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蒼雲鴻 這下你滿意了吧(二) (11)
的。
分別的時候總覺時間過得太快,又覺還有許多的話想要說,但最終還是忍住,互道了珍重揮淚而別。
一個下午的時候,都在慈寧宮中聽候太上皇後的訓誡,并重溫了《女戒》《女則》,只為了要諸位妃嫔以朱瑾钰、李媚雲為戒,莫在宮裏再惹是生非擾亂後宮秩序。
接近黃昏時,衆妃便簇擁着太上皇後前去冷宮,明着為亦曾是一宮之主的廢後朱瑾钰送行,實則是讓這些後宮妃嫔親眼看着就算曾是一國之母、無比榮耀的皇後,一旦因妒生恨禍害後宮她人的最後下場就是一個字——死!
殘陽如血,努力的揮灑着一日之中最後的光芒,将半邊的天空都染成了殷紅。殘光中,幾只孤雁像是找不到回家的路而一直在天邊盤旋,鳴叫聲凄厲而哀傷。
原本被視為不吉利的而連宮人們都不願意随意踏足的冷宮,此時,卻因為整個後宮的妃嫔如數到齊而顯得有些擁擠。太上皇後站在最前面,身旁依次按着位份站着語嫣等人,唯一例外的就只有據說在朱瑾钰事發前最得寵的馮瀾馮美人,雖然位份不高,卻因甚得太上皇後的眷寵而得以緊跟在太上皇後的身後。
這個地方,語嫣曾經來過,還曾待過幾個日夜。今日踏進來卻是物是人非。在透過大開的門扉,看見宮室內陰暗處的朱瑾钰時,心中總有些傷感和唏噓。
曾經住着宮裏最寬敞、最奢華的宮殿的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卻因為嫉妒而一時鬼迷心竅的陷害後宮的妃嫔,最終卻落得如此下場。
說實話,在聽聞不管是李媚雲的事也好,還是田秋蘊被下藥後癫狂想要連她腹中的孩兒一并害死的時候,她真的很是心寒和惱恨。心寒的是這朱瑾钰當真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喪心病狂,為了不讓自己被懷疑,連自己的骨肉都加以利用了。傳說各朝各代,常常會有一些妃嫔拿自己的骨肉邀寵,她向來不置可否,只當是尋常人閑來無事,說些後宮的秘辛打發時間,本不可能會有哪個做母親的會這樣的冷血和殘酷。不想,在自己所處的後宮中竟是真有這樣的事發生了,真恨不得泯滅天良的朱瑾钰立即就被皇上賜死。
可是,當看着眼前這個已經不知是因為懷着身孕時被腹中胎兒折騰的食欲不香,還是因為小産後沒有得到妥善的照料而面色蠟黃,嘴唇蒼白幹裂,眼窩深陷的,骨瘦如柴的女人時,語嫣竟一時無法将之與之前那個意氣風發,雍容大方的尊貴女子聯想在一起,終是難免動了恻隐之心,微微的低下了頭,不忍再看向裏面。
也許人生的最後一刻,為了讓人少些折磨,時間過得要比平常的快些,就在語嫣不忍再看的時候,已經到了行刑的時刻。
在太上皇後的示意下,李福領着一個端着托盤的小太監緩步進了室內,滿懷輕蔑的眼神掃一眼這個已經什麽身份都沒有,在往後的史冊記載中永遠是個妒婦、罪婦的女人面前,尖着太監獨有的男不男女不女的嗓子道:“皇上有旨,賜犯婦朱氏于酉時自盡,此處有匕首、白绫、毒酒,任選其一!”
