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蒼雲鴻 這下你滿意了吧(二) (8)
見主子忽然駐步,看着慈寧宮隐約模糊的儀門發呆,倚紅輕聲說道:“娘娘,外頭霧重濕冷,咱們快些進去吧!”
“呃?”有片刻的晃神,感覺倚紅的聲音似乎一下子與自己離得很遠,随後又像是忽然回到了她的身邊,“嗯,好!”
跨進儀門,中庭裏的迷霧明顯的淡了許多,仿佛與外面是兩個天地。
站定在廊前,讓倚紅為自己将鬥篷取下,又以錦帕将沾滿了一臉的水霧拭去,稍稍的整理了一下儀容,語嫣才進了正殿。
正殿中,已有大半的妃嫔到來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見到語嫣,紛紛起身行禮。往日臉上毫不掩飾的敵意和妒意,在昨日的慌亂之後,暫時的消散,各個面上有着掩不住的忐忑。
指揮着宮女們上茶的靜慧似乎很是意外語嫣的到來,行禮之後,趕緊的進了內室。沒一會兒,臉色不是太好的太上皇後拖着看來很是乏力的步子走了出來。一邊接受衆姝的行禮,一邊徑直走到語嫣的面前,像是要極力的擠出笑意來,卻是在牽扯的嘴角中掩不住一絲苦澀:“容妃有着身子,皇上不是讓你好生歇着,不用走這一趟了麽?”
“臣妾身子無礙!”語嫣盈盈一拜,并沒有因為卓靖柯的特意關愛而持寵生嬌,“臣妾亦是皇上的妃嫔,自是要謹遵後宮的規矩。”
無暇深思語嫣是真心還是做作,太上皇後只是關心着她腹中的孩子:“那你自己要注意身子,若是哪裏不舒服就傳張太醫看診。”
“是!臣妾謝太上皇後關愛!”語嫣不知道太上皇後此時蕭索的表情只是因為皇後朱瑾钰小産,還是已經知道了皇上要廢後的決定,但她性子向來清冷,不善對人說奉承的話語,即使是自己的婆婆,她亦說不出關心體貼的話來,只是謝過太上皇後的關愛之後,安靜的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許是因為不到半年的時間,便失去了兩個未出世的孫兒,太上皇後除了關心了一下現在唯一懷着皇孫的容賢妃之後,一語不吭的又回了內室,只留下一抹寂寥落寞的背影給衆姝。
而昔日裏一見面便唧唧喳喳的聊天的妃嫔們,今日亦像是感染了外面迷霧的清冷,安守本分的坐着,安靜的等着皇上下朝。
辰時過半,後宮中有品級的妃嫔已經全數到齊。
只是外頭依舊白茫茫的一片,迷霧并沒有因為太陽的照射而被驅散,依舊将溫暖的陽光隔阻在霧氣之外。
卓靖柯到來時,帶着一身的清冷水汽,連身上、發上、臉上的水霧都沒有來得及擦拭,便陰翳着一張俊臉對着行禮的衆妃嫔擺了擺手,急匆匆的往太上皇和太上皇後所住的內室而去。
聽到傳報的太上皇和太上皇後正欲出來,卻在外室與他碰到了一起。
“兒臣見過父皇母後!”該行的禮數沒有因為心頭的窩火而忘,但他亦是沒有足夠的耐性再慢慢的說服二老,非常幹脆的開門見山,“父皇、母後,兒臣今日要廢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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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後?”太上皇和太上皇後吃驚的對視一眼,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說,而身為女人的太上皇後更是不可思議的要為同為女子的皇後讨個說法,“皇上,你是不是瘋了?皇後只是因為沒能保住皇嫡子,你就要廢後?別說哀家不能認同,你今日在早朝時應該也是碰到釘子了吧?滿朝文武大臣豈會讓你如此胡來!這樣的薄情寡義,豈不是要叫天下人恥笑麽?”
