生?
只是礙于陳應娴年紀大了,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只能順着老太太的想法應和道:“啊,秋河回來了,那挺好的。”
陳應娴高興極了:“可不是嘛,終于回來了。哎,我不說了,我得再去做件毛衣,給秋河也做一件。”
周阿姨悄悄嘆口氣,她心疼老人,趕緊過去幫忙:“我來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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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在一衆奇怪的目光下林秋河跟季無憂卿卿我我,絲毫不避外人。衆人的目光也逐漸從詫異變成了習慣,只是偶爾會嘆息,沒想到季董年紀輕輕,居然給原配找了個替身,也是可憐啊。
而那個跟林秋河同名的替身,言行舉止居然跟原配一模一樣,有時候連他們都恍惚了,原來的林秋河是不是真的死而複生了。
是的,季無憂給林秋河新辦的身份證還叫林秋河。辦好身份證後,兩人重新領了證,兩人簡單吃了頓飯,約個會,享受着獨屬于兩人的甜蜜,并沒有再辦一場婚禮。
那枚粉鑽終于被林秋河從盒子裏拿出來。林秋河把所有事情全部跟季無憂說了一遍,全部坦白,沒有絲毫遺漏。
季無憂卻皺着眉頭陷入沉默。
林秋河擔心地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問道:“老公,你不會被我說的事情吓到了吧?”
季無憂回過神,坦然一笑:“沒什麽好怕的,最糟不過一死,還能怎樣,反正,我見過比這更糟的事情。”
林秋河瞪大眼睛問:“什麽?”
季無憂緩緩說道:“我跟你說過,自從父母去世後,身邊所有一切都變了,許多我認識的我不認識的都開始莫名其妙地跟我為敵。以前我以為是他們隐藏很深,之前只是礙于我父母的面子沒有表現出來,現在看來,這恐怕就有你說的原作者安排劇情的事了。那段時間,什麽亂七八糟糟糕的事情都往我身上掉。跟同學打架時,對方口袋裏會突然掉出一把小刀,這把小刀會恰好掉在我手裏,只要我用力握住刀柄,使勁往前一桶,就能推開那些人。但是我寧可挨打也沒有拿刀捅人。包括這次你受傷,也是這樣。你死在我懷裏後,柏水城直接給我扔了把槍。只要我拿起槍扣動扳機,就能給你報仇。還好,我忍了又忍,終于沒有動手。”
季無憂摸摸林秋河的臉頰,目光誠摯:“秋河,謝謝你跟我說那句話,讓我沒有變成跟柏水城一樣的惡魔。是你救了我,謝謝,不然我一個人走這條路,真的會害怕,我不想變成滿手血腥的樣子。”
林秋河笑了,用力在季無憂臉上吧唧一口,打着岔幫季無憂排解憂傷的心情:“哎呀,夫夫之間有什麽好謝的,你要是真想謝我,不如……讓我在上面?”
季無憂用力抱緊林秋河的腰,順勢往床上一倒,挑了下眉毛,流氓地向上頂了頂胯:“行啊,你在上面。”
于是林秋河如願以償地在上面動了一晚上,動到眼睛都哭腫了,聲音都啞得不行。
《傾天下》順利播出,收視長虹,劇組特意舉辦了一場慶功宴,邀請季無憂出席。
于是在宴會現場,所有都看到了林秋河,這個傳聞中季董新找的林秋河替身,連名字都跟林秋河一模一樣。
據說兩人還領了證。
在亡妻出演的電視劇慶功宴上,帶上現任,一股修羅場的氣息仿佛一觸即發,宴會舉辦方現在無比後悔邀請了季無憂。但是這部電視劇本身最大的投資商就是季無憂,而是還是他去世亡妻主演的,不邀請季無憂似乎很說不過去。
于是舉辦方只是客氣地給季無憂發了邀請函,沒想到季無憂居然真的來了,還帶來了現任。
最詭異地是,這個現任居然真的跟季無憂前任亡妻長得一模一樣。
整的吧?
