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時矜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氣:“嗯。”
中年女尼目光懷疑, 她看了看身側的郁辭,語氣又重新帶上了試探:“二位施主是一同前來的?”
郁辭睨她一眼, 神色不耐:“在山下遇見的, 他聽我說這兒有玩意兒消遣,就跟我一塊來見識見識。”
“怎麽?”他目光危險的掃了眼女尼:“你們這兒不允許帶客?”
“施主說笑了,您是陳先生推薦來的貴客, 我們不敢怠慢。”女尼看了眼一臉冷清的時矜:“就是這位施主,方才怎麽沒有與您一塊前來。”
而且她剛剛說暗號的時候他也一臉無動于衷......
女尼始終沒有放下心底的懷疑。
“剛才在大殿遇見了熟人, 不方便。”時矜垂下眼,目光冷淡的松了松袖口的紐扣:“倒是你們。”
他眼皮單薄, 面色疏冷,垂着眼時便顯得尤其冷漠:“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
女尼被他這話驚了一下:“施主這話意思是......”
來這兒的客人非富即貴, 若是當真得罪了客人,那她......
女尼的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那個叫明秀的女尼。”時矜蹙了眉心,神色是被冒犯之後的不愉:“帶着我來了後院沒多久, 就說要去廁所, 直接把我一個人晾在這兒。”
是明秀帶來的人。
中年女尼的心放了下來, 眼底疑色散開:“施主見諒,明秀年紀還小, 難免有些驚乍,貧尼替她給施主道歉。”
懷疑消散, 她便也稍微松懈了些, 她看了看身側的郁辭,對着時矜:“我先帶這位施主去後院的房間, 稍後再來帶您去見主持, 您看行嗎?”
時矜皺眉, 正欲開口。
“不必了。”郁辭拒絕:“他跟我一起就行。”
“這......”
女尼遲疑了:“您的意思是......只選一位?”
“對。”郁辭勾了勾唇, 他幾步走到時矜身側,右臂一展,笑的別有深意:“花哨的玩意都玩遍了,倒是還真沒試過跟人一塊。”
他挑了挑眉,語氣裏的調笑意味分明:“怎樣,有興趣一起玩個大的嗎?”
時矜抿了抿唇,眼底神色變換,最後颔首:“可以。”
女尼還在猶豫:“這......”
時矜擡眼看她,面色冷淡:“價格翻倍。”
“成交。”女尼眼睛瞬間就亮了:“二位施主跟我來。”
時矜看她的步子似是要往院子後面走,眉梢微皺,開口:“這院子裏的人不能選嗎?”
女尼停下腳步,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施主看到了她們?”
時矜點頭:“剛剛有人走了出來。”
女尼眉毛皺了皺,很快又舒展開來:“這院子裏的也不是不能選,只是她們不是本土人,語言不通,所以還沒調——”
意識到這個詞有些露骨,女尼換了個詞:“她們還沒經過管教,怕驚擾了客人,所以一般都是從後院裏挑選。”
時矜的目光不着痕跡的跟郁辭對視一眼,一觸即分。
“外國人?”郁辭饒有興致的摩挲着下巴,眼底興致頗高:“我倒是有些興趣。”
時矜垂着眼整理了下袖口,語氣冷清:“我也有點興趣。”
“價錢再翻一倍。”他面色不變,像是随口說了句天氣真好:“我要選這個院子裏的人。”
女尼眼底的神色有些糾結,她猶豫了一下:“兩位施主稍等,我去請示一下主持。”
“不用那麽麻煩。”
郁辭擡手看了眼時間,神色不耐:“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一句話的事。”
“也就是圖個新鮮才來的這。”他扯了扯嘴角,眼底的興致已然消散:“既然不行,我也沒了玩的興致,去找你們主持,把我的定金退了吧。”
女尼被他唬着了,她有些慌亂,試圖穩住郁辭:“施主別急,我也沒說不可以。”
“院內的本身就是備選,施主若是看上了,挑就是了。”
郁辭嗤了一聲:“早這樣不就得了。”
女尼弓着腰擦了擦汗:“施主想選哪間房的人呢。”
她猜到眼前的客人應該是看上了剛剛開門的人,但是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問了一句:“需要我把房間裏的人叫出來嗎?”
“不用。”時矜沒有猶豫,他看向剛剛打開房門的那間房,目光平靜:“就這個吧。”
——
中年女尼把他們帶到了後院一處隐秘的房間就退了出去。
屋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郁辭:“你......”
“噓。”時矜對着他比了個手指,打斷了他未出口的話。
他在屋內轉了一圈,最後在床腳的位置發現了一枚監聽器。
郁辭挑了挑眉,看着時矜将那枚監聽器點了點,這才開口:“你怎麽懂這些?”