沒錯,今日上朝時,盡管他拿出了素心所供述的罪狀,但就是因為他不能說出朱瑾钰為了懷孕做出了怎樣令齊天蒙羞的醜事來,以至滿朝大臣皆以皇後為人寬厚賢淑,斷不會做出下毒害人的事來,而堅決反對,并要求他徹查陷害之人。因而,他在朝堂上大發雷霆之怒,卻依舊沒有太大效果,
原本,他為了不想讓二老覺得惡心,亦想只是以素心的供述來征求太上皇和太上皇後的同意,但看來是不行的了。
“父皇、母後,你們先坐下聽兒臣細說!”前朝官員反對,但只要太上皇和太上皇後亦執意要廢後,縱然會使朝堂和皇家産生一段時間的分歧,但假以時日總會恢複。
“你不用多說,依哀家看來,皇上就是巴不得将皇後廢黜,然後立容妃為後!”太上皇後固執的站立在卓靖柯的面前,面色異常難看。原本還因為即使得了皇命可以不用過來的語嫣依舊堅持着禮數而對她少許有了些好感,如此看來倒是她在惺惺作态,只為了登上後位了。
“這跟嫣兒沒有半分的關系!”一見旁人誤解語嫣,卓靖柯便忍不住俊臉一沉,執意的辯解。
“沒有關系?哼哼!”見兒子維護,太上皇後的氣更是不打一處來,“你前腳讓小韓子跟哀家講容妃身子不爽利,免了她今日過來聽事,她後腳就賣乖的跑了過來讨好,這不是你們串通了來博哀家好感的麽?本來哀家就覺得她人前一副拒人以千裏之外的淡漠表情,看着讓人生厭,不想她背後還将你迷惑至此”
“母後,夠了!朕不想聽到半點關于嫣兒的壞話!”語嫣在慈寧宮?卓靖柯心頭一緊,他來時匆忙,不曾看一眼正在殿中的妃嫔們,因而亦沒有瞧見她。很是擔心她昨夜為了陪自己而幾乎沒有睡好,此時卻還是過來了。不想徒勞的與太上皇後争辯耽擱時間,自小韓子手中拿過一疊罪狀,他以眼神示意小韓子出去看一下語嫣的狀态可好。至于嫣兒的好,別人無法理解那就算了,他只要自己一人懂得便成。
“今日兒臣過來是跟您商量廢後的事,請母後不要殃及她人!”将劉至與素心的供述分別交給太上皇和太上皇後,卓靖柯以着極少對長輩的冷淡聲音道,“您還是先看了這些再說罷!”
“這是什麽?”不願看到兒子護短護到連她的話都當成耳邊風,太上皇後心中着實氣惱,但接到手上看見的第一行字就令她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皇後朱氏小産下一個人面六足的怪胎!
“這這是什麽?”一陣暈眩襲來,太上皇後腳下一個不穩,險些往後栽倒,幸而卓靖柯早有防備及時的攙扶住她,然後将她扶至軟榻坐下。
“父皇,您也坐下來看吧!”原不想讓他們受此刺激的,可唯有他們知道了,才能支持他的決定,也唯有他們才能夠與他一樣不會洩露半字,只為保住齊天的名聲。這件事,連他最要好的兩個兄弟展翔和雁飛都不知道,他只是暗中讓他們盡快的收集朱瑾钰之父朱牟有沒有的不法的勾當,好盡早讓廢後一事塵埃落定,以免拖得太久夜長夢多,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那邊,太上皇後忍着胸中不斷湧上的難受看着劉至的供狀,這邊饒是比較鎮定的太上皇亦是因為素心的供狀而心情起伏不定:“皇兒,這素心供述的可都是真的麽?皇後真的買通了她讓她給秋蘊下了可以致幻的毒藥?然後又讓她放出了秋蘊,讓她去禦花園發狂?可是,這其中有着甚多的疑點啊!若是只叫秋蘊在虛幻癫狂之餘去撞擊有孕的容妃,那倒是說得過去,想必是想借着神志不清的秋蘊除去與她有着競争之力的容妃,可她卻為何下令将自己也放在危險之下呢?這豈不是說不過去?”