在等待判決的空洞而沒有生氣的日子了,似乎已經将朱瑾钰所有的性子磨光了。又或者在知道從自己的腹中小産下的是一個怪物的時候,她就早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因而,在聽到催命的聖旨的時候,她并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無神而枯黃的目光像是在外面那一片黑壓壓的人群中尋找想要見的最後一面的人而未見身影時,終是頹然的垂下了眼睑。目光落處,是曾經懷着一個生命亦是她最後的期望的地方,卻終究還是無福,期望中健康的孩子與她沒有緣分,以致還為此即将要丢了性命。
人在即将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是否就往往會因為自己曾犯下的錯而內疚萬分呢?此刻,她很想要知道受自己連累的小蓮、劉太醫還有自己的家人有沒有因為自己的任性而被連累,可心裏又清楚的知道,不問也知道他們的結局恐是不會比自己好到哪裏去。
以為已經幹枯的眼眶忽然濕潤了起來,眼前模糊一片,耳邊再次傳來李福猶如自非常遙遠的地方傳來的催命的聲音。
擡起眼,即使因為淚眼朦胧已經看不清外面的人的面孔,卻能精确的感受到那個得到皇上無比寵愛的女人正愛憐的輕撫着她引以為豪的腹部,又不由的可憐起那麽多的妃嫔,只要有那人在,她們恐怕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皇上的心了。而又有多少人會甘于平靜呢?這些她以後不能知道了,但知道的是,後宮的戰争永遠不會停歇,端看那人是否真的有那個福氣與他一直走到最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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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真心的祈禱,下輩子投胎只要投一家普通的人家,過着普通人的生活就足矣!
李福不耐的聲音,又再次傳來,太上皇後正等在外面,沒有在規定的時辰內讓犯婦上路,他也沒法複旨。
瘦如雞爪的手因為無力而顫抖着伸向托盤,再沒有絲毫猶豫的伸向毒酒,端起的瞬間,看一眼外面仿若染上了一片鮮血的暮色,閉上眼睛再無留戀的将毒酒如數喝盡
親眼見證一個人的死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看着朱瑾钰在仰首喝下毒酒至毒發倒地後不停的抽搐直到七竅流血,面目猙獰直至氣絕身亡,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在這一刻自己的呼吸亦都随之停止了。
在李福确認了朱瑾钰的死亡之後來到太上皇後身邊回禀時,衆姝才仿覺重又回到了人間,忙不停的呼吸着空氣,确定自己還在人世。有幾個膽小的甚至已經受不住的暈厥在當場,由身邊伺候的宮人扶着猛掐人中,就是無人敢在這個時候跟太上皇後說要請太醫。
讓她們來看着朱瑾钰的最後行刑,目的就是要給她們一個警醒和震懾,提醒她們尊貴如皇後,一旦犯錯,皇家之人絕不會手軟,連母家之人亦會被連累。從而以此來提醒後宮,耍些不痛不癢的小伎倆去擄獲皇上的心,她太上皇後樂見其成,說不定在心情大好的時候還會幫上一幫,諸如借機讓馮瀾接近皇上一般。但若觸及了皇家的最低限度,居然拿未來的皇嗣開“玩笑”,那麽下場就會如同朱瑾钰一般。
此刻看來,這殺一儆百的效果仿若還是有的,至少會有一段時間的平靜了。
睨一眼死相慘烈無比的朱瑾钰,依照祖例,凡是禍及皇家子孫的後宮犯婦,皆只能抛屍亂葬崗,屍體不得入殓。囑咐了李福着人将朱瑾钰的屍身用破舊的草席包裹,太上皇後又對一直呆在自己身後的馮瀾道:“這後宮裏怎麽說亦是只有你與她稍親近些,你就盡一份心,送送她吧!”
