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走出咖啡廳的時候,時矜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在門口等他的魏禪推了推眼鏡,将駕駛座的窗戶落下:“上車吧。”
時矜坐上副駕駛,報上地址後,他禮貌道謝:“謝謝。”
魏禪抽空看他一眼,鏡片下的目光一閃。
他的狀态不太對勁。
相較于最開始的平靜,現在的時矜情緒外放,渾身上下都透露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哪怕魏禪今天是第一次跟他見面,也能看出他的異樣。
他開着車,語氣随意的問:“你怎麽了?”
“莫非......”魏禪突然想到了什麽,輕笑一聲:“該不會是因為周日就要交大綱,來不及整理所以才興致不高吧?”
時矜盯着窗外飛馳的景色,聲音不大:“不是。”
整理大綱對他來說并不是什麽難事,他也不會因為這個就情緒低落。
真正令他不太開心的......
時矜看向自己的右手。
修長白皙的手掌光滑而指節分明,絕對是讓人看了都要忍不住稱贊的美手。
只是此時空落落的,什麽也沒拿。
時矜垂下眼皮,表情恹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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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手本該拿着傘的。
想到煩心的事,時矜的情緒更低了。
他的黑傘放在咖啡廳門口,也不知被誰給拿了。
魏禪看他興致不高,便也沒繼續跟他搭話。
性能優秀的跑車在街道穿梭着,很快就到了酒吧街。
魏禪打着方向盤掉頭,眉梢從看到這一條街的酒吧時就沒松開:“你就住在這兒?”
時矜不清楚他語氣裏的驚異是從何而來。
在他看來,郁辭那套房子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很合适。
樓上的隔音和安保都做的很好,不遠處的酒吧街還方便他尋找靈感,對他來說簡直是再合适不過的了。
至少時矜這段時間住的很滿意。
因此,對于魏禪語氣裏隐隐透出的嫌棄,時矜不太高興。
只是丢了傘的事情到底影響了他的情緒,因而聞言,他只垂了垂眼皮,沒過多解釋:“嗯,這裏方便。”
顏色騷包的跑車一個擺尾停在了書店門口。
時矜下車之後回身看他。
筆挺精致的西裝,斯文的金絲邊眼鏡,端正俊秀的五官和棱角分明的輪廓。
這明明看起來是一副青年才俊的模樣。
怎麽說起話來就那麽不讨喜呢?
或許有些人就适合只談工作。
時矜抿了抿唇,視線對上魏禪:“今天麻煩魏主編了。”
魏禪點頭。
時矜禮貌性的站在原地,打算等魏禪離開之後再走。
結果......
看着似乎并沒有要啓動車子的意思的魏禪,時矜皺了皺眉:“魏主編?”
魏禪挑眉:“不打算請我上樓坐坐?”
時矜沒有這個打算,他抿了抿唇:“魏主編,我是跟別人合租的,所以可能不太......”
魏禪一臉淡定的解開安全帶,扭過頭,打斷時矜的話:“我想起來了,今天十一有囑咐過我要跟着你回家記下你的住址,方便他下次過來。”
時矜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魏禪推了推金絲邊眼鏡,嘴角微揚,露出一個标準的微笑:“所以我大概需要跟你一起上樓。”
時矜不動。
魏禪保持着微笑看他。
僵持幾秒後,時矜退讓了,他垂下眼皮:“那您把車停到前面去吧,這裏不能停車。”
魏禪點頭:“行,那你在這等我。”
“好。”
——
“哎,辭哥,你看那邊那是誰?”
一臉無聊的坐在網吧門口的許潛突然叫了一聲,他丢下手中被強制交換過來的漫畫書,扯了扯旁邊躺椅上的郁辭:“辭哥辭哥,那不是你那室友嗎?”
原本無動于衷的郁辭挑了挑眉,他翻着手裏的書,沒動身:“在這裏看見他有什麽奇怪,人不就住在樓上嗎?”
“不是啊。”許潛一臉八卦的湊近了身子:“他是被一輛紅色跑車送回來的!那跑車我前天剛看過,布加迪新出的限量款跑車,全球就十輛啊。”
郁辭翻着書的手一頓。
許潛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猶在自顧自說着:“我剛剛還以為那跑車的主人是個長發飄飄的大美人,畢竟您那室友的長相那是真的出色,吸引幾個白富美那簡直是小意思。”
說到這,他突然有些感慨:“有些人天生就是老天爺的寵兒啊,他們兄妹的長相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出色。”
郁辭的聲音從書後傳來,聽的有些模糊:“你見過他妹妹?”
許潛點頭,一臉坦然的說着瞎話:“那當然,我這不得先确定人靠譜了才把人給您帶來嗎?”
郁辭笑了下,目光漫不經心的掃過被丢在桌上的漫畫書。
這些漫畫書果然不靠譜。
指尖敲了敲手上的書頁,郁辭看向許潛:“這樣的書還有嗎?”
“有啊,多着呢。”許潛眼睛一亮,一臉興奮的給郁辭安利:“你看吧,我就說這書好看吧,比您那什麽漫畫書有營養多了。”
“我那還有好幾本呢,等改天我給您帶來,可惜就是這作者出書慢,看一本得等好久。”
郁辭難得的沒有反駁他。
許潛噼裏啪啦的說了一堆,突的話題又一轉,轉回剛剛看到的跑車上去了。
“你知道那車的主人長什麽樣嗎?”許潛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賣着關子。
郁辭繼續舉着書不動如山。
“辭哥您怎麽不好奇呢?”許潛有些失望,卻還是将後面的話給補充完全了:“那跑車的主人是個一身西裝的男人,長得還挺好看,不過還是比不上辭哥您。”
話說到最後,許潛還不忘拍個馬屁。
“哎,車好像開走了。”許潛伸長着脖子繼續觀望,突然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那個男人又回來了,他跟着時矜一起走了,看樣子似乎是要一起回家?”