“是!兒臣亦是知道這其中漏洞百出,可父皇若是看了劉至的供述,就能想得明白了。”這其中,确實還有其它的漏洞,可如今,他只能将計就計,借着這份供狀先将廢後之事進行到底了。那種惡心的女人,就是只在他的後宮生存一刻,他都覺得難以忍受。
“想來是皇後覺察到了腹中的孩子并不健全,無法平安出世,便想出了這樣一個一石二鳥的詭計了!”還沉浸在不敢置信的打擊中的太上皇後聽了他們的對話,不由的将這兩者聯系到了一起,透着無限的疲憊和失望。
虧着她自以為在後宮掙紮了這麽久,看人能夠看得準确,才會與衆大臣商議後,選她做母儀天下的皇後。并為了防止皇上會為了美色而疏遠她,一直叮囑着皇上不能冷落她。更在回宮後因為明顯的看到皇上專寵了容賢妃而為她制造諸多的機會,卻沒想到她為了保住後位不擇手段的選擇了這樣的方式來受孕,又在眼見計劃功虧一篑的時候,還利用了本來就夠可憐的秋蘊做了殺人的兇手。此刻,太上皇後萬分的慶幸,雖然當初她們都心急于被撞倒地的皇後而忽略了同樣是目标之一的容賢妃,但她能夠平安無事,當真是上天和祖宗保佑,不叫他們失去真正健康的皇嗣。
聽她如此一說,太上皇拿過了她手中的供狀,看完後亦是倒吸了一口冷氣,怒氣勃發:“這二人倒是大膽,竟然敢将咱們皇家的威嚴置之不理,做出此等大逆不道、天理不容的事來!”
“正是因為如此,兒臣才說要廢後!”看父皇母後的反應,皇家的決定是毋庸置疑了,只是卓靖柯還是有着自己的擔心,“只是,這件事,卻不能公之于衆。而正因為素心的供詞不與劉至的供詞放在一處,就顯得漏洞百出,這也是朝堂上百官質疑的地方。但是,朱瑾钰的近侍小蓮,盡管鐵面閻羅嚴刑逼供,卻依舊咬着牙固執的不肯透露半句,對此事亦是不利。”
“皇上是在懷疑朱瑾钰還做了其他不利于後宮的事麽?”太上皇終究沉穩,又是最谙深宮規則的人,看了卓靖柯的面色,就知道他還有其他的想法。
“是的,父皇!”卓靖柯的眉宇間透着陰冷的氣息,“您在避暑山莊遇刺,兒臣安排了雁飛在宮裏假扮朕,出宮一事只有朱瑾钰和語嫣知道。語嫣生性淡漠,不愛與人交往,因而,兒臣可以斷定她不會将兒臣出宮之事洩露半句。可據李媚雲臨死前交待,第二日,她就從旁人口中知道了朕出宮的消息,因而兒臣懷疑,這就是朱瑾钰故意放出的消息,為的就是借李媚雲之手除去語嫣。只是,當時的李媚雲心比天高,野心勃勃,竟然連秋蘊亦一同陷害在內,導致秋蘊小産。
而後,秋蘊的忽然失心瘋亦是兒臣十分在意的地方。據小韓子所說,秋蘊剛知道失去孩子的時候雖然傷心,卻沒有發瘋,是在一日後才忽然得了失心瘋。當時,兒臣沒有多加考慮,只當她是因為思子心切,才得病。後來李媚雲案發,兒臣才覺得事有蹊跷,便撤換了秋蘊身邊的所有人,并暗中讓張太醫看診,才發現她是中了夾竹桃的毒。雖然毒性不致死人,卻也是可以讓人精神恍惚,産生幻覺。本以為将秋蘊診治痊愈,也算是兒臣對她愧疚的回報,不想卻又被朱瑾钰利用中了更嚴重的毒。
且之前李媚雲讓燒火宮女用在服侍秋蘊的四個宮人身上的迷幻的藥物與此次素心放入雲絲和娥兒愛吃的羹湯中的藥物藥理相同,亦是可以令人短暫的失去部分記憶,不知道在這期間自己做過什麽。而,據查探審訊之下,與李媚雲相關的人并沒有提供這樣的藥物給她,李媚雲只說是燒火宮女本就有的。那燒火宮女是宮裏最低等的宮人,她是如何得來這些藥物的?沒有學識的下等宮女又是怎麽知道這藥性的?此時想來當真是疑窦叢叢了。只是,那燒火宮女當時就被小引子他們悶死河中,到此時是死無對證了。可這種種的跡象,令兒臣不得不懷疑是不是都跟朱瑾钰有關。”