本覺并未沾到朱瑾钰多少光的馮瀾,心裏是一千個一萬個的不願意,可太上皇後鳳口已開,她不敢違拗,便強壓下心中的不快,應着跟随在扛着朱瑾钰屍體的一行人之後忸捏前行,心裏直道晦氣。
朱瑾钰一死,後宮不能無後,原本應當立即由衆大臣商議推薦,然後與太上皇、太上皇後以及皇上一道商議立後之事,卻奇怪的是不管是誰,都不見有人主動提出。
原來,一則是今年年初皇上登基的時候方才大選了一次,各家适齡的女子皆都已經參加過選妃。雖說皇家規矩,并沒有參選過一次的女子不能選第二次,可是,誰又能料想這初位皇後這麽命薄,做了半年多的最尊貴的一國之母,就因過分的妒忌得寵的妃嫔,結果早早的命赴黃泉了呢,因而那些落選人家的女兒早在落選當時,就早早的尋了合适的人家或定親或就直接出了嫁了,如今扼腕已是不及了。
二則是,諸臣現如今都知道後宮中最得寵的是容賢妃,且唯有她一人有幸懷有龍胎,按一般的道理來說,這位入主後宮是理所當然的事,可是,也不知是誰透露過了一句,似乎是太上皇後并不太中意這位娘娘,似乎是覺得她得到的榮寵太過多了,恐會影響皇上日後的勤勉。
因而,個個人精似的文武百官就選擇了觀望的态度。不能提容賢妃為後,以免太上皇後那邊說不過去。但也不能違拗皇上的心意提後宮別的妃嫔,恐又引起皇上的不愉,說不定哪一天就被皇上揪住了小辮子丢了烏紗。
于是,兩邊皆不得罪才是為人臣者最精明的選擇,當然了,最大的未來皇後的候選熱門的容賢妃的父親夏敬蒼那邊的馬屁該拍的還是要拍的。
可是,那夏侍郎還真有點高風亮節,沒有名頭的禮怎麽送到夏府去的又怎麽個回到各家各府,還附帶一句:“家中只有一人過活,吃不完用不完皆數浪費!各位大人如家中多糧多銀,何不上繳國庫以惠及百姓!”
衆官心下生氣,怪道此人好生不懂官場規矩,仗着容賢妃的名頭太不将人看在眼裏。可也只能是背後嘀咕嘀咕,對萬一是将來正宗的國丈的夏敬蒼還是敢怒不敢言,但随後的送禮之人也就沒有了。
風聲不知怎麽傳到了卓靖柯耳朵裏,閑聊時對語嫣道:“你爹當真耿直,連送上門的東西都不要!”
問明了前因後果的語嫣輕哧道:“若爹爹真收了這些禮,那些大臣們還道臣妾真想要坐這個皇後的位子呢!”
“可是,嫣兒,你為何不願答應朕登上後位呢?”話頭再次繞上這幾日常常提起的事,卓靖柯有些挫敗的悶聲問。
“皇上,理由臣妾已經說過許多遍了!”朱瑾钰被賜死的第二日,卓靖柯就已經提起過要封語嫣為後的事。
如今後宮語嫣的位份最高,且又懷着皇嗣,不管生出來的是男是女,都是卓靖柯的長子長女,那麽,語嫣為後也是無可厚非的事。可是,語嫣卻不願做皇後,理由其實很簡單,她性子清冷,如今只在他面前雖然不若以往了,但與外人,她依舊不願輕易開口和接近。如今做着一身清閑的賢妃,除了定時去慈寧宮請安之外,大多時候就在寄馨院與宮人們一起無拘無束,比較的快活。而一旦登上了後位,莫要說每日要接受衆姝的請安,還要處置後宮的諸多瑣事,在重大節慶的時候,還得出面接待衆臣甚或是外邦國賓,怎麽想都是麻煩無比的事,實在是自覺無法勝任。
“可是,朕就只屬意你一人為朕的皇後啊!”卓靖柯卻也有自己的考量。
若是以前,誰人為後,他都覺得無所謂,也就是每月比其他妃嫔多親近幾次而已。對于以前只當做是為了傳宗接代的任務,與誰同房他皆不在意,反正亦是趁機解決正常的生理需求而已。可如今,陷入了語嫣無意間編織的情網之中後,他對旁的女子已經提不起半分的心情,若是到時又為了所謂的江山社稷而必須同別的女人行.房,他很怕在提不起任何興趣的時候最終會烙上一個不舉的污名,有損他英俊威武的形象。因而,當務之急,是要盡快的說服語嫣抛開一切,答應他登上後位,解他之困。
“皇上屬意,未必旁人亦會屬意!”拗不過他,她幹脆以此來做借口。
“只要朕屬意了,只要你同意了,朕倒要看看誰會反對!”卓靖柯霸氣側漏的堅定的挑了挑眉。
“就是有一人你是違拗不得的!”語嫣篤定的看着他淺笑嫣然。
太上皇後!