時矜抽出紙巾擦了擦手:“了解過一些。”
之前因為一本書需要這些知識,他查過一段時間資料,雖說不算太精通,但是現在市面上流通的一些攝像頭和監聽器還是大概了解的。
“不說這些。”時矜看了眼窗外:“她很快就會帶人過來了,我們時間不多。”
“長話短說。”
郁辭:“這裏表面是尼姑庵,實際上是為一些高官和富商準備的風月場所,客人都是相互介紹的,已經形成了一個閉環的圈。”
“而且他們的行為很謹慎,一般只是單純來上香的游客是不會有機會走到後院的。”
“今天原定的客人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沒來,庵裏沒收到消息,誤打誤撞以為我是他們的客人,把我帶了進來。”
時矜:“你剛剛見到主持了,有什麽發現嗎?”
郁辭一邊留意着外面的動靜,一邊說:“那老家夥很謹慎,我套不出什麽話,但是我發現她對陳這個姓很敏感,我剛剛随口提到,她的反應很大。”
時矜颔首,目光有些冷:“她們的行為軌跡都有了固定的規律和秩序,這種行為存在的時間不短,至少有一年了。”
往更壞的方向想,或許三年前秋鹿庵興建的初衷,就是為了用廟庵來遮掩這下面的污濁。
時矜垂下眼皮,借着濃黑的眼睫遮擋了眼底的浮上的怒色:“院子裏那些應該是新來的,還沒被廟庵管教,所以不能接客。”
“你帶手機了嗎?”郁辭眉梢皺起,臉色也很難看:“我的手機進來之後就被收走了。”
“走快點。”
屋外傳來了女尼呵斥的聲音。
時矜跟郁辭對視一眼,兩人迅速分開。
借着女尼推門的聲音阻擋,時矜迅速的監聽器貼回床腳,同時壓低聲音:“進來之前我報了警。”
郁辭的目光與他一觸即分:“拖延時間。”
時矜幾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女尼進來的時候,兩位客人一坐一站,屋內看似一切正常。
她将身後穿着僧袍的女人拉進房裏,像是不經意般的看了眼床腳,看到監聽器還在,她笑了笑,将人推到身前:“兩位,人給你們帶來了。”
郁辭掃了眼眼前的人,也不說滿不滿意,只目光輕飄飄的睨着女尼:“你可以走了。”
女尼搓了搓雙手:“她年紀還小,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請二位多包涵。”
郁辭沖着她擺擺手,一臉不耐:“行了,我有分寸,你趕緊走。”
“吱——”
房門被關上。
時矜擡眼看着把自己縮在牆角的女人,眉心微蹙。
他剛剛看到的就是這個女人。
只是相較于剛剛的匆匆一瞥,此時仔細看了,才發現女人的年齡似乎比他預想的還要小。
或許也就十五六歲。
還該是在無憂無慮念書的年紀。
郁辭沒忍住:“真是人渣。”
時矜摘下床腳的監聽器丢出窗外,目光在牆角女人的臉上微微停留。
他停了停,再開口時是另一種語言:“你好。”
牆角的女人微微動了動。
有反應,那他沒猜錯。
時矜抿了抿唇,繼續用X國的語言跟她交流:“你別怕,我不動你。”
“你想回家嗎?”
“啊。”
女人身子猛地一顫,她往後退了幾步,嘴裏含糊不清的啊了兩聲,又抱着頭把自己縮進了膝蓋裏。
時矜與郁辭的目光相觸,彼此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凝重。
“她......好像不能說話。”
郁辭點頭:“難怪那女尼能放心的把沒管教過的人送來給我們。”
一個不能說話的異國女人,語言不通文字不通,就算做些什麽也翻不出太大風浪。
時矜很久沒有過情緒波動這麽大的時候了。
洶湧的怒意翻滾着沖上大腦,反而讓他的思維更清晰了些:“你剛剛說主持對陳這個姓氏很敏感是嗎?”
“對。”
郁辭皺着眉頭。
他當時只是随口胡侃了一個陳哥出來,但那老妖婆聽到他說陳哥,臉上的表情有瞬間的變化,雖然她很快調整過來,但還是被他看見了。
郁辭:“我懷疑這個秋鹿庵可能跟某個姓陳的官員或者富商有關,富商的可能性更大。”
自古以來就有商賈用金錢美色賄賂官員的典例,而如今國內嚴打宴請應酬,對普通的夜總會酒吧都在進行嚴查,嚴打權色交易。
這嚴打進行了幾年,眼看着沒有消停的意思。
為了躲避上面的嚴查,用佛門之地的清淨之所來掩蓋其下的污濁這種事,更像是為了賄賂官員謀取便利的富商能做出的事。
“不用懷疑。”時矜垂着眼,眼底冷色凝集:“是陳家。”
郁辭的眉心猛地擰起:“你說的是春城的陳家?”
“春城離B市雖說不遠,但也絕對不近,單憑姓陳這一點就斷定陳家或許有些草率。”
時矜捏緊了床頭的扶手:“我來秋鹿山,是因為陳沅。”
他擡起頭,向來淺淡的琥珀色眸子顏色深沉:“她是陳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