衆人疑惑地想。
林秋河倒是很不見外地一一跟大家打招呼,聲稱自己就是林秋河,他死而複生了。
聞言,衆人搖搖頭,心想完了,這替身還是個瘋子。
夏傾傾倒是十分親近地把林秋河拉過去聊天,兩人好得跟親閨蜜似的。
知道夏傾傾的身份後,季無憂倒是沒有再吃醋,只是還是有那麽點別扭,畢竟夏傾傾風華正茂,比林秋河還小兩歲,兩人俊男靓女坐在一起說說笑笑,他怎麽看怎麽覺得礙眼。
季無憂無奈嘆口氣,突然一個短發小姑娘沖他打招呼:
“兒子!”
小姑娘異常興奮,跟見到親人似的不斷對季無憂招手,最吓人的還是她那句驚天地泣鬼神的“兒子。”
小姑娘聲音極大,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短發女孩身上。
林秋河也跟着轉移視線到她身上。
接着衆目睽睽下,短發女孩又對着季無憂爆出來一句吓掉衆人下巴的話,女孩對季無憂歡快喊道:“媽媽愛你!”
林秋河一口檸檬水險些噴出來,他看看季無憂,又看看那個短發女孩,腦海中突然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句他之前臨死時問柏水城的一句話:
“這個世界除了我,還有別的穿書者嗎?”
當時柏水城回道:“無可奉告。”
肉眼可見的,季無憂臉色立刻黑了兩度。
趕在季無憂發火前,林秋河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火速趕到短發女孩身前,拉着女孩的胳膊就往外跑。
跑到沒人地方,林秋河這才撒開手,緩了口氣,等呼吸恢複平穩後,林秋河這才問出兩個字:“佚名?”
“什麽?”女孩沒聽懂。
林秋河暴躁道:“別裝蒜,你是不是《反派你別死》的爛尾作者,佚名?”
女孩瞬間瞳孔放大,明白過來:“原來你也是穿書者?”
林秋河無語了:“原來真是你,你居然成了《傾天下》的原著作者,還把自己的筆名改成了胖次飛上天!”
電視劇大獲成功,原著作者胖次飛上天也受邀參加這次慶功宴,剛才打招呼時林秋河就跟女孩打過招呼了,只是為了好稱呼,當時林秋河跟她打招呼時用的還是胖次飛上天的原筆名霖琅。
霖琅女士毫不在意地揮揮手:“我在原來那個時空的筆名就叫胖次飛上天,穿成這個時空的霖琅後,用霖琅這個筆名不習慣,就把筆名改了。不過大家還是習慣叫我霖琅,尤其書粉嚎着要棄坑,所以就算了,我又把筆名改回霖琅了,你叫我霖琅就好。”
林秋河聽得一臉懵:“你在原來那個時空的筆名不是叫佚名嗎?”
霖琅嚴肅糾正道:“是佚名367,有個後綴,防止跟別人重名特意加的。而且你到底是不是我讀者啊,我原來的筆名就叫胖次飛上天,只是爛尾棄坑後,改成佚名367方便跑路.”
“你還挺有羞恥心啊,爛尾跑路都不忘改筆名。”林秋河看小說從不看作者名,看《反派你別死》時被作者爛尾氣到了才翻到首頁看下作者筆名,他還真不知道佚名跑路前的筆名叫胖次飛上天。至于那個367的後綴,誰看筆名看得那麽細啊?
接着他又問道:“好端端的你爛什麽尾啊,《傾天下》不是寫得挺好的嗎?怎麽反派那本直接火星撞地球了?”
一想到追小說時浪費的時間和金錢,林秋河就來氣。
霖琅無奈嘆口氣:“我也不想啊,實在是發生了很詭異的事。你知道嗎?我的小說word可以自動生成文字!”
“……”林秋河無言以對,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這不是萬千作者夢寐以求的嗎?”