卓靖柯滞了一滞,随即意識到語嫣指的是誰,那确實是位比較難說服的主兒,但他覺得最難攻克的還是眼前這個看着一切都好說,但卻始終有些讓人捉摸不透的人:“若朕将之說服了呢?嫣兒待如何?”
想了想,語嫣狡黠的眨眨眼道:“那就待皇上得到好消息的時候再說了!”
她不覺得太上皇後是那麽輕易就能被說動的人,但凡事有個萬一,她無心後位,總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就被自己的話給堵住了後路。
“這棗很甜,皇上也吃一顆!”撚一個阿膠棗喂入他口中,也表示關于封後的話題到此結束了。
無奈的順着她纖細的手指吃棗,順便吮一口白嫩的指尖令她發癢的逃開,在她薄責的目光中回以無辜,說道不能浪費了指上的甜絲,爾後又将她樓回懷中,好好的耳鬓厮磨一番。徔 ;夢—電‘ 釨 ~書
早就料到,這是個巨大的工程,他不奢望她能立即答應,但總也不會放棄希望。且,正如語嫣所說,自己對她的太過榮寵,令母後對嫣兒多了一份介懷,一時半刻恐亦是無法順利的說服她同意立語嫣為後的事。朝堂上衆臣又都持着觀望的态度,這倒也不是件壞事,至少他可以有足夠的時間用來說服語嫣。
涼爽宜人的秋天很快的就過去了,轉眼間入了冬。枝頭由綠轉黃的枯葉在陣陣的北風肆虐下飄零了一地,使得整個後宮即使多人出動打掃,依然還是黃葉鋪滿了地,踩在上面發出瑟瑟之聲。
聽從張太醫的囑咐,為了臨盆生産的時候容易些,語嫣每日的正午趁着陽光最好最暖的時候,會在倚紅或是傍綠的陪伴下,沿着寄馨院的小園子走上幾圈。
春日裏在冷宮受潮受寒烙下的病根子,在入冬後就顯示出了它的厲害。即使厚重的狐裘大氅披着,腳下的棉靴都是卓靖柯叮囑了特意做的暖厚的,手上的暖爐亦是半刻都不離,但手腳依舊暖和不起來。
今日的北風有些大,灑掃的下等宮人前腳剛将落葉掃去,就又有無數的枯葉掉落,在風力的作用下打着旋兒飛散四處。
攏了攏狐裘圍脖,語嫣擡頭看了看漸漸有雲層湧上的天空,微嘆一聲道:“這天看着就要下雨了!”
“北風也這樣的凜冽,冷得很,會不會下雪?”傍綠搓着手也跟着看天道。
“還不曾冷到那樣的地步,應不會下雪的!”只是,真不知是自己身子畏寒的緣故還是今年的冬天就是比往年冷些,卻是冷得手腳都不利落。
“娘娘,風越來越大了,先回屋吧,莫要着了涼,皇上又該心疼了!”風大雲厚,一會兒的功夫,天色就陰沉了下來,整個太陽都已經被雲層遮蓋住了。
走了這許久,腳下還是冰涼冰涼的,而且,手爐也漸漸涼了,萬一受了風寒,恐對腹中胎兒不利,語嫣便點了點頭,在傍綠的攙扶下回去。
寝殿內,溫暖如春。只因皇上有旨,只要是容妃經常出入的正殿、外寝室和內寝室,不論何時,炭盆都要擺上四五個,終日不熄。
誰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如今是皇上最心愛最疼寵的,宮人們自然不敢怠慢,內侍省的人也不敢虧了這位未來皇後的最熱門的候選,但凡是采買進宮的最好的木炭,除了慈寧宮和禦書房,多餘的都送進了寄馨院。
語嫣卻總覺的太過浪費,總是偷偷的囑咐小勇子将正殿和寝室外間的炭盆滅掉兩三個。她反正除了出去庭院中散步,大多時間都呆在內寝室,只要內寝暖和也就足夠了。
脫去大氅和圍脖,冰涼的手在炭盆前就着燒的正旺的炭火取暖,倚紅已經很是細心的端進來一盆熱水:“娘娘,傍綠說您覺得腳還是涼的,就先泡一泡腳吧!”