說起田秋蘊,卓靖柯心下一陣難受,深邃的黑眸中隐隐泛起水光。只是,不管燒火宮女是不是朱瑾钰事前安排的棋子,在此刻只有借來一用了。
“唉——這可憐的孩子!”太上皇後已是不勝唏噓的道,“廢黜了朱瑾钰之後,皇上要想辦法治好秋蘊,好好的照顧她餘生。”
“恐是她無福了!”想起昨夜自己下的命令,今日張太醫估摸着就會想辦法讓她沒有痛苦的離去了,“曼陀羅之毒,至今無藥可解,兒臣只有在她的後事上盡一份心力了。”
“”太上皇和太上皇後只有無語的相顧凝噎。
許久之後,最先恢複過來的太上皇沉重的問道:“那皇兒預備怎麽在朝堂上說服衆臣?”
“兒臣預備先在後宮提出廢黜之事,好讓其餘的妃嫔引以為戒,莫要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另外已經讓展翔和雁飛在暗中搜集朱牟的罪證和打探迷.藥和曼陀羅的來歷。只要朱牟自己出了纰漏,為了明則保身的大多數官員還是會逐漸的疏離他,反對的人一少,廢黜之事就可塵埃落定了。”卓靖柯說出自己的計劃。
“那,那個叫小蓮的宮女呢?她可有什麽親人?”為了兒子,也是為了他們齊天的聲譽,太上皇決定出手相助。
“聽說有一個弟弟失散在外,兒臣正叫唐青帶人尋找!”只要找到人,他相信小蓮也很快就會棄械投降,将朱瑾钰一直以來掩藏在溫柔賢淑的僞善面具下的真面目揭露于世。
“若是還有親人在,事情就好辦多了!”太上皇微微颔了颔首,“這件事,皇上就盡快處置了吧,孤與你母後不管你做出怎樣的決定,都不會有任何意見了。”
“是的!皇上就自己看着辦吧!”風韻猶存的太上皇後此時仿若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無力的軟軟靠進軟榻,閉上美目,無比疲累的啞聲道,“外面的衆妃嫔,也交由皇上了。哀家乏了,就不出去了!”
“是!兒臣告退!”
有了太上皇和太上皇後的支持,廢後一事,只待各方證據确鑿,那就水到渠成了。
當衆宣告了廢後一事,在衆姝不可置信的一聲聲控制不住的驚疑聲中,卓靖柯又藉着此事慎重的告誡了一番。一國之後,他可以未經滿朝文武的商議說廢就廢,那麽,在他眼中什麽都不是的她們最好安分守己,不要觊觎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更不要滿腦子想着怎樣去陷害她人,不然到最後等着她們的除了死路一條,還有家族的牽連。
一掃昔日的溫潤儒雅,面帶厲色的他在此刻将身為九五之尊的威嚴盡顯無疑,只讓衆姝各個噤若寒蟬,身形微顫。最後再冷冷的掃視她們一眼,警告的意味十足,直到她們一個個受不住他的眼眸中的寒意而紛紛垂下頭之後,他才長身而起,走至語嫣身邊,恢複溫潤的神态,輕柔的執起她的小手,邀她一同離去。
跨出正殿的同時,似乎能夠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聲如釋重負的舒氣聲,卓靖柯的面色不由的一暗,握着她的手亦不由得一緊。
注意到他變化的語嫣微轉過頭看着他,柔聲問着:“皇上,怎麽了?”