“我不是在開玩笑!”霖琅嚴肅道,“我是一個非常認真的作者,雖然我私心裏非常偏愛反派季無憂,這是我寫的最帶感的反派角色,但是為了服務劇情,他該死還得死。所以我早在書裏季無憂上位後不久就要把他寫死,可結果呢,每一次當我動筆給季無憂設置必死危機時,word文檔都會修改我設定好的劇情,然後發出去,每一次我要把人寫死了,季無憂都能以極強的求生意志,改變書中劇情,化險為夷。”
林秋河不自覺挺起胸膛,剛想誇一句“我老公真厲害”,就聽到霖琅嘆了口氣,繼續道:“你以為我不想早點完結嗎?實在是完結不了,每一次我想把他寫死,他都能掙紮着,死裏逃生。你以為你看到的是我絞盡腦汁給反派季無憂編造一次次蘇爽的死裏逃生且反殺的劇情,實際上我是真的打算讓他下線,結果他跟我鬥智鬥勇,跟我糾纏了兩百六十萬字還死不掉啊!碰到這種詭異的事情我能怎麽辦?我只能火星撞地球,強行爛尾标完結啊。”
霖琅無奈擡頭看天,感嘆道:“或許讓我穿書,就是對我爛尾完結的懲罰啊。”
林秋河沉默了,原來他看到的兩百多萬字的蘇爽劇情,都只是季無憂被迫黑化後的艱難求生。
兩百多萬字啊……
別人的痛苦以年計算,季無憂的痛苦居然是以字數計算。兩百多萬字的痛苦,他一個人該怎麽熬啊。
看到林秋河失落的表情,霖琅感慨道:“你也覺得我很慘是嗎?”
林秋河搖搖頭:“我老公真慘。”
霖琅瞬間愣在原地,繼而指着遠處豪華宴會上的燈紅酒綠,惡狠狠道:“他慘個屁,他現在是B市首富,有顏有錢有老婆,這不都是我寫給他的嗎?”
林秋河被逗笑了,反駁道:“初始設定是你寫的,後續發展是我老公自己闖的。”
霖琅立刻認同地點點頭,面帶驕傲:“說的也是,不愧是我兒子。”
林秋河無奈扶額:“你這一口一個兒子的,收斂點。”被季無憂聽到不得弄死霖琅。
霖琅理直氣壯:“我是作者親媽,我叫他兒子,不是很正常嗎?”
……是有幾分道理。也正是因為想到了這一層,所以在剛才霖琅叫季無憂兒子時,林秋河才突然想到對方有可能就是《反派你別死》的作者。畢竟季無憂去世的母親溫柔端莊,就算跟夏傾傾似的回來了,也不可能這麽張牙舞爪地在大庭廣衆之下給季無憂揮手,叫他兒子。
只是以季無憂的脾氣,就算知道霖琅是原書作者,只怕也不會同意讓霖琅叫他兒子。林秋河忍不住笑道:“那你叫吧,別怪我沒提醒你,要真被無憂搞死了,我可不去給你燒紙。”
霖琅一聽立刻慫了,好半天沒說話。
說完玩笑話,林秋河這才提起正事,神色瞬間深沉:“還有一年,火星撞地球。”
到時候大家都得玩完。
霖琅也憂愁地嘆口氣:“唉,聽天由命吧。”
林秋河皺起眉頭:“你沒有辦法嗎?”
霖琅一攤手,态度倒是十分灑脫:“愁也沒有辦法,就這麽過呗。而且我覺得,現在書裏劇情已經完全改變了,每個人的發展全取決于個人的做法,而不是我這個原作者給他們設定的路線。每個人的命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說不定在我們這個正常發展的時代裏,根本不會火星撞地球,不然宇航局早預警了,用得着你在這裏發愁嗎?”
林秋河一聽,也是,頓時郁悶全部散去,心情好了很多,于是他想跟霖琅定下一個約定:“你是原作者這件事不要告訴季無憂,更不要告訴他後續事情的發展,尤其是即将世界末日的事,千萬不能跟他說。”
霖琅拍拍胸口:“你放心,沒有哪個傻叉會把穿書這種事告訴別人。”
已經跟季無憂全盤托出的傻叉本叉林秋河:“……”
察覺到林秋河臉色有些怪異,霖琅不由問道:“你怎麽了?”
林秋河搖搖頭:“沒事,我只是在想,要是季無憂知道你是造成他所有悲劇的原書作者,他得怎麽弄死你?”
霖琅委屈極了:“我那是為了劇情發展。”
林秋河拍拍他的肩膀:“恐怕我老公才不會管這些,為了保命,你千萬不要透露自己的身份。尤其是即将火星撞地球的事。”
他不想讓季無憂跟他一樣為這種事情擔心,這是他隐瞞季無憂的最後一件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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