雙腳着實冰涼無比,怕是一時半刻也暖不回來,語嫣便在傍綠的服侍下脫了鞋泡腳。隆起的腹部已經讓她沒法彎腰,好在身份高貴,倚紅和傍綠又确實忠心,怕水太燙傷了她,早就蹲下身細心的先用手撩水輕灑在她腳上,直到她的腳适應了水溫,才讓她雙腳放入木盆。
溫溫熱熱的感覺從雙腳傳遞往上,似是這才真正有了暖融融的舒服感,似乎腹中胎兒亦覺得舒服,在裏面頑皮了起來,令語嫣不由輕笑出聲。
“嫣兒,何事這般高興?”撩起厚重的門簾進來的卓靖柯看見的就是語嫣正對着凸起的腹部一臉笑意的模樣。
“恭迎皇上!”已經習慣了皇上不經通傳就來寄馨院,倚紅和傍綠不顯驚慌,行了禮之後,繼續自己的事。
“皇上今兒早些呢!”已經覺得腳下溫暖了許多的語嫣示意倚紅和傍綠不用再泡了,剛擦幹的雙腳還沒來得及穿上絨襪,卻叫卓靖柯一把抱起放上了床榻。
“皇上?!”俏臉霎時紅暈一片,偷眼看向兩個宮女時,見她們已經竊笑着端着木盆退了出去。
“嫣兒這般害羞,莫不是在期待什麽?”雖然最近确實因為顧忌她腹中孩兒而時常隐忍,多少有些欲求不滿,但也不是非急在這一刻,晚上有的是時候與她耳鬓厮磨。只是,見她的臉紅成了這樣,他就忍不住想要逗她。
他的意思明擺着就是覺得她想歪了,這令語嫣更是大窘,原本就因為最近修養調理的好的紅潤的臉龐幾乎能夠滴的出血來了。
渾身莫名的燥熱了起來,她幹脆拉過錦被将整個人從頭至尾的包裹住,不去看他一臉促狹的詭笑。
“呵呵呵!”她害羞的失去了往日的柔靜的模樣取悅了卓靖柯,大手輕輕一扯,想要掀開被子,不叫她悶在裏面悶壞了,可是語嫣死命的抓着被子不肯松懈,不敢太過用力的與之拉扯抗衡,怕傷了她自己,卓靖柯便軟着聲音道,“嫣兒,朕脫了衣裳,有點冷了!借點被子給朕蓋蓋可好?”
衣裳是脫了,但也只是脫了外罩的棉衫而已,只是因為寝室內太過暖和,他覺得熱了。
自己畏寒,語嫣一時忘記他是最怕熱的,因而一時上當,緊攥着錦被的手略微一松,就被他順勢鑽進了被中,與她微涼的身子緊密相貼。
始知上當的語嫣唯有無奈的白他一眼,嬌嗔道:“皇上倒是越來越愛拿着臣妾耍完了!”
“只因愛你才會花着心思逗你呢!”卓靖柯也不掩蓋自己的心意,“那些個就是逗着朕開心,朕還不屑呢!”