正殿裏的響動,她也聽到了。只是同樣作為聽到這樣一個驚天動地的大事的她來說,亦是可以理解其他人心中的想法。廢後,是多麽大的事情。即使是皇後真的犯了大罪,亦是要等滿朝文武一起商議才能定奪的。可他們的皇上就這樣在後宮中,就已經将朱瑾钰的後位給罷黜了。
“沒事!”卓靖柯心中想的卻不是語嫣猜測的那樣,只是在素心交待的諸多疑點中,下意識的感覺到,最大的黑手也許還在他身後的這些看似善良的妃嫔們之中。
最先懷孕的田秋蘊失去了孩子,連命也要失去了,而一心想要保住後位的朱瑾钰亦是不但失去了孩子,還面臨着廢後的打擊,更甚者亦是會以賜死而告終。如今,與朱瑾钰幾乎同時懷孕的語嫣恐怕是她們——不,是一直以來就是她們想要除去的目标。
他——能夠傾盡所有護她周全麽?
第一次,向來自信自傲的他因為這一而再再而三發生的變故而對自己産生了懷疑。
将近午時的太陽,終于在一個上午的抗争中,驅散了迷離的大霧,讓整個大地重新的恢複了清明。葉上花間的露珠也在陽光溫暖的照耀下消散不見,禦道小徑上的水跡也蕩然無存,一早上的迷蒙不清仿佛就是黃粱一夢,讓人捉不到一絲的痕跡。
輕柔的苛責了一下語嫣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沒有聽從自己的意思待在寝宮休息,甚至還是步行而來,卓靖柯心疼她的堅持。
後者則回給他一個輕柔的笑意,只是未達眼底的淺笑,卻透露出她對他的擔憂。
“朕沒事!”她的關心能讓他舒心,只是他卻不想讓她太過操心。
沿着禦花園的小徑緩步行走,放眼望去,已經整修妥當的草坪和擺放齊整的花卉,特別是正是時令開放的菊花,一盆盆、一簇簇展現着寧靜高遠的清姿,掩蓋了昨日的雜亂。
只是,發生過的事情,誰也沒法将它當成不存在。
在這一刻,卓靖柯很想要逃離這個首次讓他覺得氣悶的皇宮,因而未加思考的話語也脫口而出:“嫣兒,咱們出宮去吧?”
“欸?”因為他的突如其來,語嫣有一瞬的無法吸收,随後,便理解的點頭,“好!”
既決定敞開心胸全心待他,那他想要怎樣,她便怎樣。即使是要讓她跟着他一同流浪,她亦不會有半句怨言。
出了皇宮的車辇停下的時候,語嫣有些恍惚的看着周邊略微熟悉的街道,待在他的攙扶下下來,一眼看見自家的府邸時,驚喜的迎上他淺笑的眸子。
“自上次出事至今,你還沒見過你父親,也讓他好好的看看你平安無恙!”讓他們父女相見是他一番心意,趁此機會,亦是想要拉近與夏敬蒼的關系。
“謝謝你!”一聲謝謝包涵了許多的感激之情在其中。除了想要讓父親看到自己平安,也私心的想要見一見雲鴻,問一問他在同意放自己回宮之後,是否也願意與齊天化幹戈為玉帛。
門房見到自家小姐,自然也認出了即使是穿着常服,卻依舊掩蓋不住在普通服飾之下光芒四射的貴人。請了他們入內,自己又趕緊小跑步的進去書房通報。
語嫣乍然回府,又有着皇上相伴,夏敬蒼趕緊出去迎接。走到一半,猛然聞到身上沾染了香燭的味道,正欲回房換一件衣裳,卻見卓靖柯執着語嫣的手已迎面而來。
不能避而退之,夏敬蒼唯有上前見駕:“微臣參見皇上,娘娘!接駕來遲,還望皇上恕罪!”