許潛興奮的眼睛都瞪大了,他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什麽驚天大八卦:“辭哥,您說時矜會不會是那個啥啊。”
“啪嗒。”
書本堅硬的書脊觸碰到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許潛兀的閉了嘴。
黑色封皮的書被放在吧臺,露出書面上兩個草書大字。
郁辭起身。
“辭哥?”許潛哎了兩聲,看着郁辭走出網吧的背影,有些茫然的撓了撓頭:“辭哥你去哪兒啊?”
郁辭頭也沒回,只對着他擺了擺手:“我回去了,別等我。”
許潛撓頭的手一頓:“您這也才剛來沒多久啊。”
“算了。”許潛突地又笑開了,他從桌上拿起那本黑色封皮的書:“那我可以繼續看了嘿嘿。”
——
郁辭站在大街上的時候還有些茫然。
他出來幹什麽?
來看看許潛說的那個跟着時矜回家的男人嗎?
可是他帶誰回去跟他有什麽關系,他什麽時候這麽八卦了?
“小夥子,你要來點什麽不?”
街邊賣早餐的大媽熱情的招呼驚醒了郁辭,他甩了甩頭,對着大媽笑了笑:“那給我來碗南瓜粥吧,打包。”
大媽手腳利落的将南瓜粥打包,一臉熱情:“下次再來哈。”
郁辭擺了擺手:“得勒。”
他提着熱氣騰騰的南瓜粥站在原地思考。
這南瓜粥這麽燙,得找個桌子吃吧。
這街上也沒桌子,看來還是得拎回家去。
郁辭選擇性忽略了大媽身後擺出來的早餐桌,提着南瓜粥,一步三搖的朝着家裏走去。
至于回家會不會打擾到他室友和別人的約會......
這關他一個住二樓的什麽事呢?
而這邊。
魏禪跟着時矜來到了樓上。
門一打開,一團小小的黑色身影便迎了上來,柔軟的身子繞着時矜的褲腿打轉。
魏禪推了推眼鏡:“你養了貓?”
時矜從鞋櫃裏拿出備用的拖鞋遞給他,彎腰揉了揉撒嬌的小黑貓腦袋:“嗯,剛養的。”
魏禪換上拖鞋,視線在屋內轉了一圈,随口問了句:“它叫什麽名字?”
時矜摸着貓咪腦袋的手一頓。
他垂了垂眼,視線與小黑貓黃澄澄的眼睛對上。
小黑貓适時的叫了一聲:“喵——”
時矜松手:“暫時還沒取名字。”
魏禪只是随口一問,沒得到答案便也轉了話題:“介意我四處看看嗎?”
“你随意。”時矜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看了看:“烏龍茶和牛奶,你要哪個?”
“烏龍茶吧。”魏禪的聲音遠遠的從書房方向傳來。
時矜找了個杯子倒上烏龍茶,端着杯子走向書房。
魏禪站在書架前,雙手環胸,目光掃視般的掃過書架上的書,聽到身後的動靜,他轉過身,金絲邊眼鏡上閃過一道光:“這些都是你的藏書?”
“嗯。”時矜将杯子遞給他,見他感興趣,就簡單介紹了兩句:“你面前的兩排是國內近現代的懸疑小說和紀實作品,後面三排是國外的記錄文學和創作文學。”
魏禪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小黑貓一路跟了進來,見兩人沒再繼續說話,又撒嬌似的黏到了時矜腿邊:“喵喵。”
時矜不知道它想要什麽,有些疑惑的摸了摸它的腦袋。
魏禪看出了時矜的無措,他蹲下身,伸手撓了撓小黑貓的下颚:“它應該是餓了。”
小黑貓舒爽的揚起了下巴,眼睛都跟着眯了起來。
餓了......
時矜抿了抿唇,眼底有些抱歉:“我忘記買貓糧了。”
魏禪起身走向廚房:“廚房有雞胸肉嗎?”
時矜跟在他身後,聽到這問題,他目光微頓,罕見的有些茫然:“......我不太清楚。”
魏禪于是不再問他,他翻了翻冰箱,從冷凍層翻出一塊雞胸肉。
将雞胸肉放在案板上解凍,魏禪洗了洗手,看向時矜:“雞胸肉解凍之後拿水煮熟,放涼撕成小絲就能喂它,不過這雞胸肉只能暫時頂一下,你還是需要盡快去買貓糧。”
時矜抱着小黑貓站在他身後,看着他熟練的動作,神色微動:“魏主編,你家也養了貓嗎?”
魏禪将挽起的袖子放下,聞言他掃了下時矜,笑了笑:“不是我,是我妹妹,她喜歡貓,我也就跟着了解了點。”
“你要是有什麽不懂的也可以來問我,前提是你必須得按時完成工作。”
提到工作,魏禪又恢複了那副板着臉的樣子:“你的稿件和大綱必須按時交來,還有《緘默》簽售會上要準備的簽名,十一跟我說過你還沒交上來。”
“十一跟我大致說過,你的稿件完成速度還行,但是大綱和其他部分一直拖拉,信息也經常不回,我希望這種情況能盡量不要出現在我這裏。”
一直乖乖待在時矜懷裏的黑貓突然掙脫,時矜不察,被黑貓跳了下去。
“喵——”
小黑貓一路雀躍着朝着玄關跑去。
“咔擦——”
鑰匙擰開門鎖的聲音。
時矜和魏禪同時看向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