“那可不好說了,不是還有個據說比臣妾還要得寵的麽?”語中微帶酸味,倒是她自己都不曾覺得原來還是在意他是如何對待旁人的。
“嫣兒這是吃味兒了?”熱乎乎的大腳包住她又漸漸涼了下來的三寸金蓮,又将她始終微涼的雙手放進自己微敞的前胸取暖,長臂一攬,将她整個人擁入懷裏,即使大腹便便,但在他懷中依舊顯得嬌小。
“皇上是大家的皇上,是天下的皇上,臣妾豈敢!”不敢自不會說出口了,正因為仗持着有一份寵愛,在這樣寒冷的午後,才表露心中的真實。
手心底的胸口傳來輕微的顫動,顯示着卓靖柯大好的心情,叫語嫣覺得這男人有時候真是叫人摸不透的存在。尋常人家三妻四妾,若是遇上争風吃醋,當家主人定要生氣。可身為九五之尊的他,妻妾都是尋常人家的好幾十倍,卻是最愛聽自己醋意滿滿的話語,當真有些受虐的傾向。而且,他明明與那些妃嫔如今只保持着表面的維系,卻還總是要制造出一些話柄故意的傳到她耳裏,就為了引起她的妒忌之心。可說來也怪,她即使清楚的知道這些,卻還總是會上當般的不吐不快!
這是不是就是古人所說: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
見他笑得越來越歡,青蔥般的玉手終于手癢難耐,狠狠的在他胸前掐上兩記,留下專屬于自己的印記。
只是,一時激動,手感不是很好,似乎是掐在了某處特殊的地方。就只聽見他似是疼痛的輕呲一聲,又仿若是愉悅的低吟,而抵觸在她身子的某一處忽然就堅硬如鐵,她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兩手指尖下微凸的感覺異常明顯。
慌不疊的想要趕緊收手,卻已經太遲,面前巨大的陰影罩來,嫣紅的櫻唇已經被封緘,灼熱的大掌亦已鑽入她的身子裏,游移之間在她身上點燃熱火。
燒的正旺的四五個炭盆裏噼啪作響,火苗微跳,與芙蓉帳中的輕喘嬌吟共同譜寫出一曲惹人面紅的激情曲譜。
連綿了好幾日的陰雨,天氣愈發的冷了。
怕受凍着涼,每日裏,語嫣只有在室內來回踱着步,打發無聊的日子。偶爾拿些綢布來剪裁小孩的衣裳,卻只要被卓靖柯回殿撞見,便會連着一屋子的人跟着挨訓,無奈之下,只好作罷。
以往用來寄情的瑤琴,也因為肚子漸大,坐久了不舒服而已經好久未碰了。
自搬來齊天京城之後,她還是首次覺得無事可做的日子這樣的無聊和煩悶,想來是與心境有着莫大的關系。
待字閨中時,一心想着自己這一生只能在回憶雲鴻的日子裏茍延殘喘的過完一生,以表對雲鴻的知遇之恩,每日彈奏着瑤琴,不知匮乏,亦不覺生活無趣。
初入宮時,因一心想着要為雲鴻報仇,心裏有着事情,倒也覺得那些等待的日子不算什麽。直至,被他奪了身子,雖然心有旁骛,但依然漸次的在意起他來,那時,卻因為想要為雲鴻盡一份心力而差點就選擇了離開人世,基本是無暇顧及無不無聊,煩不煩悶這樣的近乎奢侈的想法的。
可當一切塵埃落定,結局圓滿了之後,她卻開始數着時辰,等着他下朝過來一起用早膳,等着他午後處置完朝務來陪她閑聊散步,等着他晚間與自己相擁而眠。偶爾有一兩個晚上,在他不得不敷衍一下後宮的時候召寝她人,卻能夠激起她原本平靜無波的心裏泛起陣陣漣漪。
得寸進尺莫過于說的就是這樣!而正因為開始在意,才會愈加的期盼,期盼落空之後,就會覺得寂寞了。
翹首以盼!望眼欲穿!