“夏愛卿請起!今日是朕與嫣兒興起,忽然到訪,倒是驚擾了你了。”虛扶了一把,也顯示出卓靖柯愛屋及烏的心态。
“皇上言重,微臣惶恐!”起身擡眼看見女兒比先前豐腴不少,面色也較之以前更為紅潤,寬大的秋裝下能夠若隐若現的看見微凸的小腹,夏敬蒼心中有着說不出的複雜感覺。
“女兒見過爹爹!”微微福身,行了晚輩之禮,語嫣難得的露出奎別了五年之久的撒嬌,“爹爹快叫人做飯吧,女兒和皇上是回府來吃飯的!”
“好好!”即使對蒼家有着愧疚,但此時見到語嫣一掃這五年間的清冷,恢複了幼時的爛漫笑容,夏敬蒼對卓靖柯有着說不出的感激之情,立即叫人去廚房準備做飯,随後引領着他們往正廳而去。
一陣風過,吹卷了夏敬蒼身上的香燭味在空氣中飄散,處在下風口的語嫣聞到了之後面色不由微微一變,倏然記起今日是蒼日國主夫婦的忌日。近日因為宮中的變故,令她将這樣一個重要的日子給忘記了,待會兒見到語薔,難保不會受到一番奚落了。
車辇停下的時候,語嫣有些恍惚的看着周邊有些熟悉的街道,待在他的攙扶下下來,一眼看見自家的府邸時,驚喜的迎上他淺笑的眸子。
“自上次出事至今,你還沒見過你父親,也讓他好好的看看你平安無恙!”讓他們父女相見是他一番心意,趁此機會,亦是想要拉近與夏敬蒼的關系。
“謝謝你!”一聲謝謝包涵了許多的感激之情在其中。除了想要讓父親看到自己平安,也私心的想要見一見雲鴻,問一問他在同意放自己回宮之後,是否也願意與齊天化幹戈為玉帛。
門房見到自家小姐,自然也認出了即使是穿着常服,卻依舊掩蓋不住在普通服飾之下光芒四射的貴人。請了他們入內,自己又趕緊小跑步的進去書房通報。
語嫣乍然回府,又有着皇上相伴,夏敬蒼趕緊出去迎接。走到一半,猛然聞到身上沾染了香燭的味道,正欲回房換一件衣裳,卻見卓靖柯執着語嫣的手已迎面而來。
不能避而退之,夏敬蒼唯有上前見駕:“微臣參見皇上,娘娘!接駕來遲,還望皇上恕罪!”
“夏愛卿請起!今日是朕與嫣兒興起,忽然到訪,倒是驚擾了你了。”虛扶了一把,也顯示出卓靖柯愛屋及烏的心态。
“皇上言重,微臣惶恐!”起身擡眼看見女兒比先前豐腴不少,面色也較之以前更為紅潤,寬大的秋裝下能夠若隐若現的看見微凸的小腹,夏敬蒼心中有着說不出的複雜感覺。
“女兒見過爹爹!”微微福身,行了晚輩之禮,語嫣難得的露出奎別了五年之久的撒嬌,“爹爹快叫人做飯吧,女兒和皇上是回府來吃飯的!”