用這些來形容語嫣此時因今日一整天未見卓靖柯的心情并不為過了,不過,方才禦書房差了人過來傳話,說是皇上忙完今日的事後會過來一起用完膳,總算是讓她定了心。親自點了幾個他與自己都愛吃的菜囑咐小廚房準備着,她才依靠着窗前的軟榻,撐起一邊的窗棂,捧着不離身的暖手爐看着外邊。
接近黃昏時,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天的雨勢漸止,只是厚厚的雲層并沒有散去的打算,因而使得本就短了的白日更早的迎來了夜晚。
“娘娘,您別靠着窗,外面的風冷得很,會吹着着涼的!”帶着下等宮女進來添碳火的倚紅見窗戶大開,立即上前關上了,“皇上估摸着快過來了,讓他見着您這樣不顧忌着身子又要挨訓了!”
“倚紅也變得跟個老媽子似的了,啰嗦的緊!”摸一摸被冷風吹得冰涼的臉,語嫣趕緊用手捂着,但同時不忘調侃一下倚紅。
“就算您嫌奴婢啰嗦,奴婢也得說!”倚紅拿過語嫣放在一邊的手爐,一摸已經沒了溫度,不由輕責道,“您看您,連手爐裏的水已經冷了也不說一聲,皇上要知道了,可是要讓奴婢以死謝罪了!這傍綠也真是的,不好好的伺候着娘娘,人卻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莫怪傍綠,是本宮想要吃傍綠做的水晶蝦仁,就讓她去小廚房了!”這兩人若是一旦拌起嘴來,耳根可要好些天不能清淨了,因而語嫣趕緊為傍綠辯駁。
剛下了軟榻,就見卓靖柯帶着一身冷氣掀開門簾進來,感覺今日的寝室不若往常的暖和,掃一眼四周,見炭盆并沒有少,俊臉微愠道:“嫣兒可是貪涼開窗了?”
“呵呵!”語嫣敷衍的讪笑兩聲,立即谄媚的上前為他脫去外罩的大氅,并以自覺挺暖和的雙手覆上他的俊臉道,“臣妾不曾開窗,您看,臣妾的手可暖呢!”
卓靖柯剛從外面進來,臉上被北風刮的涼冰冰的,與她的手相比,自是要冷上幾分。她本是打着這樣的主意的,卻在被他溫暖的大掌握住的時候,感覺着冷熱的莫大差距,只能逃避的打着太極:“倚紅,快去小廚房看看,禦膳房的膳食可已經送來了,咱們小廚房添的菜可做好了?皇上一定餓壞了!”
“想要用美食來賄賂朕啊!”看着她明顯的顧左右而言他的逃避行徑,卓靖柯有些哭笑不得。
“皇上可讓臣妾賄賂?”本想以無辜的表情眨眼,但語嫣的雙眼本就妩媚惑人,這一眨眼,無辜沒有表現出來,卻是魅惑的令他胸口一蕩,差點把持不住。
無耐的深吸一口氣緩解沖動,卓靖柯寵溺的捏了捏她挺翹的瓊鼻:“你啊!下不為例,再不聽話,朕可真要罰你了!”
“這些日子一直陰雨連綿的,臣妾亦是覺得悶了,才開了一會兒的窗,寝室內反正暖的很,應該不妨事的!”趁機争取權利,畢竟冬日裏陰雨的天要多些的。
“今冬你懷着身子,所以朕才要你加倍注意。而朕也已經問過張太醫了,待孩子出生後,張太醫就會開方子為你調理身子,明年的冬天,你就不會這般怕冷畏寒了!”用膳的餐室中,由于語嫣撤了兩個炭盆,因而為怕她着涼,卓靖柯親自為她披上一件稍薄的鬥篷。
“我這身子真的能夠調好麽?”聞言,語嫣不由欣喜萬分,還道自己這一生就将拖着這樣的身子到老呢,不想還有期盼。
“那是自然!”早就已經與張太醫做了準備,到處在尋找驅寒除濕的草藥,以張太醫的醫術,估摸着明年一個夏天就能将她體內入侵不久的濕寒祛除了,“只是你今年一定要聽話,知道了麽!”