“好好!”即使對蒼家有着愧疚,但此時見到語嫣一掃這五年間的清冷,恢複了幼時的爛漫笑容,夏敬蒼對卓靖柯有着說不出的感激之情,立即叫人去廚房準備做飯,随後引領着他們往正廳而去。
一陣風過,吹卷了夏敬蒼身上的香燭味在空氣中飄散,處在下風口的語嫣聞到了之後面色不由微微一變,倏然記起今日是蒼日國主夫婦的忌日。近日因為宮中的變故,令她将這樣一個重要的日子給忘記了,待會兒見到語薔,難保不會受到一番奚落了。
“怎麽了?”手心中微涼的小手即使只是輕顫了一小下,但卓靖柯還是沒有忽略,立即關切的問。
“沒什麽!”想要以謊言來掩飾,可是面對他懇切而關注的眼神,她只能逃避,卻不想微潤的眼眶已經出賣了自己。
味道特殊的香燭味道,卓靖柯自然亦是聞到了。根據以往的情報聯想一下,自然不難推斷出今日是怎樣的日子。沒想到自己只是想要出來透透氣散散心的忽然的提議,陰差陽錯的居然陷入了這樣尴尬的境地。可是即使心中清明一片,他卻還是要裝作糊塗一回了。
“若是哪裏覺得不舒服,咱們就即刻回宮!”沒有忽略引路的夏敬蒼滞了一滞的背影,卓靖柯只有将糊塗進行到底了。
想要說真的沒事,但良心的不安,還是讓她選擇了謊言:“皇上,臣妾、臣妾居然忘記了今日是母親的忌日,我、我”
“嫣兒,你太胡鬧了!”身形微顫的夏敬蒼忽的止住了步子,轉過身一臉嚴厲的看着她,阻止了她未竟的話語。若卓靖柯以寵愛她為借口,想要一同去拜祭,那這個謊言豈不是在看見逝妻的牌位時非常簡單的就拆穿了嗎?
“我我”語嫣也意識到自己的沖動可能導致怎樣荒唐的後果,眼眶瞬間泛紅,兩行珠淚亦随之而落,被他握在手裏的小手控制不住的顫抖不已。
“嫣兒莫哭!莫哭啊!”她極少在他面前哭泣,但她落下的每一滴淚都能扯痛他心房的每一處,輕哄着她,卓靖柯只有裝傻到最後,“夏愛卿莫要責怪嫣兒,她雖然已是朕的愛妃,皇家尊貴的賢妃,但畢竟亦是為人子女。今日既湊巧回府,就讓她盡一盡孝道,去上柱香吧!”
若是真是已逝岳母的祭日,他自當會抛開身份提議一同進香,但既猜想到是誰人的忌日,他就只有擺一下身份架子,免了他們的尴尬。在蒼雲鴻的生死存亡還沒有徹底弄清之前,這些事情還是先不要這麽快的拆穿的好。
顯然是沒有想到卓靖柯會如是出人意料的說來,夏敬蒼猶豫了片刻之後,在語嫣乞求的眼神中,終于點了點頭,柔聲道:“既然這樣,那娘娘就去找語薔,讓她陪您一塊去吧!微臣就先陪着皇上,娘娘早去早回,莫耽擱了用飯的時辰。”
“嗯!”擡頭展眉給以卓靖柯感激的一個笑意,語嫣往後院語薔的房間而去。
門扉微敞的閨房內,語薔恹恹的趴在桌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聽到輕微的聲響,倏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警惕的看向門外。
正欲擡手敲門的語嫣被她這忽然的舉動有些吓到了呆怔了一下,剛想要推門進去,語薔卻似一陣風般的沖了出來,并順手關住了房門。
有些驚疑她的到來,語薔的聲音中亦滿是戒備:“你怎麽回來了?”
8000+
更新時間:2013-8-11 19:04:03 本章字數:12002
無法細細解釋這其中複雜的緣由,語嫣只有将事情簡而化之:“爹爹讓我過來找你一起去給國主和王後上香!”
“上香?”語薔冷冷的低笑了一聲,“你覺得在天上看着你怎樣背叛的他們會接受你的虛情假意嗎?你別在這兒惺惺作态了,還是趕緊滾回你的金窩去吧!”
“四姐!”語嫣無奈的低喚一聲,“我知道對不起國主和王後,也對不起雲鴻,但僅有的這一點心意,你就成全我好麽!”
國主夫婦的靈位一直都在父親書房的暗格中,她自己一個人也完全可以過去祭拜,但她明白父親讓她與語薔一起去的原因,就是想要套好說辭,免得待會兒在卓靖柯面前說漏嘴。
“我若成全了你,那你可會成全雲鴻?”語薔不依不饒的瞪視着她。今日的雲鴻讓她看着心疼,恨不能即刻就為他殺了卓靖柯父子,全了他的報仇之心峥。
“姐姐!”明白語薔的意思,語嫣才更為難受,“嫣兒求你了,就陪我一次吧。爹爹和他正等着咱們上好香後去用飯呢!”
“他?”語薔面色更陰沉了,攥緊着拳頭的手,做着随時都會射出衣袖中藏着的袖箭的準備,“他知道你的身份了?”
“我說謊了,說今日是母親的忌日,爹爹才叫我過來找你一起!”語嫣黯然。為了雲鴻,她是可以連親妹妹都傷害了。不過,反之,如今的自己,為了他,也許也會做出意想不到的事來吧客。
既然語嫣不是一個人前來,語薔便不敢再做拖延,眼神複雜的瞄一眼房中密室的方位,她緊蹙着眉頭,半點不友善的道:“那還不快走!”
她們兩人的對話,不曉得他有沒有聽見?
擔心若叫他聽見了,他的心裏更不好受,語薔不再刁難語嫣。
簡單的為已逝的人上了香盡一份心意,未免卓靖柯起疑,語嫣不敢多做停留,盡快的回到了他的身邊。
聞到她身上檀香味,卓靖柯并未多說什麽,只是體貼而旁若無人的以拇指拭去她眼角殘存的淚痕,若有所思的道:“嫣兒不要太過傷懷,逝者已矣,他——呃,你娘親地下有知,一定是希望看到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幸福一生的。”
如若,舊蒼日的國主真心疼愛語嫣,定然也是希望她能夠釋去一切介懷,只希望她能夠安樂的!
“嗯!”微微點了點頭,對于他的親昵,語嫣雖然早已經習慣,但畢竟此時在母家,爹爹和姐姐都在,語嫣還是不由的赧紅了臉,不着痕跡的想要避開他的親熱,也因此忽略了他方才言語間的一個停頓。
他自然不依,雖然看到了夏敬蒼稍稍避過的視線和語薔複雜難辨的眼神,但還是與她身形緊貼,不是為了在她的家人面前做戲,而是真正想要與她親近,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真正安心放松。
一頓午飯吃得安靜而拘謹,語薔目不斜視的只看着自己的面前,夏敬蒼與卓靖柯偶爾會往語嫣的碗中布菜,偌大的廳中就只有細小的咀嚼食物和微弱的吞咽聲。
看着語嫣的食欲明顯的要比在宮裏的好,卓靖柯不由露出一抹寵溺的微笑,心中盤算着以後只要方便,就帶她回夏府。一能讓她開懷,二能增進與夏敬蒼的接觸,何樂而不為呢!
注意到卓靖柯對語嫣的愛惜之情,夏敬蒼心中卻是百感交集。雖說當初在禮部尚書的舉薦下,別有目的的利用了故交的關系進入了齊天的朝堂,為的是伺機能為已故的主子盡一份心力,卻不想在語薔的建議下将語嫣送入後宮後,如今卻是這樣的局面,讓他不由的左右為難。
語嫣的陷入是他沒有想到的,但,這五年多以來,在齊天看到的聽到的,亦是讓他猶豫的關鍵。
還記得當初國主聽信了讒言,道齊天的皇帝不但暴戾狠毒,且野心勃勃,不滿足于周邊小國每年微弱的貢品,一心想要并吞各國,以達統一天下的野心,因而國主才在沒有摸清齊天的實力時便貿然出兵相犯,結果不到半年的時間,便兵敗國滅。
而當他來到齊天之後,卻發現事情并不是他們當初想的那樣。太上皇在位時,雖然因為性格冷情确實讓人每日在