“好!”輕快的應着,語嫣再次體會到被心之所系的人疼寵是多麽幸福的事。
相顧一笑,手牽着手正欲出去,卻聽外間傳來小韓子的聲音,還道是來請用膳的,卻聽他道:“皇上!清揚宮差人來禀,說是馮美人忽然身子不适,大呼小叫的不肯消停,太上皇後請皇上過去一趟看看!”
“身子不适找太醫即可,朕又不會診治,去了也無用!”與語嫣在一起就是天大地大的事情,其他什麽事都可以等等,一個小小的美人竟然想要以稱病來見他,他才不會遂了她的願呢?何況,既然太上皇後已在清揚宮,他更不想去了,不然,定要以此來顯示她在後宮有着多大的地位了。
外面的小韓子沒有出聲,沒應是也沒說其餘的話,這讓卓靖柯有些納悶,掀簾出去,卻見小韓子一臉的欲言又止,左右為難。
“你這表情是怎麽回事?”稍有不愉,卓靖柯微沉了臉,“那不成朕的話你當成是耳邊風了?”
不做虧心事 不怕鬼敲門(6000+)
更新時間:2013-8-14 8:50:50 本章字數:6748
“奴才不敢!”視線不敢看向語嫣,小韓子無比為難,可不說便會惹了皇上不快,說了估摸着皇上還是不愉,但總還是要說的,猶豫着在皇上就要發怒前,頭一低,趕緊如實回報:“太醫已經給馮美人診治過了,說是身體無礙!只是胡言亂語不停,說道、說道廢後朱氏是被冤而死的,如今冤魂不肯散去,一直在宮裏······。”
“荒唐!那罪婦朱氏所犯何罪她自己心裏清楚,何來被冤之說!依朕看,就是有人覺得這宮裏最近太平了非要弄些動靜出來,心裏才覺得好受!”卓靖柯原就不怎麽信鬼神之說,再加上出此言的又是前些日子據說在自己這邊比較“得寵”的馮瀾,想着也就是因着近日被疏遠了而想要以此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而已。
可是,他不信,卻不代表別人不信啊!
小韓子明白主子的性情,自是知道他不信鬼神,可是才不消多久的時間,就已經聽到來禀的人說後宮幾乎傳遍了,最清靜的也就是向來不與人來往的寄馨院了。
太上皇後差來的人還在殿外候着呢,有着必須請皇上去一趟的堅決的信念,他若話未傳到位,太上皇後怪罪下來,可就吃罪不起了楫。
“皇上,今日恰逢朱氏斷七,這後宮人多嘴雜的”小韓子話說一半,不往下說,是做奴才的聰明,判斷就在于皇上自己了,往後有個什麽的,總不是他這個做奴才的多嘴就是了。
斷七!
卓靖柯眉頭微蹙,心中恨極了朱氏生前所做的事,因而不曾再将她的事放在心上,倒是疏忽了,以致有人竟在這樣的日子裏借着她的名頭攪亂池水了诘。
“皇上還是過去看看吧!”語嫣亦是不信鬼神之人,若世間真有鬼因被冤而在人間複仇,那何來還有那麽多的壞人逍遙法外?若是有神靈,那自更不必說了,人間早就是一方淨土,無欲無求,無戰無争了,“何況,太上皇後定然是有事要與您相商才會差人來請的!”
稍稍猶豫了一下,終是點了點頭:“那朕就先過去看看,嫣兒先用晚膳,別等着朕了!”太上皇後在,想必是沒有用晚膳的,此一去,不管事情如何,總也是要陪着太上皇後一起用膳才是人子之道了。
“好!”輕聲應着,轉身進去內寝拿了他的大氅出來,親自為他披上,又送了他到殿門處,目注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這人心說來